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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葉兒芬芳 | 祁云枝
綠色的聲音鉆進耳朵,芬芳的氣味飄進鼻孔,天地為之一新,春天來了。

樹葉兒芬芳                 

圖/網(wǎng)絡(luò) 文/祁云枝


田野打了個哈欠,蘇醒過來,草木們一一睜開了眼睛。

側(cè)耳,一葉新綠和另一葉新綠正在說話,一群小花湊成一堆也在說話,聲音細(xì)碎,像耳語,像呢喃,偶爾,還配有肢體語言,勾肩搭背,搖頭晃腦。

綠色的聲音鉆進耳朵,芬芳的氣味飄進鼻孔,天地為之一新,春天來了。

眼觀、耳聽、鼻嗅之后,該口嘗春天了??梢匀肟诘拇?,大部分是野菜,薺薺菜、灰灰菜、苦裙裙、蒲公英……一路吃來,清爽、清香,只是,似乎缺少些滋味兒。對,是少了那些香香的樹葉兒的味道。

花椒樹

那株野生的花椒樹,就站在老家大門對面的塄坎上,村子里的其他地方也有。都不高,叢生的枝干歪歪扭扭,同樣歪歪扭扭的枝條上,布滿了三角形的尖刺。

我踮起腳尖,手指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尖刺里摘花椒樹葉。風(fēng)清,天藍,云白,花椒特有的香味盤踞在鼻尖上,縈繞在我的麻花辮和花棉襖上,這讓我覺得,自己也是春天里一樹蓬勃的花椒。

奇數(shù)羽狀的小葉子,剛從黑灰的枝干里擠出來,油油的,嫩嫩的,在晨光里泛出淡淡的紫紅,仿佛向我招手,仿佛迫不及待地要和面粉去匯合,交織出一種想起來就要讓人流口水的、香噴噴的味道。

我用三根手指捏住一叢花椒葉,往下拽。這叢葉子頑皮,枝條都被拉成了上弦月,依然不肯就范。我使勁一抻,椒葉是摘下來了,回彈的枝條,卻用它尖尖的刺,一下子劃破了我的手腕,滲出一排細(xì)密的血珠。

每次采椒葉都要被它劃傷,我已記不得這是發(fā)生的第幾次流血事件了。真討厭這刺,花椒樹怎么就不學(xué)學(xué)身旁的白楊?白楊的樹皮和枝條多光滑啊。

多年后,我才理解了花椒樹,明白了它的無可奈何,也明白了它生存的智慧。因為天生低矮,它不得不想辦法對付矮個兒注定要遭遇的惡意,譬如豬馬牛羊等食草動物的嘴巴,譬如人類的覬覦。它生出尖尖的皮刺和枝刺,就是為了護住樹皮、葉子和花椒啊。白楊、泡桐、楸樹、香椿、臭椿等高個子植物,它們從不擔(dān)心這個,自然,它們不必長刺。

花椒葉被我采回家后,椒葉鍋盔即將登場。我一直認(rèn)為,花椒葉,是鍋盔里天然的味精。椒葉鍋盔,是媽媽的味道。

花椒葉洗凈切碎,加入已經(jīng)發(fā)酵好了的面團里。面團在母親的手下,被翻起來壓下去,壓下去又被翻起來,直到變成一個滑溜溜的大個饅頭,再用掌心壓平。母親拿出搟面杖一邊搟一邊轉(zhuǎn),面團最后變成一個綠花花的餅坯。找來干凈的木梳,像水墨畫家面對鋪開的素絹白宣,母親用梳齒在面餅上作畫,橫、豎、撇、拉,一陣按壓,面餅上便現(xiàn)出乾坤般的紋路。

