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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亮│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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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3 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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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

文│雨亮

我沖進(jìn)茫茫雨霧中，大雨模糊了我的眼睛，雨傘已無法遮風(fēng)避雨，雨滴順著風(fēng)勢，斜織著傾盆而下，我的周身頃刻之間被滂沱大雨打濕。衣服、褲腿緊貼在身上，冰冰涼涼，鞋子灌滿了雨水。無數(shù)晶亮的雨點砸向水泥路面，蕩起濃濃雨霧，激起朵朵水花，像演奏一場生命交響曲。

街巷忙亂不堪，路邊小攤緊張著收拾桌椅、日雜，撐起一把大傘遮擋澎湃大雨。行人象受驚的小鹿，奮不顧身、各自奔跑。有打著雨傘的，低頭避開積水的路面，腳步踉踉蹌蹌；沒有雨具的，胡亂頂著能遮雨的東西，什么書包、硬紙、文件夾、紙盒，這些小物件根本無法阻擋洶洶大雨，雨水流到臉上、身上。有頂著塑料袋的，袋子套在頭上，雖然腦袋沒有淋雨，可全身各處已被大雨澆透。年輕人倒是不怕淋雨，他們飛奔在雨中，濺起點點水花。

大雨中，人們慌不擇路，地上大大小小的水洼、水渠、溪流，無論腳放在哪里，雨水都會鉆進(jìn)鞋子。穿塑料涼鞋的，不害怕淺灘深水，深一腳淺一腳徜徉。只是苦了腳蹬布鞋、運(yùn)動鞋的，腳整個泡在雨水里，腳步遲鈍，還有些濕滑。有人索性脫了鞋子，讓腳與雨水親密接觸，好快些趕路。雨中的人，何其幸運(yùn)，他們是自然之子，是天地的信使，感受萬里之外天地的珠淚。

有困在屋檐、雨棚下、超市門口的，巴望著稠密的豆大的雨點稀了，小了。有的焦躁不安，瞅著大雨稍微變小便沖進(jìn)雨中；有的望著落雨神色安詳、沉穩(wěn)，似在享受天之光華；有的干脆坐下來，靜靜欣賞這場突然而至的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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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兩側(cè)已經(jīng)形成河流，高處流向低處，路口的低洼地帶已經(jīng)成為泱泱澤國。公交站牌在十字斜對面的不遠(yuǎn)處，我必須繞過湍急的水流。此刻，最近的路線已經(jīng)被大雨占領(lǐng)，我只能向更遠(yuǎn)的高處走，橫穿過馬路，再過另一條馬路來到站牌。

孤獨(dú)的站牌只有我在等車，很長時間，沒有一輛車?？?，這里仿佛是一座孤島，大雨阻隔了一切。不知過去多久，遠(yuǎn)遠(yuǎn)地，公交車穿過迷霧疾馳而來。上了車，隔著玻璃，仿佛把風(fēng)雨隔絕在另外的世界。我長舒一口氣。

這應(yīng)該是今年入夏以來的第二場大雨。只有夏季的大雨最為頻繁，也令人猝不及防。不過說起來，今夏的雨少得可憐，唯一的幾場大雨令人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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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中農(nóng)村把突如其來的大雨、暴雨稱為大白雨，有時干脆把大字取掉，真呼白雨。我喜歡白雨的名字。

“白雨”，多么形象的名字啊！晶白如豆的雨點，映照著天空、樓房，街巷。落雨前，天色陰沉昏暗，烏云越聚越多，越來越暗，仿佛天空積郁了太多的憂愁、苦悶、無奈。當(dāng)密密麻麻的白雨傾瀉而下，所有的黑暗一掃而光。

白雨過處，村莊、城市突然明亮，天地澄明，陰霾消逝。大雨洗去人間塵埃，卷走人類自己制造的垃圾，滌凈草木葉片的灰塵。天空驟然空明、通透，你看遠(yuǎn)處，天邊裂開一道霞光，碧空和白云若隱若現(xiàn)。

夏日的雨暴怒無影，無拘無束，說來即來，說走即走，毫不猶豫。它是多變的，從容的，前一日天氣如同烈火，熱得能擦出火花，不消半日，陰云密布，大雨滂沱，澆滅炎炎夏日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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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今年夏季的第一場大雨。這場雨實在漫長，足足下了兩個白晝。正午時分，烏云遮天蔽日，風(fēng)開始是勻速的，緩慢的，試探性的，不多會兒，風(fēng)大起來，風(fēng)劃過城市上空，穿過街巷，但感覺空氣仍然那么潮濕和悶熱。

風(fēng)逐漸變小，雨粉墨登場。推窗看雨，雨線連接天地，只聽得雨聲忽大忽小，忽停忽驟，雨噼里啪啦敲打地面，發(fā)出陣陣鳴響。而這響聲忽急忽緩，急如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緩如水滴石穿，亙古不變。風(fēng)攜著雨線斜織著飛進(jìn)街巷、人家、草木，連我家未來及關(guān)閉的窗戶也被輕盈的雨打濕了窗前一束干梅。

夏雨靜靜地飄了一夜，我們在夏雨的啪嗒啪嗒聲中安然入眠。但我們知道，夏日的雨從來不是如絲如縷，纏綿悱惻，它一定在醞釀一場聲勢浩大的疾風(fēng)驟雨。沒有人能阻擋住夏雨直白剛烈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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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天清晨，我被轟鳴的悶雷驚醒，那雷聲似從遠(yuǎn)古而來，戰(zhàn)鼓齊鳴，馬蹄嘶鳴，旦只見，烏云翻滾，如萬馬奔騰，狼煙四起。倏忽之間，雨點如萬箭齊發(fā)，傾瀉而下，沒有猶豫，沒有鋪墊，重重地砸向地面，雨霧彌漫著這座城市。

豆大的雨點噼噼啪啪，聲震入耳，晶白的雨點擊打著窗臺、樓房、地面、屋檐，對面頂樓聚集的雨水形成水柱，由排水口噴涌而下，如飛瀑一般跌進(jìn)二樓的雨棚，又從雨棚嘩嘩沖向地面。我的耳朵里只有這如飛瀑般震天的水聲。

此前，我們期待一場大雨澆灌干旱皸裂的大地。我們等待得太久、太久。烈焰的驕陽，燒焦的土地，饑渴的草木，都在等待這場酣暢淋漓的大雨。這場雨最初如春雨瀟瀟灑灑，我們幾乎徹底絕望了，而這只是大雨的前奏曲，大雨的預(yù)演，大雨的序曲。當(dāng)大雨如約而至，猛烈、肆意、舒放、自由、絕望，如同夏季熱情似火的性格。

我們記住了這場大雨，這是入夏以來的第一場雨。而這場大雨，滋潤了你我焦渴的心田，也讓夏天多了幾分浪漫的氣質(zhì)。

大風(fēng)起兮，烏云漫卷，一場大雨即將奔涌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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