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shù)簡歷
劉存銘,號老五、歸一;書齋號:靜心齋、吾娛居、五味書房、百百甕齋、漢風堂、簡齋、漢齋等。1958年出生于河北省樂亭縣,1960年隨父母遷居遼寧省沈陽市,1976年上山下鄉(xiāng),當過工人、宣傳干事、報社、雜志社美術(shù)編輯等。曾在西北大學文博學院學習。
作品賞析
現(xiàn)為,中國美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收藏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國學研究會會員,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鑒定委員會委員(首批21人之一),河南省書法家協(xié)會理事,隸書專業(yè)委員會委員,河南省中國畫學會理事,曾任中央電視臺《藝術(shù)品投資》欄目專家鑒定室成員。河北美術(shù)學院劉存銘山水、書法、鑒賞高級研究課程班導師。
老五的藝術(shù)世界
文/劉士裕
“2008當代最具學術(shù)價值與市場潛力的畫家評選活動”結(jié)束后,主辦單位在中國國家畫院舉辦了一次作品展覽。老五作為當選30位山水畫家之一參加了開幕式。我們匆匆見了一面,沒來得及談什么。但他的長發(fā)短須,闊面大耳,滿臉拙氣的形象,同他 “五獨俱全”(朋友言其繪畫、書法、篆刻、收藏鑒賞、雕塑“五藝”均有獨到之處)的身份怎么也對不上號。
今年11月12日,“老五父子水墨陶藝展覽”在北京榮寶齋美術(shù)館開幕,觀眾絡(luò)繹不絕,又怎好打擾。我只得兩天后,從唐山專程趕到老五在北京寓所,從下午四點開始,談了三個多小時,八點又乘大巴趕回唐山。這次面對面的訪談,老五敞開心扉,樸實的語言如同嘮家常,時間雖短,卻使我看到了一個游走于藝術(shù)世界里的真實的老五。
老五者,劉存銘也。1958年出生于河北樂亭,兄弟六人,排行老五,長于遼寧沈陽。其學生時期喜好油畫,在寫生上著實下過一番功夫。參加工作后則改習國畫,從遼寧到山東、寧夏,最后落腳河南濮陽。在石油戰(zhàn)線上,他從工會到報社、文聯(lián),畫畫始終沒有丟過。老五說,他畫畫只是玩,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怎么看、喜歡不喜歡。但這并不等于他畫畫沒有自己的思路,只是玩得與眾不同罷了。
當年在中原油田報社當美編的時候,老五開始畫中國歷史名人,而且畫了近一百張。他指著畫冊里的《孺子牛圖》,說這張魯迅像就是那個時期的作品。但他不滿意,總覺得這樣的題材畫的人太多了,不新鮮。他認為,繪畫是個性化的職業(yè),沒有個人風格的畫家,不是一個成功的畫家。
老五撂下畫筆,陷入困惑之中,在沉思中尋找自己的切入點。一次,他在整理漢畫像磚拓片時,眼前忽然一亮:那栩栩如生、活靈活現(xiàn)、富于動感、古拙奔放的人物造型,不正是自己苦苦追求的藝術(shù)境界嗎?于是他采用漢畫像磚中的表現(xiàn)技法去探索,創(chuàng)作了一系列人物頭像,并取得了成功。老五坦率地說:“剛開始畫的那一批,造型有了,但畫面黑糊糊的,缺少中國畫應(yīng)有的氣韻。人有氣方能運動,運動可產(chǎn)生韻律。繪畫也是如此。人無氣為死人,畫無氣則為死畫,人和畫是相通的。一幅好的繪畫作品主要看它有無氣韻,氣韻是否生動?!贝撕螅馀c漢畫像磚拉開距離,以筆法為主導,充分發(fā)揮墨的功能,根據(jù)畫面濃談變化的需要,在墨中加以適量的水,從而形成多層次的水墨色度,結(jié)果獲得了意想不到的藝術(shù)效果。老五的《水墨人頭》系列,使人在厚重中感受到清新,于拙樸中品味出靈性,從矜持中體悟其自信。他筆下的人頭神態(tài)各異,讀后如閱盡大千世界,可感知世事滄桑。
