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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連載】郭林春:欲望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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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篇小說連載(22)

欲望流年

/郭林春

第二十二章

苦竹坳半夜炸響了一聲春雷。春雷催醒了苦竹坳的驚天巨變。這變化來得有些突然,來得大快人心。農(nóng)民兄弟像迎來了第二次解放,忙于丈量土地,忙于分田到戶,忙于土地承包。
苦竹坳的男女老幼燃放鞭炮,歡送白靈、麥子母女倆回城。
白靈和麥子流著淚,一一向鄉(xiāng)親們作揖,感謝鄉(xiāng)親們的照顧和呵護。
白靈和麥子轉(zhuǎn)身來到夜校,對著毛主席像,對著祠堂的祖宗牌位跪下作揖,且長跪不起。
白靈與女兒對視了一眼,兩人淚眼汪汪。
麥子移步到媽的身邊,說:媽,我不想回城了,爸走了,城里的房子給別人占去了,我們回城怎么辦?怎么活呀!
是呀,村里少了這么漂亮的女人。我們鄉(xiāng)下人怎么過日子啦!牛牯不陰不陽地說。
白靈拉著女兒的手站起來:起來!
白靈拍著女兒的肩膀說:天無絕人之路,頂起來是一方天,走出來是一條路,路就在腳下!
村里的男人與女人們都相視一笑。
白靈與麥子娘倆緊緊地?fù)肀г谝黄?,白靈給女兒拭去眼角的淚水。
牛牯拍著男人們的肩膀:雄起──雄起──
清桂喊著:男人們,雄起吧!鼓打千錘,不如雷響一聲。冬天響雷,好年成來了,中央的好政策來了,咱農(nóng)民的好日子就要來了,男人們,雄起吧,要為女人們而斗爭!
清桂和牛牯挑著擔(dān)子,走在歡送隊伍的前頭。春娥和一群婦女扶著白靈,少女和小孩們簇?fù)碇溩由下贰1夼谡懸宦?/span>……
一人唱,眾人和??嘀褊甑哪心信爸?/span>
雄起──雄起──
要為女人們而斗爭!
一聲炸雷,炸死了躲在屋里的公社知青辦主任,他燒得全身烏黑,像拔了毛的烏雞……
城里鄉(xiāng)下一時炒得沸沸揚揚,有人咬牙切齒,有人揚眉吐氣:老天爺真的長了眼啦!
白靈和麥子卻在怨天:老天爺呀,你怎么不早點長眼,炸死秋風(fēng)那個畜生啰!
麥子回了城,就像丟了魂,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著。她不時在屋里洗頭、洗臉、洗身子,然后一頭散發(fā)披肩,在屋里屋外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眼睛散著光,誰喊她也不應(yīng)。她可以不吃不喝,可以不言不語,也可以盯著那塊血紅的幕布看上半天……
媽喊她,求她,拜她,就是給她下跪,麥子也是目中無人。
白靈哭呀,喊呀:老天爺啦,你怎么把災(zāi)難都降給我這個苦命人呢?
再堅強的女人也無法承受這一連串的打擊呀!老公英年早逝,女兒慘遭強暴,早產(chǎn)兒胎死腹中,回城房子又被人強占……
白靈和麥子逼得無家可歸。從鄉(xiāng)下?lián)氐臇|西放在走廊上,清桂和牛牯就陪著母女倆在窗外守了一夜。
人倒了霉,喝涼水也磣牙。白靈去找團長,團長被趕到鄉(xiāng)下還沒收回。她去找強占住房的人,剛一開口,那女人破口大罵。清桂和牛牯沖進去與她講理,那人竟喊來十幾個彪形大漢。
白靈和麥子被逼得只好棲身在劇院舞臺的后臺。劇院早不演戲,千瘡百孔,那兒沒有墻,沒遮沒擋,被砸爛的窗戶四面灌風(fēng),風(fēng)在大堂里嗚嗚叫,時而吹著口哨,時而像嬰兒一樣啼哭。風(fēng)拍打著窗頁,就像有人越窗而入。一股風(fēng)撲過來,嚇得母女倆渾身起雞皮疙瘩。
麥子拽緊媽,眼淚打濕媽的衣襟。白靈也拽緊女兒,哄著:莫怕,莫怕,風(fēng)不傷人!
