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程千帆先生誕辰107周年
今年亦是程先生逝世20周年
特輯錄程先生《閑堂書簡》中關于
游壽先生的文字
以表對兩位先生的無限懷念
《閑堂書簡（增訂本）》是程千帆先生海內外友朋、家人、學生等的書信匯編，時間跨越了整整半個世紀（1949-2000），其中既有時代風云的痕跡，也有人生的親情、友情以及對學生的關愛之情，對學術的摯愛之情，充滿了對人生遭際、社會變遷和學術發(fā)展的感悟和深見，反映出一位國學大師不平凡的心路歷程。
本書書信涉及人員廣泛，涵蓋了海內外文化界、教育界、知識界、藝術界、出版界和漢學界等。書信體現(xiàn)出對社會、人生、教育、古代文學和文化的真切體味，充滿了儒者的憂思，是智者的聲音，洋溢著真知灼見。本書情深意真，文風優(yōu)雅從容，還貫穿了師承淵源、學界掌故，委婉動人。尤為可貴的是在對古代文學和民族文化的認識上，有一種宏闊的大家眼光，最具價值。
傾返武昌，獲誦屢次手諭，哀矜勖勉，感涕不能自勝。回憶四十年前初侍杖履，以所撰目錄學習作塵請教誨，及當時追陪諸老文酒之會，歷歷在目。乃識宋賢“欲聽山陽曲，鄰人亦不存”之句，真沉哀至骨也......吾師力疾從公，殊深敬念，尚乞多加珍攝，為道葆愛。臨書惆悵，不盡欲言。專此祗叩斷無消息廿年余，絕徼終傳一紙書。
猶及生前相問訊，翻教老淚濕裙裾。
秦淮春水綠迢迢，流盡華年舊夢遙。
欲說江南當日事，老來殘魄不禁銷。
少年同學氣縱橫，賭酒聽歌逐隊行。
四十年間渾一夢，尋思舊事卻分明。
猶憶春風舊講堂，穹廬雅謔意飛揚。
南雍尊宿今何在，弟子天涯鬢亦蒼。
少年好弄慣操觚，共把風情戲老儒。
見說尖酸到文字，獨憐結習未能無。
當年意氣已全銷，老病偷閑遠市朝。
話到交親存歿感，春愁洶涌尚如潮。
作誄招魂兩未能，無多熱淚總成冰。
長江一水通吳蜀，巴峽流愁到秣陵。
小樓深巷賣花遲，二月江南萬柳絲。
寂寞空山春雨夜，那堪重憶對床時。
萬里迢迢系夢思，窮邊白首獨歸遲。
塞門春暮寒猶重，曠野風沙撲帳時。
關山相望隔千重，惆悵今生不可逢。
惟把來書幾回讀，詩函欲寄更開封。
......
注：劉國鈞，曾任金陵大學文學院院長、北京大學圖書館學系教授。程先生在金陵大學時的老師。1.我的大衣在南京做不成，動手太遲了。大衣呢料缺貨，現(xiàn)成駝毛的沒有，已寫信給仁英，要他們在上海想辦法了。2.香皂，是想送人，想送孫媽媽、孫小妹、原平夫人、原安夫人各一塊，陶蕓阿姨和她女兒各一塊，共六塊，自己留兩塊。所以說，要質量好一點的。南京還和去年一樣，買香皂為難。如買到，倒可托未君帶來，如果你不來的話。12.游阿姨來此講學，到上海去了一次，已回東北去了。注：程麗則、張威克，程先生與沈祖棻先生的女兒、女婿。手書及清單都收到。提問答如別紙。此紙及弟文評稿（未刪者）望用后均交章子仲，以備其為祖棻作傳時采擇......我近因事太忙，又時發(fā)早搏，心跳過速。幸近暑假，得小休耳。①祖棻生于宣統(tǒng)元年(1909年)正月初八(據(jù)歷表推算為一月二十九日)。入學校時，怕學校嫌年紀大不收，改報為1911年生。所以有的文件記載為1911年(即宣統(tǒng)三年)。胡光煒(小石) 授文學史、文學批評、古文字學、唐人七絕詩B 同學 尉素秋(女)國民黨要員葉青之妻，現(xiàn)在臺灣游 壽(女)現(xiàn)哈爾濱師范大學歷史系教授曾昭燏(女)著名考古學家、南京博物院院長，文革”前自殺注：吳志達，武漢大學中文系教授。武漢大學中文系研究生畢業(yè)，師從程先生。
仲華尊兄道席：
蜀中一別轉瞬四十年，蓬轉蘋飄，各臻老耄，而俱無恙，可為欣幸也......世法人生，亦唯順受而已。閱港臺書目，知兄著述弘富，甚愿讀之，嘗得石禪代購臺北影印本《江湖集》及日本影印殘本《江湖集》各一部，久之未報。兄如與晤，乞一詢子。舊友中存者無多，游介眉尚健在，此媼亦八十余矣。祖延在湖北大學（地址：武漢市寶積庵）任古籍研究所長，近年纂《爾雅詁林》，聞將畢功云。弟近日心臟病住院二月，略痊可非久將出院。拉雜書此，聊當面談。專此即頌
著安！
弟 千帆拜上
十一月三十日（一九八八年）
注：高明，字仲華，曾任臺灣師范大學、政治大學、中國文化大學教授。
子苾，余四十余年知友。亂離以來，音書渺然。近四年，又相贈答。去歲，有重聚金陵之約，余病，未成行，有勞企待。君貽詩“關山相望隔千重，惆悵今生不可逢”竟成讖語。舊日池苑如是，故人何處？與千帆相對泫然。戊午初冬書于千倉山麓，閩東游壽年七三。注：沈先生此詩見江蘇古籍出版社1994年版《沈祖棻詩詞集》294頁，原詩尾聯(lián)為“文章知己雖堪許，患難夫妻自可悲。”游先生抄錄時，將“雖堪許”寫作“誰堪許”。一字之變，此詩可作游先生詩讀矣。世界詩歌日 | 游壽先生、沈祖棻先生詩詞唱和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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