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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岸的紅,紅過之后不再是紅
——讀李哲夫散文詩《湖岸的紅》
一直喜歡讀詩人李哲夫的詩歌,喜歡讀,是因?yàn)樗脑?,總是給我驚奇,他的詩歌語言,總是讓我著迷。做為詩人的李哲夫,無疑吸引了很多目光,而做為畫家的李哲夫,更是為詩人李哲夫的詩帶入一個新的領(lǐng)地。對著那片領(lǐng)地,我們只能感慨,只能嘆服。我多想把這片土地?fù)?jù)為已有,但那片土,分明貼著李哲夫的標(biāo)簽,只能觀看,不能拿走。其實(shí),別人想拿也拿不走的。
他的這首散文詩,也是同樣給我們帶了很多的欣喜。初次讀到,我就已深深地被其內(nèi)在的神韻折服。于是反反復(fù)復(fù)地品讀,每一次讀,就有一次新的感受,這種全新的體會,讓我越來越不敢對這首詩說什么話了。不敢說,實(shí)際上是特別想說,但又怕說不對。最后憋得實(shí)在不行了,就想不管了,先說出來,圖得自己心里痛快。于是,我決定再讀這首散文詩。
遠(yuǎn)處,一片煙嵐,湖岸的四周,蔥蘢著。
湖,在我的眼里,靜若處子。此刻,不見一只水鳥,也不覺一絲絲沁涼的風(fēng)吹來。在那片生機(jī)盎然的綠蔭里,隱略一點(diǎn)知秋的紅,雖未見闊綽,卻有風(fēng)韻十分。
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你,不曾靠近自己,心卻繞你一周,凝視你,心動你,更心動你背后銀銀的雪山,濃縮著你流淌的液。
靜湖,靜立于動感的風(fēng)之上,有我一顆佇足的心,夢的深處,無邊無際的藍(lán),讓漂泊的腳步從湖的岸邊開始。
深深淺淺的印痕,濃濃淡淡的思念,一直都在純凈的水里,那岸邊的紅樹,也在靜立的倒影中,黑了水,暗了湖,而在它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點(diǎn)燃一湖的秋。
在這首詩里,或者說在這幅畫里。我們不僅看到了,“遠(yuǎn)處,一片煙嵐”, 在“湖岸的四周,蔥蘢著?!边€感覺到了一雙智慧的眼睛,在湖的岸邊,靜靜地收取眼下的美麗景致。這時,我想小心地問問詩人,這蔥籠著的煙嵐,又將是怎么地蔥籠著呢?我能想像出那在水面上,蔥籠著的煙嵐在蔥籠著并且生長著、彌漫著的動感鏡頭,但又感覺自己怕是想像不出那種完美的景致的。只是不及細(xì)想處,不及尋問間,已落入了詩人的“湖”里。這湖,被詩人意象化地美了起來,美的像位美女,靜若處子。此時,水鳥沒來,涼風(fēng)也沒來。但詩人卻說:“一絲絲沁涼的風(fēng)吹來”,這“沒來”遠(yuǎn)遠(yuǎn)勝似“來”的境界。以無道有,以“有思”而道“不念”,這才是詩人的高明之處。我們好多人寫詩的時候,都是直寫胸臆的,不會曲筆寫意。只有大家才會用這樣高妙手法,作者手筆誠是大家也。
“在那片生機(jī)盎然的綠蔭里,隱略一點(diǎn)知秋的紅,雖未見闊綽,卻有風(fēng)韻十分。”在這一句散文化的句子里。從綠讀到紅,而這紅,又是多么鮮亮地亮著,在“生機(jī)盎然的綠蔭里”,這紅艷得多明潔,艷得多強(qiáng)烈呵!似乎艷得詩人的心都軟了,軟得像遇見了自己心愛的但卻又走失的美人。在這一小段的這些句子里,所有的語言都看似不著力,輕得不能再輕,靜得不能再靜。但又隱隱地感覺,心中思潮起伏萬分。
“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你,不曾靠近自己,心卻繞你一周,凝視你,心動你,更心動你背后銀銀的雪山,濃縮著你流淌的液?!边@里,先說到的是遠(yuǎn)。仿佛詩人一直在告訴我們,這些美的景致在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詩人只是在觀望。而詩人的眼睛,不僅僅在這個美麗的景致里看,他也不會僅僅滿足于這一時的觀望的美感的獲得里。詩人的心是動的,詩人說“心卻繞你一周,凝視你,心動你,”這還不算完,他“更心動你背后銀銀的雪山,濃縮著你流淌的液?!睆默F(xiàn)實(shí)之景,到心里的感情的波動,又到對這美麗景致的聯(lián)想,更加深化了主題,和表達(dá)思想。
