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誥封吏部尚書孫丕揚夫婦圣旨解讀
文/彭輝
在富平流曲鎮(zhèn)南街孫家堡某住戶廳房墻壁上懸掛的玻璃鏡框里，鑲嵌著一幅明代誥命圣旨，這是萬歷皇帝加封吏部尚書孫丕揚夫婦誥命圣旨的復制品。原件昔時保存于孫丕揚后人家中，“文革”時被紅衛(wèi)兵搜去，后轉(zhuǎn)輾保存于縣文物局。
孫丕揚，字叔孝，號立山，陜西富平流曲南街人，生于嘉靖十年（1531）二月二十三日。曾祖父孫慶，“軍戶”籍。祖父孫瓊，原任四川瀘州大使，世稱瀘南翁。父親孫維謙，字幼撝（hui)，號前川，以選貢任寶坻知縣，頗有政聲。母親李氏，流曲鎮(zhèn)東川李家堡人，祖父貴州參議李恕，父親當?shù)孛t(yī)李宗桂，三叔河南巡撫李宗樞。孫丕揚少時就讀于縣學，20歲鄉(xiāng)薦省試中舉，25歲殿試名列三甲，賜同進士出身，授行人司行人。此后歷任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巡按天津西河務、大理寺右寺丞、保定巡撫、南京府尹、大理寺卿、戶部侍郎、刑部尚書、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院事）、吏部尚書等職。78歲白首當朝，再次出任吏部尚書。三年后掛冠辭歸，居家二年卒，享年83歲，贈太子太保，追謚恭介。孫丕揚一生在朝為官33年，歷經(jīng)嘉靖、隆慶、萬歷三朝，為人清正廉潔，剛直挺勁，高風亮節(jié)，節(jié)操英揚，“帝重其老成清德，眷遇益隆”。其最高官銜榮階為“賜進士光祿大夫太子太保吏部尚書”，正一品銜。其妻田氏為一品誥命夫人。
前不久，筆者通過好友倚新虎團長，在縣文物旅游局拍攝了誥命圣旨原件圖片。該圣旨橫長2.73米，寬30公分，材質(zhì)為絲質(zhì)四彩，織花為吉祥如意彩云圖案。誥文豎寫51行595個字，正楷墨書，字大1.5公分。加蓋正方形“制誥之寶”朱印四處，朱印邊長13公分。這是孫丕揚首任吏部尚書考滿加封太子少保后，依慣例授階“資政大夫”、加封其妻田氏為“夫人”的誥命圣旨，頒發(fā)于明萬歷二十三年（1595）六月二十四日，迄今存世已425年。圣旨對孫丕揚的節(jié)操、官德、政績、威望及田氏的品德風范給予了極高的評價，述評翔實中肯，褒獎熱情洋溢。為便于讀者賞析，筆者斗膽予以斷句解讀，謬誤在所難免，敬請飽識之士斧正至盼。
【原文】
奉天承運皇帝，制曰①：朕惟冢卿地峻②，權(quán)衡北斗之司宮保職，親羽翼東朝之重③，匪資碩德曷任崇階④？肆勞勛之懋升，宜眷酬之加渥⑤。
【釋義】
①這是帝王詔書開頭的套語，意思是：“秉承天地氣運的皇帝，頒發(fā)命令說”，亦可不斷句；奉天：遵從天意，指皇帝受命于天；承運：繼承新生的氣運，指君權(quán)神授。制曰：多用于賞賜封號，宣示百官，顯揚皇恩浩蕩；詔曰：多用于國家大事和法令的頒布，詔告天下；敕曰：多用于官員任職晉秩。
②朕：我，皇帝自稱；惟：單、只；冢（zhong）卿：六卿中掌國政的人，又稱冢宰；地峻：山高而陡，指位高權(quán)重。
③權(quán)衡：原指秤錘和秤桿，引申為比較輕重；北斗：即北斗七星，比喻帝王，引申為朝廷；司：主管、擔任；宮保：太子太保、太子少保的尊稱，一般作為榮譽官銜加封給重臣；羽翼：鳥的翅膀，比喻皇帝的近臣；親羽翼：皇帝身邊的近臣；東朝：亦稱東宮，即皇太子居住的地方。
④匪：通“非”，不是；資：資歷；碩德：大德，指德高望重；曷（he）：何、怎能。崇階：高位官階。
⑤肆：極、盡；勞勛：特殊功勞、勛績；懋（mao）升：勉勵、獎勵升遷賜封；眷：親屬；酬：酬勞、酬慰；加渥（wo）：施加沾潤恩惠。
【譯文】
奉天承運的皇帝頒發(fā)命令說：朕惟六卿大臣位高權(quán)重，權(quán)衡擔任朝廷宮保之職者，既是朕身邊的輔佐近臣，又是東宮保護皇太子的重臣，非資碩德怎能授此高位官階？大臣功績考核勉勵晉升賜封時，其眷屬也應沾潤皇恩加封賞賜。
