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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荔閩
來源:硅星人(ID:guixingren123)
越來越緊張的雇傭關系,給共享經濟提出了新的問題。
小米之前是Uber的重度用戶。
家在舊金山,公司也在舊金山,每天上班和同事拼Uber,出去旅行也會使用Uber。即使是新冠疫情期間,她都還用Uber出過幾次門。
最近,她常常收到Uber發(fā)的郵件和短信,希望在11月的美國大選投票里對Prop22法案投“Yes”。這項法案的主要內容,是讓司機能夠繼續(xù)保持“獨立”的合同工身份,而不是成為公司的“正式員工”。
不僅是Uber,小米還收到過Lyft、UberEat、DoorDash的郵件和短信轟炸,內容一致,對Prop22投“yes”,保護司機和外賣員“自由工作”的權利。
到今天,Prop22已經創(chuàng)造了一個歷史,它已經成為美國歷史上最昂貴的一張“選票”,包括Uber、Lyft和DoorDash在內的各大科技公司已經投入1.84億美元,這還不包括反對者在這項法案上的投入。這么大的聲勢連美國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BernieSanders也站出來對科技公司的做法表示震驚。
Prop22讓Uber、Lyft、DoorDash這樣的科技公司聯合起來,拋棄過往的競爭和對抗,一起動用所有的力量,試圖贏下Prop22的勝利。
對于Uber們來說:這是一場保衛(wèi)商業(yè)模式的戰(zhàn)爭
Prop22是什么呢?簡單來說,它是由Uber、Lyft、DoorDash等等雇傭大量零工的科技公司聯合發(fā)起的民間選票提案,想要讓這些公司豁免加州2019年通過的第5號勞工法案(AB-5),從而不用將平臺上的司機外賣員等當作公司的正式員工對待。
促使它誕生的導火索,是此前加州通過的第5號勞工法案(AB-5)。AB-5定義了什么是“獨立的合同工”:可以自己決定收入標準、并且直接面對用戶。
如果用AB-5的標準,Uber、DoorDash上的司機、外賣員們將不能再被定義為“獨立的合同工”,而要被視作這些公司的“正式雇員”。這些公司們必須為他們提供帶薪病假、醫(yī)療保險,退休養(yǎng)老等一系列正式員工福利。
這無疑是所有主打“零工經濟”(gigeconomy)公司們的噩夢。所以這些公司們就發(fā)起了 Prop22法案,希望自己能夠從AB-5中豁免,讓司機外賣員們仍然保持“自由合同工”的身份,而不用被當成雇員。
SanFranciscoBussinessTimes特地幫這些科技公司算了一筆賬。如果Pro22沒有通過(即他們要遵從 AB-5的規(guī)定),這些公司需要在人力成本上至少額外支出30%的花費。這對于本來就掙扎在盈利線上的公司來說,是一個非?!翱膳隆钡南?。
根據Uber和Lyft內部的估算,如果他們將加州境內的“獨立的合同工”變成“雇員”,他們需要為每個司機額外支付3625美元,Uber在整個加州大概有14萬的司機,Lyft大概有8萬,那么這意味著Uber每年需要額外支付5億美元的費用,而Lyft則是2.9億美元。
部分額外的費用支出分析表而且2020年受到疫情影響,出行的訂單量大量減少,Uber、Lyft已經大規(guī)模地縮減已有的業(yè)務線,裁員以維持公司的運作,一旦Prop22不被通過,那么這意味著這些公司將會面對更加嚴峻的財務危機。
“如果把這些司機變成員工,這和傳統(tǒng)的出租車公司有什么區(qū)別?”每次大選投票前,Alice都會花一點時間認真地研究每個法案。這一次,她在選票上對Prop22投了“Yes”,雖然她并不是很喜歡這些大公司,絕大多數的時候她都會自發(fā)地選擇站在工會這邊。
讓她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價格,而這背后其實是這些硅谷賴以生存的“創(chuàng)新模式”:Uber、DoorDash們在供給端上讓更多的個人司機走上平臺,提供了更加個性化的服務,而用戶并不需要支付額外的費用,甚至是更少的費用。
像Alice一樣,很多消費者都在擔心一旦Prop22在這次大選投票的時候沒有通過,“公司一定會提高費用,最后這筆錢肯定會從消費者身上出?!?/p>