麥草火溫柔地舔著鍋底,母親雙手捧起面餅,“嘭”地一聲,攤放進鐵鍋里。以手掌帶動面餅,刺啦啦轉(zhuǎn)幾個圈,然后蓋上鍋蓋。

椒葉鍋盔的香味開始彌漫。母親不時轉(zhuǎn)動面餅,聽聲音辨火候,一旦得了指令,便“嘭”地一聲,給它翻個身,用竹簽噗噗噗扎一圈透氣孔。之后蓋上鍋蓋再添火,再轉(zhuǎn)、再翻、再捂。十分鐘后,一個香噴噴、綠花花的椒葉鍋盔出鍋了。

咬一口細(xì)嚼慢咽,微麻、微辣,味蕾被溫柔撞擊,就像舌尖踩著云朵舞蹈。翩然舞動中,爨香激蕩在唇齒間,回旋在胃腸里,隨后又打開了肌膚上的所有毛孔,全身舒坦。

穿著斜襟大褂、梳著矮髻的奶奶,掰下一塊鍋盔放進嘴里,用僅留上下門齒的嘴巴咂吧,很快,布滿皺褶的臉龐,笑成了一朵菊,直呼“爨的很”。

多年后回想起來,那綠茵茵的椒葉鍋盔,其實,是春天的味道,是媽媽的味道,也是童年的味道。

到了秋天,隱藏在綠葉和枝刺里的花椒,被太陽刷成了紅色,火苗般點燃秋風(fēng)。我和妹妹摘下紅花椒,用線繩穿成串,掛在房檐下。風(fēng)吹來,雪飄來,花椒們漸漸睜開紅眼皮,露出黑亮亮的眸子。

做菜、煮肉時,母親會從花椒串上揪幾顆下來。哪頓忘了放花椒,那飯菜必索然無味?;ń泛邝铟畹淖褍阂灿杏脠?。過年蒸花饃饃時,花椒籽就是麻雀、老鼠和面魚兒的黑眼睛,亮晶晶的。

當(dāng)年,我吃椒葉鍋盔時只知道花椒味兒又爨又香,并不知道花椒竟是住在《詩經(jīng)》里的“椒”?!坝薪菲滠?,胡考之寧”,說的是周王在秋收后,用椒酒祭祀祈福的場景;男女良辰相約,女子竟送一捧花椒給男子,如此匪夷所思然而芬芳的場景,便是“貽我握椒”。瞧這花椒傳遞出的愛情,也如此動人呢;香烈走竅的花椒,在屈原的《九歌》里,是溝通人神的信物。后來,楚人用“椒和泥涂壁”,開啟了室壁溫暖芬芳的“椒房”。因花椒還有“椒蓼之實,繁衍贏升”的意思,到了漢代,椒房已是未央宮皇后的居所。

我的一位女同學(xué),婚后多年不孕,被診斷為宮寒。她聽從高人指點,也采用了“椒和泥涂壁”。住進椒房一年多,果然喜得千金。女同學(xué)對花椒感激涕零,給閨女起名“愛椒”,以示謝意。

這花椒,自此成為我見過的內(nèi)涵最豐富的食材。在廚房里忙碌,每次用到花椒時,我的心里便多了一層念想,花椒攜帶的文化、芬芳、溫暖與溫馨,會通過它催化的菜蔬飯食,沿食道進入血脈,轉(zhuǎn)化成我心靈的補品。

如果說,從鄉(xiāng)村走出的我,身上還保留著春天的味道,那么,有一半是糧食給予的,另一半,則來自于草木的熏染。

又一個春天來臨。草木用花朵、用綠葉紛紛書寫對這個季節(jié)的愛戀,空氣里蕩起林林總總的香氣,我突然間想起了椒葉鍋盔。

這個周末,我在園子里采了一把花椒葉,按照記憶中的做法,在電餅鐺里烙制了一個椒葉鍋盔。

可是,沒有了饑腸轆轆中對于美食的期盼,沒有了踮起腳尖采摘時對花椒葉的仰望,手臂上沒有了刺傷后滲出的血珠,沒有了母親在案邊忙碌的身影和灶房里隨時響起的歡聲笑語,這椒葉鍋盔的味道,實在是太普通了。

