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語卷第二
八佾第三
1.孔子謂季氏：“八佾舞於庭，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馬曰：孰，誰也。佾，列也。天子八佾，諸侯六，卿大夫四，士二。八人為列，八八六十四人。魯以周公故，受王者禮樂，有八佾之舞。季桓子僭於其家廟舞之，故孔子譏之。】
2.三家者以《雍》徹。【馬曰：三家，謂仲孫，叔孫，季孫?！队骸罚吨茼?/font>·臣工》篇名。天子祭於宗廟，歌之以徹祭。今三家亦作此樂。】子曰：“‘相維辟公，天子穆穆’，奚取於三家之堂？”【包曰：辟公，謂諸侯及二王之後。穆穆，天子之容貌?！队骸菲璐苏撸兄T侯及二王之後來助祭故也。今三家但家臣而已，何取此義而作之於堂邪？】
3.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包曰：言人而不仁，必不能行禮樂。】【鳳麟按：仁為禮樂之本，故《曲禮》曰毋不敬；敬者愛也、仁也?！?/span>
4.林放問禮之本。【鄭曰：林放，魯人。】子曰：“大哉問！禮，與其奢也，寧儉。喪，與其易也，寧戚。”【包曰：易，和易也。言禮之本意，失於奢，不如儉；喪，失於和易，不如哀戚。】【鳳麟按：喪禮以哀傷為本?！?/span>
5.子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亡也。”【包曰：諸夏，中國。亡，無也。】
6.季氏旅于泰山。子謂冉有曰：“女弗能救與？”【馬曰：旅，祭名也。禮，諸侯祭山川在其封內(nèi)者。今陪臣祭泰山，非禮也。冉有，弟子冉求，時(shí)仕於季氏。救，猶止也。】對(duì)曰：“不能?！弊釉唬簡韬簦≡^泰山不如林放乎？【包曰：神不享非禮。林放尚知問禮，泰山之神反不如林放邪？欲誣而祭之。】【鳳麟按：諷刺季氏、冉求君臣不知禮?！?/span>
7.子曰：“君子無所爭。必也射乎！【孔曰：言於射而後有爭。】揖讓而升，下而飲。【王曰：射於堂，升及下皆揖讓而相飲。】其爭也君子。”【馬曰：多筭飲少筭，君子之所爭。】【鳳麟按：謂競爭之前行禮，既爭之后行禮，勝者對(duì)負(fù)者行禮。君子之爭，爭的是本事，不爭的是閑氣。】
8.子夏問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為絢兮?！沃^也？”【馬曰：倩，笑貌。盼，動(dòng)目貌。絢，文貌。此上二句在《衛(wèi)風(fēng)·碩人》之二章，其下一句逸也。】子曰：“繪事後素?！?/span>【鄭曰：繪，畫文也。凡繪畫，先布眾色，然後以素分布其間，以成其文，喻美女雖有倩盼美質(zhì)，亦須禮以成之。】曰：“禮後乎？”【孔曰：孔子言繪事後素，子夏聞而解，知以素喻禮，故曰禮後乎。】子曰：“起予者商也！始可與言《詩》已矣?！?/span>【包曰：予，我也?？鬃友?，子夏能發(fā)明我意，可與共言《詩》。】
9.子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包曰：徵，成也。杞、宋，二國名，夏、殷之後。夏、殷之禮，吾能說之，杞、宋之君不足以成也。】文獻(xiàn)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鄭曰：獻(xiàn)，猶賢也。我不以禮成之者，以此二國之君文章賢才不足故也。】
10.子曰：“禘自既灌而往者，吾不欲觀之矣。”【孔曰：禘祫之禮，為序昭穆，故毀廟之主及群廟之主皆合食於太祖。灌者，酌郁鬯灌於太祖以降神也；既灌之後，列尊卑，序昭穆。而魯逆祀，躋僖公，亂昭穆，故不欲觀之矣。】
11.或問褅之說。子曰：“不知也。【孔曰：答以不知者，為魯諱。】知其說者之於天下也，其如示諸斯乎！”指其掌。【包曰：孔子謂或人言：知褅禮之說者，於天下之事，如指示掌中之物，言其易了。】
