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色国产,午夜在线视频,新黄色网址,九九色综合,天天做夜夜做久久做狠狠,天天躁夜夜躁狠狠躁2021a,久久不卡一区二区三区

打開APP
userphoto
未登錄

開通VIP,暢享免費(fèi)電子書等14項(xiàng)超值服

開通VIP
日本電影劇本—楢山節(jié)考

楢山節(jié)考 (1983)

編?。航翊宀?/strong>

1.大雪覆蓋著的北阿爾卑斯山的群峰
攝影機(jī)的鏡頭對(duì)準(zhǔn)了一座中等的山峰(東山)。山峰表面越來越清晰,轉(zhuǎn)過山頂,接著出現(xiàn)了一處較為平坦的地方。
仔細(xì)辨認(rèn),可以看到一個(gè)被大雪覆蓋著的、有十五、六戶人家的村落。
推出片頭字幕。
字幕:一百多年以前,日本北方
2.村落中的農(nóng)舍
厚厚的積雪幾乎接近房檐。
每一戶人家的四周都被積雪擁塞著。
房檐下掛著一排排的冰棱。
從茅屋頂上的小窗里升起細(xì)細(xì)的炊煙。
房頂后的背景,是連綿不斷的、黑魆魆的山峰。雪在繼續(xù)下著。
3.地板下面
兩、三條互相纏繞著的黃頜蛇在地板下的洞穴中冬眠。
一只水耗子在附近嗅來嗅去。
4.“樹墩兒”家屋外
袈裟吉(19歲)和弟弟留吉(10歲)從屋里跑出來,面向南山站著小便。
辰平從外面回來,走進(jìn)屋去。
5.“樹墩兒”家中,茶屋
火勢(shì)微弱的地爐對(duì)面,阿玲(69歲)正在編織草席。
阿玲身邊的草圍子里坐著阿雪(七個(gè)月)。
辰平脫掉簑衣,走上席鋪,在地爐上暖著手。
袈裟吉、留吉回到屋里,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地爐旁邊堆滿了經(jīng)過挑選的稻草。
阿玲:“新屋家找你有什事,辰平?”
辰平:“沒什么大事?!?/section>
阿玲:“他家老頭子情況怎么樣?”
辰平:“……沒好也沒壞?!?/section>
辰平取過一束稻草開始編簑衣。
袈裟吉撥著火說:“阿留,去拿些柴禾來?!?/section>
留吉走下席鋪。
阿玲靈巧地用牙咬斷長長的稻草。
袈裟吉:“奶奶,你現(xiàn)在多少歲了?”
阿玲:“69歲?!?/section>
袈裝吉:“奶奶的牙真結(jié)實(shí)呀,不管是松子還是放屁豆,什么都能咬得動(dòng)?!?/section>
阿玲:“那些東西也咬不動(dòng)了。”
袈裟吉:“奶奶的牙有三十三顆吧?”
阿玲:“傻瓜,只有二十八顆?!?/section>
袈裟吉:“哎,不會(huì)是你數(shù)的二十八顆,肯定還多?!?/section>
辰平:“袈裟吉!別說了,干活吧?!?/section>
袈裟吉走下板臺(tái),敲打著稻草束唱起來:(唱)“嗬嗨——中屋家的阿酉運(yùn)氣好,進(jìn)山的日子里,大雪不停地下。嗨喲嗨喲嗨喲……”
馬房的方向傳出“咣當(dāng)咣當(dāng)”的聲音。
大家都朝那邊望去。
袈裟吉:“那個(gè)臭家伙還在睡覺呢?”
辰平站起身走過去。
6.同·馬房
農(nóng)馬踢著欄桿。
辰平:“嗬、嗬,這家伙。”
辰平登上梯子。在亳無熱氣的二層閣板樓上,一頭蓬蓬亂發(fā)、滿臉胡子的利助(35歲)蓋著稻草在睡覺。
辰平:“利助,……利助。”
利助醒來,動(dòng)了動(dòng)身子。
辰平:“馬都要餓壞了?!?/section>
利助起身去取堆在一邊的飼草。
辰平:“咋天晚上,你到新屋家去了吧?”
利助:“……”(回過頭)
辰平:“村里的奴崽們(注1),不是都偷偷摸摸去找他家的阿白嗎?”
利助:“我沒去過?!?/section>
辰平:“他家可把阿白看得象女兒似的。他家上一代的主人,就打死過一個(gè)和他家女孩兒偷情的奴崽?!?/section>
利助:“我沒去?!?/section>
辰平:“你是奴崽,是我的弟弟,干這種事可不行?!?/section>
利助:“……”
7.地板下面
水耗子咬住了冬眠中的蛇。
蛇很遲緩地扭動(dòng)著身子。
8.村落全景
雪在繼續(xù)下著。
9.溪流邊的殘雪
陽光照耀著殘雪。殘雪下,款冬花抽出了嫩芽。
溪水溶化了殘雪,潺潺地流淌著。鱒魚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隱藏在巖石下的陰影里。
10.殘雪的山峰
靠近村子的小山坡。
袈裟吉、留吉、利助和村里一些人在轟野獸。他們踏著殘雪在傾斜的山坡上奔跑。
“嗬嗬、嗬?!?/section>
被追趕的野兔朝山坡上跑來。
辰平在樹干的陰影下端起火槍瞄準(zhǔn)、射擊。
野兔被擊中,腹部流著血滾下山坡。辰平跑了過去。
一只山鷹箭一般地飛掠而過,抓起受傷的野兔騰空飛去。
辰平惋惜地注視著遠(yuǎn)去的山鷹。
11.“樹墩兒”家屋外
樹墩兒家的男人們?cè)诓鸪龘跹Α?/section>
利助走到袈裟吉身邊干起來。
袈裟吉:“真臭??!”(注:利助口臭)
利助:“……”
袈裟吉:“你到那邊喘氣去!”
利助扔下手中的木板向旁邊走去,但馬上又回到原處,大致收拾好之后離去。
12.殘留著積雪的水田
利助嘟嘟囔囔地走來。
呼出一口氣趕快嗅了嗅,搖搖頭。
忽然他眼睛盯住前面的柳樹走過去。
樹枝上有一個(gè)小小的洞穴。
利助把樹枝折斷,用手接住掉出來的天牛幼蟲,放進(jìn)嘴里吃掉。
水田邊,什么東西引起了利助的注意。
利助:“……?那個(gè)……”
在水田的一角,扔者一個(gè)死嬰。
利助:“……”(想著什么)
13.東山和村落
利助跑來。
14.阿金婆的家
利助跑進(jìn)土間。
利助:“喂……仁作、當(dāng)家的?!?/section>
地爐上放著鍋,散出陣陣香味兒。利助抽著鼻子走上席鋪,打開了鍋蓋。鍋里是雪白的大米粥。
這家的主人阿欣(37歲)和仁作(33歲,同利助一樣是奴崽)扛著鍬從門外進(jìn)來。
利助:“怎么回事?為什么要做白米飯?”
阿欣:“我媽媽大概快死了?!?/section>
利助:“阿金婆?”
仁作:“是啊?!?/section>
阿欣踏上席鋪,打開隔間的木板門。能看到阿金(65歲)躺在隔間里。
阿欣:“媽媽,媽媽,做了白米飯啦!”
阿金:“噢?!?/section>
利助:(試探地)“老大,有個(gè)剛生的小孩扔在我家的田里。怎么能扔到那兒呢?!?/section>
阿欣:“小孩?”
利助:“我看見你家阿姐的肚子大了,是她生的吧?”
阿金翻過身抬起臉來。
阿金:“沒有的事,我家媳婦生的孩子,已經(jīng)埋到我的墳地里了?!?/section>
利助:“什么時(shí)候?”
阿金:“十天前。是我拿去埋的?!?/section>
說著痛苦地咳嗽起來。
阿欣:“利助,那個(gè)孩子不是我們家的,中屋家也生孩子了?!?/section>
利助:“啊,對(duì)啦。”
15.阿金婆家屋外
利助跑出門外。
阿欣追出來。
阿欣:“利助!”
利助:“……”(停下腳回過頭)
阿欣:“這回能幫我家做個(gè)棺材桶了吧?”
利助:“嗯?!?/section>
阿欣:(捂著鼻子)“我媽媽已經(jīng)不行了,拜托你啦?!?/section>
利助:“嗯。”
利助點(diǎn)著頭走了。
山坡下走來一個(gè)戴斗笠的男人。
戴斗笠的男人領(lǐng)著兩個(gè)幼女(五、六歲)。她們耷拉著腦袋,臉色青白。
16.旱田
阿常(20歲)在田邊堆積肥料。
阿常也是個(gè)胡子拉碴的奴崽。
利助氣喘吁吁地跑上來。
利助:“喂,阿常!”
阿常:“……”(繼續(xù)忙著干活)
利助:“你把剛生的小孩兒扔到我家田里了!”
阿常:“……是啊。我想:你家的地臭,爛得快。所以我特意丟在那兒的,你該謝謝我呢?!?/section>
利助:“是有用,能肥地呀。那是你搞出來的孩子嗎?”
阿常:“不是我的孩子。”
利助:“還以為是女孩兒,原來是個(gè)小奴崽,那就活該啦!”
阿常:“媽的!你本來也是個(gè)該被扔到水溝里的孩子?!?/section>
利助:“你也一樣!這個(gè)村里的奴崽不是都一樣嗎!”
阿常:(捂著鼻子)“哎呀,真臭??!以后再生下奴崽來,就該扔到爛地里去!”(朝坡下的地里注意看著)
坡下的地里,雨屋家的女兒阿松(18歲)毫不在乎地撩起衣襟小便。
利助:“真饞人哪,那么肥。”
阿松看著他倆笑起來。她的半邊臉上有一大塊青記。
17.“樹墩兒”家的土間,茶屋
阿玲從土間邊上的小屋里拿出幾個(gè)馬鈴薯,洗了洗,放進(jìn)鍋里。
戴斗笠的男人走進(jìn)來,仔細(xì)看了看正在草圍子里睡覺的阿雪。
阿玲看見他似乎吃了一驚。
阿玲:“哎喲,是鹽鋪先生啊。”
鹽鋪:(瞇著眼睛)“阿玲,好久沒見了。這一年沒見,你家添了個(gè)可愛的女孩子呀?!?/section>
阿玲:“先生,這孩子的媽媽……辰平的媳婦阿竹她……”
鹽鋪:“我也聽說了……。真是不幸啊?!?/section>
阿玲:“去年,她剛生下這孩子不久,去揀栗子的時(shí)候,從山崖上摔下去了。哎喲,實(shí)在失敬,就請(qǐng)喝點(diǎn)開水吧?!?/section>
鹽鋪:(點(diǎn)點(diǎn)頭)“……辰平呢?上山去了吧?”
