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
——歲月雜念之三
楊青||江蘇
謹以此篇獻給劉建珍——四十年來與我相濡以沫的妻子?!}記
花開無言,葉落有聲。秋,在一場場連綿細雨中,與沉淀了一季的涼爽和金黃一同來了,還有那如盤的秋月,銀輝清冽從渺渺天宇傾瀉而下,漫過樹梢,略過小河,濡染一地月色,朦朧中呈現(xiàn)了一幕絢麗的夢幻。
中秋明月是一闕優(yōu)美的人間神話,亙古至今脈脈相傳,不老的眷戀與濃情相約,寫滿了月上西樓。千百年來詩人的多愁善感,在花自飄零的金秋涌上筆尖,在月輝下舉一杯清酒仰天邀月,舞一丈長袖月下弄影,吟一首詞令嫵媚明眸,歌一曲悠揚千里傳情。
我想,還有什么比這明月夜更讓人心曠神怡的呢?或許只有“蜜月”了。
是的,我曾經(jīng)在那花前月下與她結下秦晉之好,我們的“蜜月”又是在花好月圓的中秋時光度過。
那是四十年前的月明夜。
傍晚,船隊停在碼頭等待卸貨,我們十幾個年輕船員,乘著月色走了30里地,來到當時的工業(yè)重鎮(zhèn)如來街上,各自相約心中的另一半。
那時候,茶社、歌廳、影樓、公園等等約會的場所,月下老人正在孕育。相戀的人也不像今天一機在手,或聊天或視頻立馬便能聯(lián)系上。公共場所見面也只是暗送秋波。月光下的鄉(xiāng)間土路是最讓人迷戀的地方。
我去了她的集體宿舍,輕輕地敲了一下門,“誰?”是她同事小紅姐的聲音,柔柔的月光穿過窗戶,折射出蚊帳中紅姐的男人在低聲說話,尷尬中,我小偷似的逃走。
我以為,今天想見上一面泡了湯。
月光還是那般的潔白、柔和。今晚仿佛潔白的有點浪費,柔和的有點多余。
回廠站宿舍的路剛好與她下班的路有一段重疊。一路上,我下意識地尋找她的身影,注意著來來去去的行人,走在前面的,緊追幾步打量一下,走在對面的,視線相迎,唯恐擦肩而過。
絲絲秋風是最感性的語言,飄來的陣陣菊花香,仿佛看穿我的心緒不寧,傳來一股芳香濃郁的味道,緩解我獨自彷徨的無趣。
忽然間,馬路對面有一個期盼已久的靚影,隨月光柔和地映入眼簾。我的心跳加速,雖看不清臉龐,月光下輪廓告訴我篤定是她,她好像也發(fā)現(xiàn)了我,走了幾步后,似披一層白紗佇立在路中央。
我快步過去,那飄逸的披發(fā)和白凈的臉龐在輕柔的月光下漸漸清楚,是她,就是她!
月亮陡然放出最柔和潔白的光澤,我們相視一笑,只見她嘴巴上泛起了一圈圈紅暈,像美麗的花朵綻放。老舍說:“一位女子的臉紅勝過一大段對白”。這是我們相互認識后第一次在月光下相遇,仿佛一下子拉近了千年的距離。我們并行走在地龍橋堆上來來回回,我似堰塞湖一下決了口狂瀉奔放,她月亮般地溫情脈脈將我的故事裝進行囊。我問她累不累?她抬頭一望莞爾一笑:月亮還沒休息呢。
我沿著她的目光思忖著,月亮幾時休息過?她沐浴春夏秋冬,塵世的滄桑在月韻里郁結,將人間的情感在月光下融化,時而月牙兒構思,時而月暈兒含情,時兒月缺兒惆悵,時而月圓兒顏歡,做著月老的美差,把溫柔灑向一個個有愛的心房。
我們一邊走著笑著,一邊海闊天空地聊著。偶爾還能聽到一些蟲子微弱的鳴叫,好似他們躺在暖窩里,也在幸福的竊竊私語,“牽著她的手”——輕風捎過來一句大膽的情話。
月色的掩護下我試著伸出手,她一遲疑, 美麗全部滲入她那溫和的一笑,擢纖纖之素手,雪皓腕而露形,一股說不出捉不到的豐儀在煽動著我的心,幸福的暖流在我的全身徜徉……
又到月圓時,感謝父母在老莊上為我們選定農歷八月十二,作為良辰吉日舉辦一場較大喜慶的婚禮。
此去經(jīng)年,我無論在天南海北,每到中秋時節(jié),總趕回家團聚。有一次她玩笑著說,我本是窗前明月光,嫦娥推了一把栽到你床上。我說,既從月光近床前,靚影從未離紗窗,望月哪有奔月好,思家哪有回家強?
四十年一瞬,匆匆忙忙,無心賞水中月,來不及看鏡中花。其實,最幸福的童話,不過是與你一起共同度過柴米油鹽的歲月和彼此在風風雨雨中的牽掛。
霜花瀲滟,今夜?jié)M月。又到了我倆陪著月亮走上一段的時光。
遠處的燈光與月光渾為一體,讓夜晚格外美麗,但我在近處分明看到燈光的耀眼和月光的柔和,這似乎是兩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又像是一清一濁兩水交匯的河流,在奔涌中各自在對方中消失,進而在聚合中融合。
抬頭望月,忘不了“今夕起相思” 的誓言與“千里共嬋娟”的心愿。雖已頻添白發(fā),可是佳期如醇,柔情似月,在朝朝暮暮中,“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但愿日月合其明,不問花開幾許,只問淺笑安然,兩情不老,愛意綿綿。
插圖/作者
作者簡介
楊青,男,60后,江蘇濱海人。經(jīng)濟師,從事自由職業(yè),喜歡文學中的生活、喜愛生活中的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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