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紅學的兩大陣營
文/李鐵
筆者以為,當代紅學研究者已經分為兩個陣營。
一個陣營是正統(tǒng)的“精英紅學”,有人也叫“曹學”,主要代表人物有馮其庸(已故)、張慶善、李希凡、蔡義江等人,他們掌握著《紅樓夢學刊》,掌握著話語權,信眾很多,占有主導地位。
這些人認為,《紅樓夢》只是一部小說,無隱可索也無謎可猜,民間索隱有悖于原著的精神?!熬⒓t學”重點研究《紅樓夢》的文學價值,從歷史上看,他們很像過去的“小說派”,但時代已經不同,我覺得可以稱他們是“新小說派”。
另一個陣營是來自民間的“草根紅學”,代表人物是已經去世的周汝昌先生,以及繼承了他衣缽的劉心武和霍國玲女士等人?!安莞t學”內部派系林立,觀點也不盡相同,不過有一點是共同的,他們都認為《紅樓夢》不是一般的小說,而是一個特大謎語,有“真事隱”,重點在于“解密”。所以,有人也把他們叫“新索隱派”。
“新索隱派”借助了很多考證派的方法。有人說周汝昌就是考證派的,但周汝昌認為,他考證的目的是索隱?!安莞t學”的研究對象主要是脂本,而對80回后的程高續(xù)書不太感冒。他們甚至提出了“石學”,以示跟傳統(tǒng)說法有區(qū)別。
“精英紅學”和“草根紅學”在很多問題上都有巨大分歧。如,“精英紅學”的學者認為,曹雪芹的祖藉是遼寧省遼陽市,而“草根紅學”的學者認為是河北豐潤。后來周汝昌又發(fā)現(xiàn)遼陽過去是個很大的地方,連現(xiàn)在的沈陽市也包括在內,曹雪芹的祖先其實是個沈陽人。馮其庸等人認為曹雪芹死于“壬午”,而周汝昌等人認為曹雪芹死于“癸未”。后來,有農民在北京張家灣曹家大墳挖出了一塊石碑,上邊寫了曹雪芹死于“壬午”。因墓石“不合規(guī)制”,有的人說,這是造假,馮其庸也無可奈何。
“草根紅學”有時走得太遠。比如,到《百家講壇》講座的劉心武提出了“秦學”,專門研究秦可卿,有的地方可能比較牽強,因此受到強烈質疑?!熬⒓t學”認為他無視紅學的基本要素,是對觀眾的誤導,是地地道道的“偽學術”。批評者還使用了大量非學術語言,說劉心武是“胡說八道”,是“垃圾場的垃圾”,是“奇談怪論”,是糟蹋曹雪芹和《紅樓夢》。有人還說,中央電視臺推波助瀾,對社會文化造成混亂,至少是紅學界的混亂,并提醒中央電視臺的領導,要認真考慮注意這個問題,不能看著他們這樣胡鬧下去。
“民間學者”霍國玲在她的書中提出竺香玉和曹雪芹合謀毒殺雍正,《紅樓夢》記錄了這一事實。她的這個觀點受到上海一個記者的質疑,認為她把紅學研究“娛樂化”。還有個草根學者寫了《太極紅樓夢》一書,被“精英紅學”嗤之以鼻。他在北京搞售書活動,請了不少人,但《紅樓夢學刊》一個人也沒去。
近些年,“草根紅學”有不少讓人眼紅的成果,又是出書,又是上電視,但“精英紅學”很沉寂,一直沒什么讓人矚目的成就?!熬⒓t學”因此被說成是固步自封,壓制打擊草根學者。其實,他們有些觀點也是很正確的,“草根學者”根本說服不了他們。精英們沒時間聽他們胡說,更不可能去給他們站臺,于是雙方產生了激烈的矛盾斗爭。但兩個陣營的嚴重分歧和激烈斗爭,實際上推動了紅學的進步。
1978年時,周汝昌實際上脫離了紅樓夢研究所,后來他又宣布退出紅學界,其實也就是退出了紅學會,不讓別人管自己叫“紅學家”。這倒不是說周汝昌從此以后就不研究《紅樓夢》了。這一事件標志著“草根紅學”和“精英紅學”的徹底、公開決裂。
兩大陣營互不承認的情況,可能其他領域也存在,只是紅學界比較激烈而已。但紅學和其他學科不同,《紅樓夢》是可以破解的。脂硯齋說:“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但從目前的情況看來,在《紅樓夢》破解之前,兩個陣營的分歧還將繼續(xù)下去。
文章觀點為個人觀點,不代表平臺觀點
作者簡介:李鐵, 1993年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專業(yè)碩士畢業(yè),在甘肅新華社分社擔任10年一線記者,熟悉西北五省特別是甘肅一草一木,冒著生命危險去過8很多偏遠地方,2002年到北京工作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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