12.祭如在，【孔曰：言事死如事生。】祭神如神在。【孔曰：謂祭百神。】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span>【包曰：孔子或出或病而不自親祭，使攝者為之，不致肅敬於心，與不祭同。】【鳳麟按：祭禮以肅敬為本?！?/span>
13.王孫賈問曰：“‘與其媚於奧，寧媚於灶’，何謂也？”【孔曰：王孫賈，衛(wèi)大夫。奧，內(nèi)也。以喻近臣。灶，以喻執(zhí)政。賈，執(zhí)政者，欲使孔子求昵之，微以世俗之言感動(dòng)之也。】子曰：“不然。獲罪於天，無所禱也。”【孔曰：天，以喻君?？鬃泳苤唬喝绔@罪於天，無所禱於眾神。】【鳳麟按：奧與灶皆神名。《爾雅·釋宮》：“西南隅謂之奧，西北隅謂之屋漏。”郭璞注：“室中隱奧之處。”《抱樸子·內(nèi)篇·微旨》：“月晦之夜，灶神亦上天白人罪狀。大者奪紀(jì)，紀(jì)者，三百日也；小者奪算，算者，三日也。”《御覽》一八六引《淮南萬畢術(shù)》曰：“灶神晦日歸天，白人罪。”《淮南子·齊俗訓(xùn)》載“衰世之俗”曰：“貧人則夏被褐帶索，含菽飲水以充腸，以支暑熱；冬則羊裘解札，短褐不掩形，而煬灶口。”《御覽》四八五引注曰：“煬，炙也，向灶口之自溫。煬讀高尚之尚也。”本謂向灶取暖，而今俗臘月廿三日謝灶，乃以餳祀，欲粘其口者，或誤讀“煬”為“餳”也。灶神能白人罪，故雖卑微之神，俗世罪人寧媚之。〇朱熹《集注》：“王孫賈，衛(wèi)大夫。媚，親順也。室西南隅為奧。灶者，五祀之一，夏所祭也。凡祭五祀，皆先設(shè)主而祭于其所，然后迎尸而祭于奧，略如祭宗廟之儀。如祀灶，則設(shè)主于灶陘，祭畢，而更設(shè)饌于奧以迎尸也。故時(shí)俗之語，因以奧有常尊，而非祭之主；灶雖卑賤，而當(dāng)時(shí)用事。喻自結(jié)于君，不如阿附權(quán)臣也。賈，衛(wèi)之權(quán)臣，故以此諷孔子。”】
14.子曰：“周監(jiān)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從周?！?/span>【孔曰：監(jiān)，視也。言周文章備於二代，當(dāng)從之。】
15.子入太廟，【包曰：太廟，周公廟。孔子仕魯，魯祭周公而助祭也。】每事問?；蛟唬?/font>“孰謂鄹人之子知禮乎？入太廟，每事問?！?/span>【孔曰：鄹，孔子父叔梁紇所治邑。時(shí)人多言孔子知禮，或人以為知禮者不當(dāng)復(fù)問。】子聞之，曰：“是禮也。”【孔曰：雖知之，當(dāng)復(fù)問，慎之至也。】【鳳麟按：問即示敬重，乃助祭之禮，蓋祭神如神在，每次入大廟，皆如第一次見神，必問所以，固不在問而知也，故曰“是禮也”。安國所解，未必確當(dāng)。】
16.子曰：“射不主皮，【馬曰：射有五善焉：一曰和志，體和。二曰和容，有容儀。三曰主皮，能中質(zhì)。四曰和頌，合《雅》、《頌》。五曰興武，與舞同。天子三侯，以熊虎豹皮為之，言射者不但以中皮為善，亦兼取和容也。】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馬曰：為力，力役之事。亦有上中下，設(shè)三科焉，故曰不同科。】
17.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鄭曰：牲生曰餼。禮：人君每月告朔於廟，有祭，謂之朝享。魯自文公始不視朔，子貢見其禮廢，故欲去其羊。】子曰：“賜也！爾愛其羊，我愛其禮?！?/span>【包曰：羊存，猶以識(shí)其禮；羊亡，禮遂廢。】【鳳麟按：禮有外顯之儀節(jié)，有內(nèi)在之禮義。如喪之哭踴拜興，禮儀也；懷思哀傷，禮義也。故太史公曰：“余至大行禮官，觀三代損益，乃知緣人情而制禮，依人性而作儀，其所由來尚矣！”禮由人起，宣達(dá)人之情性是其根本，故曰“鸚鵡能言，不離飛鳥；猩猩能言，不離禽獸”，人雖好禮儀而不知禮義，其去禽獸幾希，而況愛其羊乎！】
18.子曰：“事君盡禮，人以為諂也?！?/span>【孔曰：時(shí)事君者多無禮，故以有禮者為諂。】【鳳麟按：孔子曰：道千乘之國，敬事而信。“敬事而信”即“盡禮”之謂也，直言之，乃所謂事人如己也。事人如己，淺人乃以為諂?！?/span>
