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老笨語巢》發(fā)表的第 581 篇文章,2018年第 037 篇文章。
老笨:過薛關鎮(zhèn)
陽春三月的臨汾西山,已經開啟了夏季模式。
赤日炎炎,驅車一直向西,為的是要去黃河東岸的某縣搞調研。
據說要途徑蒲縣薛關鎮(zhèn),我的思緒一下子穿越到了三十三年前,
也就是一九八六年的難忘歲月。那一年,我作為省委脫貧致富工作隊的一員,
在薛關鎮(zhèn)度過了涉世初期的苦楚和不安,以及對社會再認識和再適應的重要階段。
那一年,我尚處于參加工作的童工期,從學生到員工艱難轉型的焦慮,
從課堂學習到機關工作艱苦轉變的急躁,從學校單純環(huán)境到社會復雜關系堅韌適應的恐懼,
甚至還有青春期騷動的苦楚甚至苦悶,相互交織在一起,讓我感到無所適從,甚至抑郁。
在此背景下,我被當時的領導格外關懷了,光榮地成為了第一批工作隊員。
我雖然在農村長大,按說對農村并不陌生,但那只是一種慣性生活,甚至封閉中的麻木不仁,
從未以一個局外人的眼光和視角,對農村社會進行過詳細的觀察和思考。
感謝命運,賜予了我這樣的一個機會,讓我能夠跳出農村看農村,又深入農村看農村,
還有對人性的復雜、人心的叵測性和社會的多樣性的體悟,這一切都給了我巨大的促進,
甚至刺激,讓我真正成為了一個初步成熟的社會人。
一年中的工作和生活細節(jié),自不待說,但鄉(xiāng)親們的質樸和友愛,房東們的關照和幫助,
鎮(zhèn)干部的協(xié)助與配合,還有隊友之間的情誼,都給我留下了難以磨滅的記憶。
之所以常常想起在薛關鎮(zhèn)的日日夜夜,在更大程度上,是對青春苦楚歲月的刻骨銘心,
是對韶華易逝的感慨感傷,是對生活滋味的反芻咂摸。
車子進入了薛關鎮(zhèn),車窗外的一切變得是那樣的陌生。
原本寬敞和冷清的馬路,變得擁擠和喧囂,一排排的新建筑,
一輛輛的汽車,讓人有了一種闖關的感覺。內心不由得發(fā)問:
當年的薛關鎮(zhèn)哪里去了,當年居住的地方是否安好,房東是否健在?
好在有陪同的小梁做向導。小梁的姥姥家就在薛關,他的兩個舅舅仍在村里居住。
他小時候常常在姥姥家居住,對村里的情況很是熟悉。
在小梁的引導下,我很順利地找到了當年的居住地,戲臺院子里的大隊部。
大門口內側的槐樹還是那樣巍峨,一如當年,雖然尚未吐芽,但氣勢愈發(fā)宏偉。
建于1982年的戲臺還是那樣的嶄新,額匾上書寫的“人民樂園”四個大字鮮紅奪目。
戲臺西側的棗樹,好像比當年長高了不少,不知是否還記得,對面窯洞里住過的過客。
原來住過的一排窯洞,被圍墻圍在了外邊。
我們當年住過的窯洞,門上鐵將軍守護著,門前卻被堆放的玉米桿,堵了個水泄不通。
東頭的窯洞也是同樣的遭遇,不知當年的房東茂林一家搬到了哪里。
中間的窯洞還有人家居住,推門進去一看,只有一個操著河南口音的老嫗答非所問,
她搬來才五六年的光景,對從前的鄰居一無所知。
我努力回憶著當年房東和認識的人的名字,小梁趕緊打電話咨詢他的舅舅。
結果卻讓人如此傷感:三隊的隊長張寶,已經死去了十多年;茂林和他娘也死了;
小賈也死了,他的媳婦癱瘓在炕上,住在溝里的一眼窯洞里。
罷了,罷了,不再問了,再問更會引發(fā)更大的傷感和感慨。
忽然想起當年挑水的水井,憑著記憶,我終于找到了。
水井尚存,井轱轆也完好,抽水的管子從井里伸向了遠方。
我想起了挑水救火的場景。撲滅打麥場的火之后,村民報來西瓜感謝,
縣政府還送來了一面錦旗,上書“高風亮節(jié),奮勇救火”八個大字。
本想沿著當年熟悉的路線,在村里走一走,尋找一下往日的回憶。
但考慮到還得趕路,還得兼顧同行者的感受,也就登車而去了。
駐留的時間雖然短暫,但畢竟圓了我多年的一個夢。
再見了薛關,感謝薛關,你永遠存留在我的記憶里。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