麥子半信半疑地盯著媽:風(fēng)不傷人,你怎么也怕風(fēng)?
白靈盯著女兒:傻丫頭,我不是怕風(fēng),是怕人。
怕人?怕什么人?
怕畜生!人比畜生還壞,你懂嗎?
秋風(fēng)那畜生不是被抓了?媽,城里也有畜生嗎?
有!有人群的地方就有畜生!
媽,我們還是回鄉(xiāng)下去吧,鄉(xiāng)下人少,畜生也少,免得你成天擔(dān)驚受怕。麥子搖著媽的手臂。
白靈看著女兒回城后第一次說了這么多話,心里高興,便逗趣:好呀,我們回鄉(xiāng)下去找書生。
好呀!好呀!麥子破涕為笑。
明天就回?白靈問。
對,明天就回!麥子的臉突然由晴轉(zhuǎn)陰,雙眼流淚,嚎啕大哭:不,我不回!我不回!
這些天,麥子就這樣時喜時悲,時哭時笑,早就損了那份白嫩,缺了那份童真,少了那份鮮活。
白靈又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哄著:好,好,我們不回,堅決不回!
麥子在媽的懷里哽咽著、抽泣著。白靈不敢再逗她,怕勾起女兒的傷痛,怕壞了女兒的情緒,特別是在更深人靜時,她怕哭聲,怕哭聲引來色狼,引來災(zāi)難。
白靈在女兒身邊哼起流傳的《捏怪歌》。歌聲搖搖曳曳,似有似無,如泣如訴:
十七十八冇唱歌,
唱歌唱甲捏怪歌;
看見牛上樹,
看見馬長角;
看見雞公生雞蛋,
看見耗子咬秤砣;
犁田犁窩野雞子,
挖土挖甲泥鰍婆;
畔泥田里扯筍子,
光山禿嶺撈松毛;
走到瞎子門口過,
看見瞎子繡綾羅;
走到舅爺門口過,
看見舅爺搖外婆;
走到剃匠門口過,
看見剃匠拿把菜刀削腦殼;
走到聾子門口過,
看見聾子拿起耙頭挖耳朵;
走到城里門口過,
看見瘋子道貌岸然追牛婆……
麥子在搖籃曲中睡覺了,白靈卻怎么也睡不著,她怕老鼠開門,怕風(fēng)推門。
最擔(dān)心的事,恰恰是容易惹禍上身的,最怕的事,恰恰是躲不過的禍。一對孤兒寡母,守著這樣一個偌大、空蕩蕩的鬼地方,老鼠吱吱叫,就像有人在偷偷開門,風(fēng)拍打門窗,就像有人破窗而入。假若有淫賊入室,真的是喊天天不應(yīng),喊地地不靈啦!
白靈在胡思亂想,這天堂和地獄之間其實就一步之隔,前進一步也許邁入天堂,后退一步也許滑入地獄。在人生的緊要關(guān)頭,在人生命運的轉(zhuǎn)折關(guān)頭,其實就在于精神、氣脈的一閃念之間。精神支柱不倒,氣脈不散不亂,也許成為英雄;精神支柱傾塌、頹廢、徘徊、萎靡,也許成為精神病。人生就在于一種精神,人活著就是活出一股氣啦!
白靈這么一想,陡然又長了精神,長了氣質(zhì)。她似乎不怕了,似乎渾身暖和了。
白靈拭去女兒臉上的淚珠,自己忍不住流出了心酸的苦淚。她盯著窗外,窗外沒有星星,只是黑漆漆的一片。人窮,好在入室的、搶劫的不多,男盜女娼也不多。
白靈仍然睡不著,睡不著就胡思亂想。白靈在想:這舞臺是演戲的,什么英雄豪杰,什么俠義忠良,什么地痞流氓,什么信男善女,什么男盜女娼,不曾在這登臺亮相?如今自己在這舞臺上扮演的是什么形象,一對孤兒寡母,一對精神???
白靈看不懂,也想不明,多少次問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苦心回城呢?回城沒房住,沒戲可演,我一個弱女子,該扮演什么角色?我一對孤兒寡母就這樣茍且偷生,苦等苦熬過日子?不,不能!這樣熬下去,不僅損耗自己的精神,白白耗費自己的壽命,也會毀掉麥子的大好前程呀!
