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天，開滿月季的花園闖進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年輕的母親跟在身后，“快聞，這花多香！”小男孩將鼻子貼近花蕊，深深吸一口氣，忽然蹦起來，拉著母親的手，“媽媽，媽媽，你帶的有瓶子沒有？”“你要瓶子干什么？”年輕的母親愣了一下，在旁邊的我也頓時滿腹疑問：正聞花香呢怎么跳起來要起瓶子來了？男孩又將臉貼到花上，“我要把花香裝瓶子里帶回家去！”母親啞然失笑，“傻孩子，花香怎么能裝瓶子里呢？”“那塑料袋呢？”小男孩有點不甘心?！八芰洗膊恍械?，花香是裝不回去的。”但母親的話一點都沒有減了男孩的興致，“那我多聞會！”說著，他就像一只蝴蝶，從這一朵花前飛到另一朵花前。
今天下午，我又在一個十字路口遇到了另外一個男孩，應(yīng)該是放學(xué)的他坐在父親的自行車上。他回頭看背后的夕陽，對父親說：“爸爸，太陽要落下去睡覺了?！备赣H扭頭看著他的孩子，慈愛地說：“我們也回去睡覺?！蔽以诮泽@嘆于男孩的浪漫童心，禁不住對他說：“月亮出來玩了。”他遲疑地看著我，卻不答話。我不由地有一些尷尬。
細細想想，也難怪。當(dāng)我說“月亮出來玩”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不自覺地開始“附庸風(fēng)雅”，或者是意欲逗這可愛的男孩一下。得不到回應(yīng)，自然無趣。而對于他，只不過是看到了美，如同那個聞花香的男孩，他只是聞到了香，想要把香留下而已，卻不會顧及這個行為是否荒誕、不合現(xiàn)實。只是看到、想到，只是想順口說出來而已。
而我們一年一年成長，學(xué)會的成熟大概也就是為了某些目的去做或者不做，甚至于娛樂也是為了消磨時間抑或?qū)ふ铱鞓?。兒時的我們可以在一塊泥巴面前坐上一整天，如今即使見了好友至交似乎也非酒席不能言歡。當(dāng)我們被告知“花香”不可被裝起來，你是不是會想：他肯定是怕我得到，或者，他自己想要得到？
而許多獲得，本是過程的給予，而不是最終的結(jié)果。
2010年12月20日星期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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