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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定古今圖書集成博物匯編藝術(shù)典

　第四百八十六卷目錄

藝術(shù)典第四百八十六卷

醫(yī)部匯考四百六十六

痘疹門八

《明·萬氏家傳痘疹心法》《痘疹碎金賦》
痘本胎毒，俗名天瘡，雖癘氣之傳染，實殺機之顯彰。變遷莫測，酷惡難當，肌肉潰脫兮，若蛇蛻皮龍蛻骨，精神困頓兮，如蚓在灰鱔在湯。瘡有疏密兮，疏者輕而密者重，毒有微甚兮，微則祥而甚則殃。笑彼拘于日數(shù)者，未達遲速之變，悲夫惑于鬼神者，不求醫(yī)藥之良。
乾坤妙合，震巽分張。受氣于父兮，得陽精而凝結(jié)，成形于母兮，賴陰血以培養(yǎng)。民多嗜欲，氣匪淳龐，淫火熾于席，食穢蓄于膏粱。精血稟其毒氣兮，甚于射罔形體負于殺氣兮，險于鋒芒?；蛑^去其口血兮，不過脫空之語，或謂解其胎毒兮，未見抵圣之方。五運統(tǒng)于南北兮，有太有少，六氣分于主客兮，曰陰。曰陽變化各正，勝復(fù)靡常，得其序而氣治兮，國無疵癘，失其序而氣亂兮，民有疹瘍。應(yīng)至而不至兮，其氣徐，貴迎之以奪其勢，未應(yīng)至而至兮，其氣暴，姑持之以避其強。不知此而妄作兮，違時者敗，能審此而慎動兮，順天者昌。
春令溫和而升生，夏令暑熱而浮長，秋令清涼而降收，冬令寒冽而沉藏，是得四時之正，不為萬物之傷。冬反燠煖兮，勾萌早發(fā)，春反栗烈兮，蟄蟲且藏，夏反清肅兮，涼風襲肉，秋反蒸溽兮，暑汗沾裳。若此逆氣兮，染之者即成疫癘，又有虛風兮，中之者必致夭傷。受父母之穢毒兮，隱于黝僻，觸天地之癘氣兮，發(fā)其伏藏。自內(nèi)而出兮，布于四體，自外而散兮，根于五臟。肝主淚而為水泡，肺主涕而作膿囊。心則斑而且赤，脾則疹而又黃。腎乃封藏之本，變則黑陷之象?？上舱呙缍?，秀而實，如鳥之脫距，所惡者枯而陷，陷而伏，如虎之負岡。
東赤南白，西黃北黑，各分布而有定，春生夏長，秋收冬藏，自流行而無疆。初出血點兮，紅鮮得生之氣，次化水液兮，白瑩漸長之狀。膿成而色黃兮，欲收之候痂結(jié)而色黑兮，已藏之象。謂腎無證者，似去冬不能成歲，謂黑為逆者，如廢北何以調(diào)陽。
方其發(fā)生兮，春夏為順而秋冬非吉，及其收斂兮，秋冬為順而春夏不臧。應(yīng)發(fā)生而反收斂者，謂之陷伏，應(yīng)收斂而反發(fā)生者，謂之爛洋。順者不必治兮，待其平復(fù)，逆者不可治兮，避其怨謗。若逢險證，必在奇方。治不乖方兮，險變順而春回幽谷，藥不對病兮，險變逆而火烈昆岡。
病似順而反逆兮，認之要確，病似逆而反順兮，察之貴詳。似粟堆聚堅硬兮，孰若磊落而稠密，如丹艷赤嬌嫩兮，不如淡白而老蒼。初出現(xiàn)而涵水，乍起發(fā)而戴漿。膿未成而乾黑，囊未滿而萎黃。早發(fā)先萎兮，如園林之花蕊，暴長遽消兮，似溝澗之潦潢。是謂奪命之證，休誇折肱之良。
輕或變重兮，誤服藥而或犯禁忌，重或變輕兮，得遇醫(yī)而且善調(diào)養(yǎng)。蚊跡蚤斑兮，不旋踵而告變，蛇皮蠶殼兮，惟束手以待亡。夾斑疹者，斑瘡消而足喜，頂平陷者，平陷起而莫惶。切戒臨病揮霍，最宜用藥審詳。病有標本兮，視急緩以立法，藥有補瀉兮，因虛實而立方。
噫嘻兮醫(yī)無定法，迷亂兮藥無定方。大率賤攻而貴補，故多喜溫而惡涼。設(shè)若病遇虛寒兮，溫補有效，假如證屬實熱兮，辛香敢嘗。辛熱下咽陽之盛者必困，苦寒入胃陰之盛者乃戕。戒汗下于首尾兮，惡攻之說，補脾土以制腎水兮，喜補之常。不識補者之短，奚論攻者之長？
形尖圓而光壯兮，氣之充拓，色鮮明而潤澤兮，血之涵養(yǎng)?？梢晕鹚?，是謂無恙，灰白平陷兮，血氣虛而補之以溫，紅艷掀腫兮，氣血熱而瀉之以涼。氣至而血不足兮，雖起發(fā)根窠不肥，血至而氣不足兮，雖明潤郛郭不長。泥章句以舉一隅者，守株安可得兔？馳辨說而執(zhí)兩端者，多岐必然亡羊。脾為水谷之本，固不可以不補，腎為津液之源，尤不可以不將。土雖為水之防，水能制火之亢。腎主骨髓兮，倒陷入于骨髓者莫救，腎司閉藏兮，變黑至于閉藏者可防。是皆歸腎之害，豈可謂腎之強？毒火燔灼兮，腎水且涸，營氣敗壞兮，脾土亦傷。故補脾不如救腎，而養(yǎng)陰所以濟陽。熱則氣血淖澤而不斂，寒則氣血凝澀而不彰。氣血失養(yǎng)，痘疹受傷?；蚴苡跓豳猓瑸闊┰?，為赤為痛，或受于寒兮，為振悸，為白為癢。順時令之寒暄，禁人畜之來往。勿動溷廁之臭，勿燒檀麝之香。恐乘虛而易入，反助毒以為殃。痘雖吉而犯多兇，屢經(jīng)怪變，證雖惡而調(diào)則善，終見安康。
