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牛牛一路趕到市醫(yī)院的路途中,牛牛的精神頭一直很好,小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著我,還不時地和我聊著天,快到醫(yī)院時我明顯覺出依偎在我懷里的牛牛額頭上沁出了一些汗水,將手伸進他的衣服里一模他的后背也出了不少汗,接連兩天一夜的高燒終于在退燒藥的作用下退了下來,出汗也意味著牛牛自身的體溫調(diào)節(jié)功能也終于恢復過來了,我一直高懸著的心隨著他身上沁出的汗水終于放了下來。
夜里八九點鐘的急救室內(nèi)依然燈火通明,一位中年男人在好幾個男人的陪伴下緊閉著雙眼躺在急救病床上,一位發(fā)燒昏迷的嬰兒在奶奶懷抱里昏昏沉沉的睡著,護士和醫(yī)生都忙忙碌碌的,一位女大夫急沖沖的開了一個單子讓孩子的爺爺抓緊去藥房拿藥,因為孩子的體溫已經(jīng)高達三十九度半,女大夫明顯看出比孩子的爺爺還要著急的樣子,直接催促孩子的爺爺跑著去藥房快點把藥拿來讓孩子喝下去,接待完這個發(fā)高燒的小嬰兒,立馬拿出一張單子詢問牛牛的情況,老公慌忙把牛牛連續(xù)兩天高燒不退的情況詳細的告知了這位大夫,看到牛牛眨巴著眼睛看著她,這位大夫應該也是看到牛牛此刻的精神頭比較好,再加上孩子身上已經(jīng)出汗表明體溫已經(jīng)有所下降,所以這位大夫就將牛牛的具體情況詳細寫在了急診病例上,又叫來急診室的一位小護士領著我們向兒科病房走去,因著兩天一夜的極度緊張加上極度的疲憊,在去兒科病房的路上,一直都是弟弟將五歲多的牛牛抱在了懷里走去了病房,那時牛牛已經(jīng)是個大孩子了,一路把他抱到兒科病房樓把弟弟累得也不輕。進入連走廊里都塞滿了病床的病房樓讓我恍惚了好一會兒,護士將牛牛的具體情況向兒科的護士和大夫做完交接后就離開了,一位護士告訴我們目前沒有床位了,都在排著號呢,她拎來一張陪護床靠在了外面的走廊上,鋪好床后,我把牛牛的衣服脫下來讓他躺在床上囑咐他好好在床上睡一覺,又拿出體溫表為他量體溫,老公出去買東西了,弟弟和弟媳忙著為牛牛打來熱水又把熱水為牛牛冷成溫水,即使來的路上出了不少汗,牛牛的體溫仍然將近三十八度,不過即使這樣也讓我心里感到輕松了好多,只要牛牛身體出了汗就表明高燒不退的情況終于有了緩解,我一直懸著的心也終于可以落了下來。
弟弟明顯看出在這短短的兩天時間里我被牛牛的高燒不退早就搞得面容憔悴不堪,只是我自己在對牛牛身體的極度緊張中沒有對自己有一絲的覺察而已,他出去為我和弟媳母親買來一些豐盛的飯菜,我喂牛牛喝完一些小米粥后,他和弟媳一再的囑咐我讓我去賓館開個房間好好的休息一下,在兩個小時的時間里牛牛的體溫沒有很大的變化我就讓老公看著點牛牛我和母親弟弟弟媳在醫(yī)院附近找了一間賓館開了一間房讓弟弟弟媳和母親好好的去休息,弟弟一直想讓我好好的休息一下,牛牛的體溫雖然有了下降的跡象,也恢復了自主的體溫調(diào)節(jié),可他的體溫仍然沒有降到正常體溫,我仍然沒辦法放心讓自己離開他的身旁,弟弟看我固執(zhí)的樣子安排好弟媳和母親后又隨我回到了兒科病房,買來一套墊子鋪在走廊的地板上他就這樣蜷縮在墊子上陪我度過了又一個不眠之夜,我坐在牛牛身邊不停地為他監(jiān)測著體溫,時不時的還盯著他輸液的瓶子,長夜漫漫,大部分的孩子和家長都進入了睡眠之中,偶爾有兩個和我一樣為病中的孩子掛心不已的年輕的母親蓬頭垢面疲憊不堪的抱著懷里的孩子在走廊上來回踱著步子。