阿玲:“不,他到地里干活去了?!?/section>
鹽鋪:“我到這兒來的路上,在西山看見個(gè)人好像是他?!?/section>
阿玲:“……是辰平?”
鹽鋪:“離得挺遠(yuǎn),沒仔細(xì)看……也許認(rèn)錯(cuò)人了。”
阿玲:“……”
鹽鋪:“說實(shí)話,阿玲,我今天來不為別的事……”
說著拿出一包鹽遞過去。
阿玲:(看了看)“這不是鹽嗎?……”
鹽鋪:“是啊。”
抬眼朝門口一看,兩個(gè)小女孩無精打采地站在那里。
鹽鋪:“去!”
揮手把她們轟了出去。
阿玲:(又看了看鹽)“我還沒想買鹽呢?!?/section>
說著一把抓住身邊放阿雪的草圍子。
鹽鋪:“不,這鹽不是賣的,是前村的米八讓我給你捎來的。”
阿玲:“前村的?”
鹽鋪:“你不是說過,辰平續(xù)弦的事無論如何要幫忙嗎……”
18.水田
村北臺(tái)地上的水田。
從村里的屋頂望去,能看到遠(yuǎn)處的山峰。
水田的一角,樹墩兒家的男人們用水化開殘雪,為以后插秧作準(zhǔn)備。
這是很累的活兒,每個(gè)人都大口吐著白氣。
黃鶯在鳴啼。
阿玲跑來。
阿玲:“喂,前村要嫁來個(gè)媳婦啦!”
男人們都停下活兒看著阿玲。
辰平:“……”
阿玲:“叫阿玉,是前村的。前天成了寡婦,過了百天就要來了?!?/section>
辰平:“……”
阿玲:(笑著)“比你小八歲,三十七歲?!?/section>
辰平:(小聲地)“那她肯定沒多少風(fēng)韻了……”
袈裟吉和利助湊過來聽。
袈裟吉:“臭家伙!別過來,真臭!”猛地推開利助。
阿玲:“嗨!利助,說不讓你過來就別過來。袈裟吉是辰平的繼承人,以后是家里的主人?!?/section>
利助:(不高興地撅撅嘴)
袈裟吉一邊干活一邊唱起來。
袈裟吉:“嗬嗨——雨屋家的阿銀懶女人,孫子生下了小老鼠。”
阿玲朝辰平招招手。
阿玲:“你今天早上去西山了嗎?”
辰平:“……”(搖搖頭)
阿玲:“鹽鋪說看見你了?!?/section>
辰平:“……?”
阿玲:(盯著辰平)“你最近越來越象你爸爸利平了?!?/section>
辰一:“會(huì)不會(huì)是見到爸爸了?”
阿玲:“已經(jīng)有三十年沒見到他了……按理說不會(huì)活著了。是認(rèn)錯(cuò)人了吧?!?/section>
辰平:“……”
19.西山的平地
辰平在平地附近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20.山路
戴斗笠的男人領(lǐng)著的幼女增加到三個(gè),一起走出村去。
男人:“不要哭!”
21.后山
阿玲、辰平、利助、留吉在采山菜。
這里能采到許多土當(dāng)歸、槐樹嫩芽、紫萁和蕨菜。
辰平:“媽媽!”
阿玲:“……?”
辰平:“你真的不知道爸爸為什么不見了?”
阿玲:“噢。”
辰平:“……”
阿玲:“那一年你十五歲,利助五歲,是個(gè)大荒年。那年生了個(gè)女孩兒,也只好賣給了鹽鋪。”
辰平:“……”
阿玲:“而且,那年你奶奶恰好和我現(xiàn)在一樣,到了六十九歲,是該去參拜楢山的年頭。”
辰平:“……”
阿玲:“就因?yàn)檫@幾件不順心的事,你爸爸利平害怕了,沒有把自己的媽媽背上山去?!?/section>
辰平:“……”
阿玲:“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不能只顧這點(diǎn)兒淺薄的感情呀……結(jié)果,他自己也覺得太丟人,就逃走了。在村里,這是件丟臉的事……連我也覺得丟臉……”
辰平:“我不會(huì)這樣的,我和爸爸不一樣。”
阿玲:“那當(dāng)然?!?/section>
22.雜樹林
袈裟吉和阿松坐在一起唱著小調(diào)。
袈裟吉:“嗬嗨——我的媽媽躲在倉房里,陰毛整齊三十三根?!?/section>
阿松笑得倒在地下。
袈裟吉:“阿松,你的毛有多少根?”
阿松:“……不知道”(笑)
袈裟吉:“我來給你數(shù)數(shù)?!?/section>
阿松:“不行……袈裟吉……這里不行呀!”
21.蛇
一雄一雌兩條菜花蛇纏繞在一起。
(插入阿松的畫外音)
24.山洞旁
山菜從翻倒的筐子里灑落到澗邊。
袈裟吉?jiǎng)冮_阿松的衣服。
阿松:“那些蕨菜……”
袈裟吉:“別管它……”
25.水田里
兩只青蛙抱在一起。
26.房檐下
燕子在做窩。
27.錢屋家屋外(黃昏)
虼在爬行。
辰平擔(dān)著山菜走來。
從錢屋家傳出唱歌的聲音。
阿忠:“嗬嗨——樹墩兒家的阿玲躲在倉房里,”
辰平聽到歌聲不由得瞪起了眼睛。
28.錢屋家屋里
阿忠:“鬼牙整齊三十三顆。”
辰平走進(jìn)來一屁股在席鋪上坐下。
辰平:“哎,請(qǐng)你到我家去?!?/section>
阿忠:“……”(吃驚地張著嘴)
辰平:“數(shù)數(shù)我家奶奶的牙到底是多少顆?!?/section>
阿忠:“哎呀,是辰平啊。這歌不是我編的,是你家袈裟吉這么唱我學(xué)的?!?/section>
辰平:“是袈裟吉?”
阿忠:“是啊?!?/section>
突然,從里面?zhèn)鞒霭⒂郑?0歲)的聲音。
聲音:“是誰呀?快來教教我吧。我兒子是鬼,飯也不給吃,要把他父親折磨死啦。是誰在那兒呀?”
阿忠站起身,打開板臺(tái)隔間的門。
阿又被繩子捆著,坐在隔間里。
阿忠:“爸爸,是樹墩兒家的辰平!”
阿又:“是啊。”(一副半癡呆的樣子)
辰平:“……”
阿忠:(向辰平)“昨天晚上,他扭斷了一只雞的脖子就想那么吃。前天也這樣弄死一只?!?/section>
阿又傻笑著。
阿忠關(guān)上隔間的門,回到辰平身邊。
阿忠:(低聲地)“今年冬天,他該去參拜楢山了……”
辰平:“……”
阿忠:“因?yàn)樗呀?jīng)七十歲了……噢,你媽媽也快該去了……”
辰平目光銳利地看著阿忠。
29.神社前
阿松和村里的一群孩子坐在石階上,袈裟吉在唱小調(diào)。
袈裟吉:“嗬嗨——樹墩兒家的阿玲躲在倉房里,鬼牙整齊三十三顆?!?/section>
辰平走來瞪著袈裟吉。
辰平:“袈裟!奶奶的牙是鬼牙嗎!”
袈裟吉跑開了。
辰平:(追上去)“混蛋!奶奶那么疼愛你,你也太放肆了!”
掄起木棍子打下去。
袈裝吉閃身躲過,木棍打在石頭上。
袈裟吉:“嘿……”
辰平:“你這個(gè)混帳東西!”
袈裟吉滿不在乎的從神社后面跑了。
辰平:“混蛋!不許吃飯!”
30.阿金婆的家
阿金痛苦地喘息著,阿玲坐在她的枕邊。
阿金:“我真羨慕你,阿玲。”
阿玲:“羨慕什么?”
阿金:“我也想多活幾年呀?!?/section>
阿玲:“可你看我,這么大歲數(shù)也過分結(jié)實(shí)了,真讓人害臊,比誰都能吃?!?/section>
阿金:“我也想到山上去,病死就去不成了,只能被埋在這兒啦……”
阿玲:“這是一樣的。不管是誰,靈魂都是要到山上去的,在山上相見?!?/section>
阿金:“能見得著嗎……”
阿玲:“能見得著。我的丈夫就在等我呢,我丈夫他就不明白這個(gè)道理?!?/section>
阿金:“利平怎么一下子就不見了呢?只有槍丟在西邊兒的山上……”
阿玲:“早就死了吧?!?/section>
阿金:“他又賭又搞女人,是有些過分了。不過,他不是個(gè)壞男人。”
阿玲:“那倒是。不過……”
阿金:“他是非常喜歡你的?!?/section>
阿玲:“怎么見得?”
阿金:“你能吃苦呀?!?/section>
阿玲:“和吃苦比起來,我更不愿意在村里人面前丟臉……”
31.路上
阿玲在路上走著,忽然停下了腳步,撿起一塊覺得合適的石頭,朝四周看了看,然后一邊走一邊用石頭敲打門牙,痛得她扭歪了臉。
雨屋家夫婦擔(dān)著柴從后面走來。
阿玲悄悄扔掉了石頭。
32.“樹墩兒”家·茶屋(夜)
全家人坐在地爐旁吃著玉米面疙瘩湯。
阿玲:“阿金看來快死了。”
利助:“還能活多久?”
阿玲:“那樣子,也就能活到明天早晨吧?!?/section>
袈裟吉進(jìn)屋來,看了看辰平,然后坐在自己的位罝上,朝阿玲伸出手。
阿玲給袈裟吉盛了滿滿一碗疙瘩湯。
阿玲:“再過兩個(gè)月,前村的媳婦該來了?!?/section>
辰平:“……”
利助:“這么一來,媽媽可高興了?!?/section>
袈裟吉:“等等,(向阿玲)前村的那個(gè)女人還是別來的好!”
阿玲:“……?”
袈裟吉:(向辰平)“我娶個(gè)媳婦就行了,用不著前村的那個(gè)女人。(向阿玲)照顧阿雪一類的事,交給我媳婦干就行了?!?/section>
阿玲:“你說什么!”
袈裟吉:“首先,咱們家里不能一下增加兩個(gè)人?!?/section>
阿玲:“混蛋!你別吃飯!”
阿玲氣得把筷子朝袈裟吉扔過去。
留吉:“他要娶雨屋家的阿松?!?/section>
大家吃了一驚。
袈裟吉:“混蛋!你閉嘴!”