白靈睡不著,眼冒金星,揉揉眼,還是無濟于事,眼前依然五光十色、光怪陸離,各色人物在眼前走動:有嬉皮笑臉的,也有怒目而視的;有點頭哈腰的,也有兇神惡煞的;有氣宇軒昂的,也有青面獠牙的;有大人,也有小鬼;有道貌岸然的,更有色鬼淫賊……
白靈還是睡不著,強迫自己數(shù)數(shù),從一數(shù)到一百,一直數(shù)了無數(shù)遍,才模模糊糊地進入夢鄉(xiāng)。白靈仿佛夢到死去的爸媽,夢到含冤死去的老公,一根繩索還套在脖子上。她哭著為他去解,卻越拽越緊。她哭著、爬著,爬到這舞臺上,也看到一根繩索,吊在脖子上的卻是一個女鬼,紅衣紅裙,一只紅舞鞋垂了下來……
白靈突然撕破嗓子尖叫一聲,麥子也騰地坐起,同時發(fā)出慘叫。
麥子盯著媽,看到媽披頭散發(fā),尖叫一聲,便用手拽住自己的頭發(fā),聲嘶力竭地嚎啕大哭。
白靈盯著那層熟悉的幕布,往上搜尋那只紅舞鞋,突然發(fā)現(xiàn)梁柱上一只紅眼睛、拖著長長尾巴的白毛老鼠,還盯著她們母女。白靈揉揉眼,白毛老鼠向她猛撲過來。她撿起一只鞋砸過去,白毛老鼠仍用紅眼盯著……
白靈突然發(fā)冷、發(fā)涼,全身失去知覺。她仿佛一下清醒,理念告訴自己,不能倒下,不能癱瘓,要保護自己,保護女兒!
白靈使出全身力氣站了起來,用力拽起慌亂中的女兒站起來,用力抖了抖腳,舞臺發(fā)出蹚蹚的回聲。
白靈抱緊女兒,口里喃喃細(xì)語:麥子,回來──跟我回來──
麥子抬頭盯著:媽,我不是在你懷里嗎?
白靈的一滴眼淚,刷地掉在麥子臉上。白靈用手抹去淚,又輕輕地為女兒拭去臉上的淚珠,發(fā)現(xiàn)女兒也是淚痕滿面。
白靈拍拍女兒的肩膀,堅定地說:傻孩子,不哭了,媽是怕你嚇走了魂!
麥子一下拽緊媽:我怕,我怕!
白靈盯窗外一眼,發(fā)現(xiàn)幾十雙眼睛盯著自己。母女倆同時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啊──
白靈慌亂地拽起被子,裹住只穿三點式的女兒……
戲臺上擺著兩位鮮活美女、兩個人體模特兒,看一眼也會美死人啦!這消息不脛而走,一時寂寞的舞臺,竟招蜂引蝶般引來不少人的光顧,引來不少看西洋景的人,引來各種猜測和議論。有人對那半夜驚魂的喊聲特別感興趣,傳得神乎其神。
消息傳到曾做過幾日夫妻的運生耳里,運生坐不住了。運生與麥子雖是一氣之下離的婚,也不欠對方的,心里卻一直掛念麥子,麥子的舉止端莊,麥子的美艷絕倫,麥子那種床上的感覺恐怕是舉世無二的。
運生懷有一種愧疚,畢竟是自家那老畜生造的孽。他害慘了一個善良女子,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害得人家無家可歸。
運生的媽叫冬英,她也在惦記著媳婦,曾多次痛罵那個老畜生,但從不咒他不得好死。她對自己男人沒有依戀,擺在一個床上,也像一具僵尸,有與無沒有實際意義,存在與不存在也沒有什么擔(dān)心的。那畜生因作風(fēng)問題害慘了女知青,老天有眼,終于逮住了他,在牢中一坐就是六年。她有時有種幸災(zāi)樂禍的感覺,又有悲寂無奈的苦痛。男人呀,男人,就算是一樁死亡婚姻,也是一根繩索,要套牢女人一輩子。
