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一和不定的二:統一與對立概念首次借助畢泰戈拉派進入哲學史
四、賽克斯都·恩披里可論事物存在的三種基本規(guī)定及“關系與對立”阿那克西曼德的“阿派朗”作為在質和量上都還沒有具體規(guī)定的“無規(guī)定者”或“無限定者”,乃是一般的物質,或普遍的物質。一般的物質如何會產生出元素以及冷熱性質呢?辛普里丘轉述說:“他不認為元素的變化為'產生’,而認為是永恒運動所造成的對立的分離才是'產生’?!保ㄞD引自 汪子嵩 等著《希臘哲學史》,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4P187)阿派朗本身是無限定者,有限定者即“規(guī)定性”是從猶如“混沌”的一般物質中“分離”出來的。在分離過程中,相同者與相同者結合在一起而與相異者相分離,在分離和結合的過程中水、火、氣、土等元素得以形成,熱與冷或干和濕等對立的性質也得以在分離中形成。如黑格爾所說:“因為'無限’是本質,所以分離就是建立一種差別,也就是建立一種規(guī)定或一種有限者?!保?/span>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一卷,賀麟 王太慶 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2016年重印,P195)對立者包含在“一”中,一通過“分離”作用而涌現出對立者,這是阿那克西曼德在唯物辯證法上的創(chuàng)見,亞里士多德也注意到了這種特殊的自然哲學學說:“稠密和稀薄是對立的,一般而言就叫盈余或缺欠,就像柏拉圖所說的大和小。……另一種方式主張對立是在單一之中,是從它分離出來的,猶如阿那克西曼德所說。”(苗力田,主編《亞里士多德全集》第二,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P12)。后來的畢泰戈拉派以及赫拉克利特都大大發(fā)展了“對立”這個思想,猶如后來巴門尼德把“阿派朗”稱呼為“存在”那樣,“存在”在巴門尼德那里也是純粹的普遍性,是一個既可以倒向唯心主義也可以倒向唯物主義的無限定者或自身完滿者。將阿那克西曼德從一中分離出對立的思想真正發(fā)揚光大的不是他的學生阿那克西美尼,反而是畢泰戈拉。據說畢泰戈拉和阿那克西曼德都曾在薩摩斯僭主波呂克拉底的家里生活過。通常我們認為畢泰戈拉學派將數看做萬物的本原,但是在他們那里還有比數根本的本原,數乃是后出的東西。第歐根尼·拉爾修轉述了亞歷山大的《哲學家的師承》書中的話:“單子是萬物的始基。從單子中產生不定的二,它作為質料而隸屬于作為其原因的單子。從單子和不定的二中產生數,從數中產生出點,從點中產生出線,從線中產生出面,從面中產生出體,從體中產生出可感知物,在可感知物中有四種元素,即火、水、土、氣。元素間的結合和轉化產生出充滿生氣和理性的宇宙,這個宇宙是球形的,地球位居這個宇宙的中心,它自身也是球形的,并且上面居住著各種各樣的生物。”(第歐根尼·拉爾修,《名哲言行錄》,徐開來 譯,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10P401)“單一”或“單子”(μοναζ)才是最終的根源,這個根源實質上是萬物在起源上是“一元論”的意思,挑明了講就是:畢泰戈拉學派是將米利都學派泰勒斯的水、阿那克西曼德的無限定者、阿那克西美尼的氣這這三種不同的具體一元論,進一步提升為“無限定的一”,這樣,不管是以后的赫拉克利特的火,還是同時代的塞諾芬尼的神或太一,都可以涵蓋在畢泰戈拉學派本原性的“單子”之下。“單子”是自身同一意義上的,它就是自身同一者,黑格爾把“μοναζ”這個希臘詞匯翻譯為“統一”,這個“統一”是個最普遍的東西,是蘊含潛在差別于自身但還沒有展開自身的的“無限定者”這個概念,黑格爾稱之為“無形式者”,意思是一樣的,都是“尚未規(guī)定者”的意思。這個“統一”的單元一(μοναζ)不要理解成數學上的抽象的數字1。黑格爾介紹說:“畢泰戈拉派說,第一個單純的概念是統一;不是算術的一——不是絕對隔絕的、排斥的、消極的一,而是有著連續(xù)性、積極性的一——一不是多數的,它只是一。它是整個的普遍本質?!保?/span>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一卷,賀麟 王太慶 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2016年重印,P223)μοναζ作為“統一”是唯一的、一元的一,它不是“每一個事物都是一”這樣的多數的一,不是這一個與那一個相殊異的一。