若夫痘疹之熱，相似內(nèi)外之傷，邪火烜赫兮，玉石俱焚真水靜順兮，波浪不揚。噴嚏咳嗽兮，肺金流鑠，項急煩悶兮，肝木被創(chuàng)。呵欠驚悸兮，心雖君主而不寧，吐瀉昏睡兮。脾則倉廩而不藏。各臟有證，惟腎無象，不受穢毒之火，獨見耳骫之涼。熱微兮毒少，熱盛兮火旺。大熱安靜兮，毒隨熱出而無慮，小熱煩躁兮，毒與火留而可防。兇災(zāi)莫測兮，又熱又渴，輕疏可許兮，乍熱乍涼。吐瀉勿止兮，使毒得越而無遏，驚悸不定兮，恐毒深入而反藏。血妄泄于空竅兮，死期速于彈指，語妄涉于鬼神兮，變候易于反掌。
形證定其疏密，部位決其存亡。如豆紛布兮，且顆粒而其疏已定，如麻堆聚兮，更模糊而其密堪傷。挨頰繞口兮，庚戊陽明之位，顴間額上兮，壬丙太陽之鄉(xiāng)。頭為元首之尊，最怕蒙頭，項乃關(guān)津之要，偏嫌鎖項。鼻準初出兮，淫毒犯于天根，耳輪先現(xiàn)兮，邪火侵乎玉堂。
漸次出兮吉兆，齊涌出兮兇狀。痘將出而熱減兮，藥勿妄服，痘正出而熱劇兮，醫(yī)宜早防。解其火毒兮，恐郁遏而乾枯，養(yǎng)其氣血兮，欲流行而舒暢。遠寒熱之犯兮，損之益之而必使和平，助春夏之令兮，達之發(fā)之而必使長旺。治其未亂兮，徹桑土于迨雨，知其方漸兮，戒堅冰于履霜。
出欲盡而不留發(fā)，欲透而齊長。苗漸成窠兮，氣之所呴，血漸化水兮，血之所養(yǎng)。疏則毒少兮，頭面不腫而休怕，密則毒多兮，氣血不充而宜慌。時日既足兮，自翹翹而雜起，表里無邪兮，勿汲汲以作湯。所謂良將用兵，善攻不如善守，又云上農(nóng)治田，勿助生于勿忘。咽喉急痛兮，勿違時而早治，頭面預(yù)腫兮，但引日以必亡。小便欲清兮，大便卻欲其堅實，淡味可食兮，厚味不可以啖嘗。茹淡者胃氣不損，養(yǎng)厚者火邪益亢?；蛞姾诎戀猓c之速以胭脂，或遇乾枯兮，浴之貴以水楊。瘙癢忽生兮，取茵蔯以熏燎，爬搔不寧兮，雖盧扁而徬徨。
痘長滿水，毒化成漿，愛其稠濃兮，惡其清淡，取其滿足兮，舍其虛癢。欲知透與不透兮，于手足而細察，欲知足與不足兮，于輔頰以端詳。設(shè)四末之未透，取脾胃而服藥，如一方之未足，視經(jīng)絡(luò)以求方。譬如為山兮，勿功虧于簣土，又如執(zhí)熱兮，寧濯洗于探湯。面頰最嫌破損，肩背猶怕焦囊。腫忽消兮氣脫，語忽妄兮神亡。食谷則嘔兮胃爛，飲水則嗆兮咽傷，咬牙兮肝火熾而腎敗，寒顫兮陽氣弱而陰強。膿反乾兮倒陷，膿不成兮伏藏，叫哭不止兮，毒攻腸胃，悶亂不寧兮，火烈鬲肓。倉廩不藏兮，魂魄歸于溟漠，水泉不止兮，姻親泣于北邙。
膿血已化，收靨相當。痂自唇吻兮，漿足結(jié)如珠粒，靨自人中兮，部分界乎陰陽。令行秋冬兮，依先后而不亂，氣應(yīng)收藏兮，循上下而有常。顴上平乾兮，慮乎倒靨，額間先收兮，謂之不祥。痂不著而壅腫兮，由榮血之淖，溢瘡盡裂而皺揭兮，此衛(wèi)氣之殘傷。
當靨不靨，當藏不藏。便秘未通兮，里氣熱而涼導(dǎo)，便溏不實兮，中氣虛而溫養(yǎng)。熱傷皮毛兮，怪肺金不收馀氣，濕傷肌肉兮，責脾土不燥殘漿。頭瘡堆膿不平兮，孤陽似鰥而不生，足瘡包水不乾兮，純陰如寡而不長。飲食減少兮，迤邐引日而斃，煩熱增劇兮，倏忽絕命而亡。
若問痂皮之不脫，其間病氣之相妨。痘若敗壞兮，補空痘勿疑番次，瘡如潰爛兮，成潰瘡莫厭膿漿。遍身浸淫兮，黏被席而最苦，正面腫灌兮，忌腥臭而再妨。利多水液兮，此蓄水之病也，水去盡而自止，便多膿血兮，此倒靨之證也，膿去盡而可詳。瘢痕凹凸兮，陷者虛而突者實，痂皮嫩薄兮，里則困而外則瘍。邪氣盡而正復(fù)，痂皮脫而身康，茍幼軀之多病，定馀毒之有藏。出或未盡兮，無空痘須妨辛暴，發(fā)或未透兮，無潰膿必發(fā)疽瘍。不及時兮早收，毒火陷而可怕，或過期兮不靨，邪氣留而堪悵。身熱審其虛羸，咽啞觀乎嘔嗆。忽灑淅而肌熱兮，知風寒之外感，暴吐瀉而腹痛兮，必飲食之內(nèi)傷。
病有苦而眩暈兮，兇多吉少之占，身無邪而昏瞀兮，否去泰來之象。聲音不出兮，求諸肺腎之經(jīng)，斑疹復(fù)現(xiàn)兮，責其心脾之臟。疳蝕出血者難治，洞泄完谷者不祥。勿謂痘收而縱弛，勿謂毒去而怠遑。正氣浸長而未復(fù)，邪氣方消而未央。特犯禁忌兮，今即生變多食肥甘兮，后必有殃。
疥癩腐潰兮，一面黥瘢而似鬼，癰疽流注兮，四肢殘廢而如尪。目腫赤痛兮，痘瘡入而成瞖，齒宣黑爛兮，熱毒侵而潰床。雖曰馀毒之為害，抑皆調(diào)理之失常。形容頓改兮，令人駭愕，療治悔遲兮，空自惆悵。謂人不能勝天兮，何以立乎醫(yī)藥？謂醫(yī)不如用巫兮，安能格乎穹蒼？
