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支三國志：“十萬個沒想到”的柬埔寨
【丙卷】微笑背后
Leon君
信筆游疆 | 2.4-2.9, 2018
又窮又破？
東西很便宜？
還是人民很樸實？
其實入境之前已經(jīng)做過心理建設(shè)，知道柬埔寨是一個非常“簡樸”的東南亞“村寨”小國，但還是沒料到“高棉微笑”背后真實的柬埔寨，不只是窮，居然還有點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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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金邊這么破
這次旅行是以陸路的方式進入的柬埔寨，從越南的胡志明市坐國際大巴就能抵達柬埔寨的首都金邊。經(jīng)過越南邊檢一個半小時的折騰之后，終于踏上柬埔寨的國土。
▲柬埔寨邊境口岸
大巴車行駛在平緩而粗礪的土路上，周圍滿是茂密低矮的樹叢，時不時閃現(xiàn)幾座簡易棚屋，偶爾趟過一條窄小的河流，整個窗景呈現(xiàn)出一派懶洋洋的亞熱帶原野氣象，看久了都容易瞌睡。
汽車一直開到谷歌地圖上顯示出進入金邊城郊，才開始房子比樹多了，然后又不知道開了多久，才漸漸顯得像一個有人類聚居的鄉(xiāng)村模樣，而這時候再看地圖發(fā)現(xiàn)距金邊市中心只有不到10公里。
說實話，之前在越南的時候，對東南亞的基建印象還可以，心想這么多年發(fā)展，東南亞國家怎么著應(yīng)該建得有點起色了，但真沒想到柬埔寨連首都的基建都還只有這種水平，比越南明顯要low好幾個檔次。
進了金邊市區(qū)，果然也是一副中國十八線小城鎮(zhèn)的畫風(fēng)，房屋低矮陳舊，電線雜亂無章，街面硬化工程也搞得十分敷衍，且不說殘破到模糊的馬路沿兒，有的兩棟房子之間居然還雜草叢生，簡直刷新了我對“一國之都”的理解。
而且，更讓我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窮窮破破的首都，中文的店鋪招牌之多，令人咂舌，遠遠甩出被中國人承包的越南芽莊一百零八條街。
除了滿大街的川菜館和海鮮酒樓，這里OPPO和華為的門市也基本上三步一崗，五步一哨，隨處可見。
坐我旁邊剛睡醒的小伙伴，看到此情此景，一臉懵逼，要不是店招上寫著曲里拐彎的柬埔寨文，我跟他講大巴把我們拉回國了他都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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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柬埔寨是這樣的佛系國家
盡管生活在這種城中村式的國度里，但柬埔寨人民似乎并不在意，不知道是他們早已司空見慣，還是因為作為一個佛系國家的子民，人人都過得非常隨性？
當我路過金邊最大的佛寺烏那隆寺（Wat Ounalom）的時候，滿眼金光閃閃的佛塔和富麗堂皇的大殿，與附近人們居住的嘈雜庸擾的街市，形成極其鮮明的對比……難道“以佛立國”就是柬埔寨讓人們對年久失修的基礎(chǔ)設(shè)施視若無睹，卻把寺廟修得金碧輝煌的理由？
講道理，對于我這樣來自沒有全民宗教信仰的國家的游人來說，確實難以理解這種氛圍。
走在金邊或暹粒的街頭巷尾，時?？梢钥吹缴泶╅偌t色袈裟、手持黃傘的僧侶。這些僧侶在柬埔寨人民心中地位崇高，享有很多特權(quán)，據(jù)說就連打傘遮陽擋雨都只有僧侶可以，老百姓一般是不允許的。
而且，當僧侶帶著他的食缽走到店鋪或屋舍的門口，老百姓得端好齋飯出來迎接，施予，并且蹲下身，雙手合十做一個祈禱儀式。