袈裟吉劈臉打了留吉一個(gè)耳光,端著碗走了。
其他的人沒有心思再吃疙瘩湯,都默不作聲地坐在那里。
33.“樹墩兒”家屋后
倉房外面,辰平和利助在做棺材桶。利助鉆進(jìn)即將完工的棺材桶里試了試,長了一些。
辰平:“稍大了點(diǎn)兒。”
利助:(一邊從棺材桶里往外鉆一邊說)“正好。因?yàn)樨埶懒艘院?,就?huì)脹得挺大?!?/section>
仁作走來。
仁作:“好漂亮的棺材桶啊?!?/section>
辰平:“阿金怎么樣了?”
仁作:“現(xiàn)在已經(jīng)死了吧?!?/section>
辰平:“是嗎?那得趕快啦?!?/section>
34.阿金婆的家
辰平、利助、仁作抬著棺材桶走來。
阿金從土間里出來。
三個(gè)人都愣住了。
仁作:“媽媽,你還沒死呢?”
阿金:(擺擺手)“沒呢沒呢,吃了白米飯,倒把我的病治好了?!?/section>
35.夏季·天空
山頭白云繚繞。
36.水田
吐穗的稻子參差不齊。雨蛙在稻桿下鼓噪。
螳螂吃著一只雨蛙。
37.田埂上
阿玲在鋤地。
黃頜蛇慢條斯理地呑吃一只老鼠。老鼠的腹部圓滾滾的,前一半身子被蛇呑進(jìn)口中,后一半身子和晃來晃去的尾巴還露在外面。
38.旱田
辰平拉著農(nóng)馬的嚼子,利助在后面把著犁,默默地在耕地。忽然,辰平仔細(xì)地注視著前方。從山上走下來一個(gè)戴著斗笠的女人。
能聽到祭祀時(shí)單調(diào)的歌聲。
39.“樹墩兒”家的土間
爐灶上架著鍋,鍋邊兒沾著溢出來的米粒。
阿玲哄著大哭的阿雪,一面把鍋蓋錯(cuò)開一點(diǎn)兒。
留吉和另一個(gè)小孩敬次跑進(jìn)屋。
留吉:“嗬,白米飯!”
伸手抓了一把飯粒塞進(jìn)嘴里。
阿玲:“嗨,別動(dòng)!”
留吉:“老鬼?!?/section>
敬次:“老鬼?!?/section>
又一齊跑了出去。
阿玲:“真沒辦法。好了好了,別哭啦?!?/section>
40.“樹墩兒”家門外
一個(gè)帶著包袱的中年婦女坐在門口的樹墩兒上。
阿玲一面嘮嘮叨叨地哄著還在哭鬧的阿雪,一面去拿柴禾。
阿玲:“……?”(走近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朝山崖方向望著)“今年秋天收成不會(huì)好的……”
阿玲:“……”
中年婦女:“野木瓜倒是長得挺不錯(cuò)……”
阿玲:(眼睛一亮)“你是來參加祭祀的吧?”
中年婦女:“辰平是住在這里嗎?”
阿玲:“你是前村的阿玉?”
阿玉:“是。(低下頭)我們村子里也在祭祀。大家說,還是讓我到這兒來參加祭祀,到這兒來吃飯好。所以我夜里就出來了?!?/section>
阿玲:“是嗎?那你一定餓了吧?”
阿雪又哭鬧起來。
阿玉把阿雪抱過去。
阿雪的哭聲嘎然而止。
阿玲十分感激。
阿玲:“快請(qǐng)進(jìn)屋?!?/section>
一邊說,一邊拉著阿玉的袖子。
阿玉一手抱著阿雪,一手摟起阿玲正要拿的一抱柴禾,走進(jìn)屋里。
阿玲更高興了,緊跟著她進(jìn)了屋。
41.“樹墩兒”家的茶屋
阿玉坐在桌前吃著招待她的滿桌食物。阿玲在旁邊看著阿玉吃飯。
阿玲:“你剛才干嗎坐在樹墩兒上?快點(diǎn)進(jìn)家來多好?!?/section>
阿玉:“我一個(gè)人來總覺得有些為難。本來哥哥說的要陪我來,可是祭祀的時(shí)候他喝醉了?!?/section>
阿玲:“哈哈……”
阿玉:“鹽鋪說,奶奶是個(gè)好人,讓我快點(diǎn)來?!?/section>
阿玲:(高興起來)“那我應(yīng)該去帶你來?!?/section>
阿玉:“要是您去了多好,我就可以背著您回來了……”
阿玉吃得噎住了。
阿玲近到阿玉的身后,給她摩挲后背。
阿玲:“我告訴過鹽鋪……我不久就要上山去了?!?/section>
阿玲摩挲阿玉后背的手停了一下。
阿玉:“上山的事……還是盡量遲一些去好……”
阿玲:“那怎么行,只有早些去才會(huì)得到山神的賜福。”
阿玲端了滿滿一盤燒鱒魚放到阿玉面前。
阿玲:“這些鱒魚都是我捉的?!?/section>
阿玉:“奶奶還會(huì)捉鱒魚?”
阿玲:“是啊,家里也好,村里也好,誰也不如我能捉鱒魚,因?yàn)槲抑厉V魚躲在什么地方。”
阿玉:“真的?!”
阿玲:“以后我教你捉。喏,這些你都吃了把,沒關(guān)系,還有很多鱒魚干呢。(站起身)我去叫辰平來,你別客氣,盡量吃吧?!?/section>
42.“樹墩兒”家后面的堆房
利助在堆房外系馬韁繩。
阿玲走進(jìn)堆房。
她在石臼前蹲下,用手指摸著自己的門牙,眼睛死死盯住石臼的棱邊。
阿玲閉上眼睛,門牙對(duì)準(zhǔn)石臼的棱角,“咔”的一聲用力撞上去。
阿玲捂住流出血來的嘴,跌跌撞撞地跑出堆房,正好同利助打了個(gè)照面。
利助:“……!”
阿玲走上土堤。
43.“樹墩兒”家的側(cè)面
阿玲到流水前漱口。
吐出被撞掉的兩顆牙。
阿玲:“怎么,只掉了兩顆?”(嘟囔著)
由于血沒有止住,她又漱了好幾次口。
利助站到她的身后。
阿玲:(干巴巴地)“……利助,和誰也別說?!?/section>
利助:“……”
阿玲離去。
利助到流水旁揀起阿玲的那兩顆牙。
留吉跑過來。
留吉:“揀的什么?”
利助:“什么也沒有?!?/section>
留吉:“你給我!”
利助:“什么也沒有,什么也沒有?!?/section>
留吉從利助的手里硬搶。
利助不給。
留吉:“你這個(gè)臭家伙!嗨,臭尿、臭尿!”
利助冷不防狠狠搡了留吉一把。
留吉:(目瞪口呆)“……!”
利助:“你是奴崽,我是你的奴崽叔叔,你和我說話別那么狂?!?/section>
說完轉(zhuǎn)身走了。
留吉:“畜生!”
44.“樹墩兒”家的茶屋
阿玉還在吃。
阿玲進(jìn)來坐到阿玉跟前,故意用上牙咬著下嘴唇,讓人能看到她缺了兩顆牙。
阿玲:“別著急,多吃點(diǎn)兒。我馬上就去叫辰平來?!?/section>
阿玉:“哎?!保ɡ^續(xù)吃)
阿玲:“我到了該上山的歲數(shù)……牙也不行了?!?/section>
阿玉:(看著阿玲還在流血的嘴)“??!”
45.神社前
大約有五十個(gè)人圍成了一圈,一邊慢慢地轉(zhuǎn)著,一邊齊聲唱合。
唱歌的是阿忠。
阿忠:“嗬嗨——樹墩兒家的辰平運(yùn)氣好,十月十日娶了繼室?!?/section>
全體笑。
全體:“嗨喲嗨喲嗨喲”
阿玲露出牙齒、嘴角淌著血出現(xiàn)在這里。
阿玲:“留吉,辰平呢?”
大家一見阿玲這副模樣,都跑開了。
阿照:“別跑!”
阿玲討好地笑著湊過去,反而讓人感到可怕,人們都躲著阿玲。
阿欣:“仁作、仁作?!?/section>
村姑:“她是鬼老婆子!”
眾人:“鬼老太婆!”
A:“她咬住人就不會(huì)松口的!”
B:“會(huì)被鬼老婆子咬死的!”
阿忠又唱了起來。
阿忠:“嗬嗨——樹墩兒家的阿玲躲在倉房里,鬼牙整齊三十三顆?!?/section>
46.旱田
辰平吃著一根菜瓜。
可以聽到遠(yuǎn)處傳來的歌聲。
“嗨喲嗨喲嗨喲”
47.田頭(夜)
蛾子在交尾。
傳來阿玲的歌聲。
歌聲:“阿竹、阿竹,辰平這兒來了接替你的人?!?/section>
48.“樹墩兒”家屋外
阿玲燃起祭祀的火,一邊在唱著。
阿玲:“阿玉雖然不好看,可她是個(gè)好媳婦,是個(gè)好媳婦?!?/section>
吹了吹火。
阿玲:“阿竹、阿竹,祭祀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回山休息去吧,可別怨恨我們哪?!?/section>
49.黑夜中的寒林
一只狐貍跑過。
林鸮在啼叫。
50.“樹墩兒”家內(nèi),中間的房間
月光灑落在房間里。
阿玲露著牙齒在睡覺。傳來林鸮的叫聲。
阿玲突然酲來。
屋頂上發(fā)出“沙沙”的奇怪聲音。
51.屋頂
黑暗中,黃頜蛇在爬動(dòng)。
52.“樹墩兒”家的下房
辰平滿身是汗,抱著阿玉。
阿玉:(壓低嗓音)“比我以前的感覺好?!?/section>
辰平:(悄聲低語)“我也是……”
屋頂上傳來黃頜蛇爬動(dòng)發(fā)出的“沙沙”聲。
聲音引起了辰平的注意。
阿玉:“……?”
辰平:“……是蛇精在動(dòng)……”
阿玉:“……蛇精?”