我沒有吃出童年的味道。

香椿

香椿,香椿,我輕輕讀出這兩個字時,似乎是喚我閨蜜的名字。

這倆字無端的好,念起來,語氣上揚,嘴角上翹?!按弧弊?,顯然是一種與春天脫不了干系的樹木,椿字前,又冠以“香”字,實在是妙。單是想想,就能聞見撲面而來的春天。

籠統(tǒng)地說香椿香,其實有失偏頗。在喜歡它的人眼里,香椿的味道,是清香,是醇香,是“香風(fēng)驚艷,簇簇嫩、枝頭燦爛”。直呼香椿為香芽兒,涼拌、熱炒、做湯,換著花樣兒饕餮。不喜歡的人呢,大概連它的味道想都不要想。我曾經(jīng)看到過一條微博,說香椿對這個世界究竟有多大的怨恨,居然散發(fā)出這么鬼畜催嘔的氣息?

喜歡和不喜歡香椿的理由,都與它的味道有關(guān)。

我女兒就不喜歡吃香椿,她說香椿炒雞蛋里,有股臭屁蟲的味兒,她說這句話時的動作和表情,讓作為香椿粉絲的我,瞬間失去了對香椿的狂熱。

但每年早春吃香椿的習(xí)慣,我還是保留了下來,并且,充滿了儀式感。無論是童年生活在鄉(xiāng)村,還是如今居住在城市,感覺每年早春,只有吃到了香椿,才算真的領(lǐng)略了春天。

作為報春樹,香椿走在了所有菜蔬的前面。

翻看史料,香椿的確是一種菜,曾被人喚作“樹上蔬菜”。李漁在《閑情偶寄》中也說:“菜能芬人齒頰者,香椿頭是也”。這個還被稱作“茴椿”、“供椿”的樹菜,以醉人于舌尖、早于春日的香氣,與荔枝齊名,是當(dāng)年向朝廷進獻的貢品。

谷雨前,是椿芽入口最香的時候。與世間所有事物一樣,美好的東西總是短暫的。吃新鮮香椿芽的時間,也就十來天吧。奶奶在谷雨前常常念叨:這香椿啊,谷雨前是菜,谷雨后就是柴了。

摘下的椿芽,焯水去掉苦味。椿芽的紅色漸消,唯余碧綠。小時候,母親常用它做成一青二白的“雞刨豆腐”,我現(xiàn)在多半會做成“香椿炒雞蛋”。焯過水的椿芽切丁,放入打散的蛋液里,拌勻。火旺油燙時,椿芽蛋液下鍋,蛋的金黃與椿芽的淡綠瞬間凝結(jié),蛋香與椿芬相互擁抱,相互滲透。一盤香椿炒雞蛋,就是春天可餐的秀色。

平平淡淡的日子,因為有了香椿的調(diào)劑,平仄有韻起來。

是后來學(xué)了生物,才知道香椿的氣味實在是一言難盡,也讓我對香椿的感情,開始變得復(fù)雜起來。起初,香椿像個高深莫測的化學(xué)家,一股腦兒鼓搗出三、四十種揮發(fā)油、酯、醇、酚、酮類物質(zhì)以及硝酸鹽、亞硝酸鹽等化學(xué)成分,添加在自己的枝葉里。香椿的目的,是要警告食草動物和昆蟲——這里是禁食區(qū),最好離我遠點。

出乎香椿的預(yù)料,一些人卻迷戀上這種奇奇怪怪的味道。再高的香椿樹,也難不到他們,香椿孕育了整個冬天的嫩芽,尚未來得及伸枝展葉,就被摘下來,泯滅在人的唇齒與腸胃里。

