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耶魯虎媽
[美]蘇菲亞.蔡魯本菲爾德
親愛的虎媽(蔡美兒):
你因為出版了《虎媽戰(zhàn)歌》而受到很多人的批判。這主要是因為他們不懂你的幽默,以為書上的每句話都是認真的。于是人們誤以為我和妹妹生活在你的皮鞭和鎖鏈下。那是不正確的。事實上,每隔一個星期的星期四,你會把鐵鏈打開,讓我和璐璐在地下室玩一會算數游戲。
哈哈,那是玩笑,不過說正經的,外人不會知道我們的真實生活——一個生活在美國的中式家庭。他們聽不到我們?yōu)楸舜说挠哪Ψ?;不明白我們?yōu)槭裁从脻h堡肉餡做蛋炒飯吃;也看不到我們一家六口(狗也算上)擠在一張床上,爭論著從網上下載哪部電影來看。
我承認,做你的女兒并不輕松。我有時候也想參加某個游戲派對,有時候也想逃過某個鋼琴訓練班。但是我現在18歲了,即將離開“老虎之家”。上個月,我同時收到耶魯和哈佛的大學錄取通知,回顧以往的經歷,我必須感謝你當年的嚴厲。
很多人指責說你把我培養(yǎng)成了一個不會獨立思考的機器。但是,我認為你的教育方式讓我比其他孩子更獨立。你讓我知道,只要我盡了全力,問心無愧,就不用管別人怎么看。記得首次登臺參加鋼琴比賽的時候,我緊張極了。你小聲對我說:“蘇蘇,你已經盡到最大努力刻苦訓練,那就足夠了。不要在乎這次彈得怎么樣。”
記得那年我給你做了一張生日卡,但因為卡片做得太差勁,你把它退回來了。讀到這個故事的人都說你是個惡毒的母親。其實,我當時并不覺得太糟,因為我知道自己沒有投入足夠的心思,我的確可以畫得更好。你拒收的不是我的感情,而是我的疏懶。14歲那年,當我在卡耐基音樂廳彈完最后一支曲子,聽見你和朋友們在臺下鼓掌的時候,我哭了。所有人都認為藝術細胞是天生的,但你讓我明白任何創(chuàng)造,任何藝術都需要投入。
記得高二暑假,我選了一門戰(zhàn)爭史的課程,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是采訪一個經歷過戰(zhàn)爭的人。我知道如果采訪祖父母,肯定能拿到高分。因為他們都親身經歷過二戰(zhàn),也給我講過不少當年的故事。但是你不準我那么做,你說:“蘇蘇,采訪祖父祖母是偷懶的選擇。你應該利用這個機會去了解新東西。”后來我采訪了一位以色列傘兵,他的經歷改變了我的人生觀。如果沒有你,我便會錯過這個成長的機會。
每個人對幸福的定義都不同,它可能是獲得諾貝爾獎,也可能是享受每一天、每一分鐘。對我來說,幸福既不是輝煌的成就,也不是安逸自足,而是知道我已經盡力,知道我已經把身與心的潛力發(fā)揮到了極致。假如我明天死去,我應該不會太遺憾,因為我活出了110%的生命質量。這一切,我都必須感謝你,我的虎媽。
大女兒:蘇蘇
(蔡美兒,耶魯大學法學院教授。她把自己的育兒經驗寫成一本自傳體的書《虎媽戰(zhàn)歌》,書中蔡美兒中國“悍母”式教育方法在英美社會引起強烈反響和討論。很多美國人認為這對孩子來說過于嚴苛甚至極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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