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會漸漸遺忘掉生活里的瑣事,當我們靜下心來回想曾讓自己心生歡喜的美好往事時,才發(fā)覺很多的細節(jié)都已忘卻,就會微微遺憾當初沒有細細記錄。除了往事,遺忘的還可能有時光流逝中曾經(jīng)的本我。想要留住每一天里所見所聞和隨時生發(fā)的感悟,最好的方法就是記錄下來。
最近讀了幾位老師的公眾號推文,感觸很多。他們的文章內容涵蓋了生活感悟、工作心得、優(yōu)秀游記等,可說是包羅萬象。生活感悟如一首詩歌,清新雋永韻味悠長;工作心得如一幅圖畫,雄奇峭拔境界深遠;優(yōu)秀游記似一曲樂曲,激昂雄渾扣人心弦。平淡樸實的文字中顯示出不凡的文字功底,讓人讀來猶如身臨其境,不由頷首淺笑;又若擊中心底,惹得熱淚盈眶;還似叮咚泉水,緩緩流過心田。
文字是極有魅力的,可以講述動人心魄的故事,可以描寫美不勝收的風景,可以有 “驚天地泣鬼神”的詩歌,也可以和名家大師對話交流,還可以使素不相識者思想共鳴。閱讀別人的文字,知外面世界的山高水長,悟平凡生活的苦辣酸甜,懂不凡大腦的奇思妙想。自己記錄的文字,點點滴滴的瑣碎小事,走過路過的風景名勝,記錄下來與人分享也是樂事一件。時間久了,心底里會滋長和漫延出來一種叫做“思想”的無形之物,并漸漸沉淀下來。
文人推崇“以文會友”,有很多因文字之交而得以廣為流傳的故事。有蘇東坡和佛印禪師的詩詞往來;有汪倫以一封“十里桃花,萬家酒樓”的邀請函成就了一首千古傳唱的送別詩《贈汪倫》;還有胡蘭成讀罷小說《封鎖》而拜訪作者張愛玲女士,從而留下一句“愿使現(xiàn)世安穩(wěn),歲月靜好”的句子為現(xiàn)今很多人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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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是1996年初秋,我懶懶地散步于安定門外蔣宅口一帶,發(fā)現(xiàn)街邊一家私營小書店,有一搭沒一搭地邁進去,店面很窄,陳列的書不多,瞥來瞥去,凈是些純粹消遣消閑的花花綠綠的東西,不過終于發(fā)現(xiàn)有一格塞著些文學書,其中有一本是《黃金時代》,又是教人如何'日進斗金’的'發(fā)財經(jīng)'吧?怎么擱在了這里?順手抽出,隨便一翻,才知確是小說,作者署名王小波。
書里是幾個中篇小說,頭一篇即《黃金時代》。我試著讀了一頁,呀,竟欲罷不能,就那么著,站在書架前,一口氣把它讀完。我要買下那書,卻懊喪地發(fā)現(xiàn)自己出來時并未揣上錢包。從書店往家走,還回味著讀過的文字。多年來沒有這樣的閱讀快感了。
我無法評論。只覺得心靈受到?jīng)_擊。那文字的語感,或者說敘述方式,真太好了。似乎漫不經(jīng)心,其實深具功力。人性,人性,人性,這是我一直寄望于文學,也是自己寫作中一再注意要去探究、揭橥的,沒想到這位王小波在似乎并未刻意用力的情況下,'毫無心肝’給書寫得如此令人'毛骨悚然’。故事之外,似乎什么也沒說,又似乎說了太多太多。
那天晚飯后,忽來興致,打了一圈電話,接電話的人都很驚訝,因為我的主題是:“你能告訴我聯(lián)系王小波的電話號碼嗎?”廣種薄收的結果是,其中一位告訴了我一個號碼:“不過我從沒打過,你試試吧?!?/span>
那時候還沒有'粉絲’的稱謂,現(xiàn)在想起來,我的作為,實在堪稱'王小波的超級粉絲’。
我迫不及待地撥了那個得來不易的電話號碼。那邊是一個懶懶的聲音:“誰啊?”我報上姓名。那邊依然懶懶的:“唔?!?/span>
我應該怎么介紹自己?《班主任》的作者?第二屆茅盾文學獎獲獎作品《鐘鼓樓》的作者?《人民文學》雜志前主編?他難道會沒聽說過我這么個人嗎?我想他不至于清高到那般程度。
我就直截了當?shù)卣f:“看了《黃金時代》,想認識你,跟你聊聊。”他居然還是懶洋洋的:“好吧。”語氣雖然出乎我的意料,傳遞過來的信息卻令我欣慰。
我就問他第二天下午有沒有時間,他說有,我就告訴他我住在哪里,下午三點半希望他來。第二天下午他基本準時,到了我家。坦白地說,乍見到他,把我嚇了一跳。我沒想到他那么高,都站著,我得仰頭跟他說話。
請他坐到沙發(fā)上后,面對著他,不客氣地說,覺得丑,而且丑相中還帶有些兇樣??墒且婚_始對話,我就越來越感受到他的豐富多彩。開頭,覺得他憨厚,再一會兒,感受到他的睿智,兩杯茶過后,竟覺得他越看越順眼,那也許是因為他逐步展示出了其優(yōu)美的靈魂?!?/span>
這是劉心武回憶初見王小波的一段文字,我引用了極大的篇幅在此,就是記起王小波寫給李銀河的那句“一想起你,我這張丑臉上就泛起微笑”而不由的也想微笑。王小波的文字吸引了劉心武,吸引了李銀河,也吸引了喜歡他作品的所有讀者,而他 “丑”的外貌,所有人都忘記了。
文字,就是這樣以其獨有的生命力引人入勝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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