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希平
關(guān)于《野望》詩問題的重新提出
杜甫被稱為“詩圣”,也被梁啟超稱為“情圣”,他關(guān)心世上瘡痍,同情民生疾苦,也親近自然山水,喜歡登高望遠。詩中詠物抒懷,也常用同樣的題目。如題為《望岳》的詩就寫了3次,分別寫東岳泰山、西岳華山和南岳衡山。他自號杜陵布衣、少陵野老,成都草堂茅屋被稱為《野亭》,還有《野老》《野人送朱櫻》等詩,以《野望》為題的詩更多達5首,其中3首是作于四川。
第一首是唐肅宗上元二年(761),在青城山作《野望因過常少仙》:
另一首為唐代宗寶應(yīng)元年(762)十一月在射洪拜訪陳子昂故居所作《野望》:
第三首便是本文所要討論的《野望》詩,寶應(yīng)元年(762),或說上元二年(761)杜甫于成都草堂所作,詩云: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
海內(nèi)風(fēng)塵諸弟隔,天涯涕淚一身遙。
惟將遲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
跨馬出郊時極目,不堪人事日蕭條。
詩人從落成不久的草堂四維野望,西山錦江盡收眼底,進而聯(lián)想到兄弟失散、天涯相隔,自己遲暮多病,未能報效國家,表達出深沉的家國憂思。此詩歷來為人傳誦、廣為流播,被選入《唐詩別裁集》《唐詩三百首》等多種普及性選本,可見其影響。其首聯(lián)尤其有名,“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可與其著名絕句“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里船”比美,西嶺雪山與錦江舟橋相對,有異曲同工之妙。
這一聯(lián)著名詩句中,“三城戍”一詞,最初曾有幾種不同的異文。杜詩集大成注的仇兆鰲《杜詩詳注》卷10于“西山白雪三城戍”之“城”字下注以小字:“一作奇、一作年。”再于詩后注云:“《唐氏注》西山,在成都府西,一名雪嶺。三城戍,即松、維、堡三城。《唐志》注:唐興有羊灌、田朋、笮繩橋三城。《困學(xué)紀聞》:《唐·地理志》:彭州導(dǎo)江縣,有三奇戍。《韋皋傳》:大將陳垍等,出三奇西南?!秱溥呬洝罚核^三奇營也?!跺X箋》:西山三城,界于吐蕃,為蜀邊要害,屢見杜詩,正不必作三奇也。”仇兆鰲在此既指出三城、三奇、三年等異文,又明確選擇“三城”。最后再引朱鶴齡的評語“:按史:是時分劍南為兩節(jié)度,而西山三城列戍,百姓疲于調(diào)役,高適嘗上疏論之,不納。公詩當為此作,故有人事蕭條之嘆。”《杜詩詳注》的這個觀點影響很大,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楊倫《杜詩鏡銓》等通行本均采之,《讀杜心解》還特地指出:“三城,一作奇,非?!笨梢娀境蔀槎ㄕ?,似乎再無討論的必要。
