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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家的味道
文/王強東
父母年紀大了,又嫌城里太吵,執(zhí)意住在老家。于是每逢周末,我都要回一趟老家看望父母。
老院里有半畝空地,按照我的想法,荒著也就荒著了,畢竟今年開春以來父親身體不好,母親脊椎也骨折過兩回,他們是萬萬干不了重活的。父親也是這個意思,唯有母親執(zhí)拗地堅持要種些蔬菜……
說干就干。至今依然記得那個初秋的周末,母親搬個小板凳,半彎著腰,在田里辛勤耕做的樣子。只見她挪著步,捏幾粒菜籽,抖落在土里,又俯下身,用手細細地將土攏好,回身拎起水瓢,輕輕地灑上些水,既潤了種籽又不至于濕透——這里面的門道,我斷然是不懂的。見我傻楞著,母親擦把汗,示意我“上手”。我知道肯定是她的腰疼得厲害,忙搶上前接過種籽,我在前母親在后,我播撒種籽,母親跟著攏土澆水……幾分鐘下來,我這個“大胖子”已汗流浹背,母親只是搬個凳子,有條不紊地邊挪邊干活!
接連幾個周末,母親都“泡”在老院的空地上。記得有個周末,一進門,父親就急得團團轉(zhuǎn),跺著腳“告狀”,說母親如何不聽勸,白天翻地、夜里呻吟,他卻干不了重活,干著急沒辦法,想給我打電話幫忙,被母親制止,怕耽誤我工作等等。話音未落,我急忙奔向村北頭老院里的空地……
推開院門,母親依然在忙碌著。那片空地,三分之二已被整理得“舒舒服服”,有嫩嫩的新綠正冒出尖尖角。母親告訴我,這是大蔥、那是白菜,西邊的是蒜苗,東邊的是蘿卜等。母親,興奮得像個孩子,如數(shù)家珍般絮叨著,全然忘記了疼痛。我頻頻點頭夸她能干,往年這類活計都是父親干得多些,今年也算得上母親為數(shù)不多的“杰作”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時間過得飛快,整天瑣事纏身的我,幾乎淡忘了老家院子里的那塊空地,唯有母親不知疲倦地“拾掇”著。直到有一天,周末回去,推開院門的那一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走廊上、車棚下,密密地擺滿了綠盈盈、水靈靈的大蔥,父親早早地捆好了,只待我離家時帶走。
今年冬天,能吃上自家種的大蔥了,滿滿的全是愛。問及母親,父親說澆菜去了。走進村北頭的老院,便走進了綠色深處,蘿卜、白菜、韮菜、蒜苗、芫荽……爭奇斗艷、暗香浮動。流水聲響的盡頭,母親正彎腰吃力地改著渠道。我忙搶過了鐵鍬,這活真的是力氣活,真不是個年近七旬的老人該干的,一時間我又氣又急又心疼,眼淚不爭氣地模糊雙眼......母親卻沒事人一樣,一旁樂呵呵地看著我。
今年的雪,來得晚些。那一場雨夾雪縱然很小,也足以讓母親緊張起來。收獲,終歸是喜慶的,那個寒冬周末,小院里片片歡聲笑語,母親叫來了干娘,還有老鄰居,眾人齊夸菜長得水靈、實切。母親真心樂開了花,父親身體恢復了不少,竟然獨自扛起一大袋蘿卜,我忙走上前搭把手……
又一個周末,獨自走上老家的二樓,走廊里、木樓板上擺滿了蔬菜,綠色環(huán)保無公害。突然覺得,我們兄妹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不是嗎?且不說,每次回老家,父母都會張羅好吃的,單單這個冬至,餃子就包了一案板,大蔥蘿卜肉餡的,咬上一口香氣撲鼻、久久回味!離家時,母親又將凍好的手工餃子,連同白菜蘿卜塞滿了整個后備箱。
小妹遠嫁千里,母親始終掛念。她老人家,買來了粉條,一針一線地用白布袋縫好,左叮嚀右囑咐,讓我寄給小妹,口中一直念叨著:這死閨女,跑那么遠,滿院的菜啊,她是沒口福了。知道她好吃粉條,我專門買來,怕路上折斷,我剪成一段一段,用白布一層層包好,你早些寄給她……后來小妹告訴我,收到粉條的那天,她哭了,很想家。
父母的愛是無微不至的,小到一頓餃子、一籃子蔬菜、一包飛越千里的粉條……都是濃濃的化不開的,老家的味道,每每念之,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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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強東,河南省濟源市人,濟源市作協(xié)會員,愛好文學、騎行、音樂等,現(xiàn)供職于濟源市北海中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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