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從秦穆公開始到秦孝公定都咸陽(長安地區(qū)),引進人才,“改革開放”,“彎道超車”,是偉大“秦國夢”的爬坡階段;從秦孝公“商鞅變法”開始到秦昭襄王時期,勵精圖治,“改革圖強”,保持鼎盛,是偉大“秦國夢”的實現(xiàn)階段。這一階段,形式上延續(xù)到秦始皇時期。秦昭襄王后時期,盡管六國還未掃除,天下嘗未統(tǒng)一,但秦國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從“開放”趨向“保守”的跡象,這一趨勢,從孟嘗君入秦拜相遇險就可以管窺可見。
孟嘗君是齊國的宗室大臣,他仗義疏財,招攬?zhí)煜旅?,以?yōu)厚待遇養(yǎng)為賓客,為己所用。只要有才能,“英雄不論出處”,甚至犯罪逃亡的人也歸附于他,因此,孟嘗君的名聲傳遍天下。秦昭襄王聽說孟嘗君是齊國最有勢力的大臣,就邀請他到秦國來,說要拜他為相,為此,涇陽君公子悝還被派到齊國去做人質。面對強秦的邀請,孟嘗君也動了去秦國的心思,想乘秦之強,干一番事業(yè)。
孟嘗君的決定,遭到門客們集體反對。有個叫蘇代的門客說:“今天早上我從外面來,見到一個木偶人和一個土偶人在交談。木偶人說:‘天一下雨,你就要坍塌了?!僚既苏f:‘我是由泥土生成的,即使坍塌,也是回歸泥土,沒有什么關系。而你呢?若下起雨來,被水流裹脅著到處亂跑,不知會被沖到哪里去了?!碑斀竦那貒?,是如狼似虎的國家,公子執(zhí)意前往,一旦有什么不測,能不被‘土偶人’嘲笑嗎?”孟嘗君便暫時停止了出行準備。
秦昭襄王八年,即公元前299年,齊湣王派孟嘗君出使秦國,秦昭襄王便任命孟嘗君擔任秦國丞相。秦國臣僚中有人勸諫道:“孟嘗君的確賢能,但他同時又是齊王的同宗,現(xiàn)在任秦國丞相,謀劃事情必定是先替齊國打算,然后才考慮秦國,到那時候,秦國可要危險了?!庇谑牵卣严逋醣懔T免了孟嘗君的丞相職務,并把孟嘗君囚禁了起來,圖謀殺掉他。
秦昭襄王這是病急亂投醫(yī),有醫(yī)又疑藥方。這個時期,秦國大權被母親宣太后羋月和舅舅穰侯魏冉及其勢力所把控,秦昭襄王渴望培養(yǎng)和擁有自己的勢力,希望能夠挽回政治局面,于是就向國際名人孟嘗君遞去了橄欖枝,此方案本身就值得商榷。當自己認準的人真的可為己所用之時,秦昭襄王卻做不到“用人不疑”,反而懷疑孟嘗君的初衷和意圖。秦昭襄王如此表現(xiàn),體現(xiàn)的既是這個人的德行,也反映出當時秦國國內(nèi)保守勢力的力量之強大。隨著秦國的逐步強大,它的開放性、包容性、靈活性卻開始下降。
秦相沒當穩(wěn),反而身陷囹圄(língyǔ),孟嘗君著手自救和逃命。他派人去見秦昭襄王的寵妃,請求解救。那個寵妃提出條件:“我希望得到孟嘗君的白色狐皮裘?!泵蠂L君來秦國時,確實帶有一件白色狐皮裘,非常珍貴,天下無雙,但是此物已經(jīng)獻給了昭襄王,情急之下,哪里去找第二件?!孟嘗君為此事發(fā)愁,他的一個會披狗皮的賓客說:“我能拿到這件白色狐皮裘。”于是,他當夜化裝成一條狗,鉆入秦國宮廷庫房,盜出獻給秦昭襄王的白色狐皮裘,再次將此物獻給了昭襄王的寵妃,經(jīng)她說情,孟嘗君被釋放了出來。
孟嘗君獲釋后,立即變換姓名,辦齊出關文書,逃離咸陽,奔向函谷關,即今天河南靈寶東北。果然,秦昭襄王很快就后悔放走了孟嘗君,急忙派人駕上傳車去追回他。夜半時分,孟嘗君一行向東來到函谷關。按照關法規(guī)定,雞叫時分才能開關放行。孟嘗君擔心追兵趕到,萬分著急。這時,賓客中有一個人會學雞叫,他學著公雞打起鳴來,附近的公雞也跟著一齊打鳴,關守以為開關時辰已到,便開關放行,孟嘗君一行便及時逃出了函谷關。出關后不久,秦昭襄王派的追兵也到了函谷關,但已經(jīng)無法追回孟嘗君了。
這便是著名的成語“雞鳴狗盜”的來歷。當時,孟嘗君把兩個會扮狗行竊和學公雞叫的人納入門下,賓客們都恥于為伍,然而孟嘗君在秦國遇難之際,正是靠著這兩個人的本領化險為夷,至此,賓客們無不佩服孟嘗君廣納人才不分人等的做法。孟嘗君逃回齊國后,齊湣王不加計較,“沒有進行政治考察”,依然相信和任用他為丞相,執(zhí)掌國政。
孟嘗君的遇險經(jīng)歷,反映出現(xiàn)在的長安地區(qū),雖有一個強大的秦國,但這個強大的集團已經(jīng)開始顯現(xiàn)出封閉和保守的跡象,這象今天的美國老大一樣。至陽一陰生,秦國已經(jīng)開始轉而向下了。
這里順便提一下“戰(zhàn)國四公子”和“函谷關”。
戰(zhàn)國時期,以養(yǎng)“士”著稱的有魏國的信陵君魏無忌、趙國的平原君趙勝、楚國的春申君黃歇、齊國的孟嘗君田文。因其四人都是禮賢下士、結交賓客之人,后人稱之為“戰(zhàn)國四公子”。除春申君外,其他三位都是國君的后代。
“函谷關”是秦漢時期華夏大地東西方交流的重要關口,因在谷中,深險如函而得名。起先位于今天河南靈寶,漢武帝時搬至今天河南新安,此關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嶺,東臨絕澗,南依秦嶺,北瀕黃河,地勢險要,素有“車不方軌,馬不并轡(pèi)”之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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