香椿沒想到的事情多了。好多事,我也沒有想到。

有一年初春,和先生驅(qū)車郊游,望見一片苗木上長滿了雞蛋。錯愕之余停車前往,想一探究竟。沒錯,高高低低的枝丫上,長滿了白花花的雞蛋,仿佛枝頭佩戴了一頂頂?shù)靶偷男“酌薄?/span>

再近前看,懂了。是把蛋殼挖了個眼,套在一個個葉芽上。一旁整地的大伯見我們好奇,于是滔滔不絕,說這是如今最時興的吃法“香椿蛋”。之所以掛雞蛋殼,一來保暖,葉芽兒凍不著,二來有殘留蛋液的營養(yǎng),香椿芽長勢好。最緊要的是,見不到陽光,椿芽兒不易變老,口感好。

他的聲音里,有種不容置疑的誘惑:“這雞蛋殼掛上三天后香椿發(fā)芽,二十多天才可以摘蛋。前前后后要一個來月,你們運氣真好,恰巧趕上了。這頭茬香椿蛋一百多元一斤,還供不應(yīng)求呢。”

這天,我們以車?yán)遄拥膬r格買了二兩香椿。一一磕開蛋殼后,露出圓圓的雞蛋型的葉芽,淡黃色的椿芽,緊緊地?fù)肀Юp繞在一起。那頓香椿蛋飯,也似乎并沒有吃出如大伯所說的口感“撩咋咧”。

當(dāng)人變著法子咬春、吃春的時候,香椿也調(diào)整了生存策略。第一次被人掐掉葉芽后,香椿長出了二茬,但品質(zhì)明顯比頭茬差,葉肉羸弱。如果這時還有人覺得沒有過癮,還想再吃的話,香椿第三次萌出的嫩葉,已經(jīng)難以下咽了——粗枝大葉,葉脈發(fā)柴,嚼都嚼不爛。

看來,香椿知道春秋戰(zhàn)國時期“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的典故呢,它的做法,也應(yīng)驗了俗語:“有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再四?!?/span>

在可以制造特殊氣味的植物世界里,香椿還有個長相相似的親戚,名叫臭椿。單看樹形樹葉,很難分清彼此。其實也不必用外形分,用氣味分就夠了。小時候,我們村子的東南角,就生長著一株臭椿,高大威猛,夏日里雨傘般撐出一方蔭涼。

臭椿也是化學(xué)家,它鼓搗出來的味道,如雞屎混合了油漆般熏人。離臭椿還遠呢,那氣味就直愣愣地沖撞過來。不是萬不得已,鄉(xiāng)親們都繞著它走。

這樣看來,同為化學(xué)家的臭椿是成功的,它鼓搗出了人與昆蟲一致厭惡的惡臭,真正用氣味保護了自己。

沒有人或食草動物愿意近前,遠離了昆蟲的叮咬,臭椿一門心思長高長大。臭椿把自個長成了“樗”——高聳入云的樣子,也長成莊子《逍遙游》里長壽的大椿:“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秋……”

模樣相似的兩種樹,因氣味迥異,便有了命運的況味。

如今,我工作的園子里,既有香椿樹,也有臭椿樹。它們都是作為觀賞樹站在那里,沒有了人為的撕扯,那棵香椿樹也長得偉岸壯碩。它眼里的春夏秋冬,也一定香香的、甜甜的。

月桂

春分那天,去南陽臺給盆花澆水,忽聞陣陣花香。

那香,甜絲絲的,有桂花的馥郁,也有蜜桔的甘甜。環(huán)顧陽臺,無非是石蓮、仙人掌、蘆薈、燕子掌之類的多肉植物,并無花朵。這些故鄉(xiāng)在南方的肉肉,喜熱怕冷,每年入冬前,我都要把它們一一搬進陽臺,以防肉肉們香消玉殞在北方的冰雪里。它們也都領(lǐng)情,一個個肥肥壯壯的,但極少開花。

花香來自哪里?不是玉蘭。隔著玻璃朝陽臺外望去,不遠處的玉蘭已滿地落英,和玉蘭做鄰居二十多年,我熟悉它們的氣息就像熟悉我自己。開窗,探頭,看樓下那塊田地,那里,一樓的鄰居剛剛整完地,或許已播撒了蔬菜種子,但現(xiàn)在,地面平展展、空蕩蕩的,連草色都沒有,哪里會有花香。

但從開窗那一刻起,我分明覺得花香更濃郁了。翕動著鼻子,扭頭,見幾枝綠葉斜斜地伸過來,距離陽臺的西窗不足一米。香氣,來自于它?