但逢出痘之歲，多求解毒之方。重者必輕兮，輕者不出，兇者變吉兮，吉者何妨。其方則有，其效未嘗，與其先事而輕妄，孰若臨時以消詳？審歲氣之災(zāi)祥兮，必解其郁，視形氣之勇怯兮，各平其臟。欲避癘氣傳染兮，必先擇地之善，欲仗藥力調(diào)護兮，尤要識醫(yī)之良。惺惺參蘇，乃發(fā)散之妙劑，人參通圣，誠疫癘之奇方。熱而驚悸兮，導(dǎo)赤瀉青合用，熱而焦渴兮，柴胡葛根作湯。自利兮黃芩，不便兮清涼。腹痛毒攻兮，勻氣散再加枳實，腰痛病劇兮，敗毒散更入木香。調(diào)元可補兮，表里實者勿飲，承氣可攻兮，脾胃弱者莫嘗。養(yǎng)正兮黃芪人參甘草，解毒兮連??山豆牛蒡。咽喉苦痛兮，甘桔湯中加大力，斑疹夾出兮，防風散內(nèi)去硝黃。小便赤澀兮，連??導(dǎo)赤，大便滑泄兮，豆蔻木香。瘡若乾枯兮，四物合乎涼膈，痘如黑陷兮，奪命助以水楊。赤艷掀腫兮，解毒入三黃歸芍，灰白平塌兮，異功用桂枝芪防。氣虛而毒盛者，無價四君枳實，血虛而毒盛者，無價四物牛蒡。氣血兩虛兮，十全無價，便溺俱阻兮，八正三黃。再用膽導(dǎo)之法，以泄毒氣之藏。黑陷審其虛實，虛者大補而實者涼膈，癢塌分其急緩，急者異功而緩者調(diào)陽?；钀炞d妄兮，龍腦膏孰知其妙？虛煩迷亂兮，抱龍丸莫及其良。
滿面燥痛兮，百花調(diào)水，遍身潰爛兮，敗草鋪床。蟬蛻去目中之膚瞖，苦參治身上之淫瘡。虛熱多汗兮，調(diào)元湯引用浮麥，食積常痛兮，脾積丸飲以原湯。饑不喜食兮，異功宜久，渴欲飲水兮，白朮可常。敗毒通圣，允矣沖陣之先鋒，調(diào)元異功，信乎殿后之大將。大抵醫(yī)要識證，藥不執(zhí)方，專行溫補者，則宗乎文中，喜用涼瀉者，則師乎仲陽。不解其書兮，似瞽冥行于蹊徑，未會其神兮，如矮仰望乎宮墻。嘆吾年之耄兮，欲深造而力不足，懼斯道之晦兮，特發(fā)明而言不彰。嘔盡心肺兮，非欲立異，勞費頰舌兮，豈敢恃長？幸取正于具眼，毋見笑于大方。
疹屬君火，氣本少陰，傳于其子兮，故為脾胃之證，乘于其妻兮，現(xiàn)乎皮毛之分。亦胎毒之所發(fā)，因疫癘而后成?？人試娞缳?，辛金鑠于丁火，煩悶淚出兮，君主御乎將軍。迎而奪之兮，其鋒易挫，隨而擊之兮，其銳難勝。如拆勾萌兮，斧斤不用，茍待燎原兮，玉石俱焚。其色如斑兮，摸之有跡，其形似痘兮，視之無津。朝出暮收兮，發(fā)之于陽，暮出朝收兮，發(fā)之于陰。變化莫測，出沒靡定，大抵愛赤而惡黑，治者喜涼而忌溫。赤如點朱，兮光明彰顯之象，黑如灑墨兮，火郁曛昧之甚。制以酸涼兮，收炎光于麗澤，投以辛熱兮，縱赫曦于重明。
敗毒防風，開發(fā)斬關(guān)之將，解毒連??，制伏降敵之兵。如錦爛漫兮，服化斑而艷斂，似火熏蒸兮，飲涼膈而熱清。咽痛兮甘桔牛蒡，止咳嗽更能潤肺，溺澀兮導(dǎo)赤芍藥，定驚悸又可涼心。便秘兮承氣膽導(dǎo)，便泄兮黃芩豬苓。大渴兮膈焦，置瓜蔞于白虎湯，苦煩兮里熱，加山梔于安神丸。無伐天和兮，使陰陽之適，調(diào)勿犯胃氣兮，雖攻補之不盡。
痘欲盡發(fā)而不留，疹欲盡出而無病?；蛐皻庵舳糍猓舳蝗?，或正氣之損傷兮，困而未伸，毒歸五臟，變有四證。毒歸脾胃兮，泄瀉不止而變痢，毒歸心肝兮，煩熱不退而發(fā)驚。咳嗽久而血出兮，毒歸于肺，牙齒爛而疳蝕兮，毒歸于腎。輕者從制以向善，平之有功，重者拒敵而肆惡，攻之不勝。熱不除者，調(diào)元湯加麥門冬知母，作搐兮兼以抱龍溫驚，咳不止者，阿膠散加杏仁枳實，帶血兮專以補肺太平。注下兮異功豬苓澤瀉，虛滑者大作參苓，滯下兮異功當歸芍藥，休息者少與真人。惟有牙疳之病，原呼走馬之名，初息臭而腐肉，漸血出而穿齦。內(nèi)服地黃兮制其火怪，外擦文蛤兮殺其??精。牙若脫落兮，崩砂之狀可畏，聲若啞嗄兮，狐惑之證難明。
應(yīng)出不出兮，發(fā)之初惺惺，次通圣奪命大發(fā)而有準，應(yīng)收不收兮，解之初葛根，次化斑涼膈大解而最靈。色淡曰兮為虛，四物去川芎加紅花桂枝，色紫黑兮血熱，化斑去人參加元參燒糞。奪命發(fā)斑疹之圣，無價解疫癘之神。發(fā)不出而煩躁兮，虞不能臘，黑不變而譫妄兮，食不及新。熱蒸蒸兮色赤，痢滴滴兮氣腥。羸瘦骨肉之脫，瘈疭神識之昏，喘急兮胸高肩聳，疳爛兮漏腮缺唇。休誇三世之妙手，難留一息之游魂。豈不聞?wù)`服湯丸兮，不如勿藥，又不見特犯禁忌兮，可以自省。愛吃咸酸兮，咳嗽連綿而未已，喜啖辛燥兮，火熱燔灼而不寧。甘甜過而齒齲，生冷多而糞清。雞則生風之畜，魚則動火之鱗。雞魚貪而亂食，風火并而起釁。邪反滋甚兮，為斑疹而不息，毒反深入兮，值疫癘而再經(jīng)。斯則疹之遺毒，亦若痘之馀證。欲決內(nèi)傷，須詳外證。目常赤痛兮，青童抱火，鼻常鼽衄兮，素女臥薪。病牙齒以終身兮，元武困于湯鑊。發(fā)顛癇而連年兮，朱雀驚于燒林。溲數(shù)短澀兮，乃州都之遭火，便溏垢蠱兮，必倉廩之被焚。哮喘炎上之象，丹瘤赤熛之形。唇舌多瘡兮，門戶殘煙未熄，咽喉常腫兮，管籥馀燼猶存。茍求其故兮，則一言之可盡，欲撥其本兮，豈一旦之能平？噫此賦之作，效蛙之鳴，詞雖鄙里兮，積如累石，法則珍秘兮，故曰碎金。

