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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晚報 | 202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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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蟄，又名啟蟄，是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第三個節(jié)氣?！对铝钇呤蚣狻分嗅屃x道：“萬物出乎震，震為雷，故曰驚蟄。是蟄蟲驚而出走矣?！泵康酱藭r，大地暖意逐漸上升，草木初萌，生靈始蘇，初春的氣息處處飄散。
驚蟄古詩詞
聞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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瘴地風霜早，溫天氣候催。
窮冬不見雪，正月已聞雷。
震蟄蟲蛇出，驚枯草木開。
空余客方寸，依舊似寒灰。
《孝賢純皇后親蠶圖》（局部）
▌張玉瑤
先蠶壇前說蠶禮
“仲春遘時雨，始雷發(fā)東隅。眾蟄各潛駭，草木縱橫舒?！碧諟Y明的詩句，為人們描繪了驚蟄時節(jié)大自然的景象，農歷仲春二月的陣雨輕雷，喚醒了蟄伏的冬蟲，草木自在舒展地抽條發(fā)新。
在北京中軸線的古代建筑群中，有一處古跡，舊時每逢驚蟄前后萬物復蘇時，便開始忙碌起來。它的名字也直接和蟲有關，這便是位于今天北海公園東北角的清代先蠶壇。
從北海公園北門進去，沿朱紅的古墻向前行，不多時，左轉來到一處莊嚴的門樓，上覆綠色琉璃瓦，牌匾上用滿漢兩種文字題寫著“先蠶壇”。這是當年清代后妃們祭祀蠶神的地方，為北京九壇之一，建于清乾隆七年（1742）。從地圖上看，它和位于永定門內的先農壇處于一條直線上，南北呼應。
因先蠶壇現(xiàn)在不對外開放，了解的人不多。壇廟文化研究者董紹鵬曾有幸去里面參觀過，寫過一本專著《北京先蠶壇》。而他的單位北京古代建筑博物館正巧位于南城先農壇，他笑說，做先農壇研究時“順便”研究了先蠶壇，因為農桑是古代大事，在史書上，兩處的史料記載幾乎也都連在一起。
設立先蠶壇是為祭先蠶神（即開創(chuàng)桑蠶絲織之神，周朝時先蠶神沒有具體名字，南北朝時才正式確立嫘祖為國家的先蠶之神），而這一祭祀儀式的確立，要追溯到周朝的典章制度：天子親自耕種，王后親為蠶事，以敬奉神祇，同時為天下做出重視農桑的表率。董紹鵬介紹說，北京建先蠶壇始于元代，但未見有元代皇后親蠶的歷史記載。明朝遷都北京后，嘉靖皇帝規(guī)范國家禮儀，仿周制，在都城北郊安定門外建親蠶臺（包括祭臺、觀桑臺等），在今中南海西北角處建桑林織堂，整個儀式過程分兩處完成。后來為了后宮出入及取水浴蠶方便，嘉靖皇帝拆除北郊建筑，在西苑重建親蠶臺，并將原來分開的兩個功能合二為一，由此所有儀式都在皇家禁苑內完成。
清朝經(jīng)由雍正朝醞釀，從乾隆起，正式確立皇后親蠶之禮，襲明制，也是在皇宮內苑進行，新選址在西苑東北角，也就是今天北海公園先蠶壇的位置。這樣一來最大限度符合了周禮中于北郊親蠶的制度，二來此處有水源，方便浴蠶。乾隆九年（1744）農歷三月初三，新建成的先蠶壇迎來第一次親蠶大典，孝賢純皇后按儀禮圓滿完成國之大事，乾隆欣喜之余，命郎世寧等宮廷畫家繪《孝賢純皇后親蠶圖》（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并親自題詩其后。孝賢純皇后深受乾隆寵愛，她逝世后，乾隆還命人將乾隆九年親蠶禮成后所得蠶絲織成帛，掛在先蠶壇。
