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
院第四天,清晨被大姐發(fā)來的微信吵醒,內容是她和表姐的聊天記錄。她倆聊天記錄是關乎外公的病情。我看完信息后,很是氣憤,但更多的是傷感。
氣憤有兩個原因,一是大表姐變了,只顧著自己母親是否辛勞而一味地指責別人;二是自從她嫁上海去以后,忘本了,不愿換位思考,她只考慮她母親的辛勞,卻忘了她母親也要父親,在外公生病時,即便是輪流照顧,她母親作為外公的大女兒,理應要負擔些責任的。傷感也有兩個原因,一是外公病情又加重了;二是大姐心太善,被她說成那樣還忍氣吞聲。
外公今年八十四歲了,這次也是外公今年第三次病情復發(fā)。老家有句俗話,“七十三,八十四,閣王不請,自己去?!薄捌呤?,八十四”是一個魔咒,很多老年人都躲不過這咒怨,也不知道外公能不能挺過這一關了?
做完霧化治療后,給父親打了個電話,父親說:“你外公今年恐怕真不行了,市里大醫(yī)院已經不愿意接收他住院了,下午還是帶他回老家鎮(zhèn)上住院,如果鎮(zhèn)上醫(yī)院也不接收,恐怕就一個月的事情了?!?/p>
聽完父親的話后,和外公說了幾句,外公笑嘻嘻地告訴我:“三子,你在部隊好好干,我現在也不怕死了,就是死了,你也不用回來,來回千里迢迢地折騰沒必要?!?/p>
聽完外公的話,眼淚在眼里打轉,心里很難受。如果外公這次挺不過來,他將是我27年來,第一次面對親人離世,還是對我最好,待我最親,從小把我照看大的外公。有時候一想到這些,自己都不知該如何面對。
想到外公后,再對比爺爺奶奶,不禁暗自神傷。人生在世,不論與親人還是其他朋友交往相處,講的都是恩與情。有恩于你,應當要知恩圖報;有情于你,理應禮尚往來。
外公待我有恩,我銘記于心,和他有很深的爺孫情。只是現如今忠孝兩難全,能做的只是與他通話,叮囑他多保重身體。
俗話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逼鋵嵨乙惨恢备嬖V自己不應把親情拿出來做對比,可一想到過去的種種不愉快,心里難免有些惆悵。
爺奶對我家不好。雖然我是家中最小的,也是唯一的男孩,可我出生時,爺奶都不知道我多重,從小都沒怎么抱過我。在農村重男輕女的思想驅使下,對我尚且如此,更不用提對我兩個姐姐了??蓞s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抱著姑媽家和我一般大的女兒。
雖然知道他們對我不好,可當兵后,在部隊的教育下,知道了親情的可貴,曾經試著給他們打過幾次電話,可除了詢問他們身體好不好外,說不出其他話來。他們也從來沒有問過我在部隊生活苦不苦,過得好不好。
爺奶對我家的冷漠態(tài)度,讓我很早就明白一個道理,人窮,連親人都看不起你。
我知道爺奶與我家關系這么僵,很大一部分取決于我的父母??墒欠彩露加袃擅嫘浴H藗兛谥卸荚谡f,“沒有錯的父母,只有錯的子女?!笨墒窃谟行┦虑樯?,父母也不是絕對的正確,比如在疼愛子女這件事上,一碗水端不平,嚴重傾向于別的子女或者是子女的夫婿與妻子時,讓被冷落的子女該做如何感想?我父母就是典型的例子,我有時候真的很不解,在這個物欲橫流,急功近利的社會,難道人窮,連在享受父母的愛上也要打折扣嗎?
之前在“沒有錯的父母,只有錯的子女”的思想驅使下,埋怨過父母不該和爺爺奶奶把關系搞得這么僵。母親總是說一句話:“兒子,你不懂,人不傷心,不流淚?!蹦赣H每次說這話時,可能是想到了以前的種種不公,眼里總是噙著眼淚,卻從來沒掉下來過。
由于老家房子拆遷了,今年春節(jié),父母和我在馬鞍山20平方的房子里蝸居過年。而五年沒回家過年的我,年初二興高采烈的準備回去給爺爺奶奶拜年,回家前一天晚上,父親當著我面,特地打電話通知爺爺奶奶說明天一家人回去拜年,可結果第二天上午到家,卻發(fā)現爺爺奶奶竟然躲到了小姑媽家去,讓我們一家人吃了個閉門羹。
母親看我失落的表情,氣得質問我:“你勸我回來干嘛?我不是告訴你回來沒用嗎?你現在自己也看到了,不能怪我了吧?!”
我想到為了讓母親和我們一起回家,坐在床邊好話說盡,勸了母親兩個多小時后才把母親勸回了家,就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耳光,嘴唇頓時腫得老高,然后對母親說:“我們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會說您的不是了?!?/p>
后來父親打電話把讓奶奶回來了。午飯后,奶奶在門口曬太陽,我問:“奶,在您心里,到底是看兒子重要還是女兒重要?!彼嬖V我:“我都是一樣。”
可第二天,大伯家,大姑媽家,小姑媽家都去二姑媽家吃飯,唯獨沒叫我們。父親得知后,質問二姑媽為什么?二姑媽解釋說不知道我們從馬鞍山回了老家,然后她轉身去問奶奶怎么沒告訴她二哥家人回來了。奶奶解釋說:“我忘記了?!?/p>
聽這回答,多么大的諷刺呵。一個自己懷胎十月孕育出來的兒子,還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而且前一天還有她最小的孫子問她“是兒子重要還是女兒重要”,她還說了一樣重要,可過了一夜,竟然就忘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來世上真有把自己孩子忘記了的母親。”也是從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路,走著走著就被世俗的雜草阻斷了;有些情,處著處著就被功利的暗礁擱淺了;有些東西,遺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哪怕是至高無價的血緣親情。
后記:寫完這篇文章,躺在椅子上,回憶起之前的種種讓人傷心的事,眼淚在眼里打轉,積攢在內心深處多年的怨恨,迸發(fā)出了泣血的吶喊。原來一直是這樣,在這個弱肉強食,物欲橫流,急功近利的社會,人窮,連親人都看不起你。
我一直認為,親情是人世間最溫暖,最至高無價的,什么金錢、名利、地位,這些身外之物,哪一項能比得上親情所帶來的溫暖,可恰恰因為人追求這虛無縹緲的物質,不切實際的名利和所謂高人一等的地位,阻礙了親情的發(fā)展。
人因有情而精彩,因有愛而厚重。而如今,很多人卻被銅臭味熏染,變得麻木不仁,除了紅金相間的鈔票才能治愈他的“半身不遂”,其他的情與愛,怎么也溫暖不了他的心。
為金錢而追求,為名利而爭奪,為地位而斗爭的人,生命不會變得厚重。人因無知而出世,一味地追求這些,最后也會因無知而歸去。
插圖/網絡
簡介
夏海銀,安徽廬江人,90后,愛好讀書,音樂和文學寫作,現為海軍某部士官,服役十年,先后歷任學兵,文書,學員和新聞報道員等職,多篇文章刊發(fā)于全軍政工網軍旅文學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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