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才全才 書畫傳家三百年的領(lǐng)袖 ——文徵明（一）
文征明（1470～1559年），初名壁，字征明，后更字征仲，號停云，別號衡山居士，人稱文衡山。長洲（今蘇州）人?！皡情T畫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是明代中期最著名的畫家，大書法家。與唐伯虎、祝枝山、徐禎卿并稱“江南四大才子”（也稱吳門四才子）。與沈周、唐伯虎、仇英合稱“明四家”。在當世他的名氣極大，號稱“文筆遍天下祖籍衡山，故號衡山居士，長洲（今江蘇吳縣）人。54歲時以歲貢生詣吏部試，授翰林院待詔，故稱文待詔。
文征明行草《山水冊頁》
【山靜日長圖跋】
文徵明【山靜日長圖跋】局部圖縱22厘米，前有長子文彭書寫的“山靜日長”大字引首，還有次子文嘉于丁丑年所繪畫卷?，F(xiàn)藏于濟南市博物館。
[明]文征明【山靜日長圖跋】注釋：
唐子西詩云：“山靜似太古，日長如小年。”余家深山之中，每春夏之交，蒼蘚盈階，落花滿徑，門無剝啄，松影參差，禽聲上下。午睡初足，旋汲山泉，拾松枝，煮苦茗啜之。隨意讀《周易》、《國風》、《左氏傳》、《離騷》、《太史公書》及陶、杜詩、韓、蘇文數(shù)篇。從容步山徑，撫松竹，與麛犢共偃息于長林豐草間，坐弄流泉，漱齒濯足。既歸竹窗下，則山妻稚子作筍蕨，供麥飯，欣然一飽。弄筆窗間，隨小大作數(shù)十字。展所藏法帖筆跡畫卷縱觀之，興到則吟小詩，或草玉露一兩段。再烹苦茗一杯，出步溪邊，邂逅園翁溪友，問桑麻粳稻，量晴校雨，探節(jié)數(shù)時，相與劇談一晌。歸而倚杖柴門之下，則夕陽在山，紫翠萬狀，變幻頃刻，恍可人目；牛背笛聲，兩兩歸來，而月印前溪矣。識其妙者蓋少。彼牽黃臂蒼、馳獵于聲利之場者，但見袞袞馬頭塵、匆匆駒隙影耳，烏知此句之妙哉？人能真知此妙，則東坡所謂“無事此靜坐，一日似兩日。若活七十年，便是百四十”，所得不已多乎？嘉靖己丑仲秋十日，長洲文征明畫并書。
文征明尺牘
文徵明在書法史上以兼善諸體聞名，尤擅長行書和小楷， 王世貞在《藝苑言》上評論說：“ 待詔（文征明）以小楷名海內(nèi)，其所沾沾者隸耳，獨篆不輕為人下，然亦自入能品。所書《千文》四體，楷法絕精工，有《黃庭》、《遺教》筆意，行體蒼潤，可稱玉版《圣教》，隸亦妙得《受禪》三昧，篆書斤斤陽冰門風，而楷有小法，可寶也。”文徵明書法溫潤秀勁，穩(wěn)重老成，法度謹嚴而意態(tài)生動。雖無雄渾的氣勢，卻具晉唐書法的風致。他的書風較少具有火氣，在盡興的書寫中，往往流露出溫文的儒雅之氣。也許仕途坎坷的遭際消磨了他的英年銳氣，而大器晚成卻使他的風格日趨穩(wěn)健。
文徵明的小楷特別精細工整，主要來源于鐘繇、王羲之、王獻之和虞世南、褚遂良、歐陽詢，法度謹嚴、筆鋒勁秀、體態(tài)端莊，風格清秀俊雅，晚年八十歲以后的小楷，尤其見功夫。他的傳世墨跡很多，有小楷《前后赤壁賦》、《顧春潛圖軸》、《離騷經(jīng)九歌冊》；行書有早期的《南窗記》，中期的《詩稿五種》，晚期的《西苑詩》。他的所有的作品，都筆筆工整，即使是快到九十歲時，也是如此，這在我國書法家中是極為少見的。