僅僅想到了這湖的背后的白白的雪山,那里濃縮了這里的美的原動力,這里已經(jīng)完成了一次詩意的表達(dá),但在詩人那里,還不算完。作者的心靈對美之旅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或竟才是剛剛開始一樣?!办o湖,靜立于動感的風(fēng)之上,有我一顆佇足的心,夢的深處,無邊無際的藍(lán),讓漂泊的腳步從湖的岸邊開始?!边@一句,我想剝開來看。一開始是“靜湖”,而后面又緊跟著“動感的風(fēng)”,其實(shí),這里的“靜”,又何嘗不是“鏡”呢。靜湖,又是鏡湖。湖在這時靜得像一面大鏡子,動感的風(fēng)呢,又是動的。這一靜一動,形成了一種欲靜而不止的絕妙景象。但這種美的景象,也僅僅是外在的,在詩人心中,還有另一種景象呢。因?yàn)樵娙私又謱懙剑坝形乙活w佇足的心”,“佇足的心”,其實(shí)就是想留下來,留下來,就是欲求得“靜”,后面又說“夢的深處,無邊無際的藍(lán)”等更美的物像,所以又有了“讓漂泊的腳步從湖的岸邊開始”的這一句,就不難理解了。詩人,對于這眼下的景象是愛的,是欣賞贊嘆的,但又是不滿足的。欲靜而不止,是說眼下這湖,這景,也是詩人的心。
美不是靜止的,美應(yīng)該就是運(yùn)動的。做為畫家的李哲夫,深黯此道。若一幅繪畫,全以直筆畫成,就成了結(jié)構(gòu)圖、工程圖,成了抽象的樣本,架構(gòu)的藍(lán)圖,就不再是畫。而是沒有生命力,也不具有欣賞價值的圖紙了。畫中的曲筆或是曲折的線條,就是給予所繪景象生命的動感的,就是給予所繪景物生命的,就是給予生命那種律動的美的。因?yàn)樯?,就是活的、?shí)在的,活美、實(shí)在的美,才是積極的、向上的、真實(shí)的美。
接下來,詩人又寫道,“深深淺淺的印痕,濃濃淡淡的思念,一直都在純凈的水里”, “深深淺淺的印痕”,寫景,“濃濃淡淡的思念”,寫心。兩句看似平常的語言,讓詩人完成了心物合感的境界,這時的景已不單單是景,而心也不再單單是心了。這里可以是湖邊的綠,湖邊的紅,湖邊的灰灰的霧,或是鏡面似的水,或是吹皺鏡面的風(fēng),也可以站在景象對面的詩人。在這里說景也好,說心也罷,都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岸邊的紅樹,也在靜立的倒影中,黑了水,暗了湖,而在它的內(nèi)心,早已經(jīng)點(diǎn)燃一湖的秋。”
這紅,是帶著古意的紅,“也在靜立的倒影中”,但紅是思念的紅,所以,在思念里,一切物像都要閃開,雖然“黑了水,暗了湖”,但這紅不是憑空而紅的紅,是“早已經(jīng)點(diǎn)燃一湖的秋”。同時這紅也是秋的紅,悲的紅,離別的紅,詩歌的紅。最后的燦爛,都是要走向一個結(jié)果的,那就是歸于平談。就像春花終要?dú)w于秋實(shí),而秋實(shí)要?dú)w于冬貯。但詩人的紅,是明亮的,是明艷的,是高蹈的,是不入俗流的。所以,我說湖岸的紅,紅過之后,就不再是紅了。
作者能詩,能畫,又能文,而我們能有一種,就已是蒼天垂憐了,卻同時又能將這些才華都做得非常好。真是又讓人羨慕,又讓人妒忌。古人稱能畫,能詩,能書的人為“三絕”,李哲夫的詩,是人所稱道的,李哲夫的畫,也是人所共識的,而他的字,我也在先生寄我的信封上見到,雖是隨手寫來,而感覺神形兼?zhèn)涞模Y(jié)字大方,力透紙背。但相比起來,似乎他的詩,更勝一籌的。他的詩,不但精致、優(yōu)美,還有著濃重的傳統(tǒng)藝術(shù)的氣質(zhì)。俗俚可比元曲,精達(dá)可比宋詞,嚴(yán)整可比唐律。而先生這首《湖岸的紅》,又給我們重嘗一次精神盛宴,讓我們重走一次完整的尋美之旅。
2009-12-26 初稿
| 輯 評 |
瀟湘雨竹:這一篇詩評寫的好棒!真的是華彩妙章,相得益彰了,詩歌寫的好,這點(diǎn)評更是錦上添花!
朵拉:細(xì)致到位,精彩的點(diǎn)評。
云在飛:朵多君文,對哲夫先生頓生敬服之心。正如朵多君所言,古人稱能畫,能詩,能書的人為“三絕”, 然哲夫先生能詩,能畫,又能文,可同時將這些命題發(fā)揮到極致。常人能有其才之一,就已是蒼天垂憐了。對此,我們只能感慨,只能嘆服。朵多君之美文與哲夫先生一首《湖岸的紅》,讓我們不僅欣賞到絕妙的景色,沉緬于文字的魅力,也受教了一章完整深刻的美學(xué)課程。云山蒼蒼, 江水泱泱, 先生之風(fēng), 山高水長。面對大師,“高山仰止, 景行行止”之嘆,油然而生。區(qū)區(qū)不才,敢煩朵多君再請大師精妙之作,以慰吾輩由衷景仰之意。
旬萬古:東坡說過:江山如畫!哲夫先生的詩讀起來也是一幅畫!萬古的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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