今天之所以再次提出討論,源于2020年初在唐詩之路研究會盧盛江會長主持微信學(xué)術(shù)群的一次活動。首先是中國李白學(xué)會原會長薛天瑋先生發(fā)現(xiàn)中央電視臺第五屆“中國詩詞大會”節(jié)目中引用此詩。其熒屏字幕提示的標準答案為“西山白雪三年戍,南浦清江萬里橋”。由此生疑,認為是“城”錯成“年”了,不知錯在哪個環(huán)節(jié)。學(xué)者們也都認為是電視屏幕文字訛誤,但該節(jié)目文稿學(xué)術(shù)總負責(zé)人李定廣先生解釋說,屏幕文字并沒有錯,出題專家是基于版本依據(jù),并且認為“三年”更勝于“三城”。筆者對此不敢茍同,認為杜詩所言“三城”是確指川西松(潘)、維州、保州三城,皆為今羌族聚居區(qū)。在藏漢之間,為蜀西防守重鎮(zhèn),故仍應(yīng)以“三城戍”為是。群內(nèi)學(xué)者興趣盎然,展開熱烈討論,山東大學(xué)孫微、吉林大學(xué)沈文凡、西北師大郝潤華等教授都提供依據(jù)支持筆者觀點,但似乎也沒有讓對方完全接受??紤]到“中國詩詞大會”的廣泛影響,覺得有必要進一步加以討論,以利于杜詩的正確傳播。
關(guān)于不當作“三年戍”或“三奇戍”的問題
李定廣先生認為:“三城戍”固然合理,“三年戍”也很合理。其理由主要有三:
1.有宋本依據(jù),且宋人亦說“3年戍”是“舊本”。
2.詩意很通暢,吐蕃趁“安史之亂”于唐肅宗乾元元年(758)十二月攻陷河源軍東進,唐始于乾元二年在成都西北“西山”戍守,至杜甫作《野望》的寶應(yīng)元年(762),正好3年,杜甫此詩諸家皆系于寶應(yīng)元年無異議。
3.此詩首聯(lián)用對仗,“三年戍”對“萬里橋”,以時間對空間,為對仗之上乘,若用“三城戍”對“萬里橋”則空間對空間,下乘矣。
因此本文首先就此三點進行討論,在此基礎(chǔ)上進一步引申展開。
第一,關(guān)于底本依據(jù)。李定廣先生稱“三年”之說有宋本依據(jù),確如其言,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支撐。然而宋代杜集版本眾多,現(xiàn)存的宋集就為數(shù)不少。最早的宋仁宗寶元二年(1039)王洙編成杜集20卷,經(jīng)成都華陽人王琪整理,成為杜集定本和后來各種杜集的祖本。比較著名的就有北宋末吳若《杜工部集》、嘉州趙次公《杜工部詩先后解》、南宋初郭知達《新刊校訂集注杜詩》、闕名《分門集注杜工部詩》、南宋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黃希黃鶴父子補注《黃氏補千家集注杜工部詩史》,徐居仁編、黃鶴補注《集千家注分類杜工部詩》,劉辰翁批點《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等若干種。在這些宋本中,3種異文都有依據(jù)。具體情況如下:
1.上海圖書館藏王洙王琪編訂本作“西山白雪三奇戍”,無異文。
2.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中華書局善本再造本,據(jù)國家圖書館、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藏宋刻本)卷22作“西山白雪三奇戍”。且于“奇”字下小字注云:“奇,一作城,西山,即雪山也。戍,謂屯兵以備吐蕃也?!?/span>
3.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卷51詩補三(清光緒景刊古逸叢書覆宋麻沙本)作“西山白雪三年戍”,且于“年”字下小字注云:“年,一作城,西山,即雪山也。戍,謂屯兵以備吐蕃也?!?/span>
