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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愿做富有品味的公眾號!
作者:樊扣三
“清明時節(jié)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泵康?鬼”的節(jié)日,我們家的人無論是在江南的昆山,還是在蘇北的鹽城,都不約而同地來到廢黃河南岸原樊集鄉(xiāng)樊集村的"規(guī)化地"上燒紙瞌頭,在那里長眠著我的爺爺樊兆奎和奶奶樊潘氏,凝眸古老而莊重的石碑,敬仰之情油然而生。
我的弟妹及后代們沒有見過爺爺奶奶的尊容,唯一給我留下了揮之不去的記憶:爺爺修長的身材,上身常穿大褂棉袍,悠然行走在樊集街頭,抑或款步田間小路;奶奶身子瘦小,眼睛又不是太好,因為裹足,走起路來小斤八兩,整日圍著灶屋轉,時而在鍋上舀水放糧,時而坐在鍋門口添柴燒火。我雖在小樊集只生活了十三年,爺爺奶奶的住處是經常去的。爺爺奶奶所生五人中,我父親是長子,大姑母因為早嫁,留給我的印象早巳模糊了。我的二叔神經有問題,人稱二癡子。記得我五六歲時到他家園田扳了一個玉米棒,他不問青紅皂白用青玉米桿將我一打,玉米棒子也被他拿走了,惹得我母親和他吵了一場架,爺爺奶奶因為喜歡我這個長頭孫子,罵了二爺又去園里扳了幾個玉米拐子給我。
我奶奶娘家是灌云潘姓大戶,家有良田多畝。聽老人講,奶奶嫁給爺爺時可威風了,送親的人排了好長好長的隊,花轎子里端坐著奶奶,樂隊吹吹打打,抬嫁妝的有好幾十人,有抬箱的,有抬柜的,有挑棉被的,有挑衣服的,還有抬大土腳的。據(jù)說一塊大土腳就是一頃地,土說就是一百畝,現(xiàn)在看來也就十畝左右吧。前面引路的一個短槍班,后面押陣的是一個長槍隊。我父親有九個舅舅,我的表叔有十幾個。
爺爺奶奶一生是辛勞的一生,也是他們那代人中平民的代表,經歷了戰(zhàn)亂、病疫、災荒以及各種人禍。飽經風霜的先輩們,憑著堅毅的性格,頑強的生命力和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走過了辛酸而又悲壯的人生之路。爺爺和奶奶原是安葬在廢黃河
北岸的,因樊集黃河底田地平整,需把墳地遷到南岸,我知道后通知我三爺。三爺原是鹽廠工人,住在臨準玉豐,三爺在玉豐成的家。我把三爺請來時,到那地方一看,墳已沒有了,已整成水田了,白茫茫的水,哪里還能找到原來的墳。我和三爺商量了一下,就開始遷墳。三爺用衣服到爺爺奶奶墳的大概位置上兜了一些土,請人寫了一個遷移證,燒了些紙,叔侄二人又禱告禱告,選了個地址,做了個記號,就算遷移到土山“規(guī)劃地”了,當年清明時請人從小板跳即連云港境內買了一塊石碑,鐫刻上爺爺奶奶的名字,已然成為我們年年清明祭祖的圣地了。
我年輕時會請人算命,因為我多災多難,就用這種辦法來撞撞好運。每次算命,瞎先生都說我命中災難很多,處處有小人干擾,三十六歲越過災難,待到四十六歲才能走上好運,步步登高,子孫發(fā)達,弟妹沾光,姚壽花雖不是貴人之妻亦是貴人之母,晚年大把用錢用不盡,福享的大著呢,原因是先人葬在風水寶地上。先人葬在一個大河北邊,離河百多米,墳北邊是大土堆,萬萬動不得。我一想,這正是我爺爺奶奶的墳地,爺爺奶奶沒有給后人留下什么財產,這塊風水寶地就是無盡的財產。事有湊巧,我們沒有動爺爺奶奶遺骨一點點,這是上蒼對我們樊家的蔭護,是先人賜給我們的福分!說也奇怪,瞎先生還說我父親安葬的墓地也非常好,他口中念念有詞,掐指一算,說我父親的墳在一條路的南邊約幾十米,墳的東邊有一條小溝,這也是風水地。我當時想,一個瞎先生如此活靈活現(xiàn),真是奇事一樁。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正如算命先生所言,一到樊集墓地掃墓,跪拜爺爺奶奶碑前,思念之情殷殷如血,刻骨銘心,一次又一次的禱告和祝愿正化為現(xiàn)在的美好現(xiàn)實現(xiàn)。人蓬佳節(jié)倍思親,清明時節(jié)猶為甚。爺爺奶奶:你們的長子金桐的后代發(fā)憤圖強,為你們爭得榮光,你們在天堂過好,后代會多送紙錢給你們,愿你們在天之靈顯靈再顯靈,保祐你們的子子孫孫當官的官越當越大,發(fā)財?shù)脑桨l(fā)越多,家家平安和睦,幸福美滿!