據(jù)董紹鵬敘述，從先蠶壇門進入，東側有一條南北向的浴蠶河，河東是養(yǎng)蠶的蠶舍及蠶神殿院，河西及南側空地是先蠶神臺及觀桑臺舊址（兩處今已無存），觀桑臺的東西南三面廣種桑樹。神臺北側是兩進的親蠶殿院，前為具服殿，后為織室。此外還有蠶署、宰牲亭、福晉及命婦室等一些附屬建筑。
從乾隆開始，祭蠶神作為國家禮儀制度被固定下來，一般選定在每年農歷三月的吉巳日。早春二三月，正是驚蟄前后，暖氣上升生靈蘇醒時，由江南選拔來的養(yǎng)蠶婦女能手（蠶母）就開始在蠶舍內育蠶種了，以備迎接接下來的春日祭禮。禮分三步：先是吉巳日當天的祀神禮，由皇后率妃嬪、福晉等祭拜蠶神；之后，根據(jù)當年氣候，視蠶的孵化和桑葉生長情況，擇日舉辦躬桑禮，按周代古制，皇后、妃嬪、福晉各用金、銀、鐵鉤，分別采三、五、九片桑葉，由蠶母送至蠶舍飼養(yǎng)蠶蟲；待蠶吐絲作繭后，擇日在親蠶殿院行繅絲禮，由皇后象征性在金盆內繅絲三次。至此整套親蠶禮儀方畢。根據(jù)每年氣候差異，從前期準備到禮成，可能歷時一兩月之久。
作為一種程序性的象征儀式，皇后一般并不參與具體的勞動過程，唯一例外的是隆?；屎?。她不受光緒皇帝寵愛，一度心情郁悶，她不僅按期行禮，很長一段時間就住在先蠶壇里，親自參與養(yǎng)蠶絲織的全過程，她是古代皇后親蠶的一個特例。
如今，從這座朱紅的先蠶門，以及郎世寧的畫作、喜仁龍等人的攝影中，能想見當時的光景。
蟄蟲偏知春氣暖
驚蟄是個和“蟲”有關的節(jié)氣。不過，無論是詩句，還是《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的釋義，都是一種詩意的描繪?？破詹┲鰼小陽的昆蟲世界（下簡稱小陽）向記者解釋說，其實春雷跟生物復蘇并沒有直接關系，生物的生活節(jié)律主要是跟溫度、氣候有關，而驚蟄前后，氣溫升高，雨水增多，冬季蟄伏的昆蟲、蛙類、蛇等生物自然就會恢復活力，出來繁衍和覓食。
所謂“蟄蟲”，小陽介紹，其實也分好幾類，有的是直接以成蟲的方式過冬，如螞蟻、蜜蜂冬天躲在自己的巢穴里，黃鉤蛺蝶、麻皮蝽（俗稱“臭大姐”）、一些蚊蠅等則躲在隱蔽的角落甚至人類的建筑里；還有的是以卵、繭、幼蟲等方式過冬，如螳螂、蝗蟲、粉蝶、蜻蜓等。驚蟄前后，氣候逐漸溫暖，它們從隱蔽處出來，或破卵出繭，熙熙攘攘，參與到春日的熱鬧景觀中來。三月初的這個時節(jié)，隨著花季來臨，在戶外，首先會躍入人們眼簾的是一些蜂類和蝴蝶，如最早出現(xiàn)的黃鉤蛺蝶、美眼蛺蝶、斐豹蛺蝶等，都非常有觀賞性，此外某些瓢蟲和金龜也會陸續(xù)出現(xiàn)。
在城市里，該去哪里“偶遇”昆蟲呢？小陽說，那些天然植被豐富的公園、郊區(qū)以及森林都是不錯的選擇，如果靠近溪流更理想。特別是翻翻葉子背面、花朵、樹皮以及石頭下面、朽木里面，或許有“驚喜”。
也許是地氣還沒到時候，記者在踏訪戶外時，還未來得及見到昆蟲成群結隊的盛景。不過在北京，有一個接近和了解昆蟲的好去處，那就是位于奧運村附近的國家動物博物館昆蟲館。昆蟲館位于博物館二樓，陳列了各個類目的昆蟲標本及介紹，能給人們去野外觀察昆蟲提供一些先期的“知識儲備”。旁邊還另辟有一個專門的蝴蝶展廳，在里面能看到來自美洲、亞洲等多個國家和地區(qū)的蝴蝶標本。那些精致斑斕的薄翼一列列排開，仿佛如藝術品，令人不禁感嘆天工造化的神奇。
在探訪昆蟲館之后不幾日，記者在廣渠門外的龍?zhí)豆珗@踏青時，驚喜地發(fā)現(xiàn)，玉蘭的芽鱗已在枝頭吐露，水邊的迎春花已經(jīng)悄然開放。過不了多久，便又該是蜂舞蝶忙的時節(jié)了。
值得一提的是，驚蟄一般在公歷3月5日左右，正好是農歷“二月二，龍?zhí)ь^”前后。龍乃百蟲之長，因此這天也有許多和龍、蟲有關的習俗，正應合了驚蟄的景象。北京城的地名也有很多與龍有關。龍?zhí)豆珗@與原先的龍須溝形成首尾之勢，龍?zhí)豆珗@更是一座別出心裁、以龍文化為主題的公園，這里不僅處處能見到龍的造型，各種亭臺橋閣還直接以龍命名。在這萬物“驚醒”時節(jié)，“拜會”生靈之首，也是一種奇妙有趣的體驗。
