早在明清時期,民間即有“縱有家財萬貫,不抵汝瓷一件”的說法。時至今日,汝窯瓷器價格更是扶搖直上。
如今,盡管世界上的博物院數(shù)以千計,但能藏有宋汝瓷者不足10家,而這幾家的館藏傳世汝瓷總計也不足70件。據(jù)統(tǒng)計,其中臺北故宮21件,北京故宮17件,上海博物館8件,英國戴維中國藝術基金會8件,其他散藏于美國、日本、英國和私人收藏家的約10件。臺北故宮是汝瓷最集中的地方。
北宋汝窯天青釉葵花洗
汝瓷很少出現(xiàn)在拍賣市場。一旦亮相,即成焦點。2012年4月,在香港蘇富比舉行“中國瓷器及工藝品”拍賣會上,有900年歷史的“北宋汝窯天青釉葵花洗”以天價2.0786億港元成交,刷新宋瓷世界拍賣紀錄。
汝瓷是最稀罕及夢寐以求之器,為世界各大博物館、私人所珍藏。一千年來,汝瓷的經(jīng)歷已成為故事傳奇。應該說,能見到汝瓷公開拍賣也是一種眼福。
汝瓷的珍貴在于它的稀少,這是因為汝瓷燒造時間非常短,只有二十年左右,大約是宋徽宗的崇寧五年(1106年),往上推至宋哲宗的元佑元年(1086年)。這二十年中汝瓷受命于天子,有令則燒,無令則停,時燒時停,一直作為貢品為皇室二十年中汝瓷受命于天子,有令則燒,無令則停,時燒時停,一直作為貢品為皇室所擁有。民間因此也有“縱有家產(chǎn)萬貫,不如汝瓷一片”的說法。
由于文獻記載不詳,遺址出土甚少,汝官窯口在何處的問題,一直困擾著世人。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經(jīng)過中央和河南地方文物考古工作者數(shù)十年的不懈努力,終于在河南寶豐縣清涼寺村找到了為北宋宮廷燒造的御用汝瓷的窯口,從而使這一重大歷史懸案有了答案。
北宋是瓷器大發(fā)展時期。此時中國陶瓷工藝達到了爐火純青的成熟階段,藝術上取得了空前絕后的成就。這個時期,以汝、鈞、官、哥、定等“五大名窯”為代表的眾多制瓷流派推動陶瓷業(yè)出現(xiàn)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繁盛局面。
汝瓷是宋徽宗在位期間燒造的瓷器,當時燒制這種青瓷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宋徽宗的追求。北宋最初宮廷用瓷是青窯白瓷,到了宋徽宗,就選定了汝瓷,汝瓷不張揚。它那淡淡的天青色,是一種清淡含蓄、最適合道家的審美。
宋徽宗對道教有一種癡迷。史書記載,宋徽宗設道觀二十六等,等級非常多;他又設立道學,每年舉行大考;還把古今道教事跡編成《道學》一書。政和七年,宋徽宗集道士2000人,一起釋講道學。道家思想潛移默化了宋徽宗的精神生活。道家講求樸素,主張“清靜無為”、“靜為依歸”、“消極遁世”。而道教對青色的追求,直接影響了宋徽宗的審美。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月色被打撈起,暈開了結局,”周杰倫《青花瓷》中的這句歌詞,更像是在說北宋汝窯。
根據(jù)宋代《咸淳起居注》的記載,汝瓷的釉色是一種“天青色”。大雨過后,蔚藍的天空飄著淡淡的白云,這種顏色正是宋徽宗尋求的理想中的色彩。汝瓷追求的是“天工與清新”的境界,它古樸、濃厚、天然樸拙、柔麗靜雅,一下子傾倒了那位不會治國的風流皇帝。
據(jù)傳說,曾有工匠問宋徽宗,汝瓷應燒成何種顏色?徽宗不語,一指天。眾人望天,恰好雨過天晴,有一種淡雅而神秘的自然之天青色。從此以后,汝窯便以這種天青色為追求目標。還據(jù)說,這種顏色是宋徽宗曾在夢中看到,夢醒之后命人仿造的。
傳說畢竟是傳說。歷史記載,宋徽宗之所以督造汝州青瓷,是因為他覺得定州白瓷有芒不堪用。
芒口是一種燒造上的工藝缺陷,指瓷器口沿無釉露出胎骨,工匠們一般會在上面鑲上一圈金或銀。當時的定窯采用覆燒工藝,也就是扣著燒,燒出來的瓷器足部滿釉,但口沿無釉,這是考慮到宮廷中桌面均是高檔漆器,足部滿釉不會損傷桌面。
而收藏家馬未都則說,芒,其實是指光芒,道君皇帝宋徽宗常頌道教青詞,對幽怨的青色情有獨鐘,看不慣定窯白瓷的耀眼光芒,遂命大肆燒造青瓷。
在位僅六年的周世宗柴榮曾命人燒造過一種瓷器,稱為柴窯,論價值,柴窯排在宋代五大名窯之前。但迄今為止,柴窯沒有發(fā)現(xiàn)實物,也沒有窯址,就像一種傳說。清人記載這種瓷器的釉色時,提及柴榮說過的一句話:“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天青色,就成了后人對柴窯的最直觀想象。
而歐陽修在《歸田錄》中說,柴窯沒人見過,汝窯的顏色應該與它最接近了。汝窯也有粉青、豆青、月白等顏色,但以天青、粉青為上品,所以天青色也成了汝窯的最大特征。這種無法言明的色彩是如何燒制出來的,至今無人能解,民間還出現(xiàn)了燒造工人以活人祭窯的傳說。
天青釉中含有少量鐵,燒造時,青色的深淺隨溫度的高低變化。這種釉料不含任何人工化學成分,是數(shù)十種天然石料中微量元素燒制后的顏色,這也是后世難以仿制的原因。它的釉色在不同光照和角度下會發(fā)生變化,在明媚的光照下,顏色青中泛黃。如果用放大鏡觀察,可以看到釉中氣泡稀疏,寥若晨星,正是形容它的這種美質(zhì)。
有學者認為,汝窯這些特點和它加入的特殊成分有關。南宋周輝在《清波雜志》記載:汝窯宮中禁燒,內(nèi)有瑪瑙為釉。有古瓷專家指出,以瑪瑙入釉可使釉色更加滋潤和明艷,也是其氣泡特質(zhì)的成因。但也有觀點說,瑪瑙本是一種硅酸物質(zhì)(氧化硅),正是制釉的主要成分,并不特殊。汝窯窯址寶豐以生產(chǎn)瑪瑙聞名,其劣等品或下腳料完全有作釉的可能,瑪瑙入釉足見其奢華,但于成分無益。
收藏家馬未都也曾對古陶瓷的釉色做過一番系統(tǒng)解讀,他說:“從科學的角度講,汝窯是個夾生胎,沒燒熟,燒汝窯的溫度不能達到1300℃,到1200多就行了。如果燒熟了,它的釉色就不那么漂亮了。”
盡顯宋徽宗審美意趣的汝窯如曇花一現(xiàn),很快在歷史中消失,但它的美卻長留世人心中。
幾百年來,神秘的天青色,一直是古瓷燒造者心中難于逾越的距離,很多仿制者為求賣的高價,終其一生都在尋找這種微妙的燒造尺度。這種急功近利的心態(tài),卻恰好違背了汝瓷的真諦?!?strong>雨過天青云破處,者般顏色做將來”一句看似隨意的詩句,包含了多少清靜處世的修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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