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隸制在非洲為何難以廢止
作者: 來源:搜狐 來源日期:2011-7-6 本站發(fā)布時間:2011-07-06
據(jù)美國《大西洋月刊》6月28日報道,從1981年起,西北非國家毛里塔尼亞曾三次試圖廢除奴隸制度,最近的一次是在2007年,但均以失敗告終。不僅在毛里塔尼亞,在蘇丹、尼日爾等非洲國家,奴隸制度同樣盛行。
一代為奴,代代為奴
在21世紀的地球上,仍然存在著奴隸制度。非洲西北部國家毛里塔尼亞有約50萬奴隸,占這個國家人口總數(shù)的20%。
800年前,當阿拉伯人馳騁撒哈拉掠奪非洲黑人的時候,毛里塔尼亞就開始了其奴隸制社會的歷史。上世紀七八十年代,肆虐的旱災(zāi)迫使毛里塔尼亞許多農(nóng)民進入城市。但在這個靠天吃飯的農(nóng)業(yè)國,城市并不能給這些背井離鄉(xiāng)的農(nóng)民提供太多機會,很多人賣身為奴,其中包括許多孩子他們的父母養(yǎng)活不了他們,只能把他們賣為奴隸。
成為奴隸的人沒有任何權(quán)利,也不被允許擁有任何財產(chǎn)。在毛里塔尼亞嚴酷的種姓制度下,只要生于奴隸家庭,便終生為奴,世世代代承襲下去。該國“國際反奴隸行動組織”主席布巴爾卡·馬蘇德說:“若女性是奴隸,她的后代亦是如此。”
“在等級森嚴的社會里生存很難”
從1981年起,毛里塔尼亞曾三次試圖廢除奴隸制度,最近的一次是在2007年,但均以失敗告終。盡管2007年該國制定了嚴厲的法律擁有奴隸者將被判處10年監(jiān)禁;宣傳奴隸制度的,將被判處兩年監(jiān)禁但在現(xiàn)實生活中,奴隸依然隨處可見。
看看該國“國際反奴隸行動組織”主席布巴爾卡·馬蘇德的遭遇吧,他也曾是一名奴隸。
1952年的一天,7歲的馬蘇德頭上頂著一個西瓜,朝毛里塔尼亞南部城鎮(zhèn)羅斯走去。在一條河邊,他看到一群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孩子排成一排。那群孩子在報名上學,這時馬蘇德才知道,原來世上還有上學這回事。
馬蘇德的父母都是奴隸,他自然也成了奴隸,從五六歲起便在主人的田里干活。
在帶著孩子來報名的父母當中,馬蘇德看到了主人的表兄,便央求他也替自己報名。“不行!如果我這樣做了,你的主人會說什么呢?”對方堅決拒絕了馬蘇德的請求。馬蘇德放下西瓜,痛哭起來。
學校的校長是個法國人,他看到瘦小的馬蘇德在哭,便問發(fā)生了什么事。聽了馬蘇德的訴說,這位有正義感的校長破例讓馬蘇德到他的學校讀書。馬蘇德幸運地成為他的家族中第一個上學讀書的人。
時至今日,馬蘇德仍記得身為奴隸時做過的事情。“我得下地干活、播種、割樹膠、筑籬笆……即使上學了,我也得在放學后幫忙做這些事情。”由于來自低種姓,他時常被班上一些調(diào)皮的同學欺負。
“在這樣一個等級森嚴的社會里生存是一件艱難的事情!”馬蘇德說。
不過上學后也有快樂,除去有書可讀外,他還可以和小伙伴們下河捉魚。
后來,靠著爭取到的獎學金以及開肉鋪的叔叔的資助,馬蘇德上了大學,畢業(yè)后成為一名建筑師。1995年,馬蘇德成立了反奴隸制度組織“SOS奴隸”,和在巴黎一家畫廊工作的阿卜杜勒·納瑟爾一起,致力于營救奴隸的行動。
奴隸被視為會說話的家畜
馬蘇德的“SOS奴隸”組織除了發(fā)動宣傳攻勢,進行合法斗爭外,還組織秘密的營救行動,比如讓已經(jīng)獲得自由的奴隸打入毛里塔尼亞最邊遠地區(qū)的游牧部落,發(fā)動那里的奴隸反抗或逃跑。
2004年,20歲的奴隸馬塔拉在為主人放牧駱駝時,遇到一群士兵。“士兵首領(lǐng)問我想不想離開,我說想。我告訴士兵,主人虐待我,毆打我的兄弟姐妹。我說,"我情愿你們開槍打死我,也不愿留在這里。"”馬塔拉對美聯(lián)社記者說。
在主人眼里,馬塔拉就是一頭會說話的家畜,從不給他吃早飯和午飯,晚上只給他殘羹冷炙。馬塔拉在接受美聯(lián)社采訪時還展示了他身上的累累傷痕。“這些傷疤都是主人的子女留下的,因為我丟了一只家禽。”
