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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書有益】多寶道人任筱莊(前言)【啟書有益】多寶道人任筱莊|01—誕自雙桂龐家山【啟書有益】多寶道人任筱莊|02—耕讀傳家祖蔭長任乃強的父輩以及家族,寫滿了各種巧合。
大伯任學德、二伯任學美、父親任學積,其出生時間依次間隔一年。到去世,三人又依次間隔二年,大伯59歲、二伯60歲、父61歲。更巧的是,他大伯父和孔子同日生(八月二十七),二伯父與觀音同生(二月十九),他父親與牛王菩薩同日生(十月初一)。鄰居議論他父親:倔強、質樸、沒文化、有牛脾氣。
長房任學德,生育四子一女;二房任學美,也是四子一女;幺房任學積,又是四子一女。然后,三個家庭的四兄弟之中,長子都是只讀書但沒有取得好成績;次子都讀書且略有成就;三子都是魯鈍不喜歡學習,只能當農民、搞手藝;而四子,都是長于讀書搞學問,取得明顯成績(任乃強就是典型代表)。
風水這玩意,有時候很玄乎,說不清楚。
任學積這一房:長子任遵先,字子習;次子任導先,字善從;三子任逵先,字逵九;四子任逾先,學名任乃強,字筱荘。四兄弟都有乳名,老大叫五,老二叫七,老三叫伏,老四叫子元。這乳名,基本上就是依著出生月次或者節(jié)候與時刻取的,只有父母、長輩叫。平輩之間,彼此叫“字”。四兄弟的“名”“字”基本上都是任學美取的(他文化水平較高)。任乃強永遠記得,二伯任學美在給他取字時說:“《禮》:君子莊敬自強。可用莊字。屬幼,加小字,寫作'筱莊’可也。”
任乃強的大伯任學德封建迷信思想很重,十分重視禮儀、祭祀,恭恭敬敬。經常勸人守法安命,以不打官司為福。所以,老百姓都很敬重他,大家推舉他擔任雙桂場的大保正。其最早發(fā)家致富,田產多,在龐家山數第一。
任乃強的二伯任學美,依靠科名干到歲貢(科舉時代貢入國子監(jiān)的生員),學習十分努力,和張瀾先生關系很好,屬于縣紳中的革新派。他并不迷信,經常嘲笑大哥的庸俗。他個人很有才華,子孫基本上能夠自立,沒有負面情形。其家產經濟情況,卻遠遠比不上老大任學德。
任乃強的父親任學積并不迷信,不但不怕鬼神、不講禮教,而且無視法律,和大哥任學德表現完全相反。他的言行,鄉(xiāng)親們很不喜歡。經常惹禍犯法,都是依賴于兩個哥哥挽救處理,所以沒有把事情搞得太嚴重。卻就是因為兩個哥把他管的太嚴,很是不爽,于是當兵離家,但沒有取得成就?;丶液蠓此几男?,不僅獲得了財富,而且助推了地方經濟發(fā)展。晚年時候,大家對他的評價明顯轉變。
任乃強的大伯任學德之所以發(fā)家,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當上了大保正。所謂“大保正”,大約相當于民國時期的“團總”。雙桂場周邊三千多戶人,每年的田地買賣就有好幾十起。買賣雙方都愿意請大保正“評中”,確保公平公正,雙方不反悔。按照慣例“中人”可以獲得交易價百分之二左右的報酬。就憑這一項收入,每年的進賬就是幾百吊,相當于幾百兩銀子。所以,就算是不搞貪污腐敗,也是相當富裕。他獲得的這種報酬是合法的,都是群眾自愿支付的。并沒有人懷疑這是不合法的收入。
而任乃強的二伯任學美雖然也有很高的威望,但因為長期在外面工作,所以沒有這一項收入,發(fā)家就遲一些。其大伯除了上述收入外,還有主祭、點主等其他收入,全是一些封建禮俗。當時的社會風氣,只要是封建道德較高,兼有科名,大家敬仰的人,十天半個月一定有“生意”,就能得到豐厚的報酬,即便是十分親密的關系,也不能例外。這就是司馬遷提出的“廉吏益富、廉賈多富”道理。