【原文】
咨爾①！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孫丕揚，貞操霜肅，朗機淵涵，發(fā)聞明廷筮官使署②。柏臺抗疏尚留謇諤之名③，棘寺平刑式鬯哀矜之譽④。爰建牙于內(nèi)甸，轂受眅于舊京⑤。入貳司農(nóng)會計允稱，長畫出持⑥。留憲激揚，獨藉先聲⑦。才百煉而益精，身屢辭而甘遯⑧。物情久縈難躭，洛社之逰鼎望方隆⑨。遂正邦刑之位，踐更執(zhí)法⑩。
【釋義】
①咨爾：用于句首，表示感嘆或祈使。
②貞操：堅貞的節(jié)操；霜肅：氣肅而凝，露結(jié)為霜，比喻剛正的節(jié)操；朗：明亮；機：心計、智謀；淵涵：深廣；發(fā)聞：顯揚、名揚；明廷：圣明的朝廷；筮（shi）官：負責占卜的官員；使：擔任地方某種政務的官員；署：明朝六部署衙。
③柏臺：御史臺的別稱，指孫丕揚出任監(jiān)察御史?？故瑁合蚧实凵蠒毖?。謇諤（jian e）：正直敢言。
④棘（ji）寺：大理寺別稱，指孫丕揚任大理寺寺丞、大理寺卿。平刑：公正斷案。式鬯（chang）：可理解為暢揚。哀矜（jin ）：憐憫、憐惜。
⑤爰（yuane）：于是；建牙：本意指軍隊出師前樹立軍旗，比喻孫丕揚巡撫保定邊功卓著；內(nèi)甸：郊外，指保定府；轂（gu）：輪轂，比喻擔任重要職務的大臣；眅（pan）：眼皮向上、多白眼貌；受眅：受人排擠；舊京：即南京，指保定巡撫孫丕揚遭誣陷被改為南京別衙門留用。
⑥入貳：指孫丕揚先后出任戶部右侍郎、左侍郎；司農(nóng)：指戶部，掌管錢谷；會計：財務核算與管理；允稱：稱職；長畫：長遠謀劃；出持：收入支出。
⑦憲：都察院，都御史的別稱，指孫丕揚任都御史；激揚：激濁揚清；獨藉（jie）：唯獨依賴；先聲：使人震懾而先發(fā)的聲威。
⑧才：才華智慧；百煉：久經(jīng)磨練；益精：更加精深；屢辭：指孫丕揚屢次辭職。遯（dun）：通“遁”。甘遯：甘心情愿隱居。指孫丕揚雖處逆境仍氣定神閑。隆慶五年七月，因彈劾高拱被誣陷坐黜，回籍居家2年余；萬歷五年正月，因拒絕為太監(jiān)馮保建坊，憤然辭職居家9年。
⑨物情：人情世故；縈：繚繞、縈懷；難耽：難以耽擱拖延；洛社：即無錫市洛社鎮(zhèn)，是為江南歷史文化名鎮(zhèn)，這里泛指游歷江南；鼎望：信譽名聲、聲望；方?。赫斉d盛。
⑩邦刑：國家刑律刑法；位：職位，指出任刑部尚書。踐更：交替任職，指改任刑部執(zhí)法。
【譯文】
咨爾！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孫丕揚，節(jié)操剛正，智謀深廣，名揚圣明的朝廷和筮官使署。御史臺抗疏尚留正直敢言之名，大理寺斷案暢揚公正憐憫之譽。巡撫保定邊功卓著，然朝廷重臣卻受人排擠貶職南京。兩任戶部侍郎理財稱職，精于謀劃。出任都御史激濁揚清，獨藉先聲。才百煉而益精，身屢辭仍氣定神閑。物情久縈難以耽擱，洛社之逰聲望正興盛。于是擢升為刑部尚書，執(zhí)掌國家司法。
【原文】
簡晉總銓①，而爾澄滌化原茂明國是②，登良顯俊括衡鑒于胸中③，化枉抑邪運陶镕于象外④。誕協(xié)具瞻之望，無忝表正之司⑤。宜賁新綸，用光偉樹⑥。茲特授爾階資政大夫，錫之誥命⑦。
【釋義】
①簡晉：選任提升；總銓：亦稱“銓政”，選拔、任用、考核官吏的政務，指孫丕揚任吏部尚書。
②爾：你：澄滌：澄濁滌污；化：轉(zhuǎn)化，扭轉(zhuǎn)；原茂：恢復本來形態(tài)；明國是：明確國家重要政策，這里指明確考核、選撥、任用的標準。
③登良：選任賢能之人；顯俊，顯揚才能出眾的人；括：包容，囊括；衡鑒：衡器和鏡子，比喻準繩、楷模，指用人標準。
④化枉：糾正不合法規(guī)的行為；抑邪：抑制邪惡；運：循序移動；陶镕：陶鑄熔煉。比喻培育、造就；象外：漢語詞語，意思是物象之外的情況。
