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作為商人兒子的基因影響,還是作為偉大的浪漫主義詩人的風(fēng)格特點,李白注定是朋友滿天下的。
盡管基于李白最為擅長的“夸張”,我們不能確知,在他心里朋友的“成色”怎么樣,到底誰是他“最好的朋友”,誰是他的“普通朋友”,甚至很可能只有與他“對影成三人”的月亮才是他真正的朋友,但至少他喜歡和人交朋友,再不濟,看在美酒的份上也是必須的?。?/span>
特別是與長安城里的名流們。像電影《長安三萬里》中,李白那些“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的日子,身邊一個個可全都是文學(xué)藝術(shù)界大佬呢!
然而頗為奇怪的是,李白和王維卻幾乎沒有什么交往。
王維是誰?這在我國同樣是一個家喻戶曉的名字。據(jù)有關(guān)史料,王維出身河?xùn)|王氏,于唐玄宗開元十九年(731年)狀元及第,歷任右拾遺、監(jiān)察御史、河西節(jié)度使判官。天寶年間,拜吏部郎中、給事中。安祿山攻陷長安時,被迫擔(dān)任偽職。長安收復(fù)后,被責(zé)授太子中允,后官至尚書右丞。
毫無疑問,唐代大詩人中,王維的學(xué)歷是最高的;他的成就也是最全面的,不僅官當(dāng)?shù)贸晒Γ妼懙酶呙?,且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蘇軾就曾評價說“味摩詰之詩,詩中有畫;觀摩詰之畫,畫中有詩”(如“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等),被后人推為南宗山水畫之祖。
你看,王維出身高貴、才能全面,據(jù)說還長得特別帥,可真是叫人羨慕嫉妒恨。
當(dāng)然,被記得更多的應(yīng)該是他的外號:詩佛。他的名和字組成的“維摩詰”三字,正是佛家用語;因為他的母親篤信佛教,王維自幼耳濡目染,影響不小。
那么,王維和李白一“佛”一“仙”,這不正好相應(yīng)嗎?雖有佛、道之分,卻都是在天上供人仰望的(王維還同好佛道),縱然成不了莫逆,至少也可以是普通朋友吧,為何后世沒有找到什么交往證明呢?
應(yīng)該說,李白和王維是具有交往的客觀條件的。
他們都是公元701年出生的,不會存在李白看待比他小上十一歲的“迷弟”杜甫那樣看不入眼的情況。且他們在公元742-744年間都在長安任職,其中李白是作為唐玄宗的御用文人,王維則任左補闕,雖說一個是虛職,一個是實職,也算是同朝為官,且都詩名很盛,所以基本不可能不認(rèn)識。
再說他們有一個共同的好朋友孟浩然。
《長安三萬里》中,孟浩然在李白心目中的地位是高于高適的,基本上算是最好的朋友,為他寫過的詩不止一首,比如“吾愛孟夫子,風(fēng)流天下聞”(《贈孟浩然》),不過我還是更喜歡他那首足以與崔顥的《黃鶴樓》相媲美的《黃鶴樓送孟浩然之廣陵》,其中“孤帆遠(yuǎn)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兩句寫盡了好友遠(yuǎn)去孤單難舍之情。
王維和孟浩然合稱“王孟”,是山水田園詩人的代表,也為孟浩然寫過一首《送別》,當(dāng)時孟浩然再一次落第了,其中有“但去莫復(fù)問,白云無盡時”二句,充滿了溫暖的勸慰之情。
孟浩然也寫過一首《留別王維》,其中有“當(dāng)路誰相假,知音世所稀”二句,直陳王維乃其知己。
但王維和李白之間,并沒有相關(guān)的詩留存。
照理,孟浩然要為李白和王維牽個線搭個橋?qū)嵲谔唵瘟?,在胡姬?dāng)壚的酒館里喝上一頓就行了嘛!
可惜歷史并不完全以“理”構(gòu)成。
于是,也不妨猜想,為什么李白和王維有這么好的客觀條件,卻沒有進(jìn)行大家喜聞樂見的友好交往。
也許是與他們的出身背景有關(guān)系。
前面說了,王維出身于世家大族,而李白出身于商賈之家,可算“草根”,兩者之間差距懸殊。前段時間國家剛出臺了激勵民營經(jīng)濟發(fā)展的政策,如果李白的父親地下有知,那大概也會感到揚眉吐氣的,但是在唐代,商賈之家是連參加科舉的機會都沒有的,這跟生意做得大不大沒關(guān)系。這當(dāng)然是不公平的,但當(dāng)時就是這么辦的。
所以李白只能純粹地憑自己的才華(“同等學(xué)力”)找到當(dāng)官的機會,甚至要到處找那些權(quán)貴幫忙引薦;而王維卻是經(jīng)過官方認(rèn)證的“狀元”,是擁有最高學(xué)歷的,當(dāng)官真是太容易了。
就是說,他倆完全不在同一軌道上。而孟浩然卻恰在他們中間:可以參加科考,近于王維;一直考不上,還得謀求貴人推薦,近于李白。
不過我覺得這應(yīng)該構(gòu)不成李白和王維不交往的主要原因,不然倒顯得李白嫉妒心強,或者王維階層觀念重了。他們都不會如此狹隘。
我覺得主要還是在于他們的性格差異實在太大了。
李白完全是隨心所欲的,生活在以自己為中心的想象里,作為一個“謫仙人”來游戲人間,盡管也有煩惱苦恨,卻并不曾懷疑自己的價值,在與人的交往中,他是必須占主導(dǎo)地位的;
王維則是現(xiàn)實而平和的,他的“佛性”使他并不斤斤于進(jìn)退得失,卻也不會讓他放浪形骸,只顧眼前,同時也不會成為別人的“跟屁蟲”。
也許,在李白的心里,王維是缺乏勃勃生氣的,不如高適那樣盡管不算大才,卻至少努力進(jìn)??;而在王維心里,李白是跟高適曾經(jīng)形容的那樣“最天真幼稚”的,除了他的詩歌值得點贊,此外并沒有什么交流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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