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梅縣《長江干堤沿革考》記載,有一段長江干堤的名稱叫做初公堤,這段堤壩是九江知府初之樸于清乾隆年間主持修建的。此堤歷嘉慶和道光四十余年,中經(jīng)幾次大水,地勢情形無大變更。大堤建成后,四庫全書纂修,清代著名書法家翁方綱,就曾以初公堤為題材,參考黃梅調(diào),創(chuàng)作了初公堤歌。
初公堤歌:江州江漲澤所瀦,李翱昔日銘南湖。濱江帶湖數(shù)十里,潯皖下上楚與吳。長堤蜿蜿亙江滸,波濤日夜喧菰蒲??樛隁q久計不就,督工誰肯抗勤劬。萊陽初公起東海,手挈元氣來分符。時合歲稔民氣洽,周視湓浦神踟跗。首捐廉俸議倡舉,坐見紳士來歡呼。辰秋相度巳春畢,七十晝夜環(huán)丁夫。堤橫八千四百丈,江水帖妥平如鋪。
是時春陰倍寒冽,風從北來偃荻蘆。同云密霰灑林木,菱楗畚鏟紛泥塗。公立堤上凍不避,目營心與眾志孚。吏人爭趨婦孺集,登登築并陾陾捄。勒石表績?nèi)藰否悖坛山溡丫G。吾聞鄱陽頌召父,韋丹遺愛樊川書。西江陂塘有故事,此堤名與千載伹。潯陽江介控萬里,洪波九派朝匡廬。海天一覽庾樓上,使君聲繼白與蘇。我詩雖愧白詩后,白蘇當日無此圖。請續(xù)江州水經(jīng)録,至今此堤猶姓初。
《德化縣志》載:“封郭洲堤,南御江水,西由德化咀石界起,東至小池口門止,長近三十里,兩頭均與黃梅江堤相聯(lián)續(xù),北防湖水則坐落梅邑之驛路,曲繞與江堤共成一圍,互相保衛(wèi),又統(tǒng)稱潘興圩,自乾隆三十四年至道光二十九年數(shù)被水決,同治八年大水。梅邑驛路堤決九口,兩邑田廬,俱付波濤。
這首初公堤歌,當初是參考黃梅調(diào)創(chuàng)作的,是早期的黃梅戲雛形,可以傳唱,可惜曲調(diào)遺失了,我們今天沒辦法聆聽。由于黃宿邊區(qū)“江行屋上,民處泊中”,災(zāi)害頻繁,經(jīng)常潰堤,導致不少人外出乞討。迫使黃梅災(zāi)民紛紛學唱黃梅戲,以打連廂、唱道情行乞他鄉(xiāng),適應(yīng)災(zāi)年逃水荒求生存的需要。很多宿松人也附靠黃梅,唱的戲,也被稱為黃梅戲,這樣就把黃梅調(diào)帶到了安慶去。
這首初公堤歌中的萊陽初公,是初公堤建堤者初之樸(1727-1807年),字懷素,號懋堂,曾任北京城兵馬司指揮,南昌知府。其子初彭齡官至工部尚書,兵部尚書。1784年,父子同在江西為官,在此期間,初之樸重建了濂溪書院和初公堤,將這圍墾出來的一部分土地,就作為書院的口糧田。
這首初公堤歌作者翁方綱(1733-1818年)字正三,號蘇齋,北京大興人,清代著名書法家,文學家。書法與劉墉齊名。歷任江西學政,翰林編修,內(nèi)閣學士。
考楊才藻《江堤記略》載:“道光十一年( 1831 )洪水泛溢,初公堤潰決無存,楊謝二鎮(zhèn),江沙彌漫,望之如堆灰積雪。十二年知縣鄧蘭藏請帑數(shù)萬,自張家界至段窯翻沙取土,建長堤二十余里, 以江岸逼近,內(nèi)移二三里,至此情形一變。十三年又大水,楊家口連劉佐口潰數(shù)百丈。十四年知縣與前任鄧分貴培修,堤腳又內(nèi)移里許。道光二十九年,同治八年均臨大水,潘興圩數(shù)被水決。后經(jīng)三省委道合修。
根據(jù)《宿松縣志》記載:邑境西南與黃梅接壤,梅俗好演采茶小戲,亦稱黃梅戲。其實則為誨淫之劇品,邑青年子弟當逢場作戲,時亦或有習之者。然父招兄勉取締,極為嚴厲。
文藝界研究者普遍認為黃梅戲形成于清道光年間(1821年-1850年),這首參考黃梅調(diào)創(chuàng)作的初公堤歌,是早期的黃梅戲雛形,比道光年間要早將近一百年。建議鄂皖兩省黃梅戲研究者,挖掘這首可以傳唱的歌詞,曲調(diào)在黃梅戲歷史中的價值與地位。當年視梅俗好演黃梅戲為誨淫之劇品,現(xiàn)在雙方都爭是黃梅戲發(fā)源地。我主張,多聞闕疑,慎言其余,有一分證據(jù),說一分話為好。
從我們看到的黃梅調(diào)舊劇目,很多都是根據(jù)黃梅縣的真人真事改編而成。如《瞿學富告壩費》原名《三擔谷》,戲中的主人公瞿學富是瞿九思的曾孫,以黃梅縣真人、真名、真事為主要內(nèi)容。
唱的就是清乾隆廿九年(1764年)發(fā)生在黃梅縣的一樁反腐敗歷史公案。這岀戲不僅應(yīng)證了《瞿學富告壩費》的歷史事實,也反證了部分黃梅戲研究者提出的《逃水荒》是為調(diào)侃黃梅人而編寫的觀點。
又如《蔡鳴鳳辭店》(最早又名《菜刀記》,講述的女主人公柳鳳英是黃梅縣濯港人,男主人公蔡鳴鳳是浠水縣人,故事發(fā)生地距我老家不過十里。毛主席老人家都看的《過界嶺》,又名《於老四與張二女》,講述的是黃梅縣大河與廣濟縣龍腰交界處發(fā)生的真實故事,故事發(fā)生地距我老家也不過十公里。
一曲乾隆年間黃梅調(diào),唱出了人們對長江干堤建設(shè)者的感恩,唱出了多少沿江人的苦難家史,也看岀了時人和世人在不同時代,不同角度對黃梅戲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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