4.除以上兩種版本異文外,現(xiàn)存其余各種宋本皆作“西山白雪三城戍”,且多不注其他異文。先說“三奇”,分別有兩處版本,其實最早編杜集的王洙已說得很清楚,據(jù)黃希黃鶴補注《黃氏補千家集注杜工部詩史》卷23:“洙曰:按新史高適傳,上皇還京,復(fù)分劍南為兩節(jié)度,百姓弊于調(diào)度,而西山三城列戍,高適嘗上疏論之,不納?!痹谛炀尤示帯ⅫS鶴補注《集千家注分類杜工部詩》也有這段引文,可見王洙是以三城為確。錢謙益《錢注杜詩》正文作“三奇”,小字注“一作城,一作年”,箋注曰:“《困學(xué)紀聞》:《唐書地理志》:彭州導(dǎo)江縣有三奇戍。
《韋皋傳》:遣大使陳垍等出三奇,《西南備邊錄》所謂三奇營也,當從舊本作三奇為是。按西山三城,界于吐蕃,為蜀邊要害,屢見杜詩。正不必作'三奇’,此穿鑿之過耳?!薄抖旁娫斪ⅰ窊?jù)以采之,故“三奇”之說少有人再提及。
相對而言,“三年戍”僅清光緒景刊古逸叢書覆宋麻沙本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據(jù)蔡夢弼跋語:“夢弼博求唐宋諸本杜詩十門,聚而閱之,三復(fù)參校仍用嘉興魯氏編次先生用舍之行藏,作詩歲月之先后,以為定本?!睉?yīng)該說對于研究杜詩用功甚勤,功勞很大,該書成書于宋寧宗嘉泰四年(1024),流傳過程中又形成多種版本,“有50卷本、22卷本,40卷附補遺10卷本3種”,其中50卷本均為殘本,40卷附補遺10卷本以黎庶昌所刻《古逸叢書》本流布最廣。張忠綱先生認為3種版本中以黎刻最劣。傅增湘先生指出其“卷第凌亂,注文脫失,不可勝數(shù)”。雖然陳尚君先生《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版本流傳考》認為其訛誤“皆是40卷本產(chǎn)生時既成的錯失,并非此次刊刻之”,黎刻確有保存文獻之功,但本身的訛誤是客觀的,黎庶昌《重刻草堂詩箋跋》交代其來源為“前40卷南宋本,后11卷補遺外集高麗本,兩本俱多模糊,而高麗本刻尤粗率”。而《野望》“三年戍”這首詩在《草堂詩箋》40卷版本沒有,正好在卷末補遺之中,其異文之可靠性也就大打折扣。
特別有意思的是,古逸叢書覆宋麻沙本蔡夢弼《杜工部草堂詩箋》載《野望》詩正文作“三年戍”,句下同樣注曰:“新唐書高適傳,明皇還京,復(fù)帥劍南為兩道節(jié)度,百姓罷于調(diào)役,而西三城列防秋三戍,適上疏論之,不納。”與前引錄王洙的注對照,如出一轍,文字略有差異,顯然據(jù)以改寫,而去掉注者姓名。這個注釋恰好是為“三城”而作,證明其正文并非為“三年”也。
所以,兩宋之交的趙次公曰:“西山,在松維州之外,維州,今之威州也。冬夏有雪,號為雪山。所以控帶吐蕃之處,時吐蕃方入寇,故須防戍也。高適上疏,可證三城置戍之始,舊本作三年,非?!?/span>
第二,關(guān)于唐在成都西北“西山”戍守始于乾元二年(759),至杜甫作《野望》的寶應(yīng)元年(762),正好3年的問題。關(guān)于這個問題,表面看來確實很巧合,似乎可以成立,其實存在兩個疑問:一是三城開始戍守的時間。一般人多據(jù)《新唐書·高適傳》這段話加以推斷“始,上皇東還,分劍南為兩節(jié)度,百姓弊于調(diào)度,而西山三城列戍?!碧泼C宗乾元元年十一月還京,十二月,吐蕃陷河源軍,以此理解唐朝于次年即乾元二年(759)開始戍守三城。其實,這是一個易于混淆的誤區(qū)。川西北山區(qū)自秦漢即為繳外羌地、蜀西屏障,松州為歷代兵家必爭的邊陲軍事重鎮(zhèn),唐高祖武德元年(618)在此地置松州、置翼州,到唐太宗時就曾與吐蕃多次發(fā)生大戰(zhàn)。