文徵明學字是從蘇（軾）字入手的。后來文徵明從李應(yīng)禎學書，李應(yīng)禎書宗歐陽詢，平正婉和，清潤端方，雖非書法大師，卻是一位書法教育家。他是文徵明的岳父，又是文徵明的啟蒙老師。他除了把學書心得悉數(shù)傳授給文徵明外，還鼓勵他突破傳統(tǒng)，自創(chuàng)新格。 在文徵明22歲時，李應(yīng)禎看他的蘇體字，對文徵明說：“破卻工夫何至隨人腳？就令學成王羲之，只是他人書耳！”這些話影響了文徵明一身。
文徵明少時學文于吳寬，學書法于李應(yīng)禎，學畫于沈周。與祝允明、唐寅、徐禎卿相結(jié)交，人稱“吳中四才子”。五十四歲以貢生薦試吏部，任翰林院待詔，三年辭歸。工行草書，遒逸婉秀，得智永筆意。大字仿黃庭堅，略見奇崛，尤精小楷，亦能隸書。擅畫山水，遇古人妙跡，重觀覽其意，師心自詣，遠師郭熙、李唐，近學吳鎮(zhèn)，生平雅慕趙孟頫，每事多師之，論者謂詩、文、書、畫雖與趙近，而出處純正或過之。多寫江南湖山及文人生活，構(gòu)圖平中見奇，筆墨蒼潤秀美，早年多用偏鋒，畫風細謹，中年較粗放，晚年漸趨醇正，粗細兼?zhèn)?，得意之筆往往以工致勝。亦善花卉、蘭竹、人物。富貴者求畫不可得，貧交者則從優(yōu)。學生甚多，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明四家”。
文徵明的書畫造詣極為全面，其詩、文、畫無一不精。人稱是“四絕”的全才。他雖學繼沈周，但仍具有自己的風格。他一專多能，能青綠，亦能水墨，能工筆，亦能寫意。山水、人物、花卉、蘭竹等無一不工。文徵明是“吳門畫派”的領(lǐng)袖人物，對吳門書風影響很大，他的兒子文彭、文嘉在書法上也很有成就，其中文彭還是明清篆刻的一代宗師。
文徵明早年因為字寫得不好而不許參加鄉(xiāng)試，因而發(fā)憤圖強，終于成為詩、文、書畫方面的全才。繪畫方面，與弟子成為“吳門派”，“吳門畫派”創(chuàng)始人之一；又和沈周、唐寅、仇英合稱“明四家”；與唐伯虎、祝枝山、徐禎卿并稱“江南四大才子”（也稱吳門四才子）。書法各體無一不精，尤其以行書、楷書為人所稱道，在當時名重海內(nèi)外。文徵明享年90歲，年高望重，門生有多，是“吳門四才子”中最長壽的一位。他年近九十歲時，還孜孜不倦，為人書墓志銘，未待寫完，“便置筆端坐而逝”。
文徵明初名壁（也作璧），徵明是他的字，后來又改字徵仲，祖籍衡山，自號衡山居士，人稱文衡山，齋名停云館。長洲（今蘇州）人，官至翰林待詔，私謚貞獻先生。文征明早期考取功名仕途不太順利。明清時代，凡經(jīng)過各級考試，取入府、州、縣學的，通稱“生員”，亦即所謂的“秀才”。文征明在生員歲考時，一直考到嘉靖元年（公元1522年）五十三歲 ，一直未能考取，白了少年頭。
五十四歲時受工部尚書李充嗣的推薦到了京城朝廷，經(jīng)過吏部考核，被授職低俸微的翰林院待詔的職位，故稱“文待詔”。這時他的書畫已負盛名，求其書畫的很多，由此受到翰林院同僚的嫉妒和排擠，文徵明心中悒悒悒不樂，自到京第二年起上書請求辭職回家，三年中打了三次辭職報告才獲批準，五十七歲辭歸出京，放舟南下，回蘇州定居，自此致力于詩文書畫，不再求仕進，戲墨弄翰自遣。晚年聲譽卓著，號稱“文筆遍天下”，求購他的書畫者踏破門坎，說他“海宇欽慕，縑素山積”。