祭祖有感(二)
充滿神奇?zhèn)髡f的土山,是我的第二故鄉(xiāng)。那么,我的衣胞之地在哪里?小樊集,像一抹古箏,古箏流韻,動人的故事,卻在歲月的遠方。
樊集村是個農村小集鎮(zhèn),每兩天逢一節(jié)。逢節(jié)那天,四鄉(xiāng)八鄰人趕來做買賣,交易的商品都是家里自產的,有地里收獲的,更有手工制作的。逢節(jié)那天,小街上很是熱鬧。我清楚地記得,有幾次集上,大有后面農場押走小樊集公路的勞改犯,戴眼鏡穿皮鞋,女罪犯中也有穿高跟鞋卷頭發(fā)的,成群結隊,規(guī)規(guī)矩炬地走著 。聽大人說,這些人中大多數(shù)是有大學問的人,也有在國民黨政府做官的。有一年下大雪,凍死不少人,活下來的人基本上平反回城市了。每次解放軍持槍押著勞改犯走過,一些頑皮的小孩追在后面喊"勞改隊,活受罪,凍死餓死圩溝板上睡"。他們買了東西后就向街上吉家或姬家借鍋,做個飯,吃過就把東西挑回去。
樊集村田少人多,又有集市,大部分人家做點小本生意。不做生意就開開行,現(xiàn)在叫經紀人,拿點手續(xù)費,有拿賣的,也有拿買的。我外公是開牛行的,每到逢節(jié),帶著好幾個人給人家牛評價砍價,比較公道,買賣雙方很是認可他們,不象現(xiàn)在坑蒙拐騙。扎油條、打燒餅、賣糖果、售油醋、染布坊、小飯店……小樊應有盡有,小樊集成了當時非常出名的經濟交易中心。樊集人也在這個集市中學會了經商之道。當時別的地方人說樊集三歲小孩都會做生意。
我父親沒有什么大本錢就走鄉(xiāng)串戶賣油。頭天晚上到人家油坊買些油,第二天出挑走鄉(xiāng)串戶去叫買,從中贏點小利。我父親為人老實,從不短金少兩,口碑好,老百姓相信。
父親和我母親結婚后,與爺爺他們分了家。家貧沒有房子住,就在街南邊程三爹和郜家巷口子里,用四根楊槐樹棍埋在地上,四面用高粱稈圍起米,再用泥巴一泥,上面用幾個棍一撐,再在上面蓋上草就成房子了。樊集有幾家是磚包門磚包窗,房屋上頂部蓋茅草那是不得了的好房子了。我家這個房子,冬天風一吹直晃,泥巴沙沙往下掉。過去冬天特別冷,缸里的水從上一直凍到底,沒有水吃去大塘里敲凍或用雪化開來吃。那時候草也沒得燒,放學后拿著小耙子背個破籃子到苗圃地里劃樹葉子,看護人特別狠,不是拿你東西就追你,有時還追到家門口。