照樣疲累不堪的老公坐在凳子上,背部貼著醫(yī)院走廊的墻壁時不時地閉著眼睛小憩一會兒,看著熟睡的牛牛即使每半個小時給他量一次體溫,即使被極度的疲累和困倦已經(jīng)折磨的麻木至了極點撫摸著他的小臉我仍然無法讓自己此刻的心情恢復回一絲的平靜,他均勻的呼吸聲那么真實的響在我的耳旁,我的手指尖那么真實的摩挲著他柔嫩的小臉,一種劫后余生似的巨大的幸福感將我徹底的包圍住了,不知不覺我的淚水就流了下來,僅僅兩天的時間我仿佛承受了我一生中都承受不了的苦難,似乎命運的惡魔要讓我將所有的苦難都要承受一遍才算是完成對我所有的考驗,那感覺就像是發(fā)瘋的駿馬拉著我命運的車輪呼嘯著想讓我和自己最愛的孩子墜入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里,而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的拽住命運的韁繩最終讓這匹失心瘋的駿馬最終屈服在我比鋼鐵都要硬的堅強下一樣,是的,在命運的惡魔肆無忌憚張牙舞爪的肆虐下即使我被傷害的一息尚存,可我還是靠著自己極度的堅強和那股子死不服輸?shù)木髲娪忠淮螒?zhàn)勝了命運。只是這一次命運帶給我的苦難再也無法讓我原諒,因為它觸動了我最最心愛的東西,因為它觸動了我心中最愛最愛的寶貝,因為這個寶貝比我的生命都要重要。
又是一夜無眠,或許命運的惡魔那顆肆虐不停的心最終也在一顆母親為了孩子而變的鉆石般堅硬不屈的心下屈服了吧,牛牛的體溫終于相對穩(wěn)定了下來,一晚上睡的也一直比較踏實。窗戶外面的天空剛剛蒙蒙亮時,母親就和弟媳在走廊的另一邊走了過來,我瞬間意識到了或許昨夜在賓館的她們因著對我的掛心對牛牛的掛心也并未真正的休息好。是的,我是牛牛的母親,我愛我的孩子,為了牛牛我可以讓自己兩天兩夜不眠不休,可我也是母親的孩子,看著被高燒不退折磨的難受不已的牛牛我心如刀攪,可母親呢,母親看著自己的女兒被她自己的孩子折磨的面容枯槁,憔悴不堪,她心里又何嘗不是心急如焦呢,她心里又怎會不心疼呢,這兩天兩夜的時間我全部的精力和心思全都放在了牛牛的身上,讓自己以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憔悴至極點的樣子出現(xiàn)在母親的眼前,又怎會不讓母親對我心疼至極點呢!
我總以為自己在遇到一些事情時已經(jīng)足夠的理智和堅強,當真正的苦難來臨時我還是不由自主的想回到母親的懷抱,想著母親的懷抱能給自己一個依靠,卻沒想過母親的身體其實已經(jīng)越來越老了,她承受不起女兒帶給她的那份無形的壓力了,我總要在對自己孩子用盡全部心力的時候再抽出哪怕一絲的心力來為自己的母親想一想呀??粗筷刂凶邅淼囊荒槗谋砬榈哪赣H,我才發(fā)覺自己其實真的并不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女兒,潛意識中我其實還是把自己當成了母親懷里一個需要母親來幫我的孩子。我終究還是一個不夠成熟的女兒呀!
直到醫(yī)生上午查完房牛牛輸完液,體溫一直比較穩(wěn)定我才在母親不停地催促中回到賓館直接躺在了床上,可眼睛是閉著的,心里卻始終因為牛牛的體溫未降至正常體溫而時刻七上八下的,一旦躺下,生理上的那股巨大的困意立馬就席卷而來,迷迷糊糊的做了好多的夢忽然間就聽到躺在另一張床上的弟弟的喊聲,立馬起床一看已經(jīng)到了傍晚雖然只休息了幾個小時真正的疲倦并未真正解脫,仍然無法讓自己再在床上繼續(xù)躺下去,老公在我不停地催促下才迷迷糊糊的起了床。回到醫(yī)院一看弟媳婦在旁邊照看著牛牛,牛牛的精神頭和臉色因著體溫的比較穩(wěn)定變得像之前一樣好,看到他在弟媳婦身旁玩的開心的不得了的樣子我的心才終于完全放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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