《原痘論》

上古之時，未聞瘡痘之證，素難之文鮮有及者，豈其人淳龐樸野，積精全神，虛邪苛毒，莫之能害歟？或云：自建武征魯遂染其毒，流布中國，謂之魯瘡?；蛟唬菏ク彛云渥兓獪y也?；蛟唬禾殳?，言其天行疫癘也?；蛟唬喊贇q瘡，言人自少至老必作一番也?；蛟唬和愣汞?，言其形之相似也。故病此者如蛇蛻皮，如龍蛻骨，死生存于呼吸之間。夫上古所無而未世有之，抑時世異邪？抑人將失之邪？予思其繇，天地之氣，春夏生養(yǎng)之紀也，其物熙熙，秋冬殺戮之紀也，其物黟黟。時逮末世，已非泰和之景，不可謂非時世之異。然人日習(xí)偽，不知持滿御神之道，七損八益之數(shù)，務(wù)快其心以散其真，不可謂非人自失之也。有論穢毒者，有論淫火者，有論時行正病者，靡有定論。將謂穢毒淫火邪，則一歲之中，大而郡縣，小而村落，病者相似而死相繼，比屋哭聲，穢毒淫火，未必人人若此之甚也。將謂時行正病耶，何以自少至老，但作一度，厥后再無傳染也？蓋父母于子一體而分，精血之毒已蓄于陽施陰化之始，固不待誕生之頃，咽其血而后有是毒也。況男子惜其氣以養(yǎng)其精，女子純其氣以養(yǎng)其血，茍失所養(yǎng)，即貽他日之患，子之受于父母者雖殊，其為毒則一也。豈有男子淫火，起于氣為陽毒而易治，女子淫火，起于血為陰毒而難治之理耶？至于天行正病，亦有其時，但觀夫年之所加，及有四時不正之氣，即知有是正病也。然則待時而發(fā)者，胎毒也，或速而危，或徐而安，或暴而死者，氣之微甚所使也，發(fā)則其毒泄矣。所以終身但作一度后，有其氣不復(fù)傳染焉。痘為胎毒昭昭矣。其間或疏而輕，或密而重，或重變輕，或輕變重，變化叵測，是又有說也。疏而輕者，始終如一，密而重者，變怪百出，或因父母相傳而然，或因疫癘相染而然，或因鬼疰相著而然，杳冥恍惚，出于聞見思慮之所不及，此與智者道之，癡人前不必說夢也。何者？蓋痘疹之毒，父母原自有之，雖常作過一番，而臟腑經(jīng)絡(luò)皮毛肌肉骨髓之間，馀毒猶有存者。一旦分形化氣，注之于子，其毒亦隨之泄矣。所以子之瘡瘢，多肖親也，加之調(diào)攝失宜，放恣無忌，其毒益甚。瘡痘之候，沉困危篤者，未必非父母之所致也。凡子之侏儒跛蹶，必肖于親，況疹痘之毒乎？且人受天地之氣以生，天地之氣變，人之氣亦變，或遇遷止失守，淫勝郁復(fù)之紀，德令乖常，眚菑迭見，自然厲氣傳染，證候相似，所以輕則俱輕，重則俱重，若有主之者，是則疫癘之所為也。故人之癘疾而死者，精靈不散，游魂往來隨氣而行，常以其氣，疰于平人而為之疾，如瘵癩之傳染。然形質(zhì)龐厚，福澤悠遠者，不能相及，茍體虛福薄之人，陰陽舛亂之歲，則膏肓之豎，臺駘之祟，互相染著，反覆變化，術(shù)不能禁，工不能活也。此非鬼疰之害乎？夫治此三者當奈何？曰：必為之豫解其毒，平其氣，遷其處，庶乎可免矣。

《胎毒論》

《易》曰：大哉乾元，萬物資始。又曰：至哉坤元，萬物資生。夫乾稱父，資始者，氣之始也。坤稱母，資生者，形之始也。人之有生，受氣于父，成形于母，是以毛發(fā)皮膚肌肉筋骨四肢百骸，其來固有自矣。然則胚胎造化之始，精施血受之候，輔翼調(diào)養(yǎng)，抑豈無道邪？奈何為父者，以酒為漿，以妄為常，以欲竭其精，以耗散其真，命門衰敗，陽道弗興，乃服助陽之劑，至于陽火益熾，陰水益枯，失其乾道，此父遺毒于氣之始也。為母者褊急妒忌，以致沖任氣逆，月事不時，乃服煖宮之劑，煎熬真陰，血中伏火，失其坤道，此母遺毒于形之始也。且古之男子，必待婦人月水時下之后，與之交媾以成其胎，婦人有孕，則居側(cè)室以保其胎，而又不妄作勞，飲食必謹，今之夫婦，不知此理，情欲妄動，飲食妄嗜，此父母之馀毒，又不特一朝一夕而已也。況子喘息呼吸，氣通于親，故蓄毒于腸胃膈膜皮毛筋骨之間，待時而發(fā)，或為瘡瘧，或為驚忤，或為丹瘤，胎毒之中，惟痘最酷，加以天地肅殺之氣，歲運乖戾之變，水土之不齊，疫癘之交作，則夭昏稚殪，難以枚舉，是雖氣數(shù)，抑人之所自致歟誠？使為父母者，以繼嗣為重，以無后為慮，節(jié)其嗜欲，守其禁忌，父之有疾，謹而治之，母之有疾，謹而治之，必使精血和平，則陽施陰化，氣清形粹，子亦不攖其毒矣，復(fù)何夭殤之恫邪？或曰：兒在胎之時，其母不畏禁忌，恣意所欲，加添滋味，好啖辛酸，或食毒物，其氣摶于胞胎之中，所以兒受此毒，發(fā)為瘡疹也。殊不知人之有生，受氣于父，成形于母，胞胎之毒，父當分任其咎，未可專責母也。
如東垣所論紅絲瘤是已。

又曰：胎在腹中，食母穢液，至生之時，啼聲一發(fā)，口中所含惡血，隨吸而下，寄于右腎胞絡(luò)之中。瘡疹之發(fā)，乃下焦相火熾也。蓋兒在胞中，賴母氣以養(yǎng)其形，母懷胎之時，天食以五氣，五氣各有所湊也。
如燥氣湊肝，焦氣湊心，香氣湊脾，腥氣湊肺，腐氣湊腎之類。

地食以五味，五味各有所入也。
如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腎之類。

至于五志之動，各有所傷。
如怒傷肝，喜傷心，思傷脾，憂傷肺，恐傷腎之類。

兒之受病于母者，不特始生咽血一事而然也。又曰：小兒瘡疹，五臟之中，惟腎無候，以在腑下，不能受穢故也。夫腎有兩枚，左為腎，右為命門，男子以藏精，女子以系胞胚胎之初，精血混合，設(shè)有其毒，腎將受之，豈有腎在腑下而不受毒者哉？況肝生筋，心生血脈，脾生肌肉，肺生皮毛，腎生骨，設(shè)使腎無所受，何以能生骨也？既瘡疹諸證，起于左腎之下行，足太陽之經(jīng)，足太陽膀胱腎之腑也，安得謂腎無候乎？或曰：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今謂起于右腎何也？《經(jīng)》曰：顯明之右，君火之位也，退行一步，相火治之。君火在相火之右，但立名于君位，而天氣不加，相火者守位，而奉天之命，以宣行君火之氣，所以心者君火也，欲彰其德，右腎為命門相火，代君之令而行之耳。故曰起于右腎之下也。
昔人謂兒在胞中，饑則食母之血，渴則飲母之血，予獨謂其不然。蓋兒始受氣之時，一月胚，二月胎，不過一點精血，凝結(jié)中涵生意也。至三月以后，其形漸成，在胞之中，譬諸禽鳥之雛在卵殼中，渾融變化，熏蒸滋養(yǎng)，惟所受太初之氣，漸自生長，日月既足，乃破其胎卵而出矣。何以能飲食邪？必謂有所飲食，則胚胎之初，形象未具，何飲何食耶？且血者渣滓之物，入則有出，十月之前，所飲所食之血，又從何道出耶？若生下口含惡血，乃母臨蓐之時，血穢流溢，入兒口中，未必便是先在腹中所食之血也。但云兒在胞中滋養(yǎng)，體形長育變化，培植根蒂者，則在母之血液也。