19.定公問：“君使臣、臣事君如之何？”【孔曰：定公，魯君謚。時(shí)臣失禮，定公患之，故問之。】孔子對(duì)曰：“君使臣以禮，臣事君以忠。”
20.子曰：“《關(guān)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孔曰：樂不至淫，哀不至傷，言其和也。】
21.哀公問社於宰我。宰我對(duì)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戰(zhàn)栗’。”【孔曰：凡建邦立社，各以其土所宜之木。宰我不本其意，妄為之說，因周用栗，便云使民戰(zhàn)栗。】子聞之，曰：“成事不說，【包曰：事已成，不可復(fù)解說。】遂事不諫，【包曰：事已遂，不可復(fù)諫止。】既往不咎。”【包曰：事已往，不可復(fù)追咎?？鬃臃窃孜遥蕷v言此三者，欲使慎其後。】【鳳麟按：“使民戰(zhàn)栗”屬子不語“怪、力、亂、神”中的“力”，孔子為尊者諱，故止之。后儒斥為無知妄說，是不考孔子答語也?！?/span>
22.子曰：“管仲之器小哉！”【言其器量小也。】或曰：“管仲儉乎？”【包曰：或人見孔子小之，以為謂之大儉。】曰：“管氏有三歸，官事不攝，焉得儉？”【包曰：三歸，娶三姓女。婦人謂嫁曰歸。攝，猶兼也。禮：國君事大，官各有人；大夫兼并。今管仲家臣備職，非為儉。】“然則管仲知禮乎？”【包曰：或人以儉問，故答以安得儉。或人聞不儉，便謂為知【鳳麟按：《正義》作“得”?！?/span>禮。】曰：“邦君樹塞門，管氏亦樹塞門。邦君為兩君之好，有反坫，管氏亦有反坫。【鄭曰：人君別內(nèi)外，于門樹屏以蔽之。反坫在兩楹之間，若與鄰國為好會(huì)，其獻(xiàn)酢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爵於坫上。今管仲皆僭為之。如是，是不知禮也。】【鳳麟按：此注從《正義》。底本作：“鄭曰：反坫，反爵之坫，在兩楹之間。人君別內(nèi)外，于門樹屏以蔽之。若與鄰國為好會(huì)，其獻(xiàn)酢之禮，更酌，酌畢則各反爵于坫上。今管仲皆僭為之。如是，是不知禮也。”】管氏而知禮，孰不知禮？”
23.子語魯大師樂曰：“樂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大師，樂官名。五音始奏，翕如，盛。】從之，純?nèi)缫玻?/span>【從讀曰縱，言五音既發(fā)，放縱盡其音聲，純純和諧也。】皦如也，【言其音節(jié)明也。】繹如也，以成。”【縱之以純?nèi)?、皦如、繹如，言樂始作翕如而成於三者。【鳳麟按：《正義》無“者”字?！?/span>】
24.儀封人請(qǐng)見，【鄭曰：儀，蓋衛(wèi)邑。封人，官名。】曰：“君子之至於斯也，吾未嘗不得見也?！睆恼咭娭?。【包曰：從者，弟子隨孔子行者，通使得見。】出曰：“二三子何患於喪乎？天下之無道也久矣，【孔曰：語諸弟子言，何患於夫子圣德之將喪亡邪？天下之無道已久矣，極衰必盛。】天將以夫子為木鐸。”【孔曰：木鐸，施政教時(shí)所振也。言天將命孔子制作法度，以號(hào)令於天下。】
25.子謂《韶》：“盡美矣，又盡善也?！?/span>【孔曰：《韶》，舜樂名，謂以圣德受禪，故盡善。】謂《武》：“盡美矣，未盡善也?！?/span>【孔曰：《武》，武王樂也。以征伐取天下，故未盡善。】
26.子曰：“居上不寬，為禮不敬，臨喪不哀，吾何以觀之哉！”【鳳麟按：寬者仁也，故曰寬以處下。禮以敬為本，喪以哀為本，舍本逐末，故無足觀。朱熹曰：“居上主于愛人，故以寬為本。為禮以敬為本，臨喪以哀為本。既無其本，則以何者而觀其所行之得失哉？”】
里仁第四
1.子曰：“里仁為美。【鄭曰：里者，人【鳳麟按：《正義》作“仁”，非。蓋本作民，避唐諱改人，劉氏又改為仁。】之所居。居於仁者之里，是為美。】擇不處仁，焉得知？”【鄭曰：求居而不處仁者之里，不得為有知。】
