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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桌上綻放杜鵑花
文|薛業(yè)忠
我的大學輔導員邀請我參加她的一個課題研究。課題是《農(nóng)村基礎(chǔ)教育現(xiàn)狀與破局研究》。輔導員讓我利用休息的間隙到最基層的村小去獲得第一手資料。我把調(diào)研的第一個村小定在一所比較偏僻的小學——棗樹村小學。
棗樹村小學在大別山腹地,崎嶇的山路往大山深處延伸著,路的兩邊長滿了高高低低的樹木,有我知道名字的,也有我不知道名字的。到達目的地,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一所極其簡陋的村小,沒有高大的校門,也沒有漂亮的教學樓。整個學校只有兩排起脊的房子。共6間房子,有4間是做一至四年級的教室,五、六年級學生都在較遠的鎮(zhèn)上就讀。另外兩間房子,一間是教師辦公室兼臥室,一間算是學校的食堂吧。
這個學校只有32個學生。一年級多一些,有16人,二年級8人,三年級5人,四年級3人。學校只有兩位老師:耿老師和鮑老師,是一對夫婦,大概都有50歲左右。耿老師教一、二年級,人多一些,他怕妻子累,就多擔一些,特別是小學一年級的小孩子更難教;鮑老師教三、四年級。當然,他們的教學都是采取復式教學法,不可能像我們正規(guī)的學校那樣組織教學。
上課了,耿老師和鮑老師都主動邀請我看一看他們的教學情況。我不得不說,這是我見過的最讓我感動的課堂。耿老師站在一、二年級教室中間,鮑老師站在三、四年級教室中間。他們都在進行本節(jié)課的教學任務(wù)布置。原來,他們?yōu)榱擞行У乩谜n堂時間,將復式教學效果最大化,每一節(jié)課都是這樣先站在兩個教室中間明確本節(jié)課學習任務(wù)。一個班學生要自習的內(nèi)容布置下去,另一個班上課。當時間過一半,兩位老師要布置學習任務(wù)給剛上過課的同學,然后到另一個班級上課。這樣,一節(jié)課的時間,每個班級的孩子都有二十分鐘接受老師教學的時間,也有二十分鐘自我學習的時間。
我突然感覺到,這兩位老師都很偉大,他們科學地分配教學時間,讓復式教育在這個村小最大成效地展現(xiàn)了出來。當然,在棗樹村小學呆的時間越長,我的心糾結(jié)得就越難受,就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撕扯著。我為耿老師和鮑老師夫婦教學的艱難而生深深的憐憫之情。
這時,我不由自主地走進兩位老師辦公兼住處的這間屋。我一走進這間不大的房間,立即就愣住了。這是一間多么高雅的房間呀!
一面墻上釘著一塊長方形的黑板,上面用彩色粉筆將棗樹村小學的校訓、校規(guī)、教育常規(guī)等井然有序地書寫出來。黑板兩側(cè)是一副對聯(lián):“樂教梓楠同受范;喜觀桃李廣成材?!边@絕對是一副書法精品,我一看落款竟然是耿老師。黑板上方有6塊獎牌,有教學質(zhì)量先進學校獎牌,也有文明創(chuàng)建先進單位獎牌等。黑板的下方是一張用課桌拼在一起的書案,上面鋪了一塊干干凈凈的天藍色布幔。書案上整整齊齊地放著學生的作業(yè)。我翻看學生的作業(yè),都非常認真,老師的批閱也非常用心。
黑板對面的墻上,內(nèi)容就更為豐富了。有一把二胡,一把吉他,有兩個籃球放在網(wǎng)兜里,有好幾副乒乓球拍也整齊地掛在墻上。而且,我發(fā)現(xiàn)這面墻上竟然還有一些學生的剪紙作品。
這間屋的最里面有一張床,在床邊放了兩張書桌。不用說這是耿老師和鮑老師夫婦休息的地方,也是兩人辦公的地方。書桌上筆筒、書籍都擺放整齊,而且都放在書桌的左邊;在兩張書桌的右上角都放著一個式樣相同的花瓶,花瓶里都插著一朵杜鵑花,嬌艷欲滴。
這個房間,沒有豪華的裝飾,但卻透露著耿老師和鮑老師對教育的傾心付出。這讓我不得不細細打量這所村小。我這才發(fā)現(xiàn),四間教室里面都有著溫馨的環(huán)境,每面墻上都說話,每個墻面都精彩。而且四個教室的講臺上都有一個花瓶,花瓶里也同樣都有一朵杜鵑花在怒放。細心觀察,這是一所很精致的村小,校園里的花花草草都含情,與大別山相映生輝。
難道說,這不是一所基礎(chǔ)教育薄弱的學校?
坐下來,喝著耿老師給我倒的茶水,我的心頭仍難以平靜下來。
我們這所學校很不容易,太偏僻,新教師呆不了一個學期就想辦法調(diào)走,而且家庭條件好一些的,也把孩子弄到鎮(zhèn)上或縣里讀書了。家里經(jīng)濟困難的又不愿意讓孩子讀書。全校只有32個學生,這也是我們夫婦倆勸了好多家長才保住的孩子,不然會更少呢!
聽著耿老師的述說,我不由得插話:“那我怎么感覺不到這所村小的寒酸呢?反而,在這里,我更感到一種崇高與神圣!”
這時,鮑老師深情地說:“教育本身就是一件崇高的事業(yè),本身就很神圣。我們偏僻,我們貧窮,但我們不能窩囊;我們困難,我們窘迫,但我們要讓孩子知道讀書的神圣,更讓孩子在內(nèi)心對未來充滿希望!”
聽著兩位老師的肺腑之語,更帶著對兩位老師的敬意,我想了解兩位老師的人生經(jīng)歷,一打聽,才知道——
原來兩位老師都是上海人,人到中年,孩子也事業(yè)有成,兩個人就特別想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于是兩個人就來到這大別山腹地,當起了義務(wù)支教老師。
我的第一手資料已經(jīng)積累了不少,但我要告訴我大學輔導老師的是,我們農(nóng)村基礎(chǔ)教育確實還很薄弱,很落后,但,我們的基礎(chǔ)教育又如那綻放的杜鵑花,也充滿著勃勃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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