辰平:“她是在向你致意吧。”
53.同,外
利助朝下房里偷看。
突然向屋外跑去。
54.新屋家的外面
利助跑來,悄悄地從圍墻的缺口鉆過去。
55.狗窩
利助躡手躡腳走近狗窩。
阿白搖著尾巴。
利助:“沒事沒事,阿白,阿白到這兒來?!?/section>
利助按住阿白,跨上去。
正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燈光閃亮。
利助嚇了一跳,趕忙鉆進(jìn)樹叢的陰影里。
56.新屋家的正房
阿園(40歲)手持蠟燭臺(tái)朝門外觀看。
聲音:“阿園,”
叫阿園的是重病中的、阿園的丈夫(45歲)。
阿園關(guān)上房門,回到丈夫身邊。
阿園:“你吃蓋飯吧?!?/section>
丈夫:“阿園,阿園,你仔細(xì)聽我說……咱們家里在鬧鬼呢。狗窩那兒原來是個(gè)倉房,在那里面,咱家上一代的主人,用棒子打死過一個(gè)溜進(jìn)家來的奴崽,因?yàn)槟莻€(gè)奴崽使咱家的一個(gè)女孩懷了孕。我現(xiàn)在得了病,不能去參拜楢山,這都是那個(gè)被打死的奴崽的鬼魂在作祟呀?!?/section>
利助隔著門縫往屋里偷看。
丈夫:“如果我死了,你要讓村里的奴崽們,一晚上一個(gè)輪流做你的丈夫?!?/section>
阿園:(吃驚地)“一晚上一個(gè)?”
丈夫:“是啊,(握住阿園的手)……就是拜家神哪,一定要讓奴崽們拜咱們新屋家的家神。如果不這樣做,家里就會(huì)被那個(gè)奴崽的鬼魂攪得永無寧日。阿園,拜托了。我是有罪而死,(咳嗽起來)那,就拜托你了?!?/section>
阿園:(大聲地)“啊,明白了,你就放心吧?!?/section>
利助大吃一驚。
丈夫大聲地呻吟起來。
阿園:“你要挺住呀,我都明白了……我一定這樣做,一定,因?yàn)槟闶怯凶锒馈?/section>
57.旱田
村里的七、八個(gè)奴崽聚集在這里。
仁作:(一手捂著鼻子,一手指著利助)“你胡說!”
利助:“不是胡說!”
仁作:“誰聽說過有這樣的事?”
利助:“這是新屋家主人昨天晚上的遺言?!?/section>
仁作:“對(duì)誰說的?”
利肋:“……是對(duì)阿園說的,沒錯(cuò)?!?/section>
仁作:“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利助:“……怎么……是在路上……聽人說的?!?/section>
阿常:“這個(gè)臭家伙,去找阿白偷情了吧!”
利助:“混蛋!根本沒有那事!”
仁作:(對(duì)大家)“這個(gè)臭家伙發(fā)瘋了。這么臭的家伙,連阿白都不要他,就發(fā)起瘋來了?!?/section>
一同!“發(fā)瘋了、發(fā)瘋了、發(fā)瘋了。”
幾個(gè)人一起大笑起來。
利助:“畜生!”
58.神社
利助放下花,用手拂了拂神社前的石頭子兒。
利助:“那些家伙們都耍弄我……求求山神,怎么能快點(diǎn)兒去掉我的臭味。還有……讓阿園的老頭子快點(diǎn)兒死……還有……”
突然他頭上挨了一拳。
利助嚇了一跳。
辰平站在利助的身后。
辰平:“混蛋!躲到這兒來了!”
利助:“……?”
辰平:“昨天你干的事我都知道了!”
利助:(臉色一變)“……是說看你和嫂子的事兒嗎?”
辰平:(瞪圓了眼睛)“你偷看啦?!”
利助:(驚慌地)“啊,是媽媽牙齒的事吧……”
辰平:“……牙?”
利助:“那件事,媽媽誰也不讓告訴……”
辰平:(皺著眉頭)“……我是說新屋家阿白的事!”
利助:“……”(糟了?。?/section>
辰平:“你這混蛋!連媽媽的牙怎么了你也知道。那不是她摔了一跤磕掉的嗎!”
利助:“哥哥、哥哥。”
辰平:“你給我過來!”
59.“樹墩兒”家屋外
利助逃來。辰平一邊推搡著利助一邊氣勢(shì)洶洶地逼近。
辰平:“混蛋東西!生來就得不斷地揍!凈干見不得人的事,混蛋!”
阿玲和阿玉從屋里跑出來。
利助:“哥哥、哥哥,媽媽、媽媽?!?/section>
利助倒在阿玲的腳邊,雙手抱住腦袋。
辰平喘著粗氣看著阿玲。
辰平:“……媽媽……我愿意媽媽的牙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的……”
說完一腳踢散了飼草走去。
60.旱田(黃昏)
辰平一副鬼一般的模樣,手中揮舞著長木桿,在轟趕田里的烏鴉。
辰平:“畜生、畜生!這個(gè)混蛋、混蛋!”
61.“樹墩兒”家的馬房上
阿玲給利助破了皮的手腕抹藥。
阿玲:“……他就象你死去的爸爸一樣,發(fā)起怒來就要打人……”
利助:“媽媽,你也挨過爸爸的打嗎?”
阿玲:“膽小的人,用打人來掩飾自己的膽怯?!?/section>
利助朝阿玲呼出一口氣。
阿玲的表情亳無變化。
利助:“不臭嗎?”
阿玲:“不臭。”
利助笑了笑。
利助:“他也沒說過我臭……”
阿玲,(注視著利助)“噢……”
62.初秋·群山
紅葉開始點(diǎn)綴秋天的景色。
雌螳螂吃著個(gè)頭較小的雄螳螂。
63.雜樹林(夜)
袈裟吉用力搖晃著坐在他膝頭上的阿松。阿松雙手抓住樹枝。
阿松:(笑)“搖聾了……看你呀……”
袈裟吉:“……”(氣息急促)
樹枝“咔吧”一聲斷了,阿松摔到地下。
阿松:“掉下來了……”
兩個(gè)人笑起來。
阿松:(按著肚子)“肚子看著已經(jīng)大了吧?”
袈裟吉:“什么時(shí)候生?”
阿松:“過了年?!?/section>
袈裟吉:(數(shù)著)“咱們的孩子、我、爸爸、奶奶……對(duì)奶奶來說,(指了指阿松的社子)這個(gè)孩子就是小老鼠?!?/section>
阿松:“小老鼠到底有什么不好?”
袈裟吉:“那就是說,奶奶那輩人老早就生了孩子?!?/section>
阿松:“你奶奶肯定討慶有小老鼠,覺得會(huì)被人看成歌里唱的阿銀?!?/section>
袈裟吉:“那沒辦法,從明天起到我家吃飯。”
阿松:(滿面喜色)“真的!”
袈裟吉:“嗯”。
64.“樹墩兒”家的茶屋
一家人在吃午飯。
阿松也坐在其中。她自己從地爐上的鍋里添了一碗疙瘩湯,悶頭吃著。
坐在阿松旁邊的袈裟吉用胳膊肘拱了她一下,阿松笑得歪倒了身子。
阿玲和阿玉面面相覷。
65.谷田
辰平、阿玉、阿玲、利助和留吉正在收谷子。
阿玉:“從今天晚上開始,吃飯得分份了?!?/section>
阿玲:“……是啊?!?/section>
66.“樹墩兒”家的土間
阿松在灶旁燒火。灶口處濃煙滾滾而出,阿玲和阿玉被嗆得受不了,跑出屋去。阿松也跑了出去。
67.“樹墩兒”家屋外
三個(gè)人都又揉眼睛又咳嗽。
阿玉:“阿松,你干那事挺在行的,可燒火只能頂半個(gè)人?!?/section>
阿松:“嗯?!?/section>
阿玉和阿玲見阿松一邊揉眼睛一邊點(diǎn)頭,都忍不住笑了。阿松也跟著笑起來。
68.“樹墩兒”家的土間(夜)
阿松從席鋪上起來,走下土間,朝暗處窺視了一下,偷拿了十幾個(gè)馬鈴薯走出門去。
中間屋子的門開著一半,阿玲從屋里看著阿松的行動(dòng)。
69.雨屋家屋外
阿松走進(jìn)門去。
70.雨屋家的土間
雨屋的老婆見阿松進(jìn)來,忙走下土間,接過阿松手里的馬鈴薯。
席鋪上坐著雨屋家的主人。
雨屋:“真過意不去,老讓你這樣……”
阿松:“沒什么,樹墩兒家的糧食有富余呀?!?/section>
71.“樹墩兒”家屋外
匆匆忙忙往回走的阿松猛然間吃驚地站住了。
辰平站立在她面前。
阿松:“……”
辰平冷不防打了阿松一個(gè)耳光。
阿松想逃跑,被辰平一把抓住脖子揍了起來。
阿松:(痛苦地喊叫)“哎呀,別打,哎呀!”
辰平把阿松抱到懸崖的邊緣。手舞足蹈的阿松死死抓住懸崖邊的一枝樹杈。
辰平在猶豫著是否把她推下懸崖。
辰平狠狠地盯著阿松。
辰平:(低聲地)“……不許再干這種事……”
隨后憤然而去。
72.“樹墩兒”家的茶屋
辰平走進(jìn)屋里,一轱轆躺了下去。
阿玲看著辰平。
阿玲:“……怎么饒了她啦……”
辰平:“……”
阿玲:“這樣也好。雖然有了小老鼠是怪麻煩的,可我又總覺得,這孩子是我的轉(zhuǎn)世,并不象大家說的那么討厭?!?/section>
辰平不高興的站起來。
辰平:“我睡覺去了?!保ㄗ叱霾栉荩?/section>
阿玲:“……”
73.“樹墩兒”家門外
阿松抱著膝坐在門口,呆呆地用鼻音小聲唱著。
阿松:“嗨喲、嗨喲”
阿玲開門招呼阿松。
阿松走進(jìn)屋里。
74.樹上
鳶朝四周窺視了一下,展翅飛去。
75.天空
從屋頂望去,天空呈現(xiàn)出令人害怕的紅顏色。
76.雞屋
狐貍追撲著圈里的雞。
77.村里的路
黑夜中,幾雙奔跑的腳。
78.“樹墩兒”家的馬房
利助突然醒來。
喊聲:“去向楢山神謝罪!”
利助大吃一驚。
79.“樹墩兒”家中間的屋子
阿玲側(cè)耳聽著外面的喊聲。
喊聲:“去向楢山神謝罪!”
阿玲臉色一變,爬起身跌跌撞撞跑出屋子。
阿玉、利助、阿松也從屋里跑出來,各自找了一根木棒當(dāng)武器。
80.“樹墩兒”家的屋后
阿玲、阿玉、阿松和利助急急忙忙跑過來。
阿玲:“辰平呢?袈裟吉呢?”
阿玉:“都去了?!保ɡ^續(xù)跑著)
阿玲:“是誰家?!”