我是一九四七年本歷二月出生的,生下來后整天哭鬧發(fā)燒,爺爺總以為我這個小的生病看不好,叫我父親把我扔到墳瑩里喂狗。我母親舍不得,請醫(yī)生看。當時樊集有個老中醫(yī)叫王之渝比較出名,抓了幾副藥吃吃才好了些。王之渝后來考上南京醫(yī)學院專功中醫(yī),后又被中國中醫(yī)大學調去在北京一直都給高干看病。有一天算命先生經過我家門口,我母親請他為我算算八字。瞎先生說我根沒有扎好,扎在房子喜雀窩上,喜鵲窩上泥一掉命就沒有了。瞎先生還說,這孩子要是壓得住,將來不錯的,雖不能王侯將相也,沾他光的人會很多,后半生福大呢。我父母苦苦哀求瞎先生做保壓手腳,先生裝神弄鬼之后叫我父親用一個桃木樁綁一個麻布條子,把桃木樁釘?shù)较铲o窩上。說也奇怪,以后也就慢慢好起來了。我的名字叫扣三由此而來。
天有不測風云。我剛好沒幾天,父親又病倒了,非常重,茶湯不下,王之渝先生也看了,仍不見效。其實,這病過去說的盤災,現(xiàn)在就叫感冒。藥也吃了,鬼關脈也做了,眼看我父親行將沒命了,爺爺、舅爹、姑奶他們都來,要給我父親辦后事了。我母親白布頭子縫我腳上破鞋,連我腰上的麻也準備了,父親袖子里打狗餅也做好了,就等父親眼一閉,腿一直,一口氣斷了。俗話說吉人自有天相,就在這時我家來了個大救星。我有一個表叔姓潘在新四軍三師二十二團當兵,是黃克成部隊路過樊集找他姑父姑母,就是我的爺爺奶奶。潘表叔是二十二團一個干部,看到父親病成這個樣子,立即叫部隊醫(yī)生給我父親打了針服了藥,臨走又留下一些藥,說也奇怪,不久,父親的病好了,整個樊集街傳開了,二奎爹家大兒子被他當兵的舅舅給救活了!這位表叔曾任上海市副市長,文革時上海市長馬天水是其岳父,因受路線影響調吉林省化工研究院任院長。九十年代,我們叔侄尚有往來,后因其故,就免于往來了。
奇事于每一個家庭可能多少都有點,但對于我們這個大家庭好像非常特別。父子兩人都有著起死回生的魔咒!
歲月流年,小樊集,你有多少往事在我心中永遠回蕩,你因樊姓而聞名,你因樊姓而讓樊子樊孫永遠記住你。
小樊集那間晃晃悠悠的小草房是我的出生地,是我們父子的生命延長地。草房雖小能容生命之光,草房雖破,能納天地靈氣。
樊集你是祖國大地上一個名不經傳的地方,然而卻是鑲嵌在祖國大地上一顆璀璨的明珠,衍生了一代一代大地之子,唱出一曲又一曲傳奇歌謠。我用廢黃河之水為墨,寫不盡對你的朝暮眷戀,我用家鄉(xiāng)大地為紙書不完對你的一腔深情。
樊集村,我可愛的家鄉(xiāng)定將越來越好,樊集之子中普通一員的扣三永遠記住你,我的子孫們也會時時把你掛在心田!
樊集村更偉大吧!更輝煌吧!樊氏子孫們更努力吧!為樊姓爭光,為樊氏爭彩吧!