統一乃是自在的存在甚至是自在存在的存在,“就是自身同一性本身,就是無形式者?!保ㄍ希?。從作為統一的單子(μοναζ)中產生的“不定的二”就是“對立”本身,就是“有限性”范疇的產生。據賽克斯都記載:“說整體的原則是可以看得見的東西,這話是不合理的。因此他們認為整體的原則是看不見的?!保ㄞD引自 同上P220)所以,畢泰戈拉派的單子或單元不具有可感事物的性質,而是思想或概念的范疇,“其中有不同者的統一、同一”。(同上,P220)猶如單一(μοναζ)不是數學的1那樣,不定的二(αοριστοζ δυαζ)也不是數學的2。不定的二實際上就是阿那克西曼德所說的“分離”分身,而這個“分離”又是由無形式的“單一”或阿派朗的“永恒運動”造成的,所阿那克西曼德的命運般“必然性”那樣,無形式的純粹統一必然產生分離,產生出有形式的有限者。Μοναζ就是單純的運動者或運動本身,是活動者、決定者,在這個意義上說,“活動就是絕對的形式——那么,一就是形式,活動者,決定者,二元就是多的可能性,未定的多(因此二元是單純?yōu)榉謩e的思想,是質料)?!保ㄍ?span style="font-family:Palatino Linotype;">P225)αοριστοζ δυαζ就是被動者、被限制者,是多的可能性或未定的多。“一于是具有不同的意義:統一性(απειρον)與主觀性。主觀性、個體性的原則,當然要高于不確定者、無限者;相反地,不確定者乃是無規(guī)定的、抽象的——主體,νουζ(心靈)是確定者,形式。因此柏拉圖似乎把無限者、不確定者當作二元;所以二元被畢泰戈拉派稱為不確定的二元。……然而對立之被認作'絕對’的主要一環(huán),一般說來,是起源于畢泰戈拉派。”(同上P226)四、賽克斯都·恩披里可論事物存在的三種基本規(guī)定及“關系與對立”A.賽克斯都·恩披里可在《反數學家·第十卷》中將“單元與二元”確定為“全體的原則”,并將事物之間的關系劃分為三種基本存在方式。第一是按照殊異,殊異之物屬于風馬牛不相及的事物,不被設想成與他物有聯系,這是同一性、獨立性的范疇。第二是按照對立,“按照對立,一個東西被規(guī)定為與另一個東西完全相反,例如善與惡、公正與不公正、神圣與不神圣、靜與動,等等?!?/span>第三是按照關系(προζ τι),對象被規(guī)定為獨立于其對方,同時又與其對方發(fā)生關系,被規(guī)定為相對物,如右與左,上與下,倍與半。其一只有從另一方得到了解——如果我不同時想到右,就不能想像左——但每一個都被認作是各自獨立的。B.第一種殊異之物之間漠不相關,我們好理解,但“關系與對立”之間的區(qū)別和聯系怎樣才能獲得恰當的理解呢?1.在對立中,其一的發(fā)生即另一的消失,反之亦然。亦即非此即彼,如果一個作為對立面的對立面被取消了,這就意味著建立了它的對立面。如善惡、真假之對立,二者有著原則性的區(qū)別。在關系中則相反,對立面之間屬于唇齒相依關系,有其一必有其二,無其一則無其二,“這里消失的不僅是對立,而且是存在。”(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一卷,賀麟 王太慶 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2016年重印,P228)如果右消失了,左也消失了。2. 在對立中,沒有中介;在關系中,有中介狀態(tài)。如健康與疾病之間無中介,而在較大與較小之間便有相等,在太多和太少之間有足夠。對立是在從無到有中建立起來的,正相反對的兩極端可以共存于一個第三者中,如健康與疾病可以在同一個生命體里轉化。黑格爾簡要地說明的了“關系與對立”之間的“對立統一關系”:“純粹的對立從無進到對立,正相反對的兩極端則存在于一個第三者中;純粹的對立在中介里有它的實在性、統一性——但是這樣就不再是對立了?!保?/span>黑格爾《哲學史講演錄》,第一卷,賀麟 王太慶 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78年版,2016年重印,P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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