《瘡疹惟腎無候論》

錢氏曰：痘疹始出之時，五臟證見，惟腎無候，但見平證，耳骪涼耳涼是也。骫耳俱屬于腎，其居北方，主冷也，后人不知腎獨無候之理，遽謂腎在腑下，不受穢毒，所以無候，欲專補脾土以制腎水，又欲虛其腎以免黑陷之變，《內(nèi)經(jīng)》曰：君火之下，陰精承之，五氣不可以偏勝，茍失其平，則為災(zāi)孽。今瘡毒之火，起于三焦，煎熬腑臟，燔灼皮肉，非腎水有以制之，則剽悍之勢，莫之能禦矣。惟腎無候者，所以存生生之源，見陰陽造化之妙也。又腎在下而主骨，腎獨無候者，此瘡疹之毒，升浮發(fā)散而出于外，不然則反陷伏入于內(nèi)矣。觀其但見平證，謂之平者，乃耳骪如常，不似渾身之熱，非謂真冷也。蓋腎主骨，骪者骨之本也，腎通竅于耳，故骪涼耳涼，為腎不病，若反熱則火炎水涸，真陰敗絕，而死不旋踵矣?；蛴盟木訙?，專補脾土以制腎水者，殊不知白朮之燥，腎之所惡，茯苓淡滲腎中津液，腎本無候而又伐之，所謂誅伐無罪也?；蛞婂X氏用百祥丸以下腎之實者，又欲虛其腎以防黑陷之變，不知百祥丸正謂黑陷，為毒氣入腎故以百祥丸下之，若不煩躁大小便秘，安可下之乎？謂之實者，邪氣實也，茍無黑陷而下之，寧不反虛其里，自取陷伏之變乎？或云：以瀉膀胱，非瀉腎也，此文飾之詞，不足信也。然則保脾土以制腎水者非歟？曰：察其虛實，如果內(nèi)虛泄瀉，則補脾土，使里氣實，瘡疹不致于陷伏，若內(nèi)實則補脾之說，正犯實實之戒。但云補脾土，使毒不陷伏而歸于腎則可，謂補脾土以制腎水則不可。

《腎主痘中之水論》

論者皆曰痘瘡惟腎無證，腎不可實，腎實則為黑陷，有欲虛其腎之意，是未知五行生化之理也。蓋心肝脾肺腎，五行之所屬也，聲色臭味液，五行之所化也。《難經(jīng)》云：肝色青，其臭臊，其味酸，其聲呼，其液淚。心色赤，其臭焦，其味苦，其聲言，其液汗。脾色黃，其臭香，其味甘，其聲歌，其液涎。肺色白，其臭腥，其味辛，其聲哭，其液涕。腎色黑，其臭腐，其味咸，其聲呻，其液唾。此五臟之中，各具一五行也。然肝主色，五色之變在乎木也。心主臭，五臭之變在乎火也。脾主味，五味之變在乎土也。肺主聲，五聲之變在乎金也。腎主液，五液之變在乎水也。此一臟之中，統(tǒng)體一五行也。既曰肝為水泡，以淚出如水，淚則腎之液也。肺為膿泡，以涕出稠，濁涕則腎之液也。心為斑，以血色赤而小，血則腎之液也。
在內(nèi)為血在外為汗。

夫五臟之液，皆本于腎如此，然則痘中之水，腎乃主之，至于結(jié)痂，則土來制水而乾，較所以脾主結(jié)痂，其色微黃也。腎又為封藏之本，痘之痂靨，腎又主之。觀乎此，不可謂腎無證，亦不可使之虛也。雖曰腎主黑陷，乃火太過，水不能勝，津液枯萎而變黑矣。

《五臟證見論》

凡病發(fā)于一臟，惟痘疹之證，五臟悉見。蓋兒受父母之氣以成形，屬毛離里，喘息畢通，肝氣通于筋，心氣通于血脈，脾氣通于肌肉，肺氣通于皮毛，腎氣通于骨髓，至發(fā)痘疹之時，內(nèi)連臟腑，外達百骸，所以五臟悉具也。故發(fā)熱之初，呵欠煩悶，肝證也。乍涼乍熱，手足梢冷，多睡，脾證也。面燥腮赤，咳嗽嚏噴，肺證也。驚悸，心證也。骪涼耳涼，腎之平證也。于其證之多寡，可以知其臟之主病矣。自是之后，初出一點血，心也，諸瘡屬心，其毒斬關(guān)而出，血先受之也。血化為水，肝也，肝主淚，水泡者，淚出如水也。水化為膿，肺也，肺主涕，膿泡者，似涕稠濁也。膿成毒解而結(jié)痂者，脾也，脾屬土，萬物功成于土，痂皮微黃者，土之色也。其所以收斂閉藏者，肺與腎也。肺主收斂，腎主閉藏也。如初出一點血，隱伏皮下，不成顆粒者，毒伏于心，其死至速。出如水珠皮肉染丹者，毒伏于肝，必加癢塌而死。出如灰白，皮枯不潤者，毒伏于肺，必喘呼悶亂而死。出于皮下，肉先浮腫者，毒伏于脾，必至灌爛嘔瀉，不食而死。出多血泡，黑陷者，毒伏于腎，必血妄行而暴死矣。如初出成顆漸乾黑者，元府閉塞，毒無從出，其血先乾，轉(zhuǎn)添悶亂而死者，心之病也。血化為水，浮囊嫩薄者，肌肉已敗，必致癢塌，肝之病也。脾主肌肉，肝木尅之，脾敗者死，皮破復(fù)灌，飲食能進，此脾土尚強，肝木不能犯之也。水化為膿，膿未及成，忽然收斂，痂皮焦黑，肺之病也。未至而至，是謂太過，反兼火化也。若于空中再出一番，此腎不受邪，復(fù)還于肺，從下上者順也。以痘形言之，裹束于外者，脾也，脾虛則易破。充拓于里者，氣也，肺主氣，肺虛則不起發(fā)。榮于根腳者，血也，肝主血，肝虛則色不榮。痘中之水，腎也，腎虛則乾枯。黑陷癢痛者，心也，心主火，實則痛，虛則癢。以痘之色言之，紅活者，心也，惡其嬌艷。中黑者，腎也，惡其焦陷。漿白者，肺也，惡其灰褐。蒼蠟者，肝也，惡其青乾。淡黃者，脾也，惡其肉爛。臨病之工，審察五臟以施方，治無不效矣。

