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孩子將就的婚姻是一種什么樣的體驗?夫妻雙方無愛無性無話可說,過的是一種什么樣的日子?
如果你不知道,我可以推薦你看看張愛玲的《半生緣》。顧曼楨和祝鴻才的婚姻,就是無愛無性無話的“三無”婚姻。
曼楨為了孩子嫁給祝鴻才,犧牲了自己,非常痛苦壓抑,沒想到他也沒有得到幸福,可以說,雙方互相折磨。
事情還得從曼楨沒結(jié)婚前說起,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祝鴻才這樣粗俗的人同住一屋檐下,還成了夫妻。
命運真是奇怪,仿佛根本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似的,這也是張愛玲小說的風(fēng)格,蒼涼、悲戚。
曼楨得知姐姐曼璐病得厲害,就和母親一起去看望她,那天母親很不巧扭傷了腰,就提前回家了,沒有住在祝家。
曼璐說,祝鴻才不?;丶?,盡管曼楨的心里有些顧忌,但聽姐姐這么一說,還是稍微放心一點。
沒想到,那晚祝鴻才偏偏就回來了,喝得酩酊大醉,進(jìn)了曼楨的房間,侮辱了她。
曼楨事后才知道,原來姐姐是同謀,這一切都是早已策劃好的。曼楨對姐姐說不出的恨,她那樣顧慮姐姐的感受。那天張豫瑾結(jié)婚,曼楨擔(dān)心曼璐知道后會加重病情,故意隱瞞,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姐姐惡意加害。
曼楨后來被曼璐囚禁了將近一年時間,直到難產(chǎn)那天才出了祝家的門。在醫(yī)院生產(chǎn)后在同病房的好心人幫助下逃了出來,從此不愿與曼璐一家有任何糾葛,就連她母親,她也不想見。
最讓曼楨傷心的是,原來母親也成了幫兇,得知她被祝鴻才侮辱后,被曼璐收買,不僅沒把她帶出來,還同意將她嫁給祝鴻才。
一家子人,沒一個人懂她,這是她中年以后最大的感悟。所謂孤獨,不是你的身邊沒有人,而是一群人圍著,卻沒有一個人理解你。
曼楨在外面過了兩三年清靜的日子,但早已沒有了對生活的向往,整個人也失去了朝氣,迷迷茫茫的,過一天算一天。
曼璐臨死前來找過她,求她看在孩子的份上,嫁給祝鴻才。曼楨覺得簡直可笑,她是那樣憎恨鴻才,怎么可能跟他結(jié)婚。
可是,當(dāng)她看到鴻才前妻的女兒招娣因病而死時,她的兒子也病了,生命岌岌可危,她的母愛忽然間被喚醒。
孩子是在她的憎惡中生下來的,也多次在心里想,他該活不長吧。可是,一個女人一旦當(dāng)了母親,那種血濃于水的天然親情,卻是無法割舍的。
她放下身段,嫁給了祝鴻才。
她很清楚,這段婚姻意味著什么,不過是為了孩子湊合而已,談不上什么愛,更多的憤恨、厭惡。
夫妻二人經(jīng)常發(fā)生口角,通常都是祝鴻才主動挑起的。曼楨不怎么搭理他,畢竟,在她看來,世間已經(jīng)沒什么可以爭論的,最愛的世鈞已經(jīng)結(jié)了婚,最親近的家人出賣了她,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一個人可以站出來替她討回公道。最大的委屈已經(jīng)受過了,生活中的這些小事,又算得什么。
曼楨越是不理祝鴻才,他就越想羞辱她,越是想引起她的注意,想著拿對待曼璐的那一套來對付曼楨。
但他錯了,曼璐早就說過,也就只有她對祝鴻才才會這樣上心,二妹斷然不會用自己的那種態(tài)度對他的。
現(xiàn)在,他信。
但祝鴻才又是個矛盾的男人,一方面,他常常拿話羞辱她,刺激她,另一方面,他對曼楨,又有說不出的恐懼。
報復(fù)一個傷害過你的男人,最好的方式不是跟他針尖對麥芒,不是跟他大吵大鬧,而是忽視他、冷落他。
曼楨很清楚自己是沒有幸福可言的,結(jié)婚十年來,不過同床異夢,痛苦多于快樂,或者說根本就沒有快樂。
對于祝鴻才而言,他在沒有得到曼楨之前,總覺得她是遙不可及的,跟別的女人不一樣。當(dāng)他得到手以后,卻又覺得就這么回事,甚至可以說是失望。
從前因為她總好像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想了她好兩年了,就連到手以后,也還覺得恍恍惚惚的,從來沒有覺得他是占有了她。她一旦嫁了他,日子長了,當(dāng)然也就沒有什么稀罕了,甚至于覺得他是上了當(dāng),就像一碗素蝦仁,看著是蝦仁,其實是洋山芋做的,木木的一點滋味也沒有。
祝鴻才不僅貪戀曼楨的美色,還指望她跟別的太太一樣,能幫他出去應(yīng)酬拉生意,可是他不知道,曼楨自從被他玷污以后,就已經(jīng)死了,現(xiàn)在剩下的不過是一個軀殼而已。
一個男人無法得到一個女人的靈魂,算不上什么成功。
曼楨根本不想應(yīng)酬,也無心打扮,每天都是面黃肌瘦的,帶著病容,也不大搭理人,別人說話她也聽不見。這讓祝鴻才很丟面子,于是夫妻二人經(jīng)常為此爭吵。
一天到晚總是鴻才向她尋釁,曼楨是不大和他爭執(zhí)的,根本她覺得她是整個一個人都躺在泥塘里了,還有什么事是值得計較的。什么都沒有多大關(guān)系。
夫妻感情不合,傷害最大的還是孩子。
祝鴻才在家得不到溫暖,曼楨長期和他冷戰(zhàn),他便找兒子榮寶出氣。
榮寶見到他就害怕,撒腿就跑。這讓祝鴻才更氣,他甚至吃曼楨的醋,覺得自從曼楨嫁給他后,孩子盡跟媽媽親近,不愿親近他。
強求而來的婚姻,不僅傷害了對方,傷害了孩子,自己也得不到溫情,何必呢。原本就是兩路人,三觀不合,根本無法在精神上產(chǎn)生共鳴。
幸好,曼楨抓住了祝鴻才的把柄,他在外面有了一個相好。借此機會,曼楨和他離婚,爭取到了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
曼楨的下半生,苦中帶甜,至少不用和自己骨子里厭惡的人一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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