我在金邊洞里薩河畔就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跟在老撾瑯勃拉邦看清晨布施還有點差別，老撾的布施者是坐在小板凳上，把準備好的糯米飯盛給排隊過街的僧侶；而柬埔寨老百姓這種帶有滿滿儀式感的虔誠，讓我不由得想起了第一次在拉薩大昭寺廣場上看到藏民跪拜的場景。
不僅僅是享受信徒的禮遇，柬埔寨的僧侶更像是這個國家的高等公民。
我們在金邊皇宮游覽的時候，看到很多拿著手機自拍的年輕僧人，以及有如拍明星一樣拍他們的外國游客。
在碧綠的草木和藍天白云的映襯下，僧侶們委實顯得格外耀眼，仿佛移動的風(fēng)景。
身邊路過一個領(lǐng)著中國旅行團的柬埔寨導(dǎo)游，用中文講解道：“在柬埔寨，只要穿上袈裟就被視為'不可侵犯’的人，不能拘捕，不服兵役，也不納稅。經(jīng)剃度成為和尚的人，還俗后在就業(yè)、婚姻方面都有優(yōu)越的政策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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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首都街頭有人開著賓利也有孩子拾著荒
這邊僧侶們享受著全民供養(yǎng)，那邊老百姓卻過得十分困窘，中間還有土豪開著賓利和奔馳，停在不讓隨意泊位的路邊。
這就是我在柬埔寨首都金邊，看到的真實景象，從老撾一路南下而來，沒想到第一輛豪車竟是在金邊街頭遇見的，簡直不可思議。
如果說貧窮是東南亞國家的通病，但我在老撾看到的卻是貧窮而與世無爭的釋懷，在越南看到的則是貧窮而勇跨溫飽線的倔強；然而柬埔寨給我的感覺，是一種在巨大的貧富懸殊之下，叫人無可奈何的心酸。
我們當時在金邊一個不知名的市場買手機卡，這個市場有點臟亂，看到有兩個不太修邊幅的小孩兒在通訊店門口旁若無人地玩耍，時不時地還撿起地上廢棄的塑料繩揮舞盤弄。
通訊店老板是一個旅居柬埔寨的華裔阿姨，她告訴我們這兩個小女孩兒，還有一個小哥哥，他們仨跟著媽媽長期在這里拾荒，而像這樣窮困的家庭，在金邊市坊屢見不鮮。
兩個孩子看到我的鏡頭，突然羞澀地環(huán)抱在一起，流露出驚奇而又不諳世事的神情，看得人心里一揪。
這時候，她們的哥哥來了，防衛(wèi)心理很強地把她們叫走，哥哥大概六七歲的模樣，但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氣場，兀自拾掇著荒貨車上的廢品，動作非常嫻熟，也許對他來說做這種事情早就習(xí)以為常。
我和小伙伴們見狀情不自禁地動了惻隱之心，打算給這幾個孩子一點錢，或是買些吃的，但華裔阿姨叫我們最好別那樣做，先不說救急不救貧，你這給了一個，可能待會兒不知道從哪里就冒出一堆，到時候都招架不過來。
想想也是，這個國家需要救贖的人太多，就讓他們的“高等公民”僧侶們擔負起救國救民的重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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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真撞見了公然搶劫的飛車黨
都說東南亞的飛車黨特別猖獗，尤其是越南，經(jīng)常發(fā)生不法分子騎摩托車當街搶劫的案件，但走運的是，我們在越南從河內(nèi)玩到胡志明，都沒有被飛車黨“眷顧”過，可能我們臉上印著大寫的“窮”？
然而到了柬埔寨，這種好運氣似乎用完了。就在我們剛到金邊的第一天，三個人辦好手機卡，帶著又能上網(wǎng)聯(lián)通文明世界的興奮勁兒，愉快地打了一輛突突車回旅館。
這個突突車就是東南亞地區(qū)非常流行的一種交通工具，用一輛摩托車來牽引車廂，開起來發(fā)動機會“突突”地響，所以人稱“突突車”，相當于北京的“三蹦子”，在武漢叫“麻木”。