⑤誕協(xié)：出任輔佐重臣；具瞻：眾人所瞻望；無忝（tian）：不玷辱、不愧；表正之司：身為表率之楷模。
⑥宜賁（ben）：應該賞賜；綸：古代官吏系印用的青絲帶，指封贈官階；新綸：加官進爵之意；用光：榮譽；偉樹：大力褒揚。
⑦階：官階等級；資政大夫：文散官名稱，明代正二品官升授之階，但僅有榮譽名號，并無實際職務；賜：給予、恩賜；誥命：又稱誥書，是皇帝封贈官員的專用文書。
【譯文】
改任吏部尚書，你澄濁滌污凈化風氣，嚴格考核制度振興吏治。選賢任能，囊括用人準繩于胸中?；饕中埃?/span>循序造就于物象之外。輔佐之功績?yōu)楸娙怂巴?，不愧身為表率之楷模。應予以封賞，大力褒揚。茲特授你階資政大夫，賜之誥命。
【原文】
於戲①！人王得賢，弘化端賴老成大臣②。以人事君，首嚴甄敘尚益崇乎素節(jié)③。用勉副于特知俾，杞梓之材不爽于品藻④。將統(tǒng)均之績，永藉于匡扶⑤。欽哉⑥！
【釋義】
①於戲：語氣詞，古文同“嗚呼”。是對事物的一種感嘆語，或贊頌、或憤慨等，文中為贊頌之意。
②人王：皇帝；得賢：得到賢能人才；弘化：光大；端：端正；賴：依靠；老成：老練成熟。
③事君：輔佐皇帝；甄（zhen）敘：經(jīng)甄別而加以提升或任用；尚益：還要更加；崇：推崇；素節(jié)：青白的操守。
④用勉：任用勉勵；副于：相配之意；特知俾（bi）：意指履職政績；杞梓（qi zi）之材：優(yōu)秀人才；不爽：沒有差錯；品藻：品評、鑒定。
⑤統(tǒng)均之績：所有功績；永藉：永載史冊；匡扶：輔助，匡正扶持、匡扶社稷。
⑥欽哉：皇帝詔書結(jié)尾的套語，以示崇高與尊敬。意思為皇帝決定的事。
【譯文】
嗚呼！帝王得賢，弘化端依賴老練成熟的大臣。以人事君，首先要嚴格考核甄別，還要更加推崇青白的操守。任用勉勵要相配于履職政績，優(yōu)秀人才沒有差評。將以上匡扶社稷的功績，永載史冊。欽哉！
【初任，行人司行人】
注釋：時年25歲?！睹骷尉副娇七M士榜》：“嘉靖三十五年丙辰（1556）三月，孫丕揚殿試三甲第139名，賜同進士出身。”
【二任，浙江道試監(jiān)察御史】
注釋：時年31歲?！睹魇雷趯嶄洝返?/span>511卷：“嘉靖四十一年（1562）七月，選授行人司行人孫丕揚為浙江道試監(jiān)察御史?！?/span>試監(jiān)察御史是明朝官員任職的一種試用制度，入都察院為監(jiān)察御史的官員，須先在都察院試用一年以熟悉政務，考察合格者才轉(zhuǎn)正實授。
【三任，實授本道監(jiān)察御史】
注釋：時年32歲。嘉靖四十二年（1563）七月，實授孫丕揚為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監(jiān)察御史平時在京城都察院供職稱為內(nèi)差或常差，如奉命出巡鹽務即為巡鹽御史，奉命出巡漕運即為巡漕御史，奉命巡按地方即為巡按御史?！?/span>明穆宗實錄》第8卷：“隆慶元年（1567）五月，巡按天津西河務，河道疏浚敘治河功，孫丕揚等各賚（ai獎勵）銀幣有差?！?/span>
【四任，提檢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
注釋：時年35歲?！睹魇雷趯嶄洝返?/span>556卷：“嘉靖四十五年（1566）三月，定國公徐延德占人田至六十八頃，田戶訴之。巡按御史孫丕楊以聞，詔奪延德祿一月?！?/span>徐延德，明開國功臣徐達七世孫，明軍事將領，世襲定國公。
【五任，大理寺右寺丞】
注釋：時年40歲?！?/span>明穆宗實錄》第56卷：“隆慶五年（1571）四月，升浙江道監(jiān)察御史孫丕揚為大理寺右寺丞?！?/span>
【六任，復浙江（監(jiān)察御史）大理寺右寺丞】
注釋：時年41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2卷載：“隆慶六年（1572）六月，高拱罷官；七月，孫丕揚官復原職?！?/span>
