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珠姐是漁人碼頭的老“地頭”了。她原是惠州雙月灣客家人,對海、對船、對魚充滿了感情!
“魚是我的命運”,這句話太文藝,以至于我一度無法將珠珠姐和賣魚婆劃上等號。
認識珠珠姐,是因為同事老楊。從小在北方海濱城市長大的老楊,是朋友圈出了名的吃貨,嘴很“刁”,尤其對海鮮。他慣常的表情包,是一臉的嫌棄和不屑:這算什么大蝦?一點不彈牙!這算什么銀鯧?一點不甘甜!直到有一天,吃貨老楊慕名走進蛇口漁人碼頭,路過珠珠姐的檔口。一大碗熱情好客的水煮大蝦啊,看得他口舌生津。于是乎,從珠珠姐手里接過一只。一入口,吃貨快哭了:久違了的童年味道??!
海鮮的好,無他,原材料而已——這一點,吃過海鮮的都知道。珠珠姐的海鮮為什么好?這得說說她所在的蛇口漁人碼頭,即蛇口漁港是也。蛇口漁港建設于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那時,偉人還沒有在祖國的南海邊畫圈,深圳還是名副其實的小漁村??可匠陨娇亢3院0?,這里的原居民靠一兩艘漁船果腹度日,繁衍生息。后來,蛇口漁港幾經(jīng)變遷,填海造陸工程如火如荼,漁村不再,高樓林立??纱蠹s是漁民的情懷使然,高樓之間,竟還留著一小塊“避風塘”——也就是漁人碼頭,一個小型海鮮交易市場,目前已成了深圳小漁村時代的活標本。每到周末,這里人頭攢動,蜂擁而至的吃貨們,一邊欣賞海灣里的群鷗翻飛,一邊等待出海歸來的漁船靠岸。
珠珠姐是漁人碼頭的老“地頭”了。她原是惠州雙月灣客家人,父親走得早,打小家境貧寒,很早就出來討生活了。17歲那年,她在餐館打工,遇見了她先生——來餐館送海鮮的帥小伙。小伙來自惠州孤洲,祖祖輩輩打魚為生。“我公婆待我特別好!手把手教我認識了各種大小海雜魚。白劃、紅杉、銀鯧、馬鮫、九肚、泥猛、大鸚鸚哥、照火大目池……這些年,老公出海打魚,我擺攤賣魚。五個孩子長大成人,我和老公在深圳擁有了穩(wěn)定的生活,拿文化人的說法,我們也有了自己的詩和遠方,感恩!”小學學歷、自稱文盲的珠珠姐,喜讀楊絳的《我們仨》,一開口,常帶出人意料的文藝腔。她的五個孩子都會讀書,一律本科以上。珠珠對海、對船、對魚充滿了感情。
何止珠珠姐充滿感情?她的大兒子本科畢業(yè)后,主動回到海鮮檔工作。起初珠珠姐想不通:一個大學生,不去寫字樓當白領,回碼頭穿水鞋戴斗笠,成何體統(tǒng)?可大兒子一意孤行,說要做電商、做微商,拓寬營銷渠道,讓更多的人享受到海鮮之美——他也確實干出了成效,如今珠珠姐的客戶,不光是深圳人民。魚一上岸,就直接加冰裝箱,發(fā)往全國各地。不過,需求再大,訂單再多,珠珠姐一家始終堅持一個原則:休漁期,該停市停市。所有的魚,必須百分之百來自深海,純野生。
“現(xiàn)在想通啦!360行,行行出狀元。只要魚在、船在、漁人碼頭在,兒子要繼承祖業(yè),就由著他啦!就是不知道漁人碼頭會不會被改造……”珠珠姐坐在柜臺里,經(jīng)常一邊算賬,一邊自言自語。她的擔心不無道理。在碼頭邊的房子外墻,我看到一個隱約的“拆”字——根據(jù)規(guī)劃,蛇口漁人碼頭未來將建設51780平方米商務公寓,并打造成漁港中心公園。屆時碼頭的漁船和海鮮市場何去何從,不得而知。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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