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小時候的年
文/王芳芳
很懷念小時候的年。
小時候不知道陽歷,只知道陰歷。每年的陰歷十六左右,寒假就開始了。飛速地做好寒假作業(yè)后,其它時間全是玩耍。
小時候的臘月天,相當冷。那時候,河里會結(jié)上厚厚的冰,我們都會跑到冰上去玩。膽子小一點的,蹲下,由別人反手拉著走,常發(fā)生不小心滑倒的情況,畢意拖著一個人。膽子大的,比如我,會先小跑一下,然后雙腿前蹬,身子微斜,兩手平伸,一個漂亮的滑姿就會完成。當然,跑的時候,也會因為太滑突然滑倒,或是前進時遇到障礙物突然摔倒,一般屁股、胳膊肘兩處遭殃俱多。也有因沒判斷好冰的厚度而掉進冰窟窿的情況,那個時候穿的鞋子都縫制的棉鞋,一旦滑到水里,就會濕透,遇到這種情況,就沒有了繼續(xù)玩的興致,帶著哭腔跑回家里準備迎接大人的訓(xùn)斥。我娘,通常會讓我坐到炕上,她點燃柴火,然后給我烘烤,直到重新烤干。
年集,也是我比較喜歡的。我們那里逢農(nóng)歷四、九大集,大人們都要到集上準備年貨,給孩子們買新衣服,還要買對聯(lián),準備著過年的各色物品。這時候,集上人會特別多,用“擁擠”這個詞形容一點都不過分,怕我被擠丟了,父母會囑咐我先到集頭等他們,我就選擇一個背風的地方,安靜地等;天好的時候,我會邊曬太陽邊等他們。他們會把買到的東西讓我看著,然后他們再去逛一趟,直到買齊所有的東西為止。集上的年畫是我比較喜歡的,看著花花綠綠,色彩鮮艷的年畫,總央求娘多買一張,再多買一張。
大年三十那天上午就要貼對子,也就是春聯(lián)。貼春聯(lián)之前要把原來門上的對聯(lián)刮掉,然后用自制的漿糊重新把新的對聯(lián)貼好,還得在門口對面的鄰居墻上貼上“出門見喜”,在養(yǎng)牲畜的圈墻上貼上“六畜興旺”,在盛放糧食的大缸或是大屯子上貼上舊體字“有”,在放衣服的櫥柜外面也同樣貼上“有”字,圖個吉利??粗t紅的對聯(lián),感覺很是喜慶,我常會蹦跳著到別人家去看他們的春聯(lián)。
貼新的窗戶紙也是這個上午要同時要干的活兒。我和姐姐會按窗戶棱的寬度和長度裁剪好一條一條的窗戶紙,然后用漿糊貼好,中間位置會貼上母親用紅紙剪好的窗花,很是漂亮。完工后,就有了一個很艱巨的任務(wù),那就是看好我調(diào)皮的小弟,防止他用手指頭摳破。有時候在炕上玩歡了,不小心用屁股撞破也是常有的事兒。
三十下午,父親會把鍋底灰掏干凈,然后給老祖宗上墳。那個時候,女人是不能去上墳的,說是女人把子不硬,只能男人去上墳。但我總能央求父親帶我去,因為父親并不是很講究男孩或是女孩,一番央求之后,父親也就帶我去了。跟著父親一起燒紙、跪拜,結(jié)束以后,就表示把老祖宗領(lǐng)回家了。從這個時候開始,就是非常神圣的時候了——說話必須說吉利的,往往大人怕小孩子說錯了話得罪了老祖宗,并不太讓小孩子干活,只管讓小孩子一邊玩去。臨近傍晚時分,父親就開始掛“竺(音譯)子),很大的一副彩色畫,上面畫了很多人物,就像各大神仙一樣標著“XX幾世”字樣,聽爹說,這都是逝去的老祖宗的畫像,是請他們回來過年的。所以,在童年的記憶里,我是有點害怕的,往往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亂說話。每每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我都是低著頭,總怕我這個小字輩冒犯了他們而處罰我,畢竟,那些畫像,板板的,樣子并不好看,或許冥冥中,我也有一份敬畏感。
大年三十晚上很是熱鬧。天黑以后開始包餃子,晚飯時吃一頓,看著黑白電視的聯(lián)歡晚會,十點以后,就陸續(xù)開始放鞭炮了,此起彼伏,真正意義上的年開始了。這個時候,小孩子們是最興奮的,吃飯之前,就讓娘把新衣服找出來,迫不及待地穿上。娘會找一塊類似圍裙的東西給我圍在身上,擔心吃飯時不小心弄臟了,吃完飯,就鄭重地給爹和娘跪下磕個頭,一人給我一塊錢,這就是壓歲錢。收了壓歲錢,緊緊地握在手里,怕飛了一樣,然后去街上找小伙伴玩去了。
等鞭炮完全“叭拉”完以后,就開始拜年了。晚上街上人來人往,都是串門子拜年的,輩份大一點的,給他們拜年人的人會特別多,常會延續(xù)到天亮。對我們小孩子來說,拜年的興奮點就是能吃到糖,那個時候,感覺糖又甜又蜜,美味極了,都不舍得嚼,只含在嘴里慢慢地化,一塊糖會吃很長時間,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叭噠叭噠嘴,難舍最后一絲甘甜。拜年結(jié)束以后,我又困又累,回家倒頭就睡著了。
初一街上會相當熱鬧,我們小孩子都會穿著新衣服,有新衣服穿,便是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總怕弄臟弄壞,小心翼翼的保護著。也會有意外,有時候淘氣的小孩會把鞭炮插在糞土上,開響以后,不防備就會被濺一身,這個時候惹事的孩子一溜煙跑得沒影沒蹤,而被弄臟衣服的孩子就會哭著跑回家告狀去。
我也很喜歡鞭炮,喜歡聽它的響聲,看它炸裂的模樣,聞它炸后的“余香”。但大人一般不會給我大鞭炮玩,只會給我買些“甩炮仗”、“拉炮仗”等這些殺傷力較小的,我依然覺得很過癮。有時候,我們會撿一些“啞鞭炮”,即點燃沒響的炮仗,把里面的“灰”扒出來,然后找一根香點燃,頓時火光四射,漂亮極了。當然這樣玩會有危險,有時會被忽然的爆炸傷到,或是被四射的火星燒壞了衣服,因為這個,也沒少挨爹娘的棍棒,每每還是屢教不改,屢教屢犯,不動不玩手癢心也癢,直到忽然長大的那一天,也就對它失了興趣,自然也沒有棍棒相加了。
不覺中,小時候的年已離我遠去,可那趕大集、貼對聯(lián)、穿新衣、吃好飯、收壓歲錢、放鞭炮、滿街瘋跑的幸福猶在眼前;倍感溫馨,無限懷念……
王芳芳,愛生活,愛運動。閑暇時喜歡看書、碼字、撥弄花草;于平淡之中尋找快樂,于快樂之中捕捉幸福。
投稿:jiazaihuangdao@163.com
編輯:jing1qiu(靜秋)
校稿:裴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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