但是,任乃強的大伯任學德的后代不給力。也正是由于他家庭條件太好,幾個子女從小豐衣足食,仗勢欺人,感覺沒有人敢反對他們,就逐漸養(yǎng)成了不勞動、不發(fā)奮、隨便欺負人、肆無忌憚的性格。以至于他的子輩任鸞笙、孫輩任韶九等,左鄰右舍都覺得可恨,不愿意和他們交往。解放后時代變了,都被群眾批斗,逐漸衰敗,以后就徹底衰落了。
任乃強的二伯任學美,有遠大志向,以前并不重視買房買地充實固定資產,而是竭盡全力追求功名。辛亥革命暴發(fā),四川保路運動中,張瀾先生與蒲殿俊、羅綸等九人被逮。任乃強的兩位伯父擔心受到牽累,計劃一起逃匿。他們聽說同志會蔓延到了川西南,十分擔心任乃強的父親任學積“搞事情”,就找了個理由說“道路不熟,需要哥老會保護,如果老三不去,則安全無保障”,兩兄弟挾持老三,一同前往陜西。當他們到達廣元時,清代最后一位皇帝溥儀宣布退位,四川軍政府成立,就返回家鄉(xiāng)。這之后,任學美的聲名受到很大影響,在縣城的地位逐漸下降,到了晚年,已經十分潦倒。
那些年代,重男輕女的思想十分盛行。任乃強的姑母三人,大姑嫁入了小老君的馬家,生育了五個兒子,都是從事農業(yè)、做小生意。二姑嫁入了回龍場的蒲家,其長子蒲三善,后來成了任乃強的啟蒙老師。三姑嫁入了金寶場的何家,生育了五個兒子,她的性格詼諧爽快,壽命很長,經常給任乃強講述這些家族故事。
三姑曾經給任乃強講過一個很有意思的事情。他的兒子何子融中試時,三年服喪時間還沒有到,他父親的靈房還在堂屋里供奉著。當時有個風俗:要嚴格執(zhí)行念經、除靈、點主、供龕等系列禮節(jié),才能“除服”。“除服”之后才能考試,要不然就是犯法。在官方的通知書還沒有送到之前,何子融悄悄跑回來報告了。三姑馬上把靈房抱到屋后,用一把稻草燒了……那些封建是思想,就是這么的搞笑。
關于任乃強的父親任學積,則有太多的故事。
任乃強的初小教師李毓林先生曾經給他說:“你父親是有志氣的人。我與你兩伯父同在多寶寺讀書。你父親才十歲左右,為兩兄送米柴來,有豆豉和臘肉,共一擔。同輩撫其總角(古時少兒男未冠、女未笄時的發(fā)型。頭發(fā)梳成兩個發(fā)髻,如頭頂兩角),戲之曰'你勤送米肉。兩兄成名后,給你捐個功名?!獠恢m不讀書,竟自從武學取得功名?!?div style="height:15px;">
任乃強的父親無法讀書,就回家拜師,學習“打靛”(漚藍取靛),技術很精,他取出來的靛,質量上乘。后面因為兩位哥哥給的思想壓力太大,離家出走一年多。以為人已經沒有了。家里請染師來打靛,效果都不好。偶爾有那么幾次,獲得了很好的質量,任乃強的奶奶就會十分激動地說,這一定是任學積的陰魂回來做的,安排家人燒紙燃蠟祭奠,然后哭得不省人事。任學積的兩個哥哥十分感動,發(fā)誓前往重慶等地找老三。后來還真給找到了。
任乃強的父親任學積參加了武術班的學習后,各種不安分。他和袍哥夏香亭等私下秘密結社,組成團伙。某天,在龐家山搞了一個盛大的結社典禮儀式,稱為“開山出一”。當天,各縣的哥老頭目都過來參加,總共一千多人。安排了守望、分巡等隊伍,分守四個寨門,防止官府過來抓人。在龍歸院設高座燃香,舉行儀式。大家一致推薦任學積當老大(升“行一”),即所謂“坐堂大爺”,作為雙桂場一區(qū)的首領。儀式做得很是秘密,不準外人觀看。山上那些年輕人,很多都加入了這個團隊,參加守寨巡更。
在這之后,任學積印制了寫有“任青云行一”的大紅名片。拿著這個名片,到其他城鎮(zhèn)的哥老會聯絡事情、談生意,都能得到無條件的協(xié)助。有人看他不順眼,得到了這個名片,舉報到了官府,將其作為“袍哥”(幫派組織,所謂黑惡勢力)的證據。任乃強的兩個伯父幫忙出面解釋說:任學積從小就過繼給了任新和,所以在家里面排行老大(行一)。這個謊言一扯,官府居然信了。實際上,這個過繼的事情當年提過,只是最終沒有搞成。他們扯這個謊,還是有根據的,即便是官府查證,也能說明問題(文化人扯謊,最是圓范)。