【七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等處地方】
注釋：時年42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9卷：“萬歷元年（1573）正月，升大理寺右寺丞孫丕揚為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保定等處地方?！?/span>同年七月，敘邊功受到朝廷獎賞。 《明神宗實錄》第15卷：“兵部奏閱視侍郎汪道昆舉楊兆、孫丕揚、張學顏及李成梁、楊四畏、傅津各升賞有差?！?/span>《明神宗實錄》第47卷：“萬歷四年（1576）二月，以修筑保定邊功，賞總督楊兆、巡撫孫丕揚以下銀幣有差?！?/span>
【八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
注釋：時年46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57卷：“萬歷五年（1577）正月，升巡撫孫丕揚右副都御史。”
【九任，應天府府尹】
注釋：時年54歲。《明神宗實錄》第168卷：“萬歷十三年（1585）十一月，以原任都察院右副都御史孫丕揚為應天府府尹?！?/span>
【十任，大理寺卿】
注釋：時年55歲?！睹魃褡趯嶄洝啡表?，推測似應萬歷十四年（1586）升任大理寺卿。
【十一任，戶部右侍郎】
注釋：時年56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184卷：“萬歷十五年（1587）三月，升大理寺卿孫丕揚為戶部右侍郎?！?/span>同年七月，進石數(shù)升于帝，諫言賑救?！睹魇贰O丕揚傳》：“萬歷十五年，黃河以北大饑。丕揚鄉(xiāng)邑及鄰縣蒲城、同官至采石為食。丕揚傷之，進石數(shù)升于帝，因言：‘今海內(nèi)困加派，其窮非止啖石之民也。宜寬賦節(jié)用，罷額外徵派有諸不急務，損上益下，以培蒼生大命’。帝感其言，頗有所減罷?！?/span>
【十二任，戶部左侍郎】
注釋：時年58歲。《明神宗實錄》第213卷：“萬歷十七年（1589）七月，旨升孫丕揚為左侍郎?！?/span>
【十三任，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
注釋：時年58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216卷：“萬歷十七年十月，升戶部左侍郎孫丕揚為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span>
【十四任，刑部尚書】
注釋：時年58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243卷：“萬歷十九年（1591）十二月，以原任南京右都御史孫丕揚為刑部尚書?！?/span> 執(zhí)掌刑部，進言從速斷獄。始有“孫丕揚不轉(zhuǎn)堂”之說?！睹魇贰O丕揚傳》：“丕揚以獄多滯囚，由公移牽制。議刑部、大理各置籍，凡獄上刑部，次日即詳讞大理，大理審允，次日即還刑部，自是囚無淹系。”《明史·孫丕揚傳》：“萬歷二十一年（1593）秋，上疏建言省刑省罰各三十二事。帝稱善，優(yōu)詔褒納。自是刑獄大減?！?/span>
【十五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掌院事）】
注釋：時年62歲。《明神宗實錄》缺頁，萬歷二十一年（1593）十一月，改任都察院左都御史?！睹魇贰O丕揚傳》：“改左都御史。陳臺規(guī)三事，請專掌印、重巡方、久巡城，著為令。”
【十六任，吏部尚書】
