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2年,一群官兵將名妓馬湘蘭的幽蘭館包圍,領頭的氣勢洶洶地說道:“限你今晚搬離此地,不然別怪我不客氣!”就在馬湘蘭哭得梨花帶雨時,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出現(xiàn)了。
馬湘蘭,原名馬守真,出身于官宦之家,幼時因父親去世,家道中落。自此,千金小姐淪落為風塵女子。
馬湘蘭沒有美貌,可以說,論顏值,馬湘蘭在“秦淮八艷”中是墊底的。但她貴在氣質(zhì)出眾,加上才華和智慧,以及豁達豪爽的個性,使她成為秦淮八艷中的另類。
馬湘蘭知識淵博,能詩善畫,尤其擅長畫蘭花。另外,她的個性也很討喜,婢女曾打碎馬湘蘭的玉簪,她還笑著安慰:這玉碎之聲真是美妙。因而,凡是與她往來的,都是品行極好的的文人雅士。
馬湘蘭筆下的蘭花,自成一派,而且技藝精湛,許多大畫家都贊不絕口。馬湘蘭留傳后世的幾副蘭花,一幅現(xiàn)藏于故宮博物院,另外上海、蘇州,甚至是日本東京博物館,都有收藏。
憑借出眾的才華,及獨特的個人魅力,馬湘蘭賺了不少錢。于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在秦淮河畔蓋了一座名為“幽蘭館”的小樓,里面種滿了蘭花,有潺潺流水,回廊幽深。
馬湘蘭重情重義,出手大方,對于落魄學子、老弱婦孺,甚至朋友出游缺乏資金,她都會二話不說給予慷慨幫助。所以,馬湘蘭看似收入頗豐,卻并沒什么積蓄。
說是一天夜里,一盜賊闖入幽蘭館,結果什么金銀錢財都沒找到。盜賊一怒之下便毀掉了館中的書畫,全部扔入池水里。后來,盜賊被官府抓獲時,身上竟有馬湘蘭的一大疊借券。這件事,讓她的豪俠之義,被更多人熟知。
大太監(jiān)魏忠賢,聽聞馬湘蘭的蘭花之名后,也想附庸風雅,于是便派人前來求畫。馬湘蘭不想與之同流合污,于是便用尿研墨,畫作好后,再在畫卷上噴上香料。
魏忠賢拿到畫作后,一陣異香撲鼻,高興之下便將此畫視若珍寶,還請來眾多文人一同賞畫。然而,等眾來到來之后,香料之味已基本散去,只剩下原味。
但面對魏忠賢,誰都不敢捂鼻,只能硬撐著稱贊畫作如何好。魏忠賢自然也聞到了,而且可以說萬分惱火,但面對眾賓客,他又不能發(fā)作,只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還有位孝廉,曾跑來拜訪馬湘蘭,但因為此人品行不好,馬湘蘭就沒理。不料幾年后,孝廉升了官,好巧不巧馬湘蘭出了點小事。此人為了報昔日之仇,便要抓捕馬湘蘭。
審問時,他冷笑:“都說馬湘蘭與眾不同,如今看來也不過如此。”馬湘蘭聽后道:“就是因為當年徒有虛名,才有如今不名之禍。”這一番機智的回答,得到當場眾人喝彩,那人只好將她放了。
馬湘蘭24歲那年,因清高得罪貪官,幽蘭館被官兵包圍,要她限期搬離。無助的馬湘蘭光著腳,哭得梨花帶雨。這時,王稚登出現(xiàn)了。
王稚登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他才華橫溢,相貌堂堂,還是文征明的親傳弟子??上巡挪挥?,在其流連于煙花巷時,與馬湘蘭相識。
王稚登得知馬湘蘭的遭遇后,找到一位相熟的御史,為她解了難??吹酵踔傻堑哪且豢蹋R湘蘭內(nèi)心極為震動。尤其當王稚登說道那句:“舉目天下無阿瞞,誰人肯來贖文姬?”
王稚登將馬湘蘭比做蔡文姬,這讓馬湘蘭孤寂的內(nèi)心,瞬間被溫暖。原來,這世間有人懂她啊,真好。馬湘蘭就深深地愛上了王稚登。此后,王稚登成為“幽蘭館”的???,兩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吟詩作畫。
一次,王稚登向馬湘蘭求畫,馬湘蘭便為他畫了一幅自己獨創(chuàng)的一葉蘭,完了之后她題了一首詩:
一葉幽蘭一箭花,孤單誰惜在天涯?
自從寫入銀箋里,不怕風寒雨又斜。
馬湘蘭是用此詩表達自己以身相許之意,王稚登當然懂,但他有自己的抱負,便婉拒了。
公元1594年,王稚登被受邀進京參加國史編修。臨行前,馬湘蘭為他設宴餞行,席間,醉酒的王稚登隨口說了句“若有機會,將共富貴”。誰知,卻被馬湘蘭放在了心上。
王稚登走后,馬湘蘭閉門謝客,只為等那個懂她的人。期間,兩人鴻雁傳書許多年,無話不談。
公元1605年,王稚登70大壽,馬湘蘭傾盡家財,買了一條大船,載著數(shù)十名能歌善舞的女子,前往蘇州為他祝壽。期間,馬湘蘭親自為他填詞、譜曲。久未登臺的她,經(jīng)過多日演練,拿出了自己最好的狀態(tài),為王稚登獻歌一曲。
之后,她更是指揮歌妓們獻上歌舞,且通宵不斷,一連持續(xù)了一個月。
此時的馬湘蘭,雖然風華不再,但她的風情氣質(zhì)依然未改,加上精致的妝容,烏黑的長發(fā),依舊渾身發(fā)光。于是,曲終人散之后,王稚登就開了句玩笑:“你還像夏姬那么嬌媚,可惜我不能做你的申公巫臣?!?br>
聽到這句話,馬湘蘭那顆火熱的心,瞬間被冷水澆滅了。那個懂她的人,那個曾經(jīng)將她譽為蔡文姬的人,終是遠去了。如夢方醒的馬湘蘭,回到南京后一病不起。
一天,馬湘蘭自覺時日不多,便命婢女將蘭花移到她身邊,閉上眼嗅了半晌后,開始沐浴更衣,隨后端坐去逝。57歲的馬湘蘭,就此走完了她的一生。
馬湘蘭,這個才華與智慧并存的奇女子,一生重情重義,忠肝義膽,可惜未能遇到真正懂她的良人。好在人生的最后時刻,她醒悟了,找回了她幽蘭般遺世獨立的姿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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