《臟腑所主證治》

肝者，罷極之本，魂之居也。主風惡風，其色青屬木，其味酸，其臭臊，其華在爪，其充在筋，其液為淚，其聲為呼，在變動為握，開竅于目，實則目直大叫，呵欠煩悶項急，虛則咬牙多欠，熱則手尋衣領(lǐng)及亂捻物。諸風振掉，皆屬于肝，肝苦急，急食甘以緩之，甘草。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川芎。以辛補之，生姜。以酸瀉之，芍藥。心者，生之本，神之變也。主驚惡熱，其色赤，屬火，其味苦，其臭焦，其華在面，其充在血脈，其液為汗，其聲為笑，在變動為噫，開竅于舌，實則叫哭發(fā)熱，飲水而搐，虛則困臥悸動不安，熱則合面睡，口中氣溫，上竄咬牙。諸痛癢瘡瘍，皆屬于心，心苦緩，急酸以收之，五味子。欲軟，急食咸以軟之，芒硝。以咸補之，炒鹽。以甘瀉之，甘草。
脾者，倉廩之本，營之居也。主困惡濕，其色黃，屬土，其味甘，其臭香，其華在唇四白，其充在肉，其液為涎，其聲為歌，開竅于口，在變動為噦，實則困睡身熱飲水，虛則吐瀉生風。諸濕腫滿，皆屬于脾，脾苦濕，急食苦以燥之，白朮。欲緩，急食甘以緩之，甘草。以甘補之，人參。以苦瀉之，黃連。
肺者，氣之本，魄之處也。主喘惡寒，其色白，屬金，其味辛，其臭腥，其華在毛，其充在皮，其液為涕，其聲為哭，開竅于鼻，在變動為咳，實則悶亂喘促，虛則哽氣長出，氣熱則手掐眉目面。諸氣膹郁，皆屬于肺，肺苦氣上逆，急食苦以瀉之，訶子皮。〈一作黃芩〉欲收，急食酸以收之，白芍藥。以辛瀉之，桑白皮。以酸補之，五味子。腎者，主蟄藏之本，精之處也。主虛惡燥，其色黑，屬水，其味咸，其臭腐，其華在發(fā)，其充在骨，其液為唾，其聲為呻，開竅于二陰，又云，開竅于耳，在變動為慄，虛則目無精光畏明，然骨重腎怯，則猝失音。諸寒收引，皆屬于腎，腎苦燥，急食辛以潤之，知母黃檗。欲堅，急食苦以堅之，知母。以苦補之，黃檗。

《六氣十二經(jīng)所主證治》

太陽所至為腰痛，太陽病發(fā)熱，腰痛脊強，項幾幾，頭痛小便赤澀。足太陽膀胱經(jīng)，氣病則腎痛腰似折，血病則狂顛疾。手太陽小腸經(jīng)氣病則嗌痛頷腫，血病則頰腫，寒淫于內(nèi)，治以甘熱，佐以苦辛，以咸瀉之，以辛潤之，以苦堅之。寒淫所勝，平以辛熱，佐以苦甘，以咸瀉之。足太陽經(jīng)，麻黃桂枝澤瀉黃柏，手太陽經(jīng)，生地黃赤茯苓，二經(jīng)通用羌活防風藁本。陽明所至為揭，陽明病身熱目赤，作渴譫妄，大便秘。足陽明胃經(jīng)氣病則喜呻數(shù)欠，驚妄發(fā)狂，血病則唇胗喉痹，手陽明大腸經(jīng)氣病則頸腫，血病則鼽衄喉痹。燥淫于內(nèi)，治以苦溫，佐以甘辛，以苦下之，燥淫所勝，平以苦溫，佐以酸辛，以苦下之。足陽明經(jīng)，半夏蒼朮防風白朮，手陽明經(jīng)，連??秦芃麻仁，二經(jīng)通用，升麻葛根白芷石膏大黃。
少陽所至為嚏嘔瘡瘍，惡病暴死，少陽病乍寒乍熱，胸脅痛乾嘔心煩，足少陽膽經(jīng)氣病則口苦善太息，血病則腋下腫，手少陽三焦經(jīng)氣病則嗌腫喉痹，血病則目銳背痛頰痛。火淫于內(nèi)，治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火淫所勝，平以咸冷，佐以苦辛，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以酸復(fù)之。足少陽經(jīng)，半夏草龍膽連??，手少陽經(jīng)，川芎熟地黃附子細辛黃芪二經(jīng)通用，柴胡青皮。
太陰所至為中滿吐下，太陰病自利四肢逆冷。足太陰脾經(jīng)氣病則舌本強，食則嘔善噫，血病則溏泄。手太陰肺經(jīng)氣病則喘咳，血病則渴煩心。濕淫于內(nèi)，治以苦熱，佐以酸淡，以苦燥之，以淡泄之。濕淫所勝，平以苦熱，佐以酸辛，以苦燥之，以淡泄之。足太陰經(jīng)，防風蒼白朮當歸白芍藥吳茱萸黃芪人參甘草砂仁。手太陰經(jīng)，升麻白芷桔梗麻黃黃芩梔子石膏天麥門冬桑白皮杏仁。
少陰所至為瘍疹，少陰病咽痛口舌燥，足少陰腎經(jīng)氣病則善恐，血病則舌乾，咽腫嗜臥。手少陰心經(jīng)氣病則嗌乾渴而欲飲，血病則衄蔑血汗。熱淫于內(nèi)，治以咸寒，佐以甘苦，以酸收之；以苦發(fā)之，熱淫所勝，平以酸寒，佐以苦甘，以酸收之。足少陰經(jīng)，附子丁香桂黃芪。手少陰經(jīng)，麻黃桂心生地黃連當歸。二經(jīng)通用，獨活細辛。
厥陰所至為嘔瀉，厥陰病四肢厥冷，時作搐搦，舌卷卵縮，足厥陰肝經(jīng)氣病則腰痛嗌乾，血病則嘔逆飧泄，遺溺閉癃。手厥陰心包絡(luò)氣病則臂肘攣腋腫脅痛，血病則煩心掌中。熱風淫于內(nèi)，治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辛散之。風淫所勝，平以辛涼，佐以苦甘，以甘緩之，以苦瀉之。足厥陰經(jīng)，羌活吳茱萸甘草當歸龍膽草。手厥陰經(jīng)，熟地黃牡丹皮。二經(jīng)通用，柴胡青皮。
凡痘疹發(fā)于三陽者可治，發(fā)于三陰者不可治。

