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高馳 隸書 王適《江濱梅》 68cm×68cm
晚清以來,隨著考據(jù)學的發(fā)展和碑學的興盛,篆書作為一種已經(jīng)脫離實用的書體重新進入書法家的視野。以鄧石如為代表的書法家將隸書筆法引入篆書,以漢碑額為取法對象,開拓出篆書創(chuàng)作領域的一番新境界,與以“二李”為代表的工藝性篆書拉開了極大的距離。此后篆書面目一變,學者云從,傳鄧氏衣缽者,吳讓之取其技,趙之謙師其心,吳昌碩借鑒鄧石如的運筆,以《石鼓文》為取法對象,揉入強烈的金石氣,融大、小二篆于一爐,極大地拓展了篆書的表現(xiàn)力,篆書創(chuàng)作又推向一個新的高峰。吳昌碩的出現(xiàn)既讓人們看到了篆書藝術表現(xiàn)力的種種可能,又給后人擋住了去路,此后的篆書創(chuàng)作長時間以來處于低迷的狀態(tài)。20世紀以來大量地下資料的出土,尤其是金文大篆的出土給篆書創(chuàng)作提供了新的取法對象,又因為近代篆書創(chuàng)作在大篆上的空白給當代篆書創(chuàng)作留下了較大的空間,當代篆書創(chuàng)作上的突破也主要集中在大篆一體。至于小篆,由于近代大量名家橫亙于前,鮮有抗心希古的書家用功于此,蓋其難也。
仇高馳先生是當代為數(shù)不多以絕對的精力致力于小篆創(chuàng)作而又卓有成就的代表性書法家。曾先后獲首屆中國書法蘭亭獎·創(chuàng)作獎、第五屆中國書法蘭亭·佳作獎等重要獎項,獲得書壇的高度認可。仇高馳先生的篆書自秦篆入手,繼而上溯商周鐘鼎文字得古樸厚重之氣息,下窺鄧石如、趙之謙等大家之作得婉暢之運筆,數(shù)十年浸淫探索,故其書法無論字形、運筆均左右逢源。在創(chuàng)作上,仇高馳先生以《泰山刻石》《嶧山刻石》為基筑,融入明清篆書較強的書寫性,揮筆直運,在高手如林的當代書壇,以其獨具個性的篆書開出一條路來,故而從者云集。
垂直深耕,心手雙暢
趙孟頫云:“昔人得古刻數(shù)行,專心而學之,便可名世?!痹谫Y料匱乏的時代,專攻一家一體,悉心學之即能有所成就。隨著出版業(yè)的發(fā)達,海量法帖資料備于案頭已非難事,高清仿真印刷甚至可以下真跡一等。這為學書提供了便利,也助長了今人浮躁之風。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夠沉下心來專研一體。當代書壇不缺少獲獎作者,缺少的是擁有獨立思想,能夠沉下心來穩(wěn)打穩(wěn)扎的作者。只有這樣的書法家,才有可能從古人那里接過接力棒并將他們的成績向前推進一步。仇高馳先生就是這樣的書法家。
仇高馳先生的創(chuàng)作根基穩(wěn)固,他以非凡的魄力,甘坐冷板凳,選擇篆書作為研習的對象。篆書是難度較大的書體,一方面篆字的識讀非有較強的文字學功底不能達,另一方面晚清民國以來大師林立給今人擋住了去路。當代篆書的成就也大多集中在金文大篆一類書體,至于小篆,則問津者鮮。仇高馳先生知難而進,將對篆書的研習鎖定在小篆一系。早年,仇高馳先生對秦篆下過一番苦功夫,他抓住《泰山刻石》《嶧山刻石》正脈,奠定了其篆書“純雅”的格調,使得他的篆書,此后無論朝著哪個方向突破,都守住一個“正”字。秦篆給了仇高馳先生結構的嚴謹和純正的氣格,在此基礎上,仇高馳先生憑借深厚的秦篆功底,究心于鄧石如、趙之謙等清代篆書大家,數(shù)年朝夕臨池、不止思索使其得清人婉暢的運筆和字勢。此時仇高馳先生的篆書已有脫化之萌芽,但這尚不能支撐起一個把書史作為坐標的書法家,仇高馳先生開始在近現(xiàn)代篆書作品中尋找突破。所謂念念不忘,必有回響。蕭蛻庵的篆書在結構和面目上給了仇高馳先生極大的啟發(fā),蕭蛻庵先生的篆書巧妙之處在于將重心下移,制造了不同于前代小篆上緊下松的結體方式,但是這一點在蕭蛻庵那里僅僅是萌芽,并未完善,仇高馳先生順勢而為,以秦篆之基、清篆之技、化蕭蛻庵篆書之體,在審美上追求“毛、澀、松、暢”之境,至此面目初具。在此基礎上,仇高馳先生又參吳昌碩之雄渾,將書寫性轉換成具有強烈金石味的“錐畫沙”“印印泥”,舍其精妍秀美,求其恢宏排奡,以其心手雙暢之功,做到“古不乖時,今不同弊”,可謂卓犖成家。
回顧仇高馳先生的學書之路,是一條延續(xù)了民國書家“以一生究一體”的書法之路,這條路是破釜沉舟之路,走上這條路,就意味著成名之前將會長期寂寂無聞,長期忍受著學書路上的孤獨與寂寞。這條路上,有人因為眼前的茍且而放棄堅持,也有人因為長夜漫漫而迷失方向,更有人在這條路上倒地不起,煙消云散,但蹚過這條路的,哪一個不是大家???回望書壇,回望江蘇書壇,這條路林散之走過,蕭嫻走過,今天,我們看到,仇高馳先生正在這條路上,向書壇走來……
來源:書畫藝術雜志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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