在灣區(qū)生活20多年了,Alice 回憶到“從Fremont的地鐵站到我家,如果打出租車,要20多刀,而用UberPool,只要3.6美元”。她并不想要回到過去,尤其在硅谷這樣的地區(qū),公共交通非常的不方便,Uber、Lyft的出現為當地人提供了很大方便。疫情期間,她也經常使用DoorDash、Instacart購買生鮮產品。
雖然絕大多數的人都表示如果價格差不多的話,還是會選擇科技公司,“畢竟只要在手機上點一下,還是很方便?!钡A爾街的分析師也表示,一些價格敏感的用戶可能就不再使用了,尤其是疫情結束之后,對于外賣公司可能是一個更大的打擊。
這也是這些“零工經濟”公司最大的擔憂。
而且一旦Prop22不通過,那么AB-5有可能被美國更多的州效仿,那么他們原先引以為豪的創(chuàng)新模式就不再有效,用戶離開,估值大幅度縮水。
對司機們來說:這是一場反對剝削的戰(zhàn)爭
相較于之前,科技公司正在面臨著更多的政府監(jiān)管,Prop22只是這幾年科技公司面臨的許多“調整”之一。國會不斷地舉行聽證會,要求各大科技公司在相關問題上做出解釋,并且對于科技公司的收購和投資做出更加嚴格的規(guī)定。
不僅如此,民眾、媒體也對于科技公司從早期的“蜜月”狀態(tài),到現在更多的是不滿和懷疑。
小米非常清楚地能夠感受到司機們對于Uber的態(tài)度變化時間線。最早的時候,司機們熱衷向乘客推廣Uber,而現在更多的是抱怨,“今天,你不可能見過一個沒有對Uber抱怨的司機?!?/p>
2017年,Uber的創(chuàng)始人TravisKalanick還曾因為對一位抱怨的司機發(fā)怒而道歉,而最近的兩三年,越來越多的人質疑這種“零工經濟”的本質上是創(chuàng)造了一種新的“剝削”。
黃先生是一名兼職的Uber司機,他有自己的工作,他每天只開早上5-8點的高峰期,然后就去公司上班,每周一般能額外賺一個150-200美元,好的時候可以賺250美元。
過去幾年期間,Uber不斷調低每公里司機可以賺取的收費,同時調整許多里程上的獎金。黃先生也聽到過一些Uber司機說過,生意冷清的時候,只能坐在車上干等著,雖然開Uber5-6個小時,最后平均下來每個小時的工資甚至沒辦法達到最低工資。但他很快地又補充到:“大家都為了錢,也沒辦法?!?/p>
這些司機的論壇里,你可以更清楚地看到司機們的艱難處境,例如有些乘客莫名其妙地給一星、路上出了一點事故,幾單下來的錢還不夠修車等等。
待遇越來越差,收入無法保證,讓越來越多的司機們向科技公司們吹起“反抗”的號角。不僅僅是加州,在美國其他的地區(qū)也有相應的訴述,要求承認其“正式員工”的身份,提供相應的醫(yī)療保險等等福利;英國媒體也曾報道過這些司機們自發(fā)地組織起來,要求政府規(guī)范這一類的公司的行為。
所以很多司機們給 Pro22 投了“No”,希望打破 Uber、Lyft們的如意算盤,能給自己爭取更多的基本保障和福利。
但同時,也有一部分司機擔心這樣的“反抗”行為會觸怒公司,會讓他們徹底在加州地區(qū)關閉業(yè)務,導致失業(yè)。
現在確實有一些科技公司們已經開始聞風而動了,尤其是那些可以提供線上服務的公司。在線英語外教平臺的模式同樣是招聘大量“零工”老師們遠程上課,由于AB-5法案,從去年開始,他們停止招募在加州地區(qū)的老師,一些公司會要求老師在填寫地區(qū)的時候,說自己在美國的其他地方。
沒有人想要讓“共享經濟”消失
正如一位組織的司機所說的那樣,“我投NO的原因并不是對于Prop22不滿,我只是希望這些科技公司們聽見我們的聲音,不能夠隨意調整基礎薪水?!?/p>
由Uber、Lyft們所創(chuàng)造“共享經濟”模式給了人們在工作上更多的自由選擇,也給每個人創(chuàng)造了更方便的生活和出行,然而不得不承認的是,在他們打敗出租車、主導市場之后,他們就開始不斷侵蝕司機們的利益,來讓自己的盈利最大化。
沒有人想要讓“共享經濟”消失,或許與之前所有其他科技公司所要走的路一樣,他們需要探索出一個新的“平衡”。
目前的Prop22就是這些公司所提出的一種“平衡”:他們不希望為司機們提供全職員工的福利,但是也列出了一些改進措施,比如向一部分的司機提供工傷保護、提供最低薪酬保證、限制工作時長等(詳情可以點擊閱讀原文查看)。
但司機們會滿意這個平衡嗎?這中間還有太多的細節(jié)需要推敲,這張 2020年11月最“貴”的選票并不是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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