武德八年(625)置維州,后來取勝后增加翼州、當州、柘州、松州、恭州、姚州、悉州、奉州、霸州、保寧都護府等,其地常年有軍隊戍守,統(tǒng)轄天寶軍、平戎軍、昆明軍、寧遠軍、江南軍、澄川軍等地,其中有些地點不時陷于吐蕃,或失而復(fù)得;還有石臼戍、薛城戍、識臼戍等名稱,即可見一斑?!杜f唐書·高適傳》:“百姓勞敝,適因出《西山三城置戍》論之?!薄度莆摹肪?56收錄,名之為《請罷東川節(jié)度使疏》,據(jù)《唐方鎮(zhèn)年表》載:高適于寶應(yīng)元年接替嚴武任劍南西川節(jié)度使,但上疏時間是在此前。高適于乾元二年(759)五月拜彭州刺使,六月赴任,次年(上元元年)秋由彭州轉(zhuǎn)蜀州刺使。據(jù)周勛初先生《高適年譜》考訂,上疏是在上元元年(760)彭州刺使任上。感于劍南西川轄地有限、財政不足、百姓困窘,同時西山常年戍守,防范吐蕃,因此建議罷置三城戍以減負,或以劍南統(tǒng)轄兩川,以增加實力,這里并無明皇回京才開始建立西山三城列戍之意。另據(jù)《新唐書方鎮(zhèn)表四》:“至德二年(757),更劍南節(jié)度號西川節(jié)度使,兼成都尹,增領(lǐng)果州。以梓、遂、綿、劍、龍、閬、普、陵、瀘、榮、資、簡十二州隸東川節(jié)度。”可見早在乾元之前就已經(jīng)分劍南為東西兩川。高適上疏陳述困難而不納,其弊由來已久,并非乾元二年才于三城置戍也。
至于杜甫作“野望”之時間,李定廣先生謂杜甫此詩諸家皆系于寶應(yīng)元年無異議,也只是相對而言,大多數(shù)確實是認為此年所作,但也有個別注家編在上元二年或存疑者。
即使乾元二年(759)至寶應(yīng)元年(762)為3周年,這其實也是現(xiàn)代計算習(xí)慣,而古人常常是按虛歲計算。杜甫于寶應(yīng)元年送嚴武離蜀,唐代宗廣德二年(764)嚴武再鎮(zhèn)蜀,杜甫結(jié)束川北梓閬間流離再回草堂,作《將赴成都草堂途中有作,先寄嚴鄭公五首》稱:“三年奔走空皮骨,信有人間行路難?!本褪?周年3個年頭,可見“三年戍”的統(tǒng)計并不確切。
第三,關(guān)于三年與萬里相對為時間對空間更勝一籌。這完全是鑒賞者主觀意見,詩圣立意出神入化、各有其妙,無法以后人之見規(guī)定其章法之變,時空對應(yīng)、點面對應(yīng)沒有高下之分,所謂見仁見智,故在此不做更多討論。但有一點需要指出的是,若作三年,戍字必須是動詞,戍守;作三城,戍則為名詞,下句對應(yīng)的橋字即是名詞,二者孰優(yōu)孰劣?也就不言而明。故莫礪鋒、童強《杜甫詩選》解釋此聯(lián)為“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萬里橋。前句點明邊情緊急,后句悲嘆思歸不能”,就十分精當。
從“以杜解杜”及所涉時局等因素論應(yīng)作“三城戍”