鳴禽時在春景中
驚蟄，“驚”的不只是蟄蟲，也是自然萬物，包括人類自己。這時節(jié)去戶外走走，猛然發(fā)現(xiàn)北方漫長的冬天蘇醒了。
在北海公園，沿著湖邊行走，陽光輕柔地灑下暖意，到處都有鍛煉身體的老人和嬉戲的孩童，貓了一冬的人們紛紛享受著早春的和煦晨光。頭頂上“百鳥聲喧”，仰頭看去，高低不一的樹木映著麗日晴空，早已是鳥兒們的樂園：十來只灰喜鵲舒展藍羽，時而掠過高空，停在毛白楊剛剛吐露新芽的高高的樹梢上；近前離地數(shù)尺的樹枝上，昂然棲著一只烏鴉，身如墨染，和時而盤旋飛過的白色鴿群相映成趣；林間空地上，一只機警的烏鶇（dōng）揚著黃色的喙，和兩三只大喜鵲各自悠然漫步……
驚蟄三候中，二候“倉庚鳴”（倉庚乃黃鸝）和三候“鷹化為鳩”都和鳥有關?！耙癢hy自然教育”創(chuàng)始人羅鵬告訴記者，黃鸝即黑枕黃鸝，在北京并不太常見，春天時能偶見于高大喬木上?！苞椈癁轼F”，從生理學上說，鳩當然并不是鷹變的，不過從自然現(xiàn)象看，這個季節(jié)老鷹處在換羽期間，舊羽大多已經(jīng)脫落，而新羽還沒長成，影響飛行和捕食，看起來好像變成了沒有攻擊力的鳩一般。這里的“鳩”，有說在古代指布谷鳥（杜鵑）。羅鵬說，北京的布谷鳥要在五六月份才會到達，這個時節(jié)，正活躍的“鳩”是珠頸斑鳩（見下圖），它看起來就像是脖子上戴著珍珠項鏈的“鴿子”，一般公園里都能見到。
巧的是，就在記者觀察烏鶇和喜鵲散步時，旁邊踱來了兩只珠頸斑鳩，加入了“鳥類春游”的隊伍，自得地走走停停。倏地又振翅飛起，融進樹枝黑灰的影里，脖子上的“珍珠”卻依然格外顯眼，像春天的一個寶貴記號。
名家
春雷初動發(fā)聲啟蟄
▌宗春啟
3月5日，是二十四節(jié)氣的驚蟄。
驚蟄，在漢朝初年叫“啟蟄”，后來為避漢景帝劉啟（前188-前141）的名諱，改叫驚蟄。蟄，《說文》的解釋是“藏”；《爾雅》的解釋是“靜”。本義是藏起來不動。古人把昆蟲、動物的冬眠叫作“蟄伏”。啟蟄，就是將“蟄伏”的動物、昆蟲喚醒。是誰把蟄伏的動物和昆蟲喚醒的呢？在古人看來，是春雷。春雷初動，發(fā)聲啟蟄?！秴问洗呵铩分姓f：“是月也，日夜分。雷乃發(fā)聲，始電，蟄蟲咸動，開戶始出?！?/p>
今年的驚蟄是農歷二月初三，二月二“龍?zhí)ь^”的第二天。北京地區(qū)“龍?zhí)ь^”的說法始自元代。其來歷一直被解釋成是因為二十八宿中東方蒼龍七宿此時從東方升起——這個解釋著實有些勉強。驚蟄節(jié)氣，大多在農歷正月末、二月初，有的年份會恰好在二月初二。于是，古人很自然就把驚蟄節(jié)氣和龍蛇始動聯(lián)系起來。因為龍為鱗蟲之首，也在“蟄蟲”之列。唐人元稹詩句：“春雷一聲發(fā)，驚燕亦驚蛇?！薄褒?zhí)ь^”為什么選擇在“二月二”？因為這個日子好記唄。
元代時，二月二這天，元大都人要“引龍回家”：凌晨五更，在井畔撒上一圈石灰，再引出白道，直入家中水缸。這天不許掃地，怕瞇了龍的眼睛。一早，街上會傳來吆喝聲：“買大小金魚兒嘞！”小販挑著擔子，“以竹拴琉璃小泡，養(yǎng)數(shù)小魚在內，沿街擎賣”。這小金魚從元大都時代起，一直賣到明清時。
二月二不僅要“引龍”，還要“滅蟲”。北京民諺說：“二月二，照房梁，蝎子蜈蚣無處藏。”
驚蟄過后，農民準備春耕了。民諺：“二月二，接寶貝兒，寶貝兒不來掉眼淚兒?！薄岸露?zhí)ь^，家家接女訴怨愁?！?/strong>這一天，母親盼著出嫁的女兒帶著外孫回趟娘家、說說話，因為農事一忙，就沒有了工夫，再回來就得是大秋忙完之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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