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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開哈佛大學的面紗
李歐梵
六十年代留學哈佛的中國學生是怎樣修煉成精的?這本《我的哈佛歲月》從李歐梵教授的個人體驗勾畫出哈佛生活的面貌和情趣。
不少學生和學生家長的夢想就是進哈佛,否則坊間也不會有那么多以哈佛為題成的暢銷書。但也許因為我本是哈佛畢業(yè)的,對于母校的感情十分矛盾:一方面是感激,另一方面卻有點不屑。
不錯,哈佛的確資源豐富,師資雄厚,我在此所受的教育也造就了一生,怎能不衷心感激呢?然而哈佛的名氣太大了,甚至“哈佛人”自己都覺得老子是天下第一,這種自傲卻令我不齒。當著名學者Robert Bellah離開哈佛的教職而去加州柏克萊大學時,曾說了一句對哈佛的評語——這是一間“極高的平庸學府”,言下之意是指哈佛的教授在學問上雖然名氣很大,但都不能像柏克萊的教授一樣做“尖端”的學問。
哈佛的財源居世界各學府之首,這是一個事實。我剛接受教職時,校方對我在房屋補貼、安家費、研究費以及退休金各方面的優(yōu)厚條件,實非一般美國大學所可比擬,但當時我對之并不在意,我最關心的是哈佛的環(huán)境,是否像普林斯頓那么勢利?(記得普大的一位資深教授見了我說:“我看你就不像普林斯頓教授的樣子!”)經(jīng)過兩次半年的訪問后,我覺得哈佛十分大度,各行各科的學問兼容并包,而且從來不干涉教授的教學和研究。哈佛對于他校教授的批評,更是毫不計較,甚至把批評者也請來任教。而最重要的是校方對于亞洲研究的學者從不視為“二等公民”。
然而從西部各大學的“激進”眼光看來,哈佛還是比較保守,特別在各科的研究方面,往往不能以尖端研究帶動“典范的轉(zhuǎn)移”。這種不愿冒險的學術作風,令得哈佛不少教授養(yǎng)成一種“守成”的心態(tài),在一個領域成了名就閉關自守,不去接觸新學問。哈佛的另一種保守主義是制度上的,如要改革必須耗費很大的心血和很長的時間。就以我個人經(jīng)驗而論,哈佛在種族問題上毫無創(chuàng)新。
然而哈佛教授的一個“苦衷”卻往往被外人誤解為“自大”:幾乎每位資深教授都須主持大大小小的研究中心或工作坊,領導一批人馬從事集體研究。在外人看來,似乎每一個教授都有一個“地盤”,擁兵自重。事實上,這種情況乃形勢所迫,因為他校的同行和學生也期望你“領導”全局,你如果不領導則會被認為失職。所以,幾乎所有的哈佛教授都忙得不可開交,自己看書研究的時間反而減少了。我在來哈佛之前就受到一個原在哈佛的朋友警告:千萬不要犯哈佛教授的“通病”——活動多、名氣大,但著作少,書寫不出來。
哈佛各教授的“地盤”制的另一個缺點,則是自掃門前雪,無法和其他學科的同事交流。這個現(xiàn)象在“地區(qū)研究”更嚴重,譬如在費正清中心的午餐桌上,大家談的都不外是中國,尤以當今政情為主,很少看到研究中國的學者和研究蘇聯(lián)或拉美的學者共餐切磋學問,如果真的共餐,也是以處理各委員會的行政為主。
走筆至此,哈佛的名牌面紗也被我撕去了一大半,所揭開的“真相”依然是一個在學術上歷史悠久的大學,它每年都名列各種調(diào)查的前茅,主要是因為它的師資雄厚,各學科的發(fā)展相當平均,即使不名列第一,但仍可名列前十名之列。而其他大學則只有少數(shù)學科是強項,沒有財力全面發(fā)展。所以我建議想申請入哈佛研究院的學生,要看準科系教授,不應該以哈佛是名牌就胡亂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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