延伸閱讀（一）
書畫傳家三百年的領(lǐng)袖
杜卡/文
文徴明，堪稱“文”筆滿天下。詩文上，他與祝允明、唐寅、徐真卿并稱“吳中四才子”；畫史上，他與沈周、唐寅、仇英合稱“吳門四家”。繼沈周之后，他是吳派將近半個世紀的掌門人，以縝密工致、文靜清雅的細筆畫著稱，門人、弟子眾多，真正成就了這個畫派。
文徵明 1544年 75歲作 《新燕篇詩意圖》 手卷 27.2×88cm 局部圖 292萬元 香港佳士得 2006年5月29日
幼年遲鈍 少年開悟
文徵明(1470—1559)兩歲時，他的父親文林（1445—1499）金榜題名，考上進士，這可是明代文官考試的最高級。登進士第，讓文林在1473年成為溫州永嘉知縣，他因赴任而離開蘇州。
不幸的是，文徵明的母親在夫君赴任三年后就去世了。為了悼念亡妻，文林請當時最著名的文人李東陽為妻子作墓志銘。墓志銘由這位十六歲便中進士、后任皇帝親信大臣、聲名赫赫的文人操刀，說明了文家當時的名望。
出生于這樣的名門，文徴明并沒有從小就表現(xiàn)得天資聰慧。事實上，他小時候很遲鈍，發(fā)育很滯后，讓父母很崩潰。據(jù)說他五六歲還有點站不穩(wěn)，到了八九歲還說不清楚話。13歲時，文徴明跟著父親在山東博平縣。這個時期，他終于漸漸開悟，顯露天賦秉異，并以勤補拙，每日背誦書文百千言。等了這么久，老天爺才為他打開醒世天窗!
文徴明 1518年 49歲作《惠山茶會圖》21.9×67cm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多處拜師學藝 屢求功名不得
16歲，文徴明又回到了家鄉(xiāng)蘇州。他先后認識了唐寅和比他大十歲的祝允明，還跟隨比他大十一歲的都穆學詩。文徴明與唐寅結(jié)交后，常常相互切磋畫法，此后正式開始習畫。這里插一句的是，文徴明跟唐寅（唐伯虎）同年出生，但是落魄文人唐伯虎只活了54歲，而他活了90歲，比唐伯虎的藝術(shù)生命整整多出36年，相當于活了唐伯虎的兩輩子。僅僅這一點，文徴明就獲得了格外令人驕傲的發(fā)展機遇。
22歲時，他又跟父親的好友、南京太仆寺少卿李應(yīng)幀學習書法。26歲遵循父命，從游于吳寬，學習古文。同年，文徴明也跟隨父親的好友沈周，研習繪畫，得沈周真?zhèn)鳎瑸椤皡情T四家”埋下茁壯的種子。這也就是《明史》說他“學文于吳寬，學書于李應(yīng)禎，學畫于沈周。”有這樣一位盡全力培養(yǎng)兒子的好父親，有這樣幾位用心提攜后輩的好導師，“官二代”文徴明在青年時已眼界大開、才華橫溢。
但與沈周不同，文徴明自祖父文洪以來“始以文顯”，父親文林又是進士出身，文徴明自然也十分希望能在仕途上大有作為，光宗耀祖。于是他“交游數(shù)人，并以義氣相得，以志業(yè)相高，以功名相激昂”。然而，老天爺這次又太遲不給他開門！文徴明從26歲到53歲，先后9次赴南京應(yīng)天府鄉(xiāng)試（從秀才考舉人），都落榜了，真是考白了少年頭，撞暈了南墻，空悲切！是他詩文不夠好？當然不。是他八股文不夠好。