杜詩學(xué)研究的一條重要原則為“以杜解杜”,即在各種文獻之外根據(jù)杜集材料提供內(nèi)部印證。按照這一原則,必須緊密結(jié)合當時局勢加以考察,知人論世。杜甫廣德元年(763)曾作《為閬州王使君進論巴蜀安危表》,謂“吐蕃今下松維等州,成都已不安矣”,陳述觀點與高適相近。廣德二年(764)在嚴武幕中有《東西兩川說》謂:“頃三城失守,罪在職司,非兵之過也?!薄鞍酥葜嗽纲Z勇,復(fù)取三城不日矣。”再據(jù)《元和郡縣志》:“維州,武德七年白狗羌首領(lǐng)內(nèi)附,于姜維城置維州以統(tǒng)之,其城甚堅固,乾元二年(759)沒西戎?!薄顿Y治通鑒》:“廣德元年(763)十二月,吐蕃陷松、維、保三州及云山新筑二城,西川節(jié)度使高適不能救,于是劍南西山諸州亦入于吐蕃矣。”又載:“廣德二年九月,劍南節(jié)度使嚴武破吐蕃七萬眾,拔當狗城。”可證包括維州在內(nèi)的西部邊陲重鎮(zhèn)戍營多有陷落,后來嚴武鎮(zhèn)蜀曾有所收復(fù),但并未全部成功。由以上材料可以看出杜甫對西山三城局勢發(fā)展的掌握和特別關(guān)注。《舊唐書·地理志》:“天寶元年,改松州為交川郡。乾元元年,復(fù)為松州?!薄拔涞略?,白茍羌降附,乃于姜維故城置維州。天寶元年,改為維川郡。乾元元年,復(fù)為維州?!薄伴_元28年,置奉州,以董晏立為刺史。領(lǐng)定廉一縣。天寶元年,改為云山郡。八載,移治所于天保軍,乃改為天??ぁG甓?,西山子弟兵馬使嗣歸誠王董嘉俊以西山管內(nèi)天保郡歸附,乃為保州,以嘉俊為刺史?!?/span>
以上材料說明,此詩所言“戍”字并非動詞之“戍守”,而已經(jīng)演化成名詞,即“戍所”“戍營”“戍兵”。錢謙益直接將高適上疏稱為“《請減三城戍兵疏》”:“平戎以西數(shù)城,邈若窮山之巔,蹊隧險絕,運糧于束馬之路,坐甲于無人之鄉(xiāng)。”“三城戍”已形成一個固定詞語,為大家所習(xí)用,與萬里橋一樣,皆為名詞,故兩相對應(yīng),不存在所謂時空相對的問題,也不存在戍守3年的問題。
最重要的還有一條,堪稱直接以杜解杜的材料。杜甫于作《野望》詩后的次年,即寶應(yīng)二年(763,亦為廣德元年)所作《西山三首》,其寫作背景與著眼點皆密切關(guān)聯(lián),十分相近,錄之于下:
其一:彝界荒山頂,蕃州積雪邊。筑城依白帝,轉(zhuǎn)粟上青天。
蜀將分旗鼓,羌兵助井泉。西戎背和好,殺氣日相纏。
其二:辛苦三城戍,長防萬里秋。煙塵侵火井,雨雪閉松州。
風(fēng)動將軍幕,天寒使者裘。漫山賊營壘,回首得無憂。
其三:子弟猶深入,關(guān)城未解圍。蠶崖鐵馬瘦,灌口米船稀。
辯士安邊策,元戎決勝威。今朝烏鵲喜,欲報凱歌歸。
《杜詩詳注》題注曰:“《鶴注》:此廣德元年,松州被圍時作?!侗R注》《圖經(jīng)》云:岷山巉絕崛立,捍阻羌夷,全蜀依為巨屏?!庇址謩e指出三詩主旨為“此章記西山時事,次章記松州之圍,三章記松州之陷也”。
錢謙益《錢注杜詩》:“《元和郡縣志》:岷山,即汶山,南去青城山百里,天色晴明,望見成都。山頂停雪,常深百丈,夏月融泮,江川為之洪溢,即隴之南首也。李宗諤《圖經(jīng)》:維州,南界江城,岷山連嶺而西,不知其極,北望高山,積雪如玉,東望成都若井底,一面孤峰,三面臨江,是西蜀控吐蕃之要沖。”
以上從多種角度對該詩異文予以論述,說明應(yīng)該以“三城戍”為宜。正如薛天瑋先生所說,中國詩詞大會既是普及性質(zhì),詩歌文本宜從普及本。聯(lián)系該詩主旨和杜甫對當時局勢和蜀西地理及民族關(guān)系的熟悉與關(guān)注等因素,充分說明,首句應(yīng)以當今通行杜集以及選本作“西山白雪三城戍”為宜。
來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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