我出生于四七年二月。母親是一位勤勞善良的偉大女性。
母親姓陸,排行二。外公身材修長,冷天穿著棉袍,春秋穿著大褂,中間系一根大腰布。腰布上別一根大煙袋,有時也會戴著好看的禮帽。眉毛長長的,兩只眼睛看人總是炯炯有神,說話聲音宏亮,富有磁性,對小輩們講話卻和顏悅色、輕聲慢語,我小時候雖有些怕外公但老人家很喜歡我。
我出生在老樊集,小時候家境貧寒,缺吃少穿是常事。所以我經常到外公家去吃好玩好。外婆去世早,我從未見過。冬天的晚上,我常睡在外公床上給他老人家暖腳。外公床上有冰糖大棗,唯有我能隨便拿著吃。
外公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開牛行頭子。我記得樊集小街當時兩天一集,外公帶著幾個開牛行的從我家門口經過。我一看外公來就抱著他老人家的大腿要錢,外公伸手也能給幾分錢,我就買一兩個燒餅和小糖等。有時候我會跟在開行的后面,到牛行里去玩耍。
牛行有幾十頭牛,有黑的,有黃的,有花的?有的仰頭大吼,有的踢蹄子,地上土都踢翻了。有的還屙下一大泡牛屎,很快拾糞的小哥就用糞勺糞兒弄走了。買牛的賣牛的圍著一頭牛前看看后看看,有的還打開牛嘴,看看牙口,得出牛的年齡,還要看牛的公母,由開行的人評定價格。開行的人給買賣雙方評價格時,仍使用我們炎黃袓宗幾千年來商冾價挌的老辦法,兩個人整理一下袖子,在?子的遮掩下各人通過一定的手法和規(guī)矩和對方進行價格磋商,不長時間價格就在袖子里定下了。買的賣的都很滿意后,買牛的就牽著買好的?;丶摇i_行的拿了行用費,散集后就隨我外公到陸塘的家中。我也會悄悄地跟到外公家。
外公家有兩憧房子,大門朝南的叫堂屋。門朝西是廚房兼?zhèn)}庫。還有一個大車屋和過道,在五十年代算是殷實人家。外公他們有時正好湊齊四人就在堂屋大桌上睹錢了。在那里你會經??吹接型婆凭诺?,有擲“猴”子的,有打麻將的,女人們大多看小紙牌。有時候我坐在媽媽身邊看她們用玉米粒子做籌碼,最后折算成錢。推牌九的人把牌九放在手心,相互要牌,有要天地的,有要四五的,贏的人哈哈大笑,輸?shù)娜舜诡^喪氣,有捶桌子的,有摜板凳的。打麻將的唱著麻將調子,有人唱葷的,有人唱素的;有人唱得抑揚頓挫,有人唱得鬼哭狼嚎。我當時只有七八歲,老看也學會幾句麻將調子。外公一旦贏錢總會把一些給我,讓我買幾個燒餅吃。
外公為人仗義豪爽,在陸家很有威信。陸氏家族大事小事都少不了他老人家。外公還有一個弟弟,我們叫他二外公,腿上有點殘疾,走路一瘸一拐的,沒有娶過人,但人很勤勞,耕地耙地、打場揚谷、套牛趕車、挖溝理墑,樣樣在行。二外公勤勞一生,外公家的富裕凝聚著二外公一生的勤勞和汗水。所有這些在我幼小的心靈中打上了深深的烙印。他們的善良勤勞,樸實無華,樂善好施的優(yōu)良品質不僅影響了他們家、我家,還有三姨娘家。
兩個外公相繼去世時的情景,至今我仍依稀記得。舅舅、母親和三姨娘哭得天昏地暗,我的小手拉著母親的衣角,面對外公亡靈一次次的磕頭又一次次的痛哭流涕……
外公離開我們已經幾十年了,他老人家的音容笑貌還時時浮現(xiàn)在我的眼前。幼時的我,曾經被外公嬌慣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作者簡介
樊扣三, 男 , 生于一九四七年九月。一九六四年就讀于濱海中學,一九六八年十月畢業(yè)。一九七三年三月任中學教師,一九八七年取得蘇州大學中文大專文憑。歷任濱海縣良港初中、樊集初中、玉龍初中校長等職,現(xiàn)已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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