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1984年,中越邊境地區(qū)在老山和者陰山開始了長達5年的拉鋸戰(zhàn),我軍從各軍區(qū)抽調部隊輪番作戰(zhàn),史稱“兩山輪戰(zhàn)”。我軍在“兩山輪戰(zhàn)”中的重要目的是對越軍設置的據點進行拔點作戰(zhàn),這不同于兩軍之間的大規(guī)模作戰(zhàn),比拼的是雙方的作戰(zhàn)意志和單兵軍事素養(yǎng),先進武器卻并不能發(fā)揮出多大的優(yōu)勢。
中越邊境之間山高林密,氣候濕熱多變,兩軍在崇山峻嶺、荒野叢林之間展開生死對決。我方進攻,越方防御,我軍并不占天時、地利之優(yōu),但我軍廣大將士皆有視死如歸之精神,為國赴難,沒有一個人貪生怕死。
越軍在老山地區(qū)依托地形修筑了密密麻麻的防御工事,并且埋設大量地雷,企圖長久占據盤踞陣地,進而蠶食我國邊境領土。越軍以為連武裝到牙齒的美軍叢林山地作戰(zhàn)都不是他們的對手,中國軍隊更不是他們的對手。
美軍在越南戰(zhàn)場的叢林里作戰(zhàn)
在越軍的防御陣地內,配備了多種戰(zhàn)斗火器,形成了直射、曲射、遠射、近射、側射、倒打相互交叉;上層、中層、下層、明火力、暗火力相互結合的密集火力配備,在整個老山地區(qū)形成了能打、能藏、能獨立作戰(zhàn)、能長期堅守的堅固野戰(zhàn)防御陣地。
但是越軍忽略了中美軍隊一個重要的區(qū)別:中國軍人不怕死,無論軍官,還是士兵身上都有一股“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而美軍雖然武器先進,但是美軍士兵很惜命,所以,美軍對叢林、山間的越軍毫無辦法,但中國軍人敢于與越軍短兵相接,拼個你死我活。事實證明,山地叢林作戰(zhàn),中國軍隊更是越軍的祖師爺。
打到最后,越軍自己也怕了!自古以來,戰(zhàn)爭講究“心戰(zhàn)為上,兵戰(zhàn)為下”,“兵戰(zhàn)”的目的不是為了單純消滅對方的肉體,而是要達到從精神上征服敵人。越軍之所以“怕”了我們,除了再也無法承擔戰(zhàn)爭消耗,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我軍擁有千千萬萬的“鐵骨硬漢”,讓越軍占不到絲毫便宜,越軍俘虜曾膽戰(zhàn)心驚地說:“那種硬漢狠勁,連鬼見了也害怕,更別提人了!”
史光柱油畫形象
死戰(zhàn)不退,殺敵報國
“兩山輪戰(zhàn)”當屬“老山之戰(zhàn)”最為慘烈,我軍涌現出很多戰(zhàn)斗英雄,14軍—一八團九連二排四班班長史光柱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史光柱1963年出生于云南馬龍縣,1981年入伍,1984年1月入黨,4月隨部隊參加“兩山輪戰(zhàn)”。
1984年4月28日,在收復老山的戰(zhàn)斗中,史光柱擔任4班班長,2排的代理排長(戰(zhàn)斗中2排排長受重傷),率部沿著老山主峰東側前進,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拿下57號、50號等高地。雖然他們戰(zhàn)前經過山岳叢林作戰(zhàn)的大量訓練,也有“寧可前進一步死,決不后退半步生;寧可死在山頂,也不死在山腳”的決心,但是訓練與戰(zhàn)場差異太大,加上越軍修筑的工事錯綜復雜,隱蔽性很好,我軍攻擊并不太順利,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傷亡的代價。
