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深圳那會兒,識了很多南方嘉木。
六月初的一天,下班后與Coco漫步街頭。見路旁一棵大樹,枝干濃密闊大如華蓋,樹葉形如鳳羽,鮮綠,欲凌空展翅;花如鳳冠,鮮紅,一簇簇或躍出枝頭,或隱于葉下,彷佛一樹燃燒的火焰,被鮮綠羽葉襯托,異常耀眼醒目。一陣風(fēng)過,“耳邊恍惚聽見一串小小的音符,不成腔,像檐前鐵馬的叮當(dāng)。”
這樣美麗熱烈的一棵樹,實(shí)在令人驚嘆。
”這是什么樹?“
“鳳凰木。鳳凰花一開,就要考試了?!?/p>
Coco是深圳人,每年五月底鳳凰花開時(shí),即到了期末考試或高考季,在她的眼里,這是象征學(xué)期結(jié)束和考試的花。
似乎南方的少年心中,鳳凰花是一個(gè)緣聚緣散的花。正如鳳凰花語:火熱的青春,離別和思念。
“花開兩季,一季緣來,一季緣散”。南方很多高校,鳳凰花開的時(shí)節(jié),便是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來。因而歌里的“鳳凰花開”,即代表了畢業(yè)離校的難舍之情。
陳楚生有首《鳳凰花又開》:
暖暖的海風(fēng) 輕輕地吹來 鳳凰花又盛開
遠(yuǎn)遠(yuǎn)的浮起 一片片紅云 我的夢做了起來
如今我早已在鳳凰樹下歌唱
難忘記那個(gè)夏日 校園外徘徊期待
鳳凰花又開 回回令我感慨
鳳凰花又開 朵朵叫我珍愛
很多詠鳳凰花的歌,都帶著淡淡的惆悵和不舍的離情。
鳳凰花學(xué)名鳳凰木,原產(chǎn)于馬達(dá)加斯加島,生長于中國熱帶及亞熱帶地區(qū)。鳳凰花因“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故而得名。
我覺得鳳凰木很像家鄉(xiāng)的合歡樹。一般的華蓋樹冠,一般的羽狀細(xì)葉,只花的形色不同。合歡花形似小扇,如粉絨馬纓,粉粉的,如煙如霧;鳳凰花似鳳冠,鮮紅橙黃,如一團(tuán)火,熾烈狂野。這恰如江南女子的溫婉與南方女子的熱烈之別。
鳳凰木即便花落,其色亦不褪。常見枝頭草地火紅一片,甚為壯美。
與合歡相同,鳳凰花的來歷也與愛情有關(guān)。
傳說早年觀音大士的蓮池里開出了一株并蒂蓮,他們美好脫俗,卓而不群,觀音也分外喜歡。然而有一天,這對并蒂蓮忽然有了靈性,懂得了人的喜怒哀樂,七情六欲,他們相愛了。
佛門凈土自然不允許并蒂蓮相愛,大士要消滅其中一朵,并蒂蓮愿同生共死。大士遂將并蒂蓮丟進(jìn)了三昧真火。
并蒂蓮沒有被嚇倒,他們在火焰里緊緊握住彼此的手。根著了,葉化了,花朵在焚燒......忽一聲驚雷震天動地,兩道絢爛的霞光自煙火中沖向九霄。
并蒂蓮死了,兩只火鳳凰誕生了?!傲一鹬姓Q生的神鳥,他們是鳳和凰,來自美麗的仙島”。火鳳凰翩翩起舞,茸毛落在地上,便扎了根,長出干,生了葉,開了花。這便是鳳凰木。
鳳凰木是全世界開花最鮮艷的植物之一。燃燒的火焰,如同熱戀中的愛情,充滿激情。
張愛玲在《傾城之戀》里寫道:
“你看那種樹,是南邊的特產(chǎn)。英國人叫它'野火花’。”流蘇道:“是紅的么?”柳原道:“紅!”黑夜里,她看不出那紅色,然而她直覺地知道它是紅得不能再紅了,紅得不可收拾,一蓬蓬一蓬蓬的小花,窩在參天大樹上,壁栗剝落燃燒著,一路燒過去,把那紫藍(lán)的天也熏紅了。
這樣傾城之戀,這樣的熾烈愛情,也只有鳳凰花擔(dān)得起。
小區(qū)里的鳳凰花
林清玄說:“想起鳳凰花,遂想起平生未盡的志事;想起鳳凰花,遂想起非梧不棲的鳳凰。”
昨晚在小區(qū)跑步,抬頭見紫藍(lán)色的天空下,棉花般的白云輕輕飄蕩,月光下的鳳凰花于羽葉見靜靜仰望,沒了白日的喧囂。
又是一年考試季,鳳凰花也在默默祝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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