阿玉:“雨屋家。”
阿玲:(對(duì)阿松)“是你家。你還是別去了,看著阿雪?!?/section>
阿松楞在那里,看著急急趕去的阿玲。
81.雨屋家屋外
雨屋家的主人被一群人圍著打,已經(jīng)癱倒在地。他的老姿和孩子們坐在旁邊哭泣。
在領(lǐng)頭人阿照(60歲)的催促下,雨屋家的鄰居燒松(40歲)向大家說明情況。
燒松:“剛才,我正想去睡覺,聽到有'咔噠、咔噠’的聲音,我一看,原來是雨屋。他偷了我家一口袋豆子,那是十天前剛收的。我把他抓住了。”
阿照:(對(duì)大家)“這種情況,按慣例必須向楢山神謝罪?,F(xiàn)在,先去抄家!”
一同:“好!”
十幾個(gè)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沖進(jìn)雨屋家,把所有能吃的東西都拋出屋外。
“還有、還有?!?/section>
“仁作,已經(jīng)沒了嗎?”
“沒有了?!?/section>
辰平、袈裟吉撬開地板,取出藏在底下的馬鈴薯。
屋外,馬鈴薯已經(jīng)堆成了小山似的好幾堆。
阿忠:(對(duì)站在旁邊的辰平)“這也太厲害了。雨屋家的地里連這一半的土豆也收不到哇。”
辰平:“我說怎么覺著今年土豆收少了呢?!?/section>
阿欣:“還沒到該收的時(shí)候就給挖出來了???!還有這么小的呢?!?/section>
又一口袋馬鈴薯被扔到了馬鈴薯堆上。
雨屋:(抬起滿是血污的臉哭著說)“請(qǐng)大家饒了我吧,我家人口多,日子過得太苦了。”
燒松:“你家人口多?都是誰生的?”
雨屋:“對(duì)不起!……我是覺得對(duì)不起大家,可是……(看到了袈裟吉)袈裟,袈裟!求你幫幫我吧,阿松是你的媳婦呀!”
袈裟吉:“混蛋,這和媳婦不是一回事?!?/section>
阿忠:(狠揍雨屋)“要說苦,誰家不一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都為雨屋的厚顏無恥而感到吃驚。
村人:“雨屋家有小偷的血統(tǒng),接連兩代向楢山神謝罪?!?/section>
利助睜大眼睛朝四下尋視了一番,然后湊近阿常的耳朵。
利助:“沒看見阿園?!?/section>
村人:“謝罪沒完,別的什么事也不能干?!?/section>
阿常:“剛才,阿園的老頭兒死了。”
利助:“……?!”
阿照:“那么,大家就把這些東西分了吧!”
村里人“噢”的一聲歡呼起來。
82.村落全景
陰冷的雨淅瀝地下著。
紅婧蜓躲在樹葉下歇翅。
83.雨屋家的席鋪
家里所有的人都呆呆地圍坐在地爐旁邊。
黃頜蛇從地板下面鉆出來,爬走了。
84.“樹墩兒”家的茶屋
一直延續(xù)到早上的興奮情緒已經(jīng)開始消退,誰也沒有心思干活。
袈裟吉在地爐旁睡覺。
辰乎在席鋪上躺下,用手抱住頭。
阿玲想給地爐中添些劈柴,剛一伸手,阿玉靈敏地拿過木柴架到火上。
阿玲蹭到石磨跟前,準(zhǔn)備磨蕎麥。
阿玉又輕快地接過手干了起來。
結(jié)果,阿玲倒因?yàn)樽约簾o事可干而呆住了。
阿松在爐灶邊兒煮豆子,肚子已經(jīng)鼓起挺高。她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不斷從鍋里舀出豆子來吃。
阿玲和阿玉不約而同地看著阿松。
阿松:(滿不在乎地)“據(jù)說煮豆子的時(shí)候吃豆子,豆子就會(huì)越吃越多?!?/section>
阿玉:“要是能越吃越多,那豆子就用不著在地里種了。”
阿松:“為什么……?”
阿玉:“在鍋里煮就行了,反正永遠(yuǎn)也不會(huì)減少?!?/section>
阿松:“是嗎……”
阿玲:“她不是給袈裟吉當(dāng)媳婦來的,我看是飯量大,被家里趕出來的?!?/section>
阿玉:“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jīng)五個(gè)多月了?!?/section>
阿玲:“要吃兩個(gè)人的份兒……”
辰平目光呆滯地看著做為戰(zhàn)利品分到的馬鈴薯。
阿玲:“大概夠今年一冬的了……就是算上我也夠了。”
辰平:“……”(瞟了阿玲一眼)
錢屋家的阿忠走了進(jìn)來。
阿忠:“哎,可不能饒了雨屋家的那些家伙,不趕快解決,睡覺都不安穩(wěn)。如果放了他們,肯定還要偷東西的?!?/section>
躺著的袈裟吉坐起來。利助從馬房處探出頭。
辰平:“那怎么辦吧……怎么處理他們?”
阿忠:“所以要和大家商量,都到阿照那兒去聚齊。我到各家叫了人就去?!?/section>
阿玲:“那你辛苦了。”
阿忠:(邊往外走邊說)“今天晚上就要把他們(看到了阿松)怎么?……還沒有決定怎么辦呢?!?/section>
說著朝辰平使了個(gè)眼色。
辰平:“嗯?!?/section>
85.堆房
辰乎和阿忠坐在門邊。
阿忠:“要把雨屋家的人斬草除根,阿松當(dāng)然不能例外。到時(shí)你可不能動(dòng)搖?!?/section>
辰平:“……不過,她已經(jīng)嫁到我家來了,……她肚子里懷的是我們樹墩兒家的孩子……”
阿忠:“那可不行,不行!”
辰平:“……”
阿忠:“辰平……我看你和你爸爸利平一副樣子?!?/section>
辰平:(漲紅了臉)“和我爸爸一樣?!誰說的!”
扭住了阿忠。
阿忠:“痛??!”
阿忠慌忙逃開了。
阿忠:“問你媽媽去吧!待會(huì)兒你別來抽簽了?!?/section>
辰平:“混蛋!”
阿玲從屋里出來,看了看辰平。
86.神社
辰平、阿忠、阿欣,燒松緊緊地盯著堆成四堆的馬鈴薯。
阿忠:“我看還是分成三份好?!?/section>
于是幾個(gè)人把其中一堆馬鈴薯分到另外三堆里。每個(gè)人眼睛里都發(fā)出野獸般的目光,圍著三堆馬鈴薯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阿忠:“得有個(gè)不走運(yùn)的,沒有意見吧?”
三個(gè)人:“嗯?!?/section>
幾個(gè)人開始抽簽。
燒松:“中啦!拿走嘍!”
阿欣:“嘿,我的糧食增加了!”
燒松和阿欣各自將馬鈴薯裝進(jìn)筐里拿走了。
辰平抽了一簽,未中,楞住了。
阿忠:“對(duì)不起啦……”
把剩下的馬鈴薯放進(jìn)筐里拿走了。
辰平:“嗨。”
87.“樹墩兒”家中間二層閣樓
袈裟吉和阿松躺在席鋪上。
袈裟吉從后面抱著阿松。
袈裟吉:(象是在安慰)“就是生了女孩也沒關(guān)系?!?/section>
阿松:“嗯……”(無精打彩地)
袈裟吉:“如果是女孩也別殺了她,可以賣掉……”
阿玲的聲音:“阿松,阿松?!?/section>
阿松慢呑呑地站起來,走下樓梯。
袈裟吉:“……?”
88.“樹墩兒”家的土間
阿玲把一些馬鈴薯遞給阿松。
阿玲:“雨屋家今天晚上連吃的也沒有,把這拿去給你家里的人吃吧?!?/section>
阿松:(喜悅地)“……嗯。”
阿玲:“你今晚就住在那兒照頤一下他們?!?/section>
阿松:“嗯?!?/section>
89.山崖(夜)
大飛鼠發(fā)出尖厲的叫聲向山谷飛去。
90.雨屋家屋內(nèi)
阿松把地爐子的火燒旺。從地爐里拿出烤好的馬鈴薯分給孩子們每人一個(gè)。
孩子:“噢,熟啦?!?/section>
大人們心不在焉地看著。
91.“樹墩兒”家的屋后
黑沉沉的夜。
兩、三個(gè)男人跑來。
阿忠:“阿辰、阿辰!”
男人:“臭家伙!利助!”
利助揉著眼睛走出屋。
辰平、袈裟吉也接踵而至。
燒松:“袈裟吉你別去啦?!?/section>
袈裟吉:“為什么……!”
燒松:“什么也不為!”
阿忠一言不發(fā),帶著辰平、利助匆匆而去。
燒松也走了。袈裟吉跟在燒松后面跑去。
92.村路
男人們跑過。
93.雨屋家屋內(nèi)
孩子們?cè)诔择R鈴薯。
阿松:“好吃嗎?”
突然,二十多個(gè)男人吶喊著蜂擁而入,把雨屋家的八個(gè)人塞進(jìn)繩網(wǎng)里,用繩子捆住后扛在肩上。
阿松也被塞進(jìn)了繩網(wǎng)。
一片哭喊聲。
阿松:“討厭??!袈裟、袈裟!”
站在門口的袈裟吉呆若木雞。
袈裟吉跟在大家后面跑出屋。
袈裟吉:“哎、等一下,阿松、阿松!”
84.森林
林鸮叼著老鼠朝一邊兒轉(zhuǎn)過頭去。
95.后山的墳地
可以看到許多墓碑。
不少人已經(jīng)挖掘出一個(gè)巨大的深坑。
袈裟吉:“阿松、阿松、阿松!”
被扛著的八個(gè)人。
阿松的聲音:“袈裟,袈——裟”
袈裟吉:“等一下,等一下呀!”
阿照:“扔下去!”
八個(gè)人在哭喊著,但誰也不去理會(huì),雨屋家的人被逐個(gè)扔下了深坑。呻吟聲夾雜著慘叫聲。
阿松:“不!不!”
袈裟吉被人打倒。
他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但被幾個(gè)人按住,無法再動(dòng)了。
袈裟吉:“等等,混蛋!阿松懷著我的孩子呢。阿松!”
雨屋:“袈——裟?”
也沒有等誰指揮,人們就干起來了,大量的泥土從坑口拋落下去。
不一會(huì)兒,深坑就波填滿,坑口和地面一樣平了。
阿照:“回去吧。”
男人們默不做聲地走了。
96.“樹墩兒”家的茶屋
地爐里火苗在竄動(dòng)。女人們和留吉默默無言地屏息而坐。
留吉:“奶奶,他們會(huì)怎么處置雨里家的人哪?”
阿玲:“……”
留吉:“阿松會(huì)怎么樣?”
阿玲:“阿留,別說了。雨屋家的事已經(jīng)決定了,說也沒用。睡覺去吧?!?/section>
利助和辰平回到家,悶聲不響地在火邊兒坐下。
阿玉起身到門口招呼在門外的袈裟吉。
阿玉:“袈裟,進(jìn)來吧?!?/section>
走進(jìn)屋來的袈裟吉臉象死人一樣。
袈裟吉直挺挺地站在阿玲眼前。
袈裟吉:(憤怒地)“奶奶,你騙人!”