注釋：時年63歲。《明神宗實錄卷》第276卷：“萬歷二十二年（1594）八月，改都察院左都御史孫丕揚為吏部尚書?！?/span>《明史·孫丕揚傳》：“萬歷二十二年，拜吏部尚書。丕揚挺勁不撓，百僚無敢以私干者?！?/span>為拒權(quán)貴說情，創(chuàng)掣簽法。《明史·孫丕揚傳》：“獨患中貴請謁。乃創(chuàng)為掣簽法，大選急選，悉聽其人自掣，請寄無所容。一時選人盛稱無私，然銓政自是一大變矣。”
【十七任，今職（太子太保、吏部尚書）】
注釋：時年64歲?！睹魃褡趯嶄洝返?/span>286卷：“萬歷二十三年（1595）六月，吏部尚書孫丕揚以考滿辭加太子少保?！?/span>意為加封太子太保，孫丕揚謙遜謝辭。按明代賜封制度，太子太保同時授“誥命資政大夫”，其妻加封“誥命夫人”。
【原文】
制曰：坤著含章，妻道有同臣道①。晉言蕃錫天卿，特重列卿②。乃銓衡之勚既昭，斯敬助之褒宜并爾③。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孫丕揚妻累封淑人田氏，毓貞華系儷，羙名英操④，勤儉以從官心怡綦縞，躬慈仁而逮下惠洽衾裯⑤。令儀協(xié)羙于山河，懿范垂芳于閈閾⑥。睠鵍序澄清之効，知雞鳴儆戒之勤⑦。茲加封爾為夫人，魚軒翟珮已承三錫之榮⑧，麟趾鵲巢尚衍二南之化⑨。
【釋義】
①坤：女性，這里指婚姻；著：明顯；含章：蘊涵美德；妻道：做人妻道理和本分，即"夫為妻綱"原則；有同：如同。臣道：為臣的道理和本分。
②晉言：進言；蕃錫：褒獎封賜；天卿：上卿，最尊貴的官階；特重：特別重視之意；列卿：指九卿，引申為朝廷重臣。
③銓衡：權(quán)衡，考核；勚（yi）：功勞；既：已經(jīng)；昭：光明，明顯，顯著；斯：指大臣的夫人；敬助：尊重輔助；褒：贊揚，夸獎；宜：應該；并爾：一并與你（夫）。
④累封：最終的最高封贈；淑人：三品官妻子封號；田氏：富平縣王寮鎮(zhèn)南董村人，出身于官宦世家；毓同“育”；貞華：高潔輝耀的品德；儷：伉儷，夫婦；羙（mei）同“美”；英操：高尚品德。
⑤從官：指伴隨丈夫；心怡：內(nèi)心向往美好；綦縞（qi gao）：平民婦女之服裝。躬：彎曲身體，恭敬之意；慈仁：慈善仁愛；逮：到，及；下惠：給人財物或好處；洽：諧和；衾裯（qin dao）：借指侍奉寢臥等事的婢妾。
⑥令儀：指美好的儀容、儀表；協(xié)羙（mei）：媲美；懿（yi）范：美好的道德風范；垂芳：流傳美名；閈閾（han yu）：門，門坎，指鄉(xiāng)里。
⑦睠（yuan）通“眷”，顧念，愛戀；鵍（huan）古同“鸛”，鸛鳥；序：排列次第；澄清：指雜質(zhì)沉淀，液體變清;形容水清而透明；効同“效”：功用，成果；儆戒：警示、告誡；勤：勤勞。
⑧加封：在原有封號上再加封號；夫人：即誥命夫人；魚軒：古時婦人坐的車，用魚皮做裝飾；翟珮：山雉的羽毛和玉飾；已承：已經(jīng)受到；三錫：賜給大臣的三種器物。
⑨麟趾：麒麟的足，比喻杰出的人物；鵲巢：鵲的巢穴，比喻華麗屋舍；尚：差不多；衍：延長；二南：指周南、召南，即周公和召公統(tǒng)治下的長江、漢水等南方地域；化：表示轉(zhuǎn)變成某種性質(zhì)或狀態(tài)，指習俗，風氣。
【譯文】
皇帝頒發(fā)命令說：婚姻蘊涵美德，妻道如同臣道。進言封賜高貴官階，應特別重視列卿。因此考評封賞列卿勞苦之績時，其妻輔助之勞宜一并褒獎。太子少保、吏部尚書孫丕揚妻累封淑人田氏，毓貞華系儷，節(jié)操高尚，勤儉持家，布衣素食，慈祥仁愛，樂善好施。儀態(tài)萬方媲美于山河，美德風范傳揚于鄉(xiāng)里。睠鵍序澄清之效，知雞鳴儆戒之勤。茲加封爾為夫人，魚軒翟珮已承三錫之榮耀，麟趾鵲巢尚衍二南之風氣。
（2019.03.16注釋于北京蓮花池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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