《氣運》

瘡疹之候，或間數(shù)年而發(fā)，或發(fā)則連年不已，何也？《經(jīng)》曰：不知年之所加，氣之盛衰，虛實之所起，不可以為工矣。蓋司天者，主行天之令，上之位也，歲運者，主天地之間，人物化生之氣，中之位也，在泉者，主地之化行乎地中，下之位也。一歲之中，有此上中下三氣，各行化令，氣偶符會而同者，則通其化，其中于人則病矣。所以瘡疹必待其年而發(fā)也。六十年中，天符十二年。
戊子戊午已丑己未戊寅戊申乙卯乙酉丙辰丙戌丁巳丁亥。

其中又四年，為太乙天符。
戊午己丑己未乙酉。

謂之天符者，司天與運同也。太乙天符者，司天與運及辰之同也。歲會八年。
丙子己丑丁卯甲辰甲戌戊午己未乙酉。

謂之歲會者，運與支同也，同天符六年。
甲辰甲戌庚子庚午壬寅壬申。

同歲會六年。
癸卯癸酉癸巳癸亥辛丑辛未。

謂之同者，謂歲運與在泉合，其氣化陽年曰同天符，陰年曰同歲會也。此五者而言之，共三十六年，合而言之，止有二十六年。《經(jīng)》曰：天符為執(zhí)法，歲位為行令，太乙天符為貴人。邪之中人，則執(zhí)法者其病速而危，行令者其病徐而待，貴人者其病暴而死也。又子午之歲，少陰君火主之，寅申之歲，少陽相火主之，《經(jīng)》曰：少陽所至為瘍疹，少陰所至為嚏嘔瘡瘍惡病暴死。凡此數(shù)年，剛?cè)崾?，升降窒抑，舊者不退，新者不遷，則連年發(fā)而不已也。

《疫癘》

瘡疹雖胎毒，必待時令不正之氣，相傳染而發(fā)。蓋春氣溫和，夏氣暑熱，秋氣清涼，冬氣冷冽，此四時正氣之序，若春應(yīng)燠而反寒，夏應(yīng)熱而反清，秋應(yīng)涼而反熱，冬應(yīng)寒而反溫，此非其時而有其氣，乃不正之令也。夫人感之，或為寒熱，或為瘧痢，或為喉痹，或為腫毒，或為斑疹，謂之天行正病。又云疫癘。是以一歲之中，彼此傳染大小相似。又若冬溫，陽氣暴泄，至于來歲，必發(fā)瘡疹，何也？蓋小雪以后為終之氣，太陽寒水主之，水德不彰使厥陰少陰木火之氣，反來乘之，陽氣早發(fā)，奉生者少，故來春民多病也。況瘡疹之毒，藏于至陰之下，發(fā)于太陽之經(jīng)，當其時而動其氣，毒乃發(fā)矣。此冬溫之后，必發(fā)瘡疹也。凡此不正之氣，發(fā)之泄之，解之平之，勿犯歲氣，是謂良工。故治疫癘者，以解毒為急。

《部位》

諸瘡皆屬心火，心之華在面，瘡病之候，但以面之部各位占之，思過半矣。且痘瘡陽毒，諸陽皆聚于面，吉兇善惡，尤易見也。額屬心火，如印堂以上，發(fā)際以下，橫兩日月角位，先見紅點，先作漿，先結(jié)靨者，此惡候也。蓋心為君主，毒發(fā)于心，故先見于其位，君危則十二官皆危，其死速矣。右臉屬肺金，左臉屬肝木，如兩臉先見紅點磊落者。吉如相聚作塊，其肉硬腫者死。蓋肝藏魂，肺藏魄，生意既絕，魄魂將離，故不治也。頦屬腎，承漿橫抵兩頤，先見紅點，先發(fā)先靨者吉。此位雖屬腎，然三陰三陽之脈，皆聚于此，陰陽和，故可治也。鼻屬脾土，若準頭先出先靨者兇。蓋脾屬土，四臟稟命于脾，毒發(fā)于脾土，敗則四臟相隨而敗，故綿延日久后斃也。腎之竅在耳，又云心開竅于耳，心腎皆少陰君火也。又少陽相火之脈，行耳之前后，凡在耳輪先見紅點者兇。蓋君相二火用事，燔灼之勢，難可撲滅也。惟口唇四圍先出先收先靨者大吉，蓋陽明之脈，浹口環(huán)唇，胃與大腸主之，無物不受故也。

《脈候》

瘡痘有形之證，無所用診，又歲氣主之，似不必診。《經(jīng)》曰：微妙在脈，不可不察，察之有紀，從陰陽始。是則不可不診也。先哲有言曰：痘疹脈靜身涼者生，脈燥身熱者死?？梢姱徴钜嘤迷\矣。故小兒七歲以上，四至為平脈，七歲以下，六至為平脈。或云八至者，非也大抵小兒之脈，多帶緊數(shù)，《玉函經(jīng)》云：自然緊數(shù)甚分明，都緣未散精華氣。又瘡毒之脈，多浮大而數(shù)。《傷寒論》云：浮為風虛，大為氣強，風氣相搏，必為癮疹。又云：數(shù)脈不時，則生惡瘡也。脈六至為數(shù)，如過于本脈為太數(shù)，邪氣實也，不及本脈為遲，遲則正氣虛也。診脈之法，浮以候表，沉以候里，浮而數(shù)，表熱也，浮而遲，陽氣衰也，沉而緊，里熱也，沉而細元氣脫也。瘡疹之陽脈浮沉宜帶洪實，弱而無力為陽病見陰脈。仲景曰：陽病見陰脈者死。凡診得浮而無根，瞥瞥如羹上之肥數(shù)而急疾，連來如雀之啄細而欲散，縈縈如珠之絲遲而欲絕，滴滴如屋之漏沉，而時見如魚之躍，皆死脈也。

《氣血》

人之一身，本乎營衛(wèi)，衛(wèi)者，陽氣，所以開闔橐籥運動樞機者也。營者，陰血，所以充溢臟腑灌溉肢體者也。故氣虛則神機息，血虛則化源絕，二者不可偏勝也。痘疹之毒，本于五臟之液，各隨經(jīng)絡(luò)部位，直犯營衛(wèi)而出，氣血從之，觀其里束堅厚，窠囊充長者，氣之足也。根窠紅活，形色潤澤者，血之足也。氣血既足則痘易發(fā)易靨，不須施治，以蹈實實之戒。如平陷嫩薄者，氣之病也，乾枯紫黑者，血之病也宜速治之，不可因循以貽后悔。然脾胃者，氣血之父也，心腎者，氣血之母也，肝肺者，氣血之舍也，脾納水谷，其悍氣注于腎而為氣，腎舍于肺而為衛(wèi)，以溫肉分，充皮毛，肥腠理，司開闔也。衛(wèi)氣虛則瘡不起發(fā)，其毒乘氣之虛而入于肺，肺受之則為陷伏而歸于腎矣。脾納水谷，其精氣注于心而為血，心舍于肝而為營，以走九竅，注六經(jīng)，朝百脈也。營血虛則瘡不光澤，其毒乘血之虛而入于肝，肝受之則為癢塌而歸于心矣。凡治此者，氣病治氣，血病治，血寒則溫之，熱則清之，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仍以脾胃為主，不可犯之也。