移身近前。是一株月桂,三年前,它剛剛落戶樓下空地時,不過是個身高一米左右,葉片稀疏的黃毛丫頭。不知不覺間,它已亭亭,飄然有姿,蔥蘢的枝葉,伸到了我家所在的二樓。女大十八變啊。

視線停駐在月桂身上時,它給了我更大的驚喜。碧綠的革質(zhì)葉間,遍布星星點點的小黃花,如繁星閃爍。是的,它正在開花。讓人愉悅的花香,就源自這里。原來,我家的窗戶和墻壁,一直沐浴在月桂的香氣里呢。它看我不曾理會,硬是擠進了窗戶縫隙,把自己的花訊知會于我。

我興奮地伸出手,握住幾片葉子,連聲說“你好,你好!”那香晃動起來,同樣熱烈地?fù)肀Я宋?。那一刻,我深切領(lǐng)悟了一個詞“花香襲衣”。一時間竟有點兒心醉神迷,如司馬相如般:“眇眇忽忽,若神仙之仿佛”。

月桂的花朵,模樣像大一號的金桂,只是花瓣輕薄,沒有桂花厚實。顏色也淡,鵝黃色,淺淺的幾乎透明。四枚花瓣如手握香氣的拳頭,七八朵聚在一起,晨光中,像是握著自己的小歡喜。有三分之一的花朵,已綻開手掌心,露出醒目的花蕊,花香,正沸沸揚揚。

近距離端詳月桂葉子,兩頭尖,長長的一根主葉脈貫穿始終,葉面碧綠,光亮,皮革般厚實。它風(fēng)干后的樣子,每個家庭主廚都見過,它,就是香葉。調(diào)料鋪子、家家廚房里,都有它的身影。此刻,幾十片香葉,正躺在我家廚房的調(diào)料盒里。

采下一片新葉,揉碎,濃郁的芬芳從指尖騰起,那香,濃,醇,厚,混合了桂花、糖果和松木的氣味,還有一絲絲辛辣,比廚房里的香葉濃郁多了。


我正是從一片葉子開始,認(rèn)識月桂樹的。

那時我剛大學(xué)畢業(yè),分配到這座植物園里上班。好多植物,我都只是在書本上見過,我需要將它們和實物一一對應(yīng)。剛好,園子里來了一班實習(xí)的學(xué)生,要求專家講解。我便混跡在學(xué)生中間,聆聽科普科王主任現(xiàn)場講植物。

王主任在一棵樹上采了一片葉子,帶學(xué)生走出芳香植物小區(qū)后,才停下腳步。他揉碎了葉子,讓學(xué)生們用鼻子感知其香。待大伙紛紛說出自己對這種味道的感受后,王主任才說這植物名叫月桂,它烘干后的葉子,就是人們燉肉時放進湯里的香葉。

我悄聲問主任為何走這么遠才讓學(xué)生聞味?

