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詩刊》2022年4月號下半月刊“銀河”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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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奔馬
從千年前的涼州一躍而出
魏晉如龍雀，唐宋如飛燕，明清如游隼
須臾之間，嘯聚古今
畢加索在電閃雷鳴的夜晚構(gòu)思飛奔的鴕鳥
終究慢了一拍，而達(dá)利的玫瑰女孩
正從后現(xiàn)代的虛空墜落
飽滿的軀體，飛揚的鬃鬣，是一種信念
從大漠、藍(lán)天、浩蕩的風(fēng)云中汲取靈感
菩提樹下的王子，馬廄里的圣人
虔誠地苦思人間的戒律，縛不住
脫弦而出的利箭
飛矢不動。不是古希臘的詭辯
瞬間凝固的火焰，把熱烈
發(fā)酵到極致
從打了火漆的酒桶中
斟一杯酒，僅存的紅土氣息
有如青春，有如千年前
那位涼州匠人的想象
——從江面上的粼粼波光
從仲秋草坪上的一叢青綠
從海平線上的一艘貨輪
從引擎的轟鳴，由近而遠(yuǎn)
太陽走失了一群奔馬
拉開窗簾
日出的光芒撲入懷中
沉寂一夜的出?？?/span>
波光粼粼
早起的船只比早起的
鳥兒，飛得更遠(yuǎn)
教堂的吊鐘，從海平線
聽到回聲
失血的塞外
一群奔馬從煙塵中突圍
凍結(jié)的河流劃過視線
如同閃亮的刀痕
風(fēng)在馬背后洶涌而至
大地的鼓點，直達(dá)天際
太陽緩緩上升
宿醉后的酡紅，散入海面
時間很輕
不設(shè)防的江南
游船坐在霧靄中
朱漆的四方桌坐在記憶的水紋中
江南是不設(shè)防的
點一碗肉絲面
灑幾粒蔥花
小巷的早晨
破殼而出
碼頭無人
樟樹從對岸接引陽光
烏篷船撐開阡陌
緩緩流淌的是天空。青石橋的欄桿上，晾曬著明亮的冬天
被淋濕的，不一定是江南
西湖歲末
水天澄澈，保俶山
溫柔地融入暮色
俏立的孤塔，從青翠的記憶中脫穎而出最后幾片枯葉，不夠一次燃燒
魚鱗狀的云朵，銜住
正在流失的蔚藍(lán)與光芒
云影伏在魚背上，波瀾不興
船與游人退出視野，寒冷是透明的。歲月
被清空。從過去到未來，一覽無余
窗下的紅泥小火爐，正在等待漫天大雪。幾瓣桃花，一把折扇，往事紛紛揚揚
有沒有人告訴你
秋夜，或者冬夜
星光遙遙相望
小木屋里的那杯咖啡
還沒有變冷
隔著白樺樹的屋檐下
亮著最后一扇窗
風(fēng)在柏油路上打滑
像丟失舞伴的游蕩者
有沒有人告訴你
你走出的那家播放好聽音樂的書店
從燒烤攤前和你一起騎車呼嘯而過的少年
三角地，那些剝落的廣告，和被風(fēng)刮跑的往事
夜涼如水，有沒有人告訴你
柿子林的柿子，在記憶之前，已經(jīng)墜落
編校：寇碩恒；審核：彭敏；核發(fā)：李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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