《陰陽》

《內(nèi)經(jīng)》曰：陰在內(nèi)，陽之守也。陽在外，陰之使也。陰者，血也。陽者，氣也。《難經(jīng)》曰：氣以呴之，血以濡之。言氣以行其血，血以濡其氣也。痘瘡之出，其浮沉聚散，使于外者，陽之德也。灌注滋潤守于內(nèi)者，陰之德也。陽守乎陰，陰使乎陽，互為其用，所以易發(fā)易收也。若陰不足則陽不長，而枯萎之變出焉。陽不足則陰不生，而陷伏之變出焉。必陰陽相濟，毒化而解矣。故治此者，春夏養(yǎng)陽，秋冬養(yǎng)陰，辛甘發(fā)散為陽，酸苦涌瀉為陰，咸味涌泄為陰，淡味滲泄為陽，陰病治陽，陽病治陰，從陰引陽，從陽引陰，寒之而熱者取之陰，熱之而寒者取之陽，形不足者，溫之以氣，陽也，精不足者，益之以味，陰也。是皆素難之所秘，能達陰陽之理，可以為人司命矣。

《標本》

病有標本，治有先后，有從標者，有從本者，有先標后本者，有先本后標者，有標本兼治者，視其緩急，其法不同也。痘疹之候，自人身而言，氣血為本，痘疹為標。自痘疹而言，痘疹為本，別證為標。如瘡子稠密，在標之病也，視其氣之不勻，血之不周，以勻氣活血，兼行解毒，此則標本兼治也。瘡若起發(fā)，氣或虛者補其氣，血或虛者補其血，此緩則專治其本也。氣血充實，瘡或壅遏者，單行托里解毒之劑，此急則專治其標也。瘡勢太甚，咽喉腫痛者，以治咽喉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瘡勢太甚，自利不止者，以止利為主，此急則治其標也。利久不止，漸成壞證，救里發(fā)表，兼而行之，此亦標本兼治也。先救其里，后攻其表，此則先標后本也。大小便秘，煩躁喘呼者，急利之，此急則治其標也。瘡勢太甚，煩渴不止，以解毒為主，兼治其渴，此先本而后標也。凡此之類，擴而充之，以盡其馀，則治不紊矣。

《形色》

或云：痘瘡之候，無以脈診，言形色可辯也。謂之形者，痘之形也，故尖圓堅厚，始出之形，發(fā)榮滋長，欲壯之形，飽滿充足，成漿之形，斂束完固收靨之形，與大豆豌豆菉豆相似者，皆正形也?；蚱交蛳?，形之變也。如初出時空若蠶種之蛻，隱如蚊蚤之跡，薄如麩片，密如針頭，若熱之痱寒之粟者，不能起發(fā)而死。粘聚模糊，肌肉虛浮溶軟嫩薄，皮膚潰爛者，不能收靨而死。謂之色者，痘之色也，喜鮮明而惡昏暗，喜潤澤而惡乾枯，喜蒼蠟而惡嬌嫩，紅不欲燄，燄則易破，白不欲灰，灰則難靨，由紅而白，白而黃，黃而黑者，此出形起發(fā)成漿結(jié)痂之正色也。出形而帶紫，起發(fā)而灰白，此色之變，能辯痘之形色，可知死生之期。

《疏密》

痘欲其疏，疏則毒少，不欲其密，密則毒甚，此古今確論也。疏密之分，各有喜忌，如頭面欲疏，元首不可犯也。頸項欲疏，管籥不可塞也。胸背欲疏，臟腑俞募之所附也。若夫手足，不忌其密矣。謂之疏者，非但稀少也。鋪排磊落，大小勻凈，亦可以言疏。謂之密者，非必盛多也，攢聚粘連，片復(fù)一片，雖只數(shù)處，亦可以言密。疏而兇者，亦有數(shù)等，如初出時才見紅點三兩處，其熱便退，可以語其疏也。茍大熱不解，唇口燥裂，大小便秘，煩躁不寧，或身無熱，但增煩渴者，此由毒甚郁遏于中，不能遽出，日復(fù)漸出，漸加稠密，一也。又如初出一兩點，頂尖焦黑，或三四粒作一堆者，僅見數(shù)處，他無所出，喜睡不食，煩渴大小便澀，此由毒伏于中，加譫妄者，不待起發(fā)而死，若能起發(fā)，后必發(fā)癰毒也，二也。亦有出現(xiàn)實疏，遂生玩忽之心，禁忌不守，風寒不避，飲食所傷，湯丸之試，變生不測，三也。設(shè)有密而吉者，治之早，衛(wèi)之嚴，里無病而瘡悉成也。

《輕重》

痘有輕重，輕者不須服藥，但加保護而已，重而未成壞瘡者，可急治之，重而且壞，不可治也。何謂之輕？輕者，作三四次出，大小不一等，根窠紅肥澤，充滿頭面稀少，眼中及喉舌無瘡，能食，大小便如常，此毒之輕也。重者，一齊出，起發(fā)收靨如期，能食，此重之可治者；若頭面頸項胸背喉舌皆瘡，稠密無縫，或灰白色，或青紫陷下，或外白里黑，或外黑里赤，食谷則噦，飲水則嗆，或自利不止，或大便不通，此重之不可治也。然有輕變重者，以犯房室，觸穢污，食生冷，冒風寒惑于鬼神，誤投湯藥，此人事之失也。有重變輕者，以避風寒，節(jié)飲食，忌生冷，遠人物，醫(yī)不乖方，此人事之得也。吁！本輕本重者，諉之于命，變輕變重者，非人所自致歟？

《順逆》

古人謂瘡疹春夏為順，秋冬為逆，春三月謂之發(fā)陳，萬物以生，夏三月謂之蕃秀，萬物以長，得其時所以順也。秋三月謂之容平，草木萎落，冬三月謂之閉藏，蟄蟲坯戶，違其時所以逆也。此亦語其生長收藏之理，豈有春夏皆順而吉，秋冬皆逆而兇者乎？如春失養(yǎng)生，夏失養(yǎng)長，則春夏亦逆，秋能養(yǎng)收，冬能養(yǎng)藏，則秋冬亦順也。惟痘出一般，疏密得所，不愆其期，證之順也。痘出夾，帶斑帶疹，稠密無縫，常失其期，證之逆也。噫！春夏為順，秋冬為逆，古人之言，豈真拘拘于時令之說耶？蓋春夏發(fā)生之令也，秋冬殺伐之令也，痘瘡之出起發(fā)者，得春夏之令，所以為順，陷伏者得秋冬之令，所以為逆，其斯之謂歟？或云：春膿泡，金尅木，夏黑陷，水尅火，秋