冬英還不得不做了男人最喜愛吃的酒糟蒸香腸、桐葉粑粑之類的,滿滿地裝了一大籃子,拉著兒子去監(jiān)獄看望那畜生。看那畜生并不見瘦,也不見精神萎靡,倒像是在養(yǎng)尊處優(yōu)。冬英想擠出幾滴眼淚,卻擠不出,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似乎也是多余的。
冬英最擔(dān)心的是僅做了三天媳婦的麥子,那妹子多水靈、多有涵養(yǎng),如果不是被那畜生糟蹋,人家如今多風(fēng)光、多神氣。她多次罵兒子。罵兒子有眼無珠,罵兒子無情無義。她更擔(dān)心麥子的處境與下落。
當(dāng)兒子提出要見麥子,要把麥子母女倆接回家來住,冬英高興地一下長了精神,在屋里忙上忙下,收拾打點,準(zhǔn)備把兒子的房子讓給她們住。
運生也在幻想,幻想麥子不念舊事,幻想麥子多一份童真,幻想找回那種去掉雜念的無憂無慮,幻想那種失去記憶的天真。運生也在家里忙上忙下,撕掉紅喜字,撕掉紅蝴蝶,想讓麥子忘記那樁死亡的婚姻,重新以情為媒,與麥子再結(jié)連理。
冬英為麥子準(zhǔn)備了幾道好菜,想讓她們美美地過日子,讓她們記住自己的手藝,記住自己的情。人啦,最難忘的是情,最打動人的也是情。人,本來就是有感情的動物。
白靈和麥子見了運生母子倆,既不躲藏,也不見陌生,他們就像老鄉(xiāng),像鄰居,不咸不淡的。白靈臉上擠出了一點笑容,麥子臉上卻找不出一絲快樂的感覺。
運生盯著麥子,想拉拉手,說幾句道歉的話,麥子沒給機會。冬英倒是呱呱地說不???,拉著白靈的手不放,口里念念不休:親家呀,苦了你們了,害了你們了,你們這日子怎么過呀?不如搬到我們家一起過吧!
白靈盯著麥子,麥子仍面無表情。
冬英又走到麥子身邊,拉著麥子的手,仍是喋喋不休:麥子呀,你受苦了!瞧,你又瘦了,跟媽回去吧,媽為你做好吃的,補補身子,行嗎?
麥子說了聲謝謝,眼里突然滑出幾粒淚珠,躲到屋里哭了起來。
三個女人一臺戲,三個女人哭起來都不出聲,卻哽咽著,憋得人難受,那哭聲像從胸膛里擠出來,撕裂喉管,讓人撕心裂肺。
運生想憋也憋不住,忍不住,躲到一邊抹眼淚。
麥子突然哈哈大笑,這笑聲有些嚇人。
笑比哭好,笑讓人能找到興奮,找到開心的感覺。白靈卻驚慌地抱住女兒,緊張得不再說一句話。作為女人,作為媽,她怕這種笑聲,這種笑太恐怖,太讓人心寒。她怕女兒熬不住,受不了,更怕女兒精神變態(tài),怕女兒精神失常。
冬英也怕,作為女人,她就怕女人哭,更怕這種比哭還難受的笑。
運生驚慌失措了,怕麥子勾起那種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感覺,怕麥子記恨前嫌。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女人,認(rèn)為任何安慰都是多余的,任何甜言蜜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白靈為麥子抹去淚珠,問女兒:運生娘倆來接你,他們收拾了房子,接我們?nèi)ニ易?,行嗎?/span>
麥子突然吼叫一聲:不去!
冬英勸道:我們家房子寬敞,你們母女住一層,不干擾你們的生活,好嗎?
麥子沒有商量的余地:不去!不去,就是不去!
白靈曉得女兒的性格,再勸也無用,說不定還會火上澆油。她安慰女兒:好,好,我們不去。
運生和他媽一臉無奈,一臉蒼白。
白靈說:謝謝你們的一份好意,謝謝!你們走吧!
冬英久久地握住白靈的手:你受苦了,要挺得住呀!
