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牛的命運(yùn)
作者||賈文
我從小就喜愛牛，記得我還沒上小學(xué)那會兒， 經(jīng)常到舅舅家去串門兒，久而久之我就認(rèn)識了給生產(chǎn)隊(duì)里放牛的那個半大小子。因此，每當(dāng)他一去放牛，我就和表弟一同坐在那個大黃牛的背上玩耍。其目的就是要過過騎牛的癮。因?yàn)槔吓５男愿裉貏e的溫順，不像馬一整就咬人。
說起騎牛，你必須得騎在牛背的后半部分。這樣騎，不硌屁股，而且走起來又平穩(wěn)又安全?？墒呛髞?，自從我走向工作崗位以來，再想騎牛，始終就找不到機(jī)會了。因?yàn)樯a(chǎn)隊(duì)都已分產(chǎn)到戶了，公家的老黃牛沒有了，老黃牛都被一家一戶來飼養(yǎng)了。不過我發(fā)現(xiàn)，隨著改革開放家家戶戶的富裕，越來越多的人家都不養(yǎng)牛了，即使有養(yǎng)牛的也相當(dāng)?shù)纳倭恕；旧隙加脵C(jī)械化來代替牛馬來種地拉地翻地等等的用途。
曾記得我在學(xué)齡前，幫助過父親牽過牛蹚過地。其實(shí)不管這老牛，還是蹚過地拉過車?yán)^套的也好，老牛始終都是任勞任怨。憨態(tài)可掬，從不?；Ｄ憧此还茏咴谑裁纯部啦黄?，或者走在暄軟泥濘，以至白雪皚皚的路上。即使主人用鞭子怎樣抽打它，它也不耍脾氣。我看過有的把那老牛的背上或屁股上；有時給打得血呼拉的，那老牛也不吭一聲。也不尥蹶子。照樣按著主人的吩咐去做，從不怠工。特別我看到了有的老牛，在稻田地里耙地的時候，那四條腿踩在稀泥里，陷得快要碰到肚皮了。此時，那老牛每跋涉向前一步，都是十分艱難的，而且累得渾身都是濕漉漉的汗水，甚至都往下淌溜兒。可盡管如此，在主人沒有下達(dá)停下來的命令，老牛照樣“吧唧，吧唧，吭哧，吭哧” 即使再累，也往前走，從不停歇。
是啊，難怪人們老是用老黃牛的精神，來激勵人們積極地去工作。的確，這老黃牛的精神，是多么值得人們?nèi)W(xué)習(xí)去贊佩??！實(shí)際上，不管叫它干什么，它都能按著主人的意愿去做。比如讓它去冒著隨時都有陷下去的草甸子里去拉草，讓它去很陡很危險的山坡去拉柴，去漫長的地里去拉菜拉糧拉各種秸稈，去稻田地里去拉稻谷。一句話，不管拉什么，只要讓它去做，它就會默默地，沉穩(wěn)地使出全身的力氣去完成。
不過現(xiàn)在好了，現(xiàn)在養(yǎng)的牛干活的很少了，大多都閑在家里，一般情況下，都是在坐以待斃了。特別我看到了那些養(yǎng)牛的專業(yè)戶，那黃牛一排排地站自己的位置上，一天不是吃，就是喝。實(shí)際上，就是要把它們的身體一天天的養(yǎng)肥，好讓屠宰廠去屠戮。按說這些從沒出過力的牛，沒吃過苦，沒遭過罪，沒挨過打，沒被蚊蟲叮咬過，沒挨過餓，更沒被風(fēng)吹雨淋，沒挨過凍的老黃牛，它們一旦被屠宰了，也算有心可原。