2排的首要任務是攻占57號高地,然后配合1排奪取5號陣地(越軍連部所在地)。2排的主攻就是史光柱所在的4班,他們在我軍炮火的掩護下向目標陣地勇猛突進,敵我雙方榴彈炮的炮彈甚至能在空中對撞,當前進至57號高地和58號高地之間時,2排排長劉朝順被炸成重傷,史光柱被火線提拔圍2排排長。
此時,三排的排長、九班長負傷,八班長犧牲,史光柱當機立斷,讓2排和3排合兵一處向57號高地攻擊。到達57號高地腳下,史光柱找到一處隱蔽掩體偵查后,親自用犧牲戰(zhàn)士的火箭筒摧毀越軍機槍火力點,并指揮其他戰(zhàn)士使用火箭筒摧毀其他火力點。
全排趁勢向高地上猛沖,越軍在樹林里修筑了地堡,他們從地堡里向我軍開槍射擊,史光柱小腿中槍負傷,憤怒的戰(zhàn)友們拿著火箭筒向著越軍地堡就是猛轟,有的越軍僥幸沒被轟死,從地堡里爬出來想要逃跑,被戰(zhàn)士們開槍打死。
史光柱發(fā)現越軍修筑的是環(huán)形工事,暗堡可不少,應該有不少越軍藏身,他想執(zhí)行戰(zhàn)場勸降政策,拿著大喇叭向越軍喊:“繳槍不殺,我們優(yōu)待俘虜!”沒想到陷入絕境的越軍頑固不化,趁得以喘息之機,猛烈掃射,一個戰(zhàn)友(機槍手)眼疾手快,擋在史光柱面前,下巴和牙齒被子彈打掉,他依然堅持不下火線,向越軍掃射出一梭子彈后,再次中槍犧牲,他的遺物筆記本上留下了這樣的遺言:
“戰(zhàn)友們,如果我犧牲了,我還欠四班劉有宏十五元,請我的父母還了。”
戰(zhàn)友的副手憤怒無比,端著機槍就向慌亂逃跑的幾個越軍掃射,躲在地堡里的越軍卻向他猛烈掃射,他也不幸中彈犧牲,臨終前,他用微弱的聲音對史光柱說:“排長,你回去時,一定要去看看我的母親,她有病?!?/span>
我們從影視劇中看到戰(zhàn)場勸降的場景似乎都是輕輕松松,實際戰(zhàn)場勸降卻充滿風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得不清不白,窩窩囊囊。越軍既然不投降,那就消滅他們。史光柱帶領全排戰(zhàn)士一齊開火,掃清工事里的殘敵后,一鼓作氣沖上了57號高地。
占領57號高地后,史光柱迅速調整戰(zhàn)斗部署,準備攻占50號高地,50號高地是越軍連部所在地,是一塊更難啃的硬骨頭。50號高地發(fā)現57號高地失守后,先發(fā)制人,趁我軍立足未穩(wěn)用炮彈猛轟57號高地。
五十號高地位于老山主峰東側,上面有越軍一個連部。高地由三個小山包組成。越軍在正面設有塹壕、交通壕、防步兵絕壁、不規(guī)則的雷場和鐵絲網,形成以高射機槍、重機槍、無后座力炮交叉火力和明暗火力相結合的防御體系。
史光柱帶領戰(zhàn)友們冒著炮火開始向50號高地攻擊,激戰(zhàn)中,史光柱的左臂左眼先是被越軍炮彈彈片擊中,昏迷過去,蘇醒后繼續(xù)率部攻擊。通過主要雷區(qū)后,大家攀越過敵人設置的防步兵絕壁(高處約3米,低處有兩米),開始爭奪越軍設置的層層塹壕,在爭奪第二道塹壕的時候,史光柱被越軍投擲的手榴彈擊中——史光柱第三次負傷,喉部和左膝各中一塊彈片。他依然堅持不下火線,繼續(xù)率部攻擊,在攻占高地前的塹壕時,戰(zhàn)士李金平不小心踩響了一顆壓發(fā)雷,小腿被炸斷,在他身邊的史光柱也被炸成重傷,臉部被打進幾塊地雷碎片,左眼球也被地雷碎片剜出,掛在臉頰處,血肉和飛起的泥土堵住了他的嘴。此時,戰(zhàn)斗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史光柱全然不顧隨時都有可能發(fā)生的生命危險,堅持指揮戰(zhàn)斗。
