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清冷的山風(fēng),父親來了。手里拄著一根棍子,腳上的鞋幾乎濕透了。我在離村五里外的小鎮(zhèn)上開個家小門市,雖然掙錢有限,但每天也是忙的不亦樂乎。
我們這里屬于深山區(qū),村民們冬季取暖全靠山坡上的枯柴。寒冬季節(jié)來了,我也騰不出時間去山上拾枯柴。妻子早已經(jīng)張羅著買回了過冬用的炭塊,可是爹娘還是不放心,總是嘮刀著說煤塊沒有木柴暖和。老人竟然冒著嚴(yán)寒到山上撿了好多干柴,然后給我打來電話,催我把干柴拉到鎮(zhèn)上的門市來。
我心疼爹娘,又擔(dān)心自己沒時間打截這些木柴,就一股勁兒埋怨他們費這么大的勁兒干啥?父親聽我怨言有些誠惶誠恐,一再說不用管這些事。我怕再說多了反倒惹老人不高興,索性就由他們了。
待我抽空兒把柴禾拉到門市,扔到后院再無暇打料了。這不,今天下起了大雪,父親就跑幾里路來幫打截柴禾了。
父親隨身帶來了一把木鋸和一柄劈柴禾用的斧頭,真難為他了。父親的腿疾已有好幾年了,一走路右腿就痛得厲害,一到寒冷時節(jié)更加嚴(yán)重。一進門,我忙給父親倒杯了熱水。他小心接過,慢慢坐在椅子上。稍微坐了幾分鐘,就不由地用拳頭輕捶著右腿,嘆息自己老了,不中用了。
天依然很清冷,大片大片的雪花飄飄灑灑。我勸父親暫且不要打截這些柴禾了,等天晴好,再弄不遲,可父親表示不能白跑這一趟,說雪天正好也不能干別活。
說話間他就來到院子里,蹣跚著到亂七八糟的柴堆旁,略顯拘僂的身影在寒冬里顯得有些單薄。他慢慢地彎下腰,把凌亂的樹枝拾掇齊整些。隨后瞄準(zhǔn)門市院后那尺半高的小地堾,走到那里,屈起左腿踩到堾上試試高矮,臉上露出很滿意的笑容,隨后拿起一根兩米左右的枯枝,緩緩放到堾邊,一頭向外探出一拃多長,左腳用力踩住這根柴,同時左手牢牢握住木柴稍前端。
他不能似常人那樣站的挺拔,只能右腿后撇一點,前身盡力前傾來減輕膝蓋的壓迫感,右手握緊木鋸,稍稍試了一下,就一上一下地開始鋸起柴來。隨著“吱啦吱啦”的一聲聲鋸響,一根根粗細不一的短截木柴應(yīng)聲而落。
此時父親的頭上,臉上騰起一道道白白的水汽,細密的汗珠從他花白的頭發(fā)間慢慢滲出,順著面頰流了下來??吹礁赣H認(rèn)真操作的神態(tài),一陣陣憐憫之情油然而生。我趕緊放下手里自己的活兒,給父親遞上根煙,讓他稍喘口氣。
這時,小女兒也給爺爺端來了開水,心疼得勸爺爺喝口水歇會兒。父親一遍遍的說:“沒事,很快就好,很快就好……”就這樣一下又一下,父親的腳下堆起一堆短柴棒……
終于,一大堆的長干柴讓父親鋸?fù)炅?,臉上露出孩子般的笑?/span>:“好了,終于鋸?fù)炅??!?/span>一邊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自言自語。
午飯過后,父親又開始麻利地把粗柴棒一個個挑出來,找到一個大木墩子,隨后把粗柴棒放墩子上,掄起大斧,一個個劈開來。他說這樣既好放火爐子里,還能使火苗燃得更旺。
一會兒工夫,“咔嚓咔嚓”一大堆泛著栗木特有的芳香的短柴瓣歡快地四下分離。劈完之后,父親又把短短的木柴整整齊齊地碼在院子里靠牆的一個角落,一切完事后,才擦把汗水,臉上滿是舒心愉悅的神情。
年年冬天,父親都是這樣為我們這個小家忙活著過冬的燒柴。父親已經(jīng)是個70多歲的老人了,盡管右腿腿疾折磨著他,可和母親一直惦記我們的衣食住行。瓜果蔬菜成熟的季節(jié),父親總是第一時間給我們送來。
我們總能聞見父母的辛苦,妻子是個懂事明理的女人,更能能體味父母的苦心,對父母的關(guān)愛甚至超乎于我。
多少年來,是父母的慈愛我度過了生活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生活和事業(yè)上的喜怒哀樂我都喜歡和父母溝通。眼看著生龍活虎的父親在我的視線里變得步履蹣跚,真的抱怨時光太過于匆匆了,父親的每一道皺紋和歲月饋贈的每一根根白發(fā),都使我心頭一陣陣發(fā)酸。
我很愧疚不能給予父母太多的享受,也很少抽出時間來陪他們說話。而我每一次對他們微小的關(guān)愛,總是讓他們受寵若驚!作為兒女,我真是問心有愧。我只能在心底一遍遍祈禱愿普天下的和我父母一樣的老人健康長壽,祈愿天下兒女善待老人,感恩父母,大愛無疆,讓愛延續(xù)!
本文作者路寶旭,男,1972年6月生,高中文化,愛好文學(xué)、書法。現(xiàn)從事室內(nèi)裝修,精湛的技術(shù)博得客戶的滿意。執(zhí)著于文字的天地里,盡情揮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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