白靈說:放心吧,苦難能折磨人,能熬人,也能磨礪人。
運生走到麥子面前,盯著麥子那不失粉嫩的臉,麥子卻不看他。
運生說:保重,多保重!我再來看你。
麥子仍無表情,似乎還沒走出陰影。
白靈送走運生母子倆,回來抱住麥子。女兒哭,她卻不哭。
城里的街頭,天蒙蒙亮就擠滿了進城的農(nóng)民,推著雞公車嘰嘎嘰嘎叫,擺攤設(shè)點的、沿街叫賣的,還有鄉(xiāng)下炸油粑粑的、賣鹽茶蛋的,都擠進了城,城里處處可以擺攤設(shè)點。鄉(xiāng)下人臉上多了一些笑容,笑著與城里人打招呼,也少了那份小氣、尖刻、利己。
城里人倒顯得懶洋洋的,男男女女遲遲踱出門,有時間跟鄉(xiāng)下姑娘磨嘴皮子,挑挑揀揀,討價還價,為一分錢也要爭,還來蹭個第二趟,似乎比農(nóng)民還小氣。
麥子在街上遛達,不時有城里人、鄉(xiāng)下人像錐子一樣的眼睛射過來。有人盯在她的屁股后面走,有人迎面向她溜過來,眼睛掃過來的綠光有些嚇人。麥子不懂這些人是在騷擾她,還是在欣賞她,也不懂城里人為什么這么小氣,有些人還那么惡毒。
白靈遠(yuǎn)遠(yuǎn)地盯在麥子的身后,只要女兒不受侵害,她就不會出面。做媽的也難呀,她曾多少次責(zé)問自己,為什么不能保護好女兒,為什么把罪過讓年少無知的女兒去承擔(dān)。白靈也多次悔恨,如果能頂罪的話,寧愿自己遭罪,也不愿讓女兒受傷;寧愿讓自己痛痛快快去死,也不愿這樣茍且偷生地活呀!
麥子走在街上,曉得躲避那些騷擾,似乎也厭惡那些騷擾。她大步流星地穿過人群,昂著頭,目不斜視,挺胸走路。
白靈看著女兒,似乎增強了信心,她曉得女兒的神經(jīng)還沒錯亂,精神沒有垮掉,女兒曉得怎樣表達情感,曉得抬頭挺胸走路,這就是希望,也是白靈活下去的信念。
麥子走到河邊,盯著那些給小菜灌水、給雞鴨填沙子的人出神,盯著河里那些小魚小蝦出神,盯著河岸那些飄動的柳絲出神,有時一盯就是半天。
白靈只好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女兒,既不敢遠(yuǎn)離,怕女兒遭到騷擾,也不敢靠近,怕女兒受到刺激,更怕有個陰差陽錯。
白靈多次勸女兒:想開點,看遠(yuǎn)點。頂起來是一方天,走出來是一條路。人生有多少不如意,走過傷痛,走出苦難,前面就是艷陽天。女兒似乎聽不懂這些話,她不卑不亢,不點頭也不搖頭。
白靈也在苦思冥想,怎樣才能掃除女兒心上的陰云?怎樣才能讓女兒回到從前,回到她理想中的夢中家園?白靈想了千萬條理由,也試了千百次,一切都是徒勞的。運生和他媽來過后,女兒的神經(jīng)質(zhì)似乎加重了,變得動不動就摔碗丟筷子,動不動就在媽面前發(fā)怒。
白靈只好忍著,雖說忍字頭上一把刀,忍似乎也像刀子在割肉,心里難熬、難受,卻不得不忍耐。母親應(yīng)該是女兒的出氣筒,是女兒發(fā)泄情緒的出氣筒。女兒發(fā)泄完了,有時拽著媽哭,有時拽著媽笑,有時盯著媽傻傻地發(fā)呆……
白靈突然收到清桂轉(zhuǎn)來的信,那是書生從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寄給麥子的信。白靈拿著信在麥子面前晃了一下,麥子瞪一眼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幾個字,眼睛一下放光,追著媽要信:給我!給我!
白靈高興地與女兒玩開了,麥子追,她就跑,東躲西閃,麥子突然轉(zhuǎn)頭不追,一把抱住了跑來的媽,從媽手里搶過信,沖進屋,把門呯的一關(guān)。
白靈高興得手舞足蹈,左思右想,什么辦法想盡也沒這一招靈。白靈也搞不清,書生和麥子應(yīng)該是男才女貌、青梅竹馬的一對,如今麥子有了污點,書生能容忍她,能忍受那種恥辱嗎?他們能做夫妻,能好好地痛一回,好好地愛一生嗎?
白靈時喜時愁,如果書生能愛麥子,不計前嫌,麥子就會變一個人,變回到從前,變得有生氣,變得活潑,麥子有這種福分嗎?