2.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處約，【孔曰：久困則為非。】不可以長處樂。【孔曰：必驕佚。】仁者安仁，【包曰：惟性仁者自然體之，故謂安仁。】知者利仁。”【王曰：知仁為美，故利而行之。】【鳳麟按：仁者愛人，不仁者自私，故無德以處約處樂，唯利是圖。仁者用舍而得，故安之；智者用知而得，故利之?！?/span>
3.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span>【孔曰：唯仁者能審人之所好惡。】【鳳麟按：仁者即君子，得道之中，故可以好惡。游氏曰：“好善而惡惡，天下之同情，然人每失其正者，心有所系而不能自克也。惟仁者無私心，所以能好惡也?！保ā端臅戮浼ⅰ芬?/span>】
4.子曰：“茍志於仁矣，無惡也?！?/span>【孔曰：茍，誠也。言誠能志於仁，則其馀終無惡。】【鳳麟按：此如成佛者也，著仁境則無不仁。顏回不及夫子，故曰“三月不違仁”，若夫子，則終身不違矣。終身不違即著于仁境，則舉動(dòng)純善無惡也。】
5.子曰：“富與貴，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處也。【孔曰：不以其道得富貴，則仁者不處。】貧與賤，是人之所惡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時(shí)有否泰，故君子履道而反貧，賤此則不以其道得之，雖是人之所惡，不可違而去之。】君子去仁，惡乎成名？【孔曰：惡乎成名者，不得成名為君子。】君子無終食之間違仁，造次必於是，顛沛必於是。”【馬曰：造次，急遽。顛沛，偃仆。雖急遽、偃仆不違仁。】
6.子曰：“我未見好仁者，惡不仁者。好仁者，無以尚之。【孔曰：難復(fù)加也。】惡不仁者，其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孔曰：言惡不仁者，能使不仁者不加非義於已，不如好仁者無以尚之為優(yōu)。】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我未見力不足者。【孔曰：言人無能一日用其力修仁者耳。我未見欲為仁而力不足者。】蓋有之矣，我未之見也。”【孔曰：謙不欲盡誣時(shí)人言不能為仁，故云為能有爾，我未之見也【鳳麟按：底無，據(jù)《正義》補(bǔ)。】。】
7.子曰：“人之過也，各於其黨。觀過，斯知仁矣?！?/span>【孔曰：黨，黨類。小人不能為君子之行，非小人之過，當(dāng)恕而勿責(zé)之。觀過，使賢愚各當(dāng)其所，則為仁矣。】【鳳麟按：此章意有可疑，予譯曰：“人對(duì)自己的過失，多數(shù)是采取遮蓋文飾的態(tài)度。所以，善于觀察人的話，我們可以通過看他對(duì)待過失的態(tài)度、處理過失的方法，來看出他是不是一個(gè)有仁德的君子了?！?/span>】
8.子曰：“朝聞道，夕死可矣?！?/span>【言將至死不聞世之有道。】
9.子曰：“士志於道而恥惡衣惡食者，未足與議也?！?/span>【鳳麟按：劉寶楠《正義》曰：“心欲求道，而以口體之奉不若人為恥，其識(shí)趣之卑陋甚矣，何足與議于道哉？”】
10.子曰：“君子之於天下也，無適也，無莫也，義之與比?！?/span>【鳳麟按：唐陸德明《經(jīng)典釋文》：“適，鄭（玄）作敵；莫，鄭音慕，無所貪慕也。”】
11.子曰：“君子懷德，【孔曰：懷，安也。】小人懷土，【孔曰：重遷。】君子懷刑，【孔曰：安于法。】小人懷惠。”【包曰：惠，恩惠。】
12.子曰：“放於利而行，【孔曰：放，依也。每事依利而行。】多怨。”【孔曰：取怨之道。】【鳳麟按：唯利是圖乃小人行為，不可為典要，故為怨府。】
13.子曰：“能以禮讓為國乎？何有？【何有者，言不難也。】不能以禮讓為國，如禮何？【包曰：如禮何者，言不能用禮。】
14.子曰：“不患無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為可知也?！?/span>【包曰：求善道而學(xué)行之，則人知已。】