辰平:“袈裟吉!”
袈裟吉:“是你讓阿松回家去的!”
阿玲:“……”
袈裟吉:“為什么、為什么讓她回去!(哭喊著)是奶奶殺了她!”
袈裟吉哭著登上樓梯。
袈裟吉:“畜生!”
97.二層閣樓
袈裟吉哭叫著跑進(jìn)屋里。
袈裟吉:“啊!畜生鬼老婆子!”
他仰面倒下,手腳拼命踢打地板,發(fā)出野獸一般的聲音嚎哭著。
98.茶屋
阿玉默默地轉(zhuǎn)著石磨。
辰平:“媽媽……你怎么沒告訴我……”
阿玲:“……”
辰平:“媽媽……”
阿玲:“……今年冬天……”
辰平:“……?”
阿玲:“……我要上楢山去了?!?/section>
辰平:“……”
阿玲:(眼睛望著遠(yuǎn)處)“我的媽媽上山去了,我的婆婆也到山上去了,我怎么能不去呢?!?/section>
辰平:“……”
阿玲:“這里的生活太艱難了。到了山上還可以見到阿松的,阿松在山上呢?!?/section>
阿玉:“……這樣也好,少了一個(gè)吃飯的……小老鼠也死了,今年冬天怎么都能過去了。”
阿玲:“很快還會(huì)有小老鼠的。”
阿玲看著辰平。
辰平臉上蓋了一塊手巾躺在席鋪上。
阿玲輕輕掀開手巾。
辰平的眼睛里閃動(dòng)著淚光。
阿玉痛苦地捂著嘴跑出屋去。
99.馬房上
利助在草堆旁坐下,邊吃邊唱。
利助:“不論多冷也不能穿棉衣?!?/section>
他突然發(fā)覺屋外有人,輕輕跳起從窗口朝外看。
利助:“……?”
100.村路
黑暗中,阿園在路上跑。阿園的后面,奴崽勝造(50歲)似乎是在跟著阿園跑。
101.新屋家的正房
利助向正房里窺視。
勝造光著身子,正朝阿園赤裸的兩腿之間跪拜。
阿園:“傻瓜,不是讓你拜那兒,要拜我家的家神??禳c(diǎn)來吧,你再這副傻樣就出去?!?/section>
勝造:“唔。”
勝造驚慌失措。
阿園:“快上來!”
勝造哆哆嗦嗦地爬到阿園身上。
…………
102.“樹墩兒”家的馬房(夜)
利助在農(nóng)馬前走來走去。
利助:(向馬說)“前天晚上從勝造開始,由西邊兒輪過來,那今天就該輪到我了……真讓人興奮!來啦!”
103.馬房上
阿園從小路上“叭噠叭噠”地跑過來。
利助向外看了看,又慌里慌張地躺下去。
腳步聲逐漸遠(yuǎn)去。
利助:“……?”
104.稻田(白天)
金黃色的稻穂在風(fēng)中搖擺,翻起層層波浪。
利助跑進(jìn)稻田,把稻子連根拔出來亂甩亂扔。
利助:“啊畜生!阿園這個(gè)畜生!”
阿泠背著柴從山上下來,注視著在下面稻田里折騰的利助。
袈裟吉在離利助不遠(yuǎn)的地方探出身子看了看,朝利助扔過去一根樹棍。
袈裟吉:“臭奴崽!”
利助:“……!”
袈裟吉:“沒搞上吧,活該!”
利助1“……你的老婆被殺了……你再也娶不著媳婦啦,哈哈……”
袈裟吉:“嘿嘿……要做我媳婦的姑娘現(xiàn)在就在這兒呢?!?/section>
袈裝吉去從草叢里扶起一個(gè)和他躺在一起的裸體姑娘(阿杉)。
利助驚呆了。
阿玲看著這一切,她心里明白,新的“小老鼠”出現(xiàn)的準(zhǔn)備工作已經(jīng)開始了。
105.“樹墩兒”家的馬房(白天)
利助手持一根木棒,盯住農(nóng)馬。
利助:“你笑我!就連你也來耍笑我,你這這個(gè)混蛋!”
猛地朝馬頭打去。
農(nóng)馬驚恐地向后退縮。
利助:“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又一棒子打下去。農(nóng)馬一閃,棒子打在攔板上,震得利助手都麻了。
利助:“饒不了你!這個(gè)混蛋、混蛋!就是你!”
利助揀起木棒,左手抓住馬鬃又要打。
辰平跑來按住了利助。
利助:“畜生!”(坐到地下)
辰平:“阿園只是不和你搞嗎?”
利助:“……無所謂,我才不在乎呢?!?/section>
辰平:“……你為這事象發(fā)了瘋一樣,那也沒用……我看……你還能搞一次?!?/section>
利助:(跳了起來)“阿園找我來了?”
辰平:“混蛋,不是那個(gè)家伙。好吧,只能一晚上,多了不行?!?/section>
利助:“……真的嗎?(把手按在胸部抑制著心臟的悸動(dòng))什么時(shí)候?”
辰平:“很快……不過,以后你可不能胡思亂想。不許象中了魔一樣,扔下地里的活兒不干,不許作踐這匹馬!”
利助:“……”(垂下頭)
辰平站起來向外走去。
辰平:“只能一晚上。”
106.“樹墩兒”家屋處
阿玉的頭上扎了一條手巾正在打豆子。在她的四周掛著布和草席,以防豆子迸飛。
辰平走過來。
辰平:“怎么樣?就按昨天晚上說的,只一晚上沒關(guān)系?!?/section>
阿玉:“……”(去拿豆秸)
辰平:(追過去)“他要?dú)⒘四瞧ヱR,怎么辦哪?”
阿玉:“……”
辰平:“今年冬天挺困難,他扔下地里的活不干了怎么行?明白嗎……求求你,就和他睡一夜吧?!?/section>
阿玉:“……”(用力摔打豆秸)
感騰起一片塵土。
辰平:(打了一個(gè)噴嚏)“那個(gè)臭家伙,要是求別人哪有錢哪,也沒有土豆……”
阿玉:“沒有土豆,是因?yàn)檎l抽簽沒抽著啊!”
辰平:“……嗯,這是挺討厭,不過,你就忍耐一下吧?!?/section>
阿玉:(大聲地)“真討厭!你一說我就明白啦!”
107.新屋家
阿玲:“利助這家伙,因?yàn)楸荒憔芙^了,活也不好好干。你是不是嫌他臭?只不過一晚上,不能忍耐一下嗎?”
阿園:“對(duì)不起,只有他我忍受不了,我死也不找他。”
阿玲:“可是,你老頭兒有遺言哪,也許他還說了要把利助除外?”
阿園:“今天早晨,我到他的墳地去過了。我把不能忍受那個(gè)臭奴崽的事告訴了老頭兒。說完之后,就飛來了這么大的一只蝴蝶?,F(xiàn)在正是秋天……”
阿玲:“你的老頭兒變成蝴蝶了?”
阿園:“是啊。他高高興興地在那兒飛舞,看到他那么高興,我就放心的回來了?!?/section>
108.阿金婆的家
阿金(這是另一個(gè)阿金婆,約五十歲)在門外的席子上曬東西,阿玲站在她旁邊。
阿金:“我鼻子不好,什么味兒也聞不著,所以也沒什么關(guān)系?!?/section>
阿玲:“那你答應(yīng)了!”
阿金:“……我倒是也不覺得討厭……不過,那么長時(shí)間沒干過這事了,還行嗎?怕是已經(jīng)不行了……”
阿玲:“沒關(guān)系,反正他這是第一次,老也好,年輕也好,他根本搞不清楚。哈哈……”
109.深秋·村落全景(清晨)
紅葉開始飄落,遠(yuǎn)處的山峰頂端已經(jīng)變成白色。
110.山坡上的旱地
阿玉提著桶,打著呵欠從“樹墩兒”家的屋子里走出來。
阿玲站在坡上的地里。
阿玉走近阿玲。
阿玲臉上浮現(xiàn)出柔和的笑容,凝視著坡下的屋子。
阿玉:“……”
阿玲:“……明天我要去了……”
阿玉:“……”
阿玲:“今天晚上,讓去過楢山的人到家里來。”
阿玉:(臉色漸漸蒼白)“……可是……這還不用著急呢……”
阿玲:“快去,告訴他們都來!”
阿玉轉(zhuǎn)身跑回家去。
阿玲依舊站在坡上的地里。秋風(fēng)過耳,枯葉飄落。
阿玲緩緩地撒下種子。
辰平從家里急急忙忙跑出來。
辰平:“媽媽!”
阿玲:“快去和他們說,不然他們都去上山干活,就找不到了!”
辰平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呆呆地站著沒動(dòng)。
辰平:“……”
燒松跑來。
燒松:“奶奶……”(急促地喘息)
阿玲:“……?”
燒松:“利平還活著!”
阿玲:“……!在哪兒?”
燒松:“在西山的草坡上,剛才看見了,我趕快跑來告訴你們?!?/section>
阿玲朝西山的方向跑去。
辰平也跑了過去。
111.西山的草坡
刮起了大風(fēng)。
阿玲氣喘吁吁地跑來。
她朝四周看了一遍,誰也沒有。
阿玲:“利平!利平!”
辰平慢慢回過頭來。
風(fēng)還在刮著。
兩個(gè)人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站著。
辰平:(嘟囔)“……是鬼魂吧?……”
阿玲:(對(duì)風(fēng)說)“現(xiàn)在,即使是你的鬼魂來了,我也不能原諒你!”
辰平:“……”(看著阿玲)
阿玲:“你還是去那邊游蕩吧。我就要上山去了!你來了也沒有用!窩襄鬼?!?/section>
風(fēng)越刮越大。
辰平:“我十五歲那一年,和爸爸去打熊?;貋淼臅r(shí)候,就在這兒,我把爸爸殺死了。當(dāng)時(shí)我對(duì)爸爸說:你該背奶奶上楢山去。可是爸爸大發(fā)脾氣,說:你懂什么!我們爭吵起來,我開槍把爸爸打死了,就埋在這里?!?/section>
阿玲:“我是喜歡你爸爸的,可是他在村子里丟了我的臉。不是你殺的他,是山神殺的他。你別告訴任何人,好嗎?”