白靈忽然聽到女兒在房里笑,是那種真誠的,很久很久不曾有過的開心的笑、舒心的笑,是那種毫無掩飾的笑。
麥子沖出門,一把抱住媽,用紅紅的嘴在媽臉上吻下一個口紅印。做媽的也來了興致,恣意泛濫的與女兒逢場作戲。
麥子高興地說:媽,他來信了,終于來信了!
白靈說:好,好呀,我女兒有這份福氣,也該有這份福氣。
麥子仍叨叨不絕:媽,你說我多恨他,多恨他呀!我第一次收到他的信,他說他日也思,夜也想,想得變神經(jīng)病了。說他寫了上百封信,還說我絕情,怎么一封信也不給他回。媽,這怎么可能呢?他是在說瞎話,編謊言吧!媽,我也給他寫過無數(shù)封信呀,他怎么一封也沒收到呢?怪,真怪!
白靈說:是怪,事情就這么陰差陽錯。你們倆彼此沒收到信,這信落到哪個人手里?鄉(xiāng)郵員敢拆信、毀信嗎?
麥子搖搖頭:鄉(xiāng)郵員絕對不敢,可鄉(xiāng)郵員也是怪怪的,躲躲閃閃,看到我傻傻地追著他要信,就不敢到苦竹坳送信了,經(jīng)常是托上街的人捎信,捎報紙。我要去起訴鄉(xiāng)郵員,找他算賬。
白靈高興地說:好,我們一同起訴他,要他還我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兒,要他償還女兒的青春債,償還女兒的愛情債,好嗎?
麥子突然不笑了,轉(zhuǎn)身逃進屋,又砰的關(guān)上門。
白靈忽然聽到女兒哭起來,越哭聲音越大,越哭越傷心。她一邊哭,一邊捶打自己的胸部、頭部。
白靈急了,她在門外喊:兒呀,是媽不好,媽不會說話,媽傷了你的心,你莫哭了行不行?
麥子哭得更傷感,哭得一抽一抽地接不上氣。
白靈捶打著門,這門是用木板臨時隔開的,一捶就發(fā)顫。白靈邊捶邊說:兒呀,讓我去代你受罪,代你受過吧!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不要再傷害自己了。書生來信了,說不定就會回,你這樣折磨自己,明天怎么見他?
麥子不哭了,卻止不住抽泣。
對,明天笑著去見書生,我女兒多漂亮,多水靈,書生說不定多高興,多興奮!
麥子打開門,半信半疑地問:他真的明天來找我?
會,一定會的!書生那孩子講感情,他一定會來!
麥子盯著媽,盯著媽的眼睛,似乎怕媽騙她。
白靈高興地拂去女兒臉上的淚痕,在女兒臉上叭地親了一口,對女兒說:對,你就這樣陽光燦爛地去見書生。
麥子忽又拽住媽,審問著:媽,我這失去貞節(jié)的女人,能裝得出來?他能容忍我嗎?
你就大膽地、毫無顧忌地去面對吧!一切罪過都是媽的,要受過,要遭罪,媽應(yīng)該為你頂著、扛著。
媽,你能為我挽回貞節(jié)?能為我挽回面子?能為我挽回學(xué)業(yè)嗎?
白靈被女兒一連串的發(fā)問擊昏了頭,是呀,我也是一個弱女子,能完整地保存這個家就已經(jīng)不錯了。女兒的災(zāi)難,究竟由誰來負(fù)責(zé)?
麥子盯著傻眼的媽,盯著那一臉慘白的媽,她也傻了,不知所措地慌了神,喊著:媽,你怎么啦?
白靈抱緊女兒,任憑女兒在自己的懷中抽泣……

  作者簡介:郭林春,湖南常寧人,畢業(yè)于湖南師大中文系。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電視藝術(shù)家協(xié)會會員、國家一級作家、大學(xué)兼職教授。曾任衡陽市委編辦主任、市委宣傳部常務(wù)副部長,現(xiàn)任衡陽市委組織部副部長、人事局黨組書記、局長、兼任陸軍衡陽后勤保障旅副政委、上校軍銜。先后出版長篇小說《青春風(fēng)暴》《欲望流年》《碎夢慢養(yǎng)》等,其作品曾經(jīng)多次獲獎。


 
責(zé)任編輯:侯惠琴
終審編輯:寂   石
    排版編輯:李   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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