15.子曰：“參乎！吾道一以貫之。”曾子曰：“唯?！?/span>【孔曰：直曉不問，故答曰唯。】子出，門人問曰：“何謂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忠以事上，恕以接下，本一而已，其唯人也?！?/span>【鳳麟按：此注《正義》無，當(dāng)是脫漏。〇四部備要、十三經(jīng)注疏本亦無，當(dāng)再求善本考之。】
16.子曰：“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span>【孔曰：喻，猶曉也。】
17.子曰：“見賢，思齊焉；【包曰：思與賢者等。】見不賢，而內(nèi)自省也。”
18.子曰：“事父母幾諫，【包曰：幾者，微也。當(dāng)微諫，納善言於父母。】見志不從，又敬不違，勞而不怨。”【包曰：見志，見父母志有不從已諫之色，則又當(dāng)恭敬，不敢違父母意而遂已之諫。】【鳳麟按：此亦色難之意，要在無私無我。故班固稱屈原自沉為露才揚(yáng)己，顯君之惡。然則非也，蓋孟子有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違君一人而利益社稷眾生，可犯顏而諫也，與諫父母異。班氏史識(shí)不及史遷，可知矣?！?/span>
19.子曰：“父母在，不遠(yuǎn)游，游必有方?！?/span>【鄭曰：方，猶常也。】【鳳麟按：不遠(yuǎn)游而膝前承歡，上也，即不能而游，須有常規(guī)，一者令父母可覓，一者?；丶铱纯?。】
20.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span>【鄭曰：孝子在喪，哀戚思慕，無所改於父之道，非心所忍為。〇此章與《學(xué)而》篇同，當(dāng)是重出?！秾W(xué)而》是孔注，今此是鄭注，本或二處皆有，《集解》或有無者。】【鳳麟按：《學(xué)而》第十一章前有“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二句，孔安國注曰：“孝子在喪哀慕，猶若父存，無所改於父之道。”亦與鄭注異。】
21.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孔曰：見其壽考，則喜；見其衰老，則懼。】【鳳麟按：劉向《說苑·建本》：“韓伯俞有過，其母笞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嘗見泣，今何泣也？’對(duì)曰：‘他日俞得罪，笞嘗痛；今母之力衰，不能使痛，是以泣也?！保▍⒁姟队[》四一三）】
22.子曰：“古者言之不出，恥躬之不逮也?！?/span>【包曰：古人之言不妄出口，為身行之將不及。】【鳳麟按：下曰訥于言敏于行?！?/span>
23.子曰：“以約失之者鮮矣?！?/span>【孔曰：俱不得中：奢則驕，佚招禍，儉約無憂患。】【鳳麟按：伊氏曰：“凡事約則鮮失，非止謂儉約也?！?/span>約既謂物質(zhì)節(jié)儉，又謂行為約束。】
24.子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包曰：訥，遲鈍也。言欲遲而行欲疾。】
25.子曰：“德不孤，必有鄰?！?/span>【方以類聚，同志相求，故必有鄰，是以不孤。】【鳳麟按：有德君子，易于相處，故曰四海皆兄弟，則不孤矣?！?/span>
26.子游曰：“事君數(shù)，斯辱矣。朋友數(shù)，斯疏矣。”【數(shù)，謂速數(shù)之?dāng)?shù)。】【鳳麟按：予譯曰：子游說：“和君主的關(guān)系走得太近，會(huì)招來侮辱；和朋友的關(guān)系走得太近，會(huì)導(dǎo)致疏遠(yuǎn)?！?/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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