突突車的車廂是半敞開式的，兩側(cè)沒有門，我們正漫不經(jīng)心地吹著風(fēng)聊著天，忽然坐我右邊的小伙伴身體猛烈的搖晃了一下，驚叫道：“哇靠，有人搶手機！”我迅速地把視線移到車外，一個身著藍色上衣的摩托車騎手，倉皇地逃離現(xiàn)場……要不是我朋友手攥得緊，而且當時那個搶匪動手的時候，已經(jīng)超過我朋友的身位，反手回搶，力量不夠，不然朋友的手機肯定搶走了……真的是說時遲，那時快，跟動作片里的橋段似的，現(xiàn)在想想還心有余悸。
我們怎么著也沒想到柬埔寨這種佛系國家，還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lián)尳?，最初接觸到的現(xiàn)世安穩(wěn)的印象瞬間破滅，大家以后去柬埔寨旅行千萬不能掉以輕心。
吃一塹長一智的我們，后來走在柬埔寨的大街小巷，都不敢隨便拿手機出來，每次拿出來都雙手緊握，瞅一眼趕緊揣兜里，以至于剛回國的那幾天，掏手機還跟特務(wù)接頭似的，都快養(yǎng)成一個奇怪的習(xí)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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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柬埔寨門票這么貴
老實說，東南亞的物價并沒有我想象中那么便宜，越老柬三國其實差不多，但老撾和越南的景點門票算是非常實惠了。老撾瑯勃拉邦的皇宮門票約合22塊錢人民幣，越南的國家歷史博物館也就13塊錢人民幣的樣子，印象中這倆國家的門票是沒有超過30塊人民幣的。
所以旅行當中，門票這塊兒消費基本上是微不足道的，直至我來到柬埔寨，又一次顛覆了我對東南亞的傳統(tǒng)認知。
首先，金邊國家博物館就給我們了一個下馬威，上來就收10美刀門票，帶相機進去拍照的話，再加1刀，雇個導(dǎo)游講解得付6刀（六人以內(nèi)），租講解器更貴，5刀一部。
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原本在老撾和越南根本不在意的門票花銷，在柬埔寨成了每日的大頭。
不僅是景點門票，看演出也超出東南亞均價，我記得在越南河內(nèi)的升龍劇院，看一場水上木偶戲票價大概才人民幣30多塊，但在柬埔寨看一場傳統(tǒng)舞蹈表演就要貴很多。
前排中間的位置得花25刀，當然也有便宜點的、靠邊的20刀的位置，但最后那三排15刀的座位幾乎就是來聽個響兒的。好在舞蹈表演確實精妙絕倫，值回票價，權(quán)當是買了一張國內(nèi)話劇院的門票吧。
如果說十幾刀二十刀的票價勉強還能忍，那么到了暹粒，看到吳哥窟的收費標準就有點震驚到我了。
吳哥窟的門票按天數(shù)分為三檔：一日游37刀，三日游62刀，七日游72刀……對，你沒看錯，三日游的票價相當于人民幣400塊錢了，嚇人不？
柬埔寨人收錢真是刀刀見血，你還得心甘情愿地挨著，總不能因為貴就不進去吧，本身就是沖它來的。掏錢的時候我都覺得肉疼，綠花花的美金就往窗口里送。
這張門票里還包含了強行讓游客捐助當?shù)貎和t(yī)院的2美刀，也不知道到底捐沒捐，反正我看到售票處修得巨氣派，從外面看還以為進了某個五星大酒店。
這么貴的門票用的也就是薄薄的一張紙，但上面打印了購票者的照片，在窗口買票的時候現(xiàn)采集現(xiàn)用。
進入?yún)歉缈脊殴珗@的范圍就開始查票，走到各個寺廟前又查一次，檢查的時候相當嚴格，會仔細比對你的長相和票面上的照片，倘若發(fā)現(xiàn)使用他人票、無效票、假票的，當即罰款100到300刀。
難怪人們格外珍惜在吳哥窟的每一寸時光，因為真得是一寸光陰一寸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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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 貧窮開拓了這個國家的想象力