112.“樹墩兒”家屋內(nèi)(傍晚)
辰平和利助在屋外照料那匹農(nóng)馬。
阿玲打掃著地爐。
留吉在清掃土間。袈裟吉打來洗澡用的水。阿玉背著阿雪在灶旁燒火。
阿玲:“辰平?!?/section>
辰平:“唔。”
阿玲:“阿玉,你把火熄了吧?!?/section>
阿玉:“噢。袈裟吉,你那兒完了事,就把酒壇子搬到座墊上。好好擦一下壇子底?!?/section>
利助拉著馬,辰平跟在旁邊一起走進(jìn)屋里。
阿玲:“辰平,你稍快點(diǎn)兒,差不多了就去洗澡吧?!?/section>
阿玲走下土間。
阿玲:(對(duì)留吉)“阿留也洗洗吧?”
留吉:“嗯?!?/section>
阿玲:“阿玉,你來一下。”
快步走出門外。
阿玉追了上去。
辰平看著阿玲和阿玉。
113.水潭(夜)
阿玲和阿玉來到水流稍緩、露出一堆巖石的地方。
阿玲走進(jìn)沒膝深的水中,輕輕把手伸進(jìn)巖石下面。
阿玉不聲不響地在一旁注視著。
阿玲用眼神告訴阿玉“有!有!”
阿玲迅速地抽出手來。阿玉看到,一條鱒魚被抓在手里。
阿玉:“真高明呀,奶奶?!?/section>
把小筐伸給阿玲放魚。
阿玲:“白天仔細(xì)看好鱒魚在什么地方游來游去,那它就住在旁邊的巖石下面?!?/section>
阿玉:“唉?!?/section>
阿玲:“記住這個(gè)地方,晚上你伸手進(jìn)來一抓就能抓到……這次你來試試?!?/section>
阿玉有些膽怯地走進(jìn)水中。
阿玲伸手支撐住阿玉的身子。
阿玲:“辰平說過要你和利助睡覺的事吧?”
阿玉,(出乎意外)“……唔?!?/section>
阿玲:“別和他睡,一定別答應(yīng)辰平。”
阿玉:“……嗯?!?/section>
阿玲:(微笑著)“……哎,把手伸進(jìn)去……”
阿玉把手伸進(jìn)巖石下面,抓到了一條魚。
阿玉:“我抓著啦!哈。”
阿玲:“對(duì),就是這樣抓!”
阿玉高興地笑起來。
阿玲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阿玉。
阿玲:“我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教你的了。”
阿玉:“……”
阿玲:(把小筐遞給阿玉)“這個(gè)地方你誰也別告訴,一定要一個(gè)人來?!?/section>
阿玉點(diǎn)點(diǎn)頭。
114.西山的草坡
辰平拿著槍走來。
他環(huán)顧了一下白天來過的地方。
風(fēng)停了。
辰平把子彈壓進(jìn)槍膛。
對(duì)著正面的大樹“呯”地開了一槍。
115.“樹墩兒”家的席鋪
席鋪上坐著曾經(jīng)去過楢山的七個(gè)人。
阿玲和辰平坐在主位。以年紀(jì)最大的阿照為首,其它人依次而坐。
阿玲和辰平的面前,放著裝滿土酒的壇子。
阿照再一次向辰平行禮。
阿照:“參拜楢山不容易,你們要辛苦了?!?/section>
說完捧起酒壇,咕嘟咕嘟喝了幾口,傳給下一個(gè)人。
阿照:“好酒。我真佩服你,阿玲,把一切都準(zhǔn)備得很好?!?/section>
下一個(gè)人也喝了酒,一個(gè)一個(gè)慢慢地傳下去。
116.“樹墩兒”家的馬房上
利助躺在稻草上楞神。
窗戶上發(fā)出石頭打在上面的聲音。
利助坐起來,打開窗戶向外查看。
他看見一雙穿著草鞋的女人的腳。
利助吃驚地發(fā)現(xiàn)阿金婆站在窗下。
117.“樹墩兒”家的席鋪
酒壇又傳到阿照跟前。
阿照:“進(jìn)楢山的規(guī)矩一定要遵守,一條是,進(jìn)山之后不能講話。”
阿照喝了酒,把酒壇傳給下一個(gè)人。
下一個(gè)人:“一條是:離開家的時(shí)候,不能讓任何人看見?!?/section>
喝了酒,把酒壇傳給下一個(gè)人。
下一個(gè)人:“進(jìn)山的路是這樣的:繞過后山腳,然后從枸骨樹林下通過,登上第三座山,那里有個(gè)池塘。繞著池塘走三圈,再從石階向上攀登?!?/section>
喝了酒,把酒壇傳給下一個(gè)人。
下一個(gè)人:“翻過山之后,就是一個(gè)深谷。繞著山谷走二里半。途中有一處出現(xiàn)七個(gè)曲折,這個(gè)地方叫七谷?!?/section>
喝了酒,把酒壇傳給下一個(gè)人。
下一個(gè)人:“過了七谷是一道山脊,從那兒開始就是上楢山的路了。上楢山的路似有似無只管一直向上攀登,山神在上面等待著你們?!?/section>
喝了酒,把酒壇傳給下一個(gè)人。
下一個(gè)人:“從山上回來的時(shí)候,絕對(duì)不能向后看?!保ê染疲?/section>
酒壇傳到最后一個(gè)人面前,他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咕咚咕咚”喝了幾口酒。
喝完之后,大家就靜悄悄地退了出去。
阿照最后一個(gè)站起來,一邊朝外走,一邊向辰平招招手。
在套廊外面,阿照向黑喑中環(huán)視了一下,小聲地告訴辰平。
阿照:“喂,要是不愿意,也用不著上楢山頂,從山脊那兒往回返就可以了?!?/section>
辰平:“……?”
阿照:“噢,這可是背人說的話,我告訴了你,你明白就行了?!?/section>
辰平:“……”
118.“樹墩兒”家的馬房上
利助從阿金婆赤裸的身上一骨碌翻了下來,大口喘著氣。
119.“樹墩兒”家中間的房間
阿玲坐在座墊上,把腰上系的帶子緩緩地解下來。留吉躺在旁邊睡覺。
風(fēng)吹著窗戶發(fā)出陣陣響聲。外面?zhèn)鱽硎裁慈说目蘼暋?/section>
阿玲側(cè)耳聆聽。
哭聲漸漸近了,能聽出是一個(gè)男人的聲音。
腳步聲和“樹墩兒”家窗子發(fā)出的“咯吱咯吱”的聲音混在一起。
阿玲起身朝外面的套廊走去。
120.“樹墩兒”家的茶屋
阿玲打開一扇套窗。月光下,她看到是阿又蹲在套窗前哭泣著。
阿玲:(低聲)“辰平……”
辰平似乎還沒睡下,馬上就跑出來。阿玉也跟著出來了。
阿又哭著抱住了阿玲的腳。
阿又的兒子阿忠手拿粗草繩跑來,狠狠地盯著阿又。
阿又:“阿玲?!?/section>
辰平:“怎么回事?”
阿忠:“他把繩子咬斷逃出來了。真是丟臉?!?/section>
阿又象孩子似的,一邊搖頭,一邊更緊地抱住阿玲的腳。
阿玲:“……阿又,你這樣做,山神是不會(huì)原諒你的。在你還活著的時(shí)候,就和山神、和你兒子斷了緣份,那可就麻煩了?!?/section>
辰平把阿又?jǐn)v了起來。
阿忠:“……(緊盯著阿又)……”
辰平:“大叔……回家去吧。”
阿又點(diǎn)點(diǎn)頭。
辰平背起他,朝旁邊的阿又家走去。
阿忠拿著繩子跟著走了。
阿玲望著他們的背影嘟囔著。
阿玲:“簡直是混帳!”
121.森林
長尾林鸮站在樹枝上,不知在看著什么。
122.“樹墩兒”家屋外
月亮鉆入云層。屋外只有微弱的光亮。
阿玲身穿白色的衣服,拿著草席從屋里走出來。
她腰上系的是一根草繩。
辰平背著背架隨后走出屋來。
阿玲按著辰平的肩膀讓他蹲下,然后自己伏坐在背架上。
辰平背著阿玲慢慢站起來,離開了家。
123.同上
阿玉走出屋子,目送著他們遠(yuǎn)去的身影。
124.“樹墩兒”家的馬房上
阿金婆在睡覺。躺在旁邊的利助忽然睜開了眼睛。
利助猛地推開阿金,在她身子下邊的稻草中翻來翻去。
阿金婆:“……?(睜開眼睛看著利助)
利助找到了阿玲的牙齒。
阿金婆:“什么東西?”
利助:“是兔子的牙,我拿它做護(hù)身符?!?/section>
利助把牙齒輕輕塞到耳朵眼里,又抱住阿金。
125.“樹墩兒”家的堂屋
袈裟吉睜著眼睛躺在席鋪上。
126.后山路
辰平一步一步地踏上了黑暗中的坡路。
突然,月光又明亮起來。在朦朧的月色中,可以看到坡下村落中的一些房屋。
阿玲坐在搖搖晃晃的背架上凝視著坡下的村落。
127.橋
辰平走過架在溪流上的短橋。(這里距鱒魚躲藏的洞穴不遠(yuǎn))
128.池塘
天空漸漸明亮起來。池塘上彌漫著一層乳白色的霧氣。周圍是郁郁蔥蔥的樹林,朽木倒在水中。
辰平吐著白氣繞著池塘走。
129.深谷
在深深的谷底,溪水喧囂著流過。
表面上看,這里似乎沒有路可走,要仔細(xì)辨認(rèn),才能看出這是一條被人踩出來的古老棧道。
辰平的腳趾甲被樹根刮了下來。
辰平緊緊抓住裸露的樹根,在棧道上艱難萬分地攀登。身旁的山谷深不可測,使人感到從這里可以一直跌落到地獄之中。
130.山頂?shù)钠降?/section>
崎嶇的小路,有的地方靠近溪流,有的地方遠(yuǎn)離溪流。
無數(shù)棵參天大樹,遮住了布滿云層的天空,雖然是白天,仍然感到光線十分暗淡。
辰平累極了。他放下阿玲,到路邊喝水。
辰平不徑意地回頭一看。
辰平:“……?”
阿玲不見了。
辰平慌亂地在四周尋找著。
辰平:“她回去了吧?”
一只小鳥在樹根上“叭、叭”她扇動(dòng)著翅膀。辰平抓住小鳥,隨即又把它放了,然后走回剛才喝水的地方。
辰平停下腳步。
一回頭,阿玲依然坐在那條小路的旁邊。
辰平搖搖頭,走過去。
131.山脊
辰平登上山脊。
一只小鹿跑到他們跟前。
辰平繼續(xù)前進(jìn)。
132.巨大的山谷
辰平依著山谷走來。
起風(fēng)了。
辰平站在原地朝周圍看著。
阿玲拍了拍辰平的肩膀。
辰平邊走邊朝上望去。
133.瀑布下的水潭
辰平涉過水潭。
辰平:“媽媽,你累了吧?”