后來,任乃強的父親任學積組織了一個戲班子,在附近各地演“草臺戲”。到了西充縣分水嶺(現蓬溪境內),有個姓王的家伙,是當地的豪強,引誘戲班演戲后,各種挑刺,把人扣了不放行,試圖敲詐。任學積親自前往交涉,哪曉得遭對方扣住了,逼迫認錯賠禮。任學積一時無法脫身,只好悄悄安排人,帶信到雙桂場。于是,哥老夏香亭、夏宛芝等,帶著一幫兄弟伙四五十人,攜有短刀、錘、锏等武器,裝成小販趕集,逢分水嶺“當場”(集市日),從各路過來集中,假裝相互不認識,用暗號隱語,分布到了市場的各個緊要位置。
夏香亭假裝成賣火麻的商人,出入街巷。打聽到這個姓王的家伙正帶著一幫手下盤踞在一個茶館,威脅任學積賠禮。只見任學積坐在那,并不說話。
當時有個社會習慣,賣麻人肩披數十束麻片,可出入茶酒館兜售。他走到任學積的座位面前,對他說:“新到麻線數十條,買得了?!比翁ь^一看,是救援隊伍來了,看了看窗外,都是雙桂場過來的人。突然站起,拍桌子大罵:“王爛眼!老子忍你幾天!弄你狗日的!”一茶盞砸過去。夏香亭抽出刀就開砍,外面的兄弟伙都亮出武器沖進來,把任學積救走了。
那個姓王的完全沒有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突然發(fā)生的變化,他和他的手下現場懵逼。他藏在柱子后面,全身發(fā)抖,不敢開腔。任由雙桂這邊的人離開。任學積也不敢再去索要唱戲用的那些器具設備,戲班就解散了。人雖然回來了,但是財產損失巨大。由于彼此都是“混社會”的袍哥,都不敢告官。但是彼此面子上還是必須吹牛逼說狠話“某日前往復仇”。雙方戒備了好幾個月。后來,有第三袍哥社從中調停,這個事情才算過去。
西充“分水嶺”事件發(fā)生之后,任學積的兩個大哥對他更加防備。他的言行舉止,隨時都會遭到兩位大哥的敲打和責罵。時間一長,任學積受不了,就投奔彭游擊(游擊將軍的簡稱,清代武官名,從三品,次于參將一級)從軍。
任學積長于騎射,彭游擊欣賞他,認作徒弟,送他良馬寶弓,安排他回家召集年輕人訓練。之后,彭調往他處,招任學積為親兵,率駐川西。在卸任的時候,又將任學積推薦給另一彭姓綠營軍官,提拔為什長(舊時兵制,十人為什,置一長,稱什長),慢慢升為哨官。
辛丑條約(公元1901年)簽訂后,帝都開始嚴打義和團。義和拳師有一部分到四川避難。川西義和團到處鬧事,打教堂、攆洋人。清廷開始是嚴令禁止,慢慢就轉為明令剿辦,各地軍民經常發(fā)生肢體沖突。拳民看政府官兵有仇,叫他們?yōu)椤岸印?。這些拳民大多是由哥老領導,手頭的武器只是刀矛、明火槍。而綠營官兵卻有后膛槍,每次裝一顆子彈,可以洞穿一二人,威力巨大。所以,拳民都想奪取后膛槍。
任學積和袍哥長有往來聯系,于是就經常找借口,不愿意出面攻打義和團。后來,被調充后方,負責催糧催款。他很有情緒,提出退伍申請。這讓統(tǒng)軍彭某很是不爽,批準了退伍申請,但扣留了餉金。任學積很生氣,滯留成都上訪,要求發(fā)放工資。
有一位姓羅的袍哥,是做假幣生意的,收留了很多這種江湖人士,很慷慨地邀請任學積借住在他家。這個事情被彭統(tǒng)軍知道了,帶兵來捉人,把他當著羅的同黨進行處理。于是,判刑入獄五年。一年后,出獄,調到習藝所當染工、教囚犯手藝,減刑為三年。光緒三十四年(公元1908年),釋放回家。
任學積被抓的時候,供認說:我是蓬溪人,家中獨子。這希望不要牽扯到兩個哥哥。但這個事情沒有過幾天,整個雙桂場就已經傳遍了。任乃強的二伯任學美,責令任乃強的大哥任遵先前往成都探視,并為他寫了一個“替父領罪,乞換父回家安慰祖母呈”到處投遞,但沒有人愿意受理。
那時候,任遵先二十歲,到洋務局(四川省辦理外國人交涉的衙門)當炊事工,為父親任學積送飯。直到任學積移到習藝所才回。然后,換任乃強的二哥任善從到那去當炊事工,照料父親。家里人的這種行動,以及家屬逐漸嚴重傷病的身體狀況,讓任學積很是感動。所以,在他回家之后,開始改行,專心專意從事生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