后來老五改畫水墨山水,這完全出于一次偶然的體驗。天津泥塑藝人于慶成的泥塑人物和他的水墨人頭暗合,相約前去拜訪。在薊縣盤山石趣園于慶成泥塑工作室,老五受到了震撼,也留下了遺憾:震撼的是于慶成精湛的技藝,遺憾的是作品擺滿了一屋,密密麻麻,造型不免有些雷同。老五由此聯(lián)想到:“我的《水墨人頭》系列會不會也給我的觀眾這種感覺呢?”回去以后,他便停止了水墨人頭的創(chuàng)作,再一次陷入困惑之中。
“我喜歡大自然,喜歡那些沒有被人類觸摸過的山山水水?!崩衔逭f:“前些年我一直神游著青藏高原。曾記得黃賓虹先生說過一句話,大意是:'對山畫山是山不是畫,在家畫山是畫不是山’,我不知不覺中對青藏高原的山和水形成了如此的感覺。畫了一段時間我一好友見我畫青藏山水,他知道我沒去過西藏就安排我去了趟西藏看看。西藏真好,就覺得自己是在天上。我去了海拔五千多米的湖泊,感受到它的圣潔和蒼涼;也曾邂逅過牦牛,那是高原的魂。這次展覽的《高原魂》系列,就是將自己的感覺通過水和墨表達出來,不知它是山還是畫?”老五的《高原魂》系列是他在不斷探索中創(chuàng)造的一個新的樣式。在這些作品中,濃淡的墨色占據(jù)了差不多整個畫面,在雄渾的天地間偶而顯露出一縷亮光,已經(jīng)成為一種符號的牦牛,精靈般地在廣袤的大自然馳騁。作品中的山水已經(jīng)不是原始狀態(tài)下的自然山水,而是賦予了它新的內(nèi)容,這就是通過畫面和符號表達一種雄強博大、使人振奮的民族精神,因而給人一種大氣、奪人之氣的審美感受。難怪張道興先生在一次展覽中評價道:你的膽子太大了,幾乎把旁邊的畫給“吃”沒了。
“意匠如神變化生,筆端有力任縱橫。須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隨人腳后行?!彼未娙舜鲝凸耪f的是寫詩,可正應(yīng)了老五的畫。在停止水墨人頭創(chuàng)作后,他瀏覽了許多有關(guān)山水畫方面的書。別人學習是為了繼承,老五學習是為了回避。他解釋說:“回避性的學習更多的能挖掘自我,畫出的東西與人不同,這樣才能有自已的語言和面貌?!泵鎸σ恍┤岁P(guān)于線條的質(zhì)疑,老五說:“我的畫是用毛筆將水和墨一筆筆畫到宣紙上的,不是潑出來的。有位朋友說你的畫沒有線條能叫國畫嗎?我說,我多少也練了一二十年書法,線條是沒有問題的。你看我的畫上需要線條嗎?如果沒有線條就不叫國畫,那我的畫就叫'老五水墨’吧。”對于畫上為什么沒有題款,他認為,在畫上題款是宋代以后的事,宋以前是沒有題款的,畫家只是在某個不顯眼的地方蓋個章,做個記號。他說:“用一句話就能說明問題為什么要說兩句呢?現(xiàn)在看,我畫上的印章都是多余的。”
說到這里,老五給我講了個故事。一次中國藝術(shù)研究院的陳綬祥先生去外地講學,當?shù)匾晃划嬅坊ǖ漠嫾夷米髌方o他看。陳先生邊翻邊說:這張是王成喜的,這張是金農(nóng)的,這張是吳昌碩的……翻到最后問道:你的呢?這位畫家說:這都是我畫的呀。陳先生嚴肅地說:哪張是你的,這不都是人家的嘛!站在旁邊的老五恍然大悟。多年來,他主張要少拜師,多拜訪。拜師容易被師所限,不照老師說的去畫吧又顯得不敬。拜訪是為了借鑒,借鑒來的東西要變成自我,人家的東西一定要還給人家,千萬不能學誰像誰。老五作畫常常出于朋友所料。他的山水畫畫得很滿,可謂“惜白如金”。而他的花鳥畫卻很疏朗,即古人說的“惜墨如金”。一位朋友孩子結(jié)婚,他在一張宣紙的下端畫了兩只蝦,上面豎著題了兩個字“相隨”,這位朋友如獲至寶。
由繪畫我們又談到了書法、篆刻。
老五沒有自詡“自幼學書”、“遍臨百家”的光輝歷史,坦誠地承認自己練習書法完全是因落款的需要,但這并不會埋沒他在書法上的造諧和成就。
他雖入門較晚,但基于其對漢簡和歷代碑拓、摩崖石刻拓片的廣為搜集、整理、研究,終日觀之入神,且養(yǎng)于心中,起點頗高。