對于未進仕途的文徴明，因為他始終牽掛著自己的政治抱負，書畫只能算是業(yè)余雅好，連他自己也認為“畫是生平業(yè)障” ?？梢娝嗝聪硎芾L畫，欲罷不能。北京故宮藏《惠山茶會圖》便是他49歲時的一幅小青綠山水人物畫，描繪了與好友蔡羽、王守、王寵、湯珍等人至無錫惠山游覽，品茗飲茶的場景，清麗細致，文秀雋雅。
文徵明 1526年 57歲作《攜琴訪友圖》575萬元 北京保利 2012年6月3日
進京為官三年 苦不堪言
54歲時，文徴明的才華終于受到工部尚書李充嗣的贊賞，受其推薦以貢生（成績拔尖的秀才）進京，經(jīng)過吏部考核，成為翰林院待詔。這個職位很低，從九品官，俸祿也低。即使如此，文徴明依然懷著一腔熱血，希望有所作為。然而，翰林院的大多數(shù)人都是進士出身，看不上這個文秀才。這讓在家鄉(xiāng)過得自在滋潤的文徵明，感到巨大落差。再說，他當時的書畫已負盛名，求其書畫的人很多，由此也受到翰林院同僚的嫉妒和排擠。有人甚至公開說：“翰林院又不是畫院，怎么會容留畫匠在這兒？”文徴明無比郁悶啊，第二年就想請辭回家，未果。他接著親眼目睹了更多官場的黑暗腐敗，三次乞歸，終于57歲辭歸出京，放舟南下，回蘇州定居。
文徵明 1531年 62歲作《云壑觀泉圖》153.5×63.8cm 1008萬元 北京保利 2010年6月3日
放下功名 精進丹青
此時的他，經(jīng)歷了仕途的坎坷，體驗了仕途的險惡。能無恙歸來，心中慶幸不已。此時的他，也再不用去應(yīng)試那枷鎖似的八股文，也不用如履薄冰似的體驗官場的風險，總算可以安安心心地作一個自由的文人雅士。于是他在住宅東邊又建了一小室，取名為“玉磬山房”，用以吟詩、寫字、繪畫，又“樹兩桐于庭，日徘徊嘯詠其中” ，過著那種“人望之若神仙”的生活。
這才回到文徴明的本心。他終于可以摒除雜念，淋漓盡致地揮毫，日子過得比任朝廷卑職時，舒心一萬倍！而且，回到家鄉(xiāng)，每日在自家園林中靜心修為，精進丹青，這也讓文徴明的晚年作品臻至爐火純青，他的聲譽也愈發(fā)卓著。
不過，那三年痛苦的翰林院待詔生活，也不是白折騰了一回。它一方面讓文徴明徹底滅掉了半輩子求仕途的心，終能安下來全心創(chuàng)作；另一方面，他去京城當了官，這當然是引以為傲的資本，讓他回鄉(xiāng)后聲名更大，書畫也更加炙手可熱。兒子文嘉的《先君行略》中寫道，父親辭官返鄉(xiāng)后，四面八方求請書畫的人紛至沓來，父親都隨之答應(yīng)，從來沒感到厭倦……就這樣過了三十多年。
文徴明 晚年作《 蘭竹圖》26.8×730cm 局部 北京故宮博物院藏
大器晚成 筆墨不老
靠著一肚子錦繡文章與滿手的秀雅丹青，文徴明晚年獲得人們由衷的敬重與滾滾的財富。
他的確是越老越漸入佳境，心態(tài)平和，畫筆無礙。從色調(diào)講，他善小青綠，也能駕馭大青綠，只有黑白的純粹水墨也極為生動；從筆法說，精密的“細文”和灑脫的“粗文”山水都是那么幽雅閑靜；從題材論，晚年的他還時?！耙燥L意畫蘭，以雨意畫竹”，所作墨蘭瀟灑飄逸，世人名之曰“文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