然而，對那些辛辛苦苦，忠于職守，埋頭苦干，風(fēng)里來雨里去，長年累月沒有時閑的老黃牛。而且平時老是給親朋好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人們，不是拉這個，就是拉那個的老黃牛。弄不好一天飽一頓餓一頓的，經(jīng)常吃不上一頓飽的草料。事實(shí)上，確實(shí)有經(jīng)常被人家用完了不給喂草料的就給牛送回來了。結(jié)果遭殃的老牛就一宿一宿的被餓著，這些情況都是經(jīng)常發(fā)生的常事兒。當(dāng)然了，即使這樣，能托生一回牛，要是能多活上一些年，也比早早被卸磨殺驢強(qiáng)。
你看我在基層工作時經(jīng)常會看到的，有的老黃牛一心樸實(shí)為主人干這干那的，老是不斷地為主人出力效勞的?？捎浀糜幸患?，那家老黃牛在地里正干完活，而后帶著很肥胖的牛犢盼著回家呢，尋思能吃一回好的飼料呢，因此真是歸心似箭呀。結(jié)果，到了家，中午連頓草料還沒吃上呢，不成想，它的災(zāi)難，就已悄悄地向它降臨了。因?yàn)榧依镌缫延腥嗽诘却?，要買主人這對兒牛的“娘倆” 了。說是主人家缺錢，賣了牛好給兒子取媳婦兒用?？删驮谫I主牽著這老黃年，帶著一歲左右的小牛犢，就要走的時候。這時主人憐憫地上前摸了摸大牛身軀，又摸了摸小牛圓乎乎的屁股蛋兒，此時他的眼淚便“簌簌”地，不由自主的“吧嗒，吧嗒”地落了下來。接著他便拍著小牛犢的屁股很惋惜地說：“我明天就看不到你們“娘倆”了，你們明天就要變成人們的盤中餐啦！其實(shí)我也真是不舍得賣了你們“娘倆”的呀！可是不賣你們倆，唉！我這兒媳婦就取不上??！說到這兒，他邊擦著眼淚，邊接過賣牛的錢，最后又戀戀不舍地說：“我真是舍不得你們“娘倆”呀！這幾年你為我家可沒少出力?。 本驮谥魅苏f到這兒時，買牛的人迫不及待的，就用棍子使勁兒地抽打著牛，強(qiáng)行地把那兩個牛，連打帶拽地裝上了那個小型的汽車?yán)吡?。主人望著拉走那牛的汽車，索性悲愴得潸然淚下了，心里感到難受極了。
是的，不管什么動物，它們和人類都會產(chǎn)生感情，都會通人氣的。只不過就是沒有語言功能，就是干不過高智商的人而已。因?yàn)槟闩c它在一起時間長了，那感情就是很深的。而且他們不管走多遠(yuǎn)都會認(rèn)家認(rèn)人的。唉，這老牛啊，真是明知夕陽晚，不用揚(yáng)鞭自奮蹄呀！那么想必這牛的“娘倆”，會知道自己的命運(yùn)的吧？！
所以我有時，會?？吹皆谲?yán)锢卉嚥淮簏c(diǎn)兒的小牛犢去屠宰，當(dāng)我們看到這一情形，我和妻就對那些牛，特別感到憐憫凄慘。因此，每年我家只能在春節(jié)買一次三斤四斤牛肉而已。平時多咱也不買牛肉吃，已經(jīng)好多年了……
記得最近，我有一位朋友和我說了一個真實(shí)殺牛的全過程。他說那個養(yǎng)牛的人，也是買了一對兒牛的“娘倆”。記得他雇的那個殺牛的，在殺牛前，他先到屋里取繩索之前，就把殺牛刀就放在大牛附近的地上了。等回來把牛的四肢和腦袋全部綁結(jié)實(shí)了，再用尖刀，從牛的犄角附近有個穴位，把尖刀釘進(jìn)牛的腦袋里，這樣，黃牛幾分鐘就死了（因?yàn)檫@樣殺牛，牛的血全部在肉里，光血錢，就能賣好幾百呢）。可就在他從屋里拿著繩索出來后綁完大牛，回頭再去拿小尖刀時，這個殺牛的尖刀卻不見了。這時他就納悶兒了，這刀怎么會沒有了呢?