阿玲:“……”(搖搖頭)
辰平在山巖邊放下背架。
阿玲取下掛在腰上的小布包,拿出里面的白米飯團(tuán)給辰平吃。
辰平:“我不要……媽媽你吃嗎?”
阿玲:“……”(搖搖頭)
天空陰得黑沉沉的。
飛起幾只野鴿子。
辰平:“我們的祖先,不知有幾百年了,經(jīng)過這里到山上去?!?/section>
阿玲:“……”
辰平:“有幾百人……幾千人吧……也許更多。”
阿玲:“……”
辰平:“再過二十……五年,我也該上楢山了。那時(shí)侯是袈裟吉背我去。……往后再過二十五年,又輪到袈裟吉去了……嗨,真是沒有辦法的事啊?!?/section>
阿玲:“……”
辰平:“再往上走,真的有山神在等著我們嗎?”
阿玲:“……”(用力點(diǎn)點(diǎn)頭)
辰平:“如果真的有山神,那么,能象歌里唱的那樣,下起大雪就好啦……”
阿玲示意辰平該出發(fā)了。
辰平背起阿玲。繼續(xù)向山上攀登。
134.陡坡
這里根本沒有路。
辰平大口喘著粗氣,爬下陡峭的山坡。
辰平:“我殺死了爸爸,又要?dú)寢尅?/section>
135.山頂附近巖石裸露的地方
辰平繞過一塊巨大的巖石,前面幾乎沒有樹木,到處是一堆堆白森森的巖石。
這里裸露出的巨大山巖有好幾處。
巖石下面有人!
辰平吃驚得不禁后退了幾步。
是個(gè)死人。
似乎是雙手合掌的姿勢(shì)坐在巖石下。
看到辰平被嚇得畏畏縮縮的樣子,阿玲伸出手催促地朝前面指了指。
辰平向前走去。
每一塊巖石的下面都有死人的白骨。
巖石下的白骨有的巳經(jīng)看不出人的形狀,有的已經(jīng)七零八落了。
一具剛死的尸?。?/section>
尸骸在動(dòng),從死尸的胸腔里鉆出一只烏鴉。
辰平膽戰(zhàn)心驚地朝烏鴉跺跺腳。烏鴉不慌不忙從他頭頂上飛過去。又一只烏鴉從死尸的胸部鉆了出來。里面還有一只。
到處都是烏鴉。辰平向前走,他旁邊的烏鴉就晃動(dòng)著身子走幾步,完全是一副慢呑吞的、從容不迫的樣子。
136.禿山
辰平登上這塊光禿禿的池方。簡直象下過雪一樣,到處都是散亂的白骨。
想要不踩到骸骨從這里走過去是很困難的。
在一具象是靠著山巖死去的、已經(jīng)變成白骨的尸骸前,有一只木碗滾落在一旁。
一群烏鴉落在附近的巖石上,骨碌骨碌地轉(zhuǎn)動(dòng)著眼睛朝這里看著。
辰平揀起塊石頭向?yàn)貘f扔去。
巖石上的烏鴉一齊飛了起來。
有一處巖石下沒有死人。
阿玲拍打著辰平的肩膀,用力蹬了蹬腳。
辰平放下背架。
阿玲解下草席,鋪在巖石上面,取下掛在腰上的小布包,伸手遞給辰平。
辰平眼睛直楞楞地瞪著飯包,把它推給阿玲。
阿玲把飯包往背架上系,辰平默默地抗拒著,但是阿玲硬把飯包系上了。
站在草席上的阿玲,面色蒼白,頭發(fā)散亂,似乎已經(jīng)逞現(xiàn)出了死人的面相。
阿玲握住辰平的手。
天氣很冷,但辰平感到熱得象是在霧氣騰騰的澡堂里,全身都在冒汗。
辰平抱住阿玲,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撫摸著阿玲滿頭蒼白的亂發(fā)。
阿玲打了辰平一個(gè)耳光,辰平吃驚地看著她。
阿玲掙開身子,扳住辰平的肩頭使他朝著來的方向。
辰平仰起頭強(qiáng)忍住淚水。
阿玲用力在辰平的背上推了一把。
辰平踉踉蹌蹌地邁了幾步,象是喝醉了一樣朝山下走去。
137.山頂附近巖石裸露的地方
辰平從禿山走下來,看見一具脖子上套著繩索的尸骸吊在山巖旁。
辰平一把撥掉了尸骸,朝山下走去。
138.山脊
辰平搖搖晃晃地走下山。
忽然他停下了腳步。
山脊上,錢屋家的阿忠正把背架放下來。
背架上,是被粗草繩捆得象袋馬鈴薯似的阿又。
阿忠手忙腳亂地準(zhǔn)備把阿又從崖邊推下去。
阿又從草繩的間隙里伸出稍能活動(dòng)的手指,死死地抓住兒子的衣襟。
阿忠:“爸爸你干什么!”
阿忠掰開抓住他衣襟的手指,但阿又的另一只手又來抓他的肩膀。
阿忠:“爸爸,你去見楢山神吧!”
阿忠用力把阿又推了下去。
阿又慘叫著,順著陡峭的山坡滾落下深谷。
從深谷的底下,象刮起龍卷風(fēng)似的騰飛起一大群烏鴉,仿佛一股滾滾的黑煙升騰上來。
飛起這么一大群烏鴉,不禁使人感到毛骨悚然。
阿忠抓起空了的背架,一溜煙似的跑了。
烏鴉又朝谷底飛落下去。
辰平驚愕地站立著。
這時(shí),雪花開始飄落。
辰平發(fā)覺了。
他仰起頭望著天空。
雪花紛紛揚(yáng)揚(yáng)地越下越大。
辰平:“下啦!”
辰平抹了一把臉,仰頭朝天看了一會(huì)。
辰平:“下啦!下雪啦!”
辰平猛然回轉(zhuǎn)身,朝山上攀登。
139.山路
辰平走過已經(jīng)鋪上一層雪花的山路。
140.山頂附近巖石裸露的地方
地面已經(jīng)變成一片銀白,尸骸上也覆蓋了一層薄薄的雪花。
辰平一面向上攀登,一面“嗬、嗬”地驚嘆著。
141.禿山
辰平來到剛才放下阿玲的地方,他看到阿玲端坐在草席上,雙手合十,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一個(gè)地方,口中在喃喃地念著什么。
辰平大聲對(duì)阿玲喊著。
辰平:“媽媽,下雪啦!”
阿玲:“……”(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坐著。輕輕朝辰平揮揮手,要他回去)
辰平:“媽媽,你冷吧!”
阿玲:“……”(搖了搖頭)
辰平:“媽媽,下雪運(yùn)氣好啊,在進(jìn)山的日子里。”
阿玲:“……”(似乎嘟囔著什么,點(diǎn)了點(diǎn)頭,再一次向辰平揮手要他回去)
辰平:“媽媽,這雪下得真大呀!”
說完,辰平象脫兔似地朝山下跑去。
雪下得更大了。在茫茫的大雪中,阿玲雙手合十,她的臉是那么美。
辰平回頭看了看阿玲,繼續(xù)向山下跑去。
142.后山路
黃昏,村里的人家已經(jīng)點(diǎn)上了燈。
雪在不停地下著,屋頂已被大雪覆蓋。
辰平從積雪的山路上走下來。
143.“樹墩兒”家屋外
辰平回到家門口,放下背架,撣落身上的雪花。
可以聽到袈裟吉的歌聲。
“進(jìn)山的日子里,大雪不停地下。嗬嗨——樹墩兒家的阿玲運(yùn)氣好,進(jìn)山的日子里,大雪不停地下。”
辰平從背架土取下飯包,走進(jìn)屋里。
143.“樹墩兒”家屋內(nèi)
袈裟吉盤腿坐在地爐邊兒,披著阿玲的棉袍在唱小調(diào)。身旁放著裝土酒的壇子。
袈裟吉:“嗬嗨——樹墩兒家的阿玲運(yùn)氣好,進(jìn)山的日子里,大雪不停的下?!?/section>
阿玉起身迎著辰平。
阿玉:“很冷吧……”
辰平:“恰好下起雪來……”
阿玉:“是啊,這真不錯(cuò)。你一定餓了。腳怎么了?”
辰平:“唔?!?/section>
辰平把飯包遞給阿玉,走上席鋪?zhàn)诘貭t邊。留吉正在逗著阿雪玩兒。
袈裟吉:“奶奶的運(yùn)氣真好啊,就象歌里唱的那樣。”(他喝醉了)
地爐子上架著鍋。阿玉掀開鍋蓋,把飯包里的飯倒進(jìn)湯里。
阿杉(15歲)從中間的屋子里走出來。
阿杉:“味兒真香哪?!?/section>
辰平:“……?”
袈裟吉:“從今天晚上開始,她在咱們家里吃飯?!?/section>
阿杉身上穿著一件短短的棉坎肩。
這是阿玲的東西。
辰平:“……”(轉(zhuǎn)頭看阿玉)
阿玉正在對(duì)面背朝著辰平切蘿卜。
辰平發(fā)現(xiàn)阿玉腰上系的是阿玲的那條帶子。
辰平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145.“樹墩兒”家的馬房上
穿得鼓鼓囊襄的利助躺在稻草上唱起了小調(diào)。
利助:“即使天寒地凍,也不能穿棉衣進(jìn)山。”
146.地板下
利助的歌聲:“無論上楢山有多苦,”
冬眠中的黃頜蛇。
147.屋頂
利助的歌聲:“只要下起大雪,就能解除痛苦?!?/section>
雪在繼續(xù)下。
大雪遮蓋了村落。
推出片尾字幕。
(全劇終)
注釋:
注1:在這個(gè)村子里,每一家只有大兒子可以娶媳婦,其它男人只能干活,不能結(jié)婚,被稱為“奴崽”。
洪旗譯
本站僅提供存儲(chǔ)服務(wù),所有內(nèi)容均由用戶發(fā)布,如發(fā)現(xiàn)有害或侵權(quán)內(nèi)容,請(qǐng)點(diǎn)擊舉報(bào)
打開APP,閱讀全文并永久保存 查看更多類似文章
猜你喜歡
類似文章
生活服務(wù)
熱點(diǎn)新聞
分享 收藏 導(dǎo)長圖 關(guān)注 下載文章
綁定賬號(hào)成功
后續(xù)可登錄賬號(hào)暢享VIP特權(quán)!
如果VIP功能使用有故障,
可點(diǎn)擊這里聯(lián)系客服!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