他用右手把嘴上的泥土抹了一把,喘了口氣,又咬緊牙關,忍著劇痛把左眼球使勁往左眼眶里一塞,恰好塞了進去。
最后一道塹壕被我軍攻占后,史光柱繼續(xù)沖擊,因為雙目失明,一下子栽倒在一個深坑里,昏死過去,其他戰(zhàn)友和后續(xù)增援部隊很快攻占了50號越軍高地陣地。
下戰(zhàn)場時,史光柱4次負傷,身負8處重傷,雙眼、臉部、喉部、右耳、左臂、左膝上有大大小小的幾十片彈片。
醫(yī)生拼盡全力將史光柱從死神手里奪了回來,但是雙眼再也看不見了。他一醒來就問:“高地拿下來了沒有?”連長哭著告訴他:“史光柱,高地拿下來了,你的任務完成得非常出色?!?/span>
戰(zhàn)后,史光柱被中央軍委授予一級戰(zhàn)斗英雄榮譽稱號。2005年,史光柱從部隊副政治委員職位光榮退休,享受副師級待遇。值得一提的是史光柱在部隊先后立功5次(一等功1次,二等功2次,三等功2次),可謂是戰(zhàn)功赫赫,“名利雙收”,老山戰(zhàn)斗后,史光柱雙目失明,全身多處負傷,本可以躺在功勞簿上安享余生,但是他卻并沒有這么做。
1984年8月,開始自學寫作。1986年9月,被深圳大學破格錄取為中文系本科生,完成本科學業(yè)并成為中國第一位獲得文學學士學位的盲人。
在國內外發(fā)表詩、文和歌曲1300多篇(首),獲魯迅文學獎等國家級獎項23次。出版有《我戀》《星星樹》《陽光一點》《春天,我的春天》《大愛萬里行》 等10余部文學著作和音樂專輯。作品被10多個國家翻譯、刊登。
30多年來,他初心相隨、使命相伴,始終以戰(zhàn)士的姿態(tài) 獻身國防教育和慈善公益,影響了一代又一代青少年。他是當代著名詩人、作家、音樂家、優(yōu)秀黨員,被譽為中國的"保爾·柯察金"。
……
看完史光柱將軍的人生履歷,我都覺得自愧不如,這才是真正的“猛人”和“勵志榜樣”,有這股子狠勁,什么樣的陣地拿不下來,什么樣的敵人打不怕呢!
怪不得,越軍俘虜心有余悸地說:“那種硬漢狠勁,連鬼見了也害怕,更別提人了!”
史光柱政委向戰(zhàn)友講述當年主攻營收復57,54號高地歷程
結語
史光柱曾在他的演講報告中說:“有的人說,我們是英雄。我們不是英雄,真正的英雄已經倒下去了,他們才是英雄?!?/span>他說戰(zhàn)友們?yōu)槭裁床慌聽奚?,甘愿冒著炮火前進,這從戰(zhàn)友們發(fā)自肺腑的樸素話語中就能找到答案:犧牲我們自己,是為了更多的同齡人不再犧牲;我們的父母親痛苦,是為了千萬個父母親不受痛苦。
最后,借用史光柱演講報告中的一句話作為結尾:
我們活著的人應該為他們筑起豐碑,這種豐碑不是在大地上用鋼筋水泥構筑的一個紀念碑,而是在你,在我,在他的心中樹起一個心靈上的豐碑!
今日焰火絢爛,萬家燈火通明,往日炮火連天,先烈毀家紓難!我們生在和平的中國,不應忘記戰(zhàn)爭的年代,傳承先烈們的精神和遺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