于是他想到這兒，心里道，先不找了，我再去把小牛牽過來綁上再說，說完他就去牽小牛去了。實(shí)際上，那個小牛正在那邊趴在地上，兩眼锃亮锃亮的，直視著殺牛的人，卻不動生色地看著他前來拽著拴在它頭上的韁繩。結(jié)果那個殺牛的人，怎么拽那個小牛就是不起來……這時殺牛人就急眼了，隨手拿起一個鐵鍬，也不管是牛的腦袋屁股就是一陣毒打，把小牛打得實(shí)在抗不住了，最后才戀戀不舍地站了起來。這時，一下子把殺牛的人驚呆了，那把殺牛的尖刀，居然壓在小牛的身底下了。難怪這個小牛就是不愿起來，原來它是在保護(hù)它的母親??！這真是讓人想不到啊！是啊，這小牛都知道它的媽媽就要挨殺了。后來有人說，看見小牛用嘴叼著刀邊走邊蹦跶，都尋思它在玩呢也沒在意?？磥淼图墑游锱紶栆灿懈咧巧痰臅r候。所以也有個別精靈的動物會報恩的……
這時殺牛的人，已把小牛綁在了大牛的不遠(yuǎn)處，之后一手拿著尖刀，一手拿著鐵錘，正準(zhǔn)備對準(zhǔn)大牛頭的穴位，往下釘尖刀的時候（有的用大錘打牛頭，牛被活活打死）。然而，也不知是巧合，還是小牛特有的感覺，此時它看著大牛，就使勁地：“媽——媽——”地叫喚個不停。而且在這同時殺牛的人，也驚悚地發(fā)現(xiàn)了大牛，也有眼淚在：“嘀嗒，嘀嗒”地往下掉，（我說的這絕對是真的）。這時殺牛的人一看，小牛在叫“媽”大牛在這前雙腿跪在地上，眼角已流出了淚水。此時他手拿的尖刀就下意識的“啪”地一聲，就掉在了地上。大腦翁地一下不知所措的手就軟了，而且在顫抖個不停，心里也感到十分恐懼（一般殺牛時，很少有人去看，因?yàn)槟鞘翘珰埲塘耍Ｓ谑悄莻€殺牛的人，就大聲地喊：“老王啊，你快過來，這對兒牛，你給我多少錢我也不殺了，它們太通人氣了，都要成精了吧？”結(jié)果這對兒牛就被放開了，一直再也沒有殺。后來聽說那個殺牛的，從此就改了行，再也沒有殺過牛。對了，我還有個朋友，什么大牛小牛，馬崽子等全都?xì)ⅲ液枚嗄炅?，后來你說也怪，他殺著殺著，他竟有一只眼睛在不經(jīng)意間就什么也看不見了。從此以后他再也不動殺戒了……
透過這一殺牛的情形，確實(shí)讓我聯(lián)想到，應(yīng)該說對那些沒有出過力，專門飼養(yǎng)屠宰的牛，被屠宰還算說得過去。因?yàn)樗鼈儧]做過太大的貢獻(xiàn)，養(yǎng)著也確實(shí)別無它用?？蓡握f那些出了多年力的黃牛，為人類做出很多貢獻(xiàn)的牛，殺得多么可惜。尤其是那些沒有長成的小牛犢，充其量還沒有長到時候，那你不是在殺命呢嗎？那不是“濫殺無辜”嗎？真是殘酷至極了。再說它的肉也發(fā)瀉的，根本就沒營養(yǎng)也不好吃，因?yàn)樗鼪]長到時候。 因此，我常想，有的人為了得到錢，真是不擇手段??！真是歹毒啊!當(dāng)然了，那牛太老了，確實(shí)也不能干活了，屠宰了它，也算為人類做出了最終的貢獻(xiàn)。
的確，說起這老牛，或牛皮以及牛肉，始終是為人類做著貢獻(xiàn)呢。你看我們?nèi)珖卸嗌偃?，每天在吃著牛肉，烤著牛肉。對此我看到了那些烤牛肉的人，仿佛就是那獅子和老虎，撲在那牛的身上，在一口口地撕扯著在吃著老牛的肉呢。而且，在日常生活中，尚有多少人，一刀刀地把牛肉剁成細(xì)碎的肉餡兒，以至于每天要有多少人在吃著回勺牛肉等等?？磥恚@牛啊，它一生的處境也太卑微了，也太可憐了。
其實(shí)，雖然說牛的地位不高，然而它在我們國家，國防上皆離不開它。人類離不開它。比如做各種型號不等的槍套，這個套那個套，還有各種高級等等的提兜，勘察用的皮箱，各種包裹等等離不開它；消防戰(zhàn)士穿的特別耐用的牛皮鞋更是離不開它。還有馬背上的鞍套，還有我們生活中人們用的腰帶，各種嫵媚美麗漂亮的男女皮鞋，以及還有多種行業(yè)都離不開它?？傊@牛的用途太大了太廣了。其實(shí)，按人間的說法，豬羊一刀菜，這是無可厚非的。然而，如今有的馬驢等牲畜，不管是好活著，還是賴活著，但是，最終它們都難逃厄運(yùn)。其實(shí)招到殺戮最多的還是牛的命運(yù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