大開眼界的票價還不算完，這個貧窮到吝嗇的“佛系國家”繼續(xù)以想象力為驅(qū)動，開拓著花樣翻新的收費方式。
個中滋味麋集于離境回國的最后一天，我們在“飛豬”上訂的吳哥航空，雖然飛中國的國際航班才開通幾年，但怎么著吳哥航空也是柬埔寨的國家級航空公司，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幺蛾子。
但萬萬沒想到，吳哥航空居然跟廉航一樣，托運要額外收費：10公斤以內(nèi)50刀，10-15公斤60刀， 15公斤以上75刀……我的天，這跟搶錢有什么區(qū)別？關(guān)鍵是他們也沒有價目明細表給我們，基本上屬于說什么就是什么的局面。而且，還只收現(xiàn)金，態(tài)度相當強硬，讓我感覺吳哥航空不僅是搶劫，還連帶著詐騙。
沒辦法，在人家地盤，那不就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節(jié)奏？只能先拿錢，但壓根沒想到會加這么多，得去找個ATM取現(xiàn)。然而機場所有的ATM機，都要加收5刀手續(xù)費，真得差點要爆粗口，確定這不是機場和銀行聯(lián)手做的一個局？
硬著頭皮把錢交了，才終于進到邊檢大廳，折騰了半天，離航班起飛只剩半個小時，我們想著趕緊辦完手續(xù)過關(guān)，誰知最不愿遇到的局面，偏偏倒霉催的碰到了。
邊檢官看到中國護照遞上去，眼睛一亮，用奇詭的中文發(fā)音碎碎念：“小費、小費?！睕]想到這種以前只在微博和知乎上聽聞的都市傳說，竟然真被我們撞見了。
我們的本能反應(yīng)當然是不給，結(jié)果就被拒絕通過，然后各種找茬，說我們的出境卡填錯了之類的。
本來想據(jù)理力爭一下，但是發(fā)現(xiàn)周遭的中國游客都非常自覺地在護照里面夾了張1美元，如同規(guī)定動作，極其自然地交到邊檢官手中，官員頭也不抬的，蓋了章就放行了。
那一刻，我心中仿佛有一萬只羊駝奔騰而過，但眼看時間一分一秒地流走，再磨蹭鐵定誤機，在這種繼續(xù)不服等于作死的情況下，不得不向惡勢力低頭。
上了飛機，我以為一切噩夢都結(jié)束了，靠在椅背上等待空姐送餐品上來壓壓驚。然而，等來的卻是空姐微笑著遞過來的一份菜單……納尼，真的是廉航嗎？居然餐飲也不是免費提供，連水都不送一杯，菜單上一瓶礦泉水2刀，一瓶可樂3刀……柬埔寨真得是想錢想瘋了，怕是眼里除了錢什么也看不見吧，一點創(chuàng)造力全用在坑錢上了。
我把菜單遞還給空姐，盡量讓自己保持平靜，看在吳哥窟的面子上，報以我最后一次禮節(jié)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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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國的航班上閉目養(yǎng)神，腦子里像過電影一樣，回溯這二十多天在印支三國的經(jīng)歷，我發(fā)現(xiàn)很多事情符合我行前對東南亞國家的種種設(shè)想，很多事情又超出了我的想象，特別是三個國家對貧窮的態(tài)度。
我從來不覺得物質(zhì)的貧窮有多可怕，然而最可怕的是貧窮化為精神上的痼疾，一旦找到某種掙錢手段“咸魚翻身”，立刻變本加厲地找補。在我看來，柬埔寨就像一個精心算計外國旅客的賣場，吳哥窟和佛系國家的名頭，是他們的招牌，而每一個“高棉微笑”的背后都是一筆浮華的交易。
不知道柬埔寨國王作何感想，但只要他稍微回憶一下昔日的吳哥王朝，那種傲立印支半島的盛世威嚴，絕不僅僅來自幾座雄偉的廟宇和宮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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