“月桂是南方樹種,能在北方戶外成活已不易,如果大家現(xiàn)場知道了它的身份,還不把葉子給摘光了?!?/span>

學(xué)生們走后,我返回那棵樹下,記住了月桂的模樣。

一株月桂,曾在我的記憶里風(fēng)一樣飄過,二十多年后,它又神奇地飄了回來,站在了我的窗前。這是多么美妙的緣分。

每一天,黎明被月桂的甜香喚醒,同時喚醒我的,還有月桂樹上的串串鳥鳴。我像是住在了朱淑真的詩句里:一枝淡貯書窗下,人與花心各自香。

知道陽臺外有了新芳鄰后,一次燉排骨時專門去陽臺上摘了兩片新鮮的香葉。加入新鮮月桂葉的湯汁,一點點變得金黃,葉子卻始終綠油油的。這兩片碧綠,讓排骨湯有了動人的春色,更有了別樣的辛香。那香,糅合了湯汁和水汽,口感里便多了無數(shù)旖旎,猶如春天匯聚在一個女人身上:“杏臉桃腮,淺淡春山,嬌柔柳腰,真似海棠醉日,梨花帶雨?!?/span>

看過一幅關(guān)于月桂的油畫,印象深刻,畫面背后的故事,耐人尋味。大意是太陽神阿波羅嘲笑愛神丘比特的箭術(shù),受辱的丘比特向阿波羅射出了金箭,讓他對達芙妮一見鐘情;再用銀箭射中達芙妮,使她拒絕愛情。阿波羅狂熱地愛上了達芙妮,驚慌失措的女主一路狂奔至父親的河邊,肯求父親讓自己變成一株月桂,以躲避阿波羅的愛情。

從美女樹化開始,達芙妮成了阿波羅心頭的白月光和朱砂痣。他彈奏著用月桂木做的豎琴,頭上永遠戴著用月桂枝葉做成的“桂冠”和許諾——我要讓羅馬大將,在凱旋的呼聲中,在慶祝的隊伍走上朱庇特神廟時,頭上戴著你的環(huán)冠……真的應(yīng)驗了一句話,沒有得到的,才是最好的。才會在記憶里永久珍存。

畫面停在“追逐”和“變形”的那一刻,美女舉起的雙手,長出了月桂的枝葉,腿腳已覆蓋了樹皮??吹梦倚捏@肉跳。

這世間,很少有人所愿即所得,即便是一位神通廣大的太陽神。所以,得罪誰,都不要得罪愛神。或者,是不是也可以這樣理解,達芙妮拒絕了一個人的愛情,變成香香的月桂后,把她的愛,給了更多的人。

在中國,當(dāng)我們舉頭望明月時,知道那里有美麗寂寞的嫦娥,玉兔,也有堅韌芬芳的月桂以及垂頭喪氣的吳剛。吳剛因觸怒太陽神炎帝,被發(fā)配到月亮上砍伐月桂。這月桂,身高五百丈,繁枝茂葉。出人意料地是,吳剛每砍一斧,樹身被砍處即刻愈合。月桂用“樹創(chuàng)隨合”的神奇本領(lǐng),蔑視了吳剛。

這株月桂,永遠不會被砍倒,它長成了世人的白月光。

雖是東方神話,但月桂,自始至終,與許多人的生活,都息息相關(guān)。

“爨下榾柮,馨氣滿坳”、“蕊撒黃金騰馥郁”、“芳菲菲兮月之桂,子之家兮傅芳世世”……

寫下這些詩句的詩人,一定被月桂的香氣纏繞滋養(yǎng)過。

本文原刊于《雪蓮》2022年5期

祁云枝,就職于陜西省西安植物園,陜西省植物研究所,研究員。為《美文》《科學(xué)畫報》《西安晚報》等報刊撰寫專欄。散文刊于《人民日報》《北京文學(xué)》《西部》《黃河文學(xué)》《散文百家》等,入選《散文·海外版》《散文選刊·選刊版》《中國2021生態(tài)文學(xué)年選》等多種選本。出版散文集《植物 不說話的鄰居》《我的植物閨蜜》《低眉俯首閱草木》等多部,有作品被翻譯成英語在海外出版。獲中華寶石文學(xué)獎、首屆國際生態(tài)文學(xué)獎、絲路散文獎、冰心兒童文學(xué)新作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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