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馬期(北京)·好事之徒'
有人曾概括:思想上激進(jìn)的胡適,愛情上反而保守;思想上保守的吳宓,愛情上卻激進(jìn)。這話雖嫌簡化,卻不能說沒有幾分道理。
吳宓最有名的一首詩云:“吳宓苦愛毛彥文,三洲人士共驚聞。離婚不畏圣人譏,金錢名譽(yù)何足云?!庇腥苏f,吳宓一生個人生活的不幸,還有在學(xué)術(shù)上未能取得更大成就,都要“歸罪”于遇上了毛彥文(當(dāng)時小報稱其為“湖上超級明星”,“湖上”指杭州)。其實事情并非這么簡單。
1925年初定居北京后,吳宓將妻女安置在城里,獨(dú)居清華園,“有性而無愛”之類抱怨屢見乎日記。大約在1926年冬,吳宓私下對毛彥文已產(chǎn)生“特別之情誼”。1928年8月他赴杭州看望毛,西湖共游,長談抵夜。毛還將與前未婚夫的往來舊函交給吳宓作為小說材料。
盡管妻子以“家破人亡,身敗名裂”相威脅,父親把宓、彥比作《紅樓夢》里的賈瑞、鳳姐,老友陳寅恪、湯用彤等也反對,吳宓還是堅決離了婚。毛彥文赴美留學(xué),吳宓展開情書攻勢,魚雁不斷,又頻頻匯美元支持其學(xué)業(yè),毛彥文終于松口。吳宓1930年9月去法國進(jìn)修,毛彥文此時答應(yīng)了他的求婚。不料吳宓又放出大招——不想跟她結(jié)婚了。他日記中這樣記述:“是晚彥雖哭泣,毫不足以動我心,徒使宓對彥憎厭,而更悔此前知人不明,用情失地耳!”
何以如此?由《吳宓日記》可知,他到歐洲后愛上了一個名叫Harriet Gibbs的美國女子,兩人曾同游意大利各地,“宓斜仰,而Harriet依宓身,首枕宓右胸,以兩臂擁Harriet肩頭,覺死于此亦樂”。不僅如此,他還分心于遠(yuǎn)在北平的泰國華僑女子陳仰賢等人。他在日記中寫道:“我不愛彥,決不與彥結(jié)婚,且彥來歐有妨我對H之愛之進(jìn)行;回國后,既可與賢晤談,亦可廣為物色選擇合意之女子,故尤不欲此時將我自由之身為彥拘束?!彼€請劉海粟夫人“介紹年輕貌美之女友”。照此看來,他個人生活之不幸,實在還是拜他自己多情之賜。
由歐返國,毛彥文屢次試探,吳宓竟以要趕書稿為由推脫。1935年2月9日,毛彥文與前北洋政府總理兼財政部長熊希齡在上海結(jié)婚,立即成為一時新聞。吳宓一時無法確定自己應(yīng)該扮演負(fù)心郎,還是被負(fù)情的癡心漢,《懺情詩》三十八首道出了他的失戀心態(tài),“事成無補(bǔ)方知悔,情到懺時恨最深”。其實對他而言,“事成無補(bǔ)方知悔”的又豈止此事呢?
1999年,臺灣曾掀起“吳宓熱”,已102歲高齡的毛彥文對采訪者說,所謂宓、彥之戀,只是吳宓單方面的幻想,她從未愛過他。這或許不符合事實,卻合乎她后來的心境。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