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我在清明或清明以外來看你
沒有什么講究和規(guī)定
我把規(guī)規(guī)矩矩組成方圓了
一封圓圓的鞭炮在毀滅中尖叫
請饒恕我吧，父親
我刻意在吵鬧聲中扮演那個
你溺愛多年的調(diào)皮小鬼
然而，我不太夠格
看見偃伏在墳塋上的小草了嗎
它們的生命為什么比你茁壯
低垂在半空的云層在哭泣吧
我砍幾根黃荊棍讓它們有異常骨氣
不然你也要哭泣
老天種植的幾株松柏樹還是笑了
它們相互快樂地?fù)粽?/p>
將曾經(jīng)蒼白的過往在這靜靜的山巒
被擊得粉碎
那年那天
父親與我
恰似晨曦與早
那無私的光照
普及了一天
父親背著黎明背著我
在大塊彩云似的土地上
我沒有看懂教科書式的耕作
倒是饑渴沒太惹我難過
因為父親走過來時
他的汗水和朝露
像寶石一樣晶瑩剔透
還有父親為我
捕捉了美在跳躍的一只云雀
擠掉了早餐的中餐
兩個紅薯像兩塊紅燒肉臥在碗中
父親一個我一個
然而兩個胃都不快活
一個嫌少一個嫌多
那年物質(zhì)生活匱乏
父親的精神是富有的
家中一切鐵器都上交了
還有一把鋤頭是田地的手
生活批準(zhǔn)生活
大隊長批準(zhǔn)留下
可是我心愛的滾鐵環(huán)呢
在煉鋼爐里又哭又叫
我使勁把父親推往爐邊
后來，父親摘了一圈星星
讓我的童年之旅滾滾向前
直到月兒當(dāng)空
父親的關(guān)愛還沒有停
而我睡夢中的微笑
早已搖曳在北斗星上
擺渡
陸路默默無聞
宛若一根草帽的系帶
落在靜靜的河邊
水路卻在槳聲里嚎叫
我?guī)汪构鱿陆鹕?/p>
歡騰而又不安的漣漪
麗日將要被黃昏趕去山那邊
如果與小河平行
為什么要叫個不停
這個渡口只有一個艄公
但對岸的松林都是整裝待發(fā)的船槳
誰的思緒在水面打旋
是父親的嗎
沿河的風(fēng)沒有訴說在我耳邊
只聽艄公的汗滴叮咚一聲
像珍珠雨點
多么動聽的生活顫音啊
我的歸途才不至于在長長的思念中湮滅
[清明特刊]重溫向天笑的組詩《陪父親回家》附著名朗誦藝術(shù)家薛飛的朗誦
劉克福，男，湖北大冶人。曾任大冶作協(xié)理事，大冶文學(xué)聯(lián)合會員。早年酷愛寫作，偶有作品見諸《中國優(yōu)秀新詩選》《咸寧文藝》《銅草花》等雜志。
《新東西》編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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