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01年,辛丑年,牛年,大唐誕生了兩個牛人——當然,這是遵循解釋歷史的不二原則:后見之明。李白的出身云遮霧罩,撲朔迷離,到如今仍是一樁歷史懸案。想一想,在世時就已經(jīng)名滿大唐的牛人,偏偏就沒有人能夠說清楚他的身世。如果有一個小朋友在課堂上問老師:“李白白說他‘低頭思故鄉(xiāng)’,他老家在哪兒啊?您能告訴我嗎?”老師一定會暈。李白到底是故意制造神秘感,還是有難言之隱,后人實在猜不出個所以然來。奇怪的是,當初他捧著錦繡詩句到處干謁的時候,也沒有一個人想到問問他的來歷?這不符合常情啊。王維家族是門第顯赫的太原王氏,而母親出于另一個望族博陵崔氏。雖然九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但總歸是顯赫門第出身,家境不差,從小就能享受貴族教育。相傳王維年少的時候,就跟唐玄宗的弟弟岐王成了好朋友。以“白”為名,還真稀罕,所以關(guān)于李白名字的來歷,說法各有千秋。畢竟是名人,附會的故事就是多,難不成有人愿意為寂寂無名之輩的名字操心。字太白,馬上讓人聯(lián)想到了太白金星。寓意何在,大家都懂的。他的字,應(yīng)該是用來解釋他的名的。古人就是講究?。?/span>王維也是。王維名維字摩詰。王維母親是虔誠的佛教徒,王維的名和字,合起來就是“維摩詰”——一個佛教詞匯,意思是潔凈無塵。一仙一佛,同年降臨人間,即使后來不能詩酒唱和,在朋友圈熱熱鬧鬧的盛唐,也應(yīng)該有個同臺比武華山論劍的故事流傳下來吧。可偏偏,他們好像互不相識,竟然既不是QQ好友,也不是微信好友——關(guān)于這事,不知道他們共同的好友孟浩然怎么看。好奇心是人類的天性。名人的事,總要打探個究竟。今天的一個影視明星,早上吃的什么,都能成為頭條。李白和王維竟然沒有被拍到任何一張詩酒唱和的照片,人們能甘心嗎?大唐盛世,大家都有正事忙,似乎沒有多少人有閑心來刺探這些秘密。所以,可供參考的資料,實在太少。有人說李白和王維是情敵,他們都迷上了玉真公主。這當然純屬好事之徒的胡扯。王維15歲就來到長安,因為寫得一首好詩,工于書畫,精通音律,很快就成為王公貴族的座上賓,岐王宅里尋常見了(寫這句詩的杜甫,可沒有這樣的優(yōu)待)。王維見到玉真公主的時候,才不滿二十歲,十足一個翩翩美少年。科考在即,王維有點緊張。岐王便精心安排了一次飯局,邀請說話極有分量的玉真公主到府內(nèi)聽音樂,賞詩文。王維先奏了一曲《郁輪袍》,恰似天籟。如果杜甫這時候聽見了,可能那句“此曲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要早幾十年誕生了——不過,這個時候,杜甫還在爬墻頭捉知了呢。一曲完了,玉真公主愣是半天沒回過神來,還以為穿越時空遇見了朗朗呢——再穿越回來,她會想,如果現(xiàn)在有一架鋼琴,王維一定勝過朗朗多少倍吧。這還不算完,王維放下琵琶,舉止從容地獻上一部詩稿。玉真公主先是被王維的字給撞了一下皇家玉腰,接著又被一首小詩亮瞎了眼睛。這首小詩正是一千多年來一直噗靈噗靈閃著迷人光彩,讓少男少女心跳加快的《相思》:其他細節(jié)跳過,直接公布結(jié)果:這一年,王維奪得全國的高考狀元!聽說,玉真公主還真的為王維心跳加速了很長時間,差不多都要在公主府里種滿紅豆了。這個時候,李白還在蜀地玩王者榮耀的游戲,正在興致勃勃地醞釀“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span>前輩賀知章(就是寫《詠柳》的那位了)把李白引薦給玉真公主的時候,李白已經(jīng)是41歲的中年油膩男了——雖然他自己一直不承認油膩過。在742年之前,735年,李白進長安,曾經(jīng)通過衛(wèi)蔚張卿向玉真公主獻過詩,但好像并沒有起到立竿見影的作用,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賀知章。據(jù)此分析,李白和王維是情敵,是謠言。和諧大唐,要不傳謠,不信謠!還有人說這兩個牛人犯了“文人相輕”的毛病,因為在才華和詩名上,誰也不服誰,所以才相互心生芥蒂,走路遇見的時候,都故意繞著圈子避開對方。這更是造謠!這是將兩位偉大的牛人污名化!你看,他們交往的圈子里,在當時比他們有名氣的多著呢,怎么就沒見他們與其他人爭高下,鬧別扭,不加好友呢!還有人說,是他們性格不合,王維是雅士,李白是游俠;還有人說,是他們意識形態(tài)不一致,李白要修仙,王維望成佛;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猜我猜猜猜猜,到頭來統(tǒng)一的結(jié)論:還是一個謎!朋友圈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熱熱鬧鬧的盛唐,同齡的兩個牛人沒有加好友,的確是一樁地球人都想弄明白的怪事。弄不明白就弄不明白吧,他們沒加好友,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他們照樣還是牛人,是做成了自己,星耀千載的牛人。我們不一樣,我們都很棒!耶!——他們在歷史深處,沖我們擺勝利的手勢呢!李白是詩仙,也是酒仙,動不動就要舉起杯子:“將進酒!”一首《將進酒》,就是一個浩瀚無邊的大酒壇子,一不小心開口就會吟成“君不見黃河之酒天上來”。你瞧瞧,一首《待酒不至》里,句句都離不開酒。那就是從酒壇子里舀出來的。李白以酒入題的詩,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至少有24首。王維就不同了,400多首詩里,寫到酒的寥寥無幾,人們大概能夠記起的,也就那首《送元二使安西》了:即便是勸酒,王維也先要把溫文爾雅的基調(diào)給鋪墊好了。如果讓李白與王維在一起待上半天,最受不了可能是李白了——不到送別時,就沒酒喝啊!王維的詩,蘇東坡總結(jié)為“詩中有畫”,比如“漠漠水田飛白鷺,陰陰夏木囀黃鸝”(《積雨輞川莊作》),比如“雨中草色綠堪染,水上桃花紅欲燃”(《輞川別業(yè)》),比如“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新晴野望》)……誰讓人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呢!王維的詩,還詩中有禪。讀他的詩,總會遇到一個“空”字。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山居秋暝》)積雨空林煙火遲,蒸藜炊黍餉東菑。(《積雨輞川莊作》)我們看到,他們在各自的天地里,書寫著不一樣的精彩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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