后來,主人試圖從軍方那里要回馬塔拉,但在“SOS奴隸”的運作下,馬塔拉最終獲得了自由,“SOS奴隸”還把馬塔拉的主人告上了法庭。
在毛里塔尼亞這樣一個奴隸制盛行的國度里,“SOS奴隸”組織解救奴隸的行動勢單力孤,成立后沒幾年,毛里塔尼亞政府便禁止該組織在境內(nèi)活動。既便如此,該組織仍繼續(xù)通過各種渠道向政府施壓,要求加強廢除奴隸制的措施。
1981年頒布法令廢止奴隸制度后,毛里塔尼亞政府便宣稱:那些自稱是奴隸的人實際上已經(jīng)獲得了自由。對此,馬蘇德有不同的看法。“你可以一眼看到沙子,可你不能一眼就分辨出誰是奴隸。”
聯(lián)合國廢奴顧問謝赫·薩阿德·布赫·卡馬拉說:“毛里塔尼亞當然有很多奴隸,那里的部落很喜歡蓄奴,雖然他們不會被用鐵鏈鎖起來,但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被主人視為私有財產(chǎn)。”
奴隸為何不敢反抗
卡馬拉和馬蘇德都曾在1998年被毛里塔尼亞政府逮捕,因為他們接受了外國記者的采訪。政府稱,二人在采訪中“故意挑撥毛里塔尼亞社會各階層之間的關(guān)系”。
雖然被打壓,但馬蘇德依然“我行我素”。在卡馬拉獲得自由后,他們打電話、發(fā)郵件、傳真給國內(nèi)外媒體,向他們通報這一事情。“我們只做我們能夠做到的。”馬蘇德說。
民間的呼聲最終起了作用。2007年8月8日,毛里塔尼亞議會以全票通過了新的反奴隸法案。法案規(guī)定,擁有奴隸的人將被判處10年監(jiān)禁,將被處以一定數(shù)額的罰金,必須向受害者提供高額賠償。
不過,這一法案沒能根除毛里塔尼亞的奴隸制度。時至今日,蓄奴依然在該國盛行。
馬蘇德稱,造成這一局面的原因,除了政府不愿正視問題、執(zhí)法人員執(zhí)法不力、傳統(tǒng)的影響太過深遠外,與奴隸自身的不覺醒也有很大關(guān)系。
馬蘇德的搭檔納瑟爾說,很多奴隸不敢反抗不公的制度,一些人害怕逃跑會導(dǎo)致肉體懲罰,更多的人被種姓制度限制在原地。“當一個奴隸逃跑后,他就失去了他的根奴隸身份就是他們的現(xiàn)實根基。”納瑟爾說。
按照馬蘇德的說法,毛里塔尼亞有些奴隸主對奴隸很好,如同家人;一些奴隸主搬到城里后主動把奴隸遣散;也有一些奴隸主,像對待動物一樣對待奴隸。因為沒有謀生手段,奴隸被遣散后不得不回到主人身邊,他們的子女也被主人隨意處置。
每個奴隸售價15美元
奴隸制度不僅在毛里塔尼亞存在,在非洲其他一些國家也曾廣泛存在,如蘇丹、尼日爾等國。
在蘇丹,從古埃及時代起就有奴隸貿(mào)易。后來阿拉伯人入侵埃及,并溯尼羅河南下,襲擊蘇丹境內(nèi)的黑人村莊,殺死成年男子,搶掠女人和兒童為奴,開啟了蘇丹延續(xù)至今的奴隸制度。
蘇丹擺脫殖民統(tǒng)治后曾試圖廢除奴隸制度,但在上世紀80年代初爆發(fā)第二次內(nèi)戰(zhàn)后,喀土穆政府要依靠阿拉伯游牧部落作戰(zhàn),因此默許了他們劫掠女性和兒童為奴的行為,奴隸貿(mào)易在蘇丹死灰復(fù)燃。
聯(lián)合國人權(quán)事務(wù)官員1994年發(fā)布的一份報告顯示,在1988年的蘇丹奴隸市場上,一支自動步槍可換六七個少年奴隸;1989年,尼羅河畔,一個女性或兒童奴隸標價90美元;1990年,由于劫掠奴隸的事件頻發(fā)發(fā)生,供大于求,每個奴隸的價格跌至15美元。為防“虧本”,奴隸販子把一些兒童運到利比亞等國販賣。
尼日爾的奴隸制度由來已久,在這里,買賣奴隸的傳統(tǒng)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上千年。法國人在19世紀進入尼日爾后,曾承諾廢除這里的奴隸制,后來卻沮喪地發(fā)現(xiàn),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為大奴隸主擁有很大的權(quán)力,沒有他們的合作,無法廢除奴隸制度。2003年,尼日爾政府通過法令,禁止奴隸主無端懲罰奴隸,這一法令最終成了一紙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