老五以隸書見長,他的隸書取博大之氣,在點畫的處理上變化有度,錯落有致,迎讓不悖,整體感很強,讀他的書法作品,很難歸于哪一家哪一派。
至于篆刻,老五的印章從不求人,都是自己刻的。
他也搞磚刻,最大者二十五公見方。
然而老五談的最多的還是繪畫、書法與篆刻三者之間的關(guān)系。
他認為,一幅好的藝術(shù)作品必須由一個人來完成,畫要自己題款,印章要由自己刻,這祥書、畫、印的氣韻才是相通的。
假如你是外向型性格,如果由一個內(nèi)向型性格的人給你制印,蓋上去肯定融不到一塊。
這就是書畫印為什么要統(tǒng)一的關(guān)鍵所在。
“書畫藝術(shù)不是單純寫字畫畫,是靠一個人的綜合學養(yǎng)來養(yǎng)的。我的人物頭像可以從漢畫像磚里找到影子,我的書法則吸收了漢簡和摩崖石刻的筆意。書法和繪畫是一門傳統(tǒng)而古老的藝術(shù),向古人學習是一條捷徑。所以在書畫創(chuàng)作的同時我又搞收藏?!?/p>
說起收藏,老五打住話題,領(lǐng)我去看他的藏品。
寓所書柜占了整個一面墻,里面一排一排擺滿了青花瓷罐。
他隨手將最下面的一排抽屜打開,里面裝的是瓷片,從明天啟、永樂直到清末,每個朝代一個抽屜,為斷代時作參考。
老五告訴我,這里的青花瓷只是他藏品的一小部分,他在河南濮陽有個三百平米的工作室,主要收藏了漢陶、漢簡、漢畫像磚和墓志銘拓片。
老五對漢文化情有獨鐘,他指著桌子上的一對漢代綠色陶豬笑說:
“我的工作室名曰'漢風堂’,首先是我崇拜漢代文化體現(xiàn)出來的博大精深的'大漢氣象’,我書法又以漢隸為主,又收藏了大量的漢代陶器;
其次,漢朝最早又是咱們劉家的天下,所以齋號就叫了漢風堂”。
收藏,離不開鑒賞。老五曾到西北大學文博學院學習鑒賞。后來他的收藏多了,眼界自然高了,鑒賞能力也有所增強。他先后四次座客中央電視臺二套《藝術(shù)品投資》欄目,談古陶俑、歷代摩崖拓片的鑒賞與收藏,并走進《專家鑒定室》,為藏家鑒定書畫。只是后來,他覺得有些欄目走了樣,他不愿跟著去作了,便退出了。對于書畫鑒定,老五說這就像一個人在前面走路,很自然,你在后面學,咋學咋別扭。書畫真跡氣韻是通的,仿別人的作品,總想著怎樣才能仿得像,氣韻是不通的。不懂的人看著挺像,內(nèi)行一眼就能看出來,看不出來是你還沒達到一定程度。
回首往事,老五抱著“仰之彌高”、“鉆之彌堅”的信念,潛心“五藝”,顯然涉獵面較寬。當年他拿著書畫和篆刻作品給陳大羽先生看,大羽先生建議他集中精力,或?qū)懽郑虍嫯?,或刻章,可著一樣干,這樣更容易出成績。老五覺得有道理。是的,如果他在從事的某一個藝術(shù)門類上走下去,都有機會接近彼岸。但老五需要的不是成績,而是一種探尋藝術(shù)的感覺,這種感覺是不能言說的,也是說不清楚的,這就是“妙不可言”。他說,從年輕時自己就無所求,還是佛家那句話,有求皆苦?。《嗄陙?,他游心于“五藝”之間,按照自己的性情去做人,去交朋友,去干自已感興趣的事。所以他活得很簡單,很真誠,活得蕭灑,也活得快樂。去年河南電視臺給老五拍專題片時采訪著名書法家王朝賓先生,他說:“當接觸劉存銘后,你會感到他本人就是一件與眾不同的藝術(shù)品?!?/p>
中國傳統(tǒng)藝術(shù)講究的是學養(yǎng)。有人稱中國文化為長壽文化,這倒不是說從事文化工作一定會長壽,而是說你沒有長時間的積累,沒到一定的年齡、火候,其中的堂奧是悟不出來。如今,善于思考的老五仍舊寫字、作畫、制印,或寄情于秦磚漢瓦,風風火火,尋尋覓覓。他想趁還能跑動的時候,多些閱歷,多些積累,到七十歲以后,再把手頭的漢代陶俑、楚漢木簡、摩崖拓片、古硯、青花瓷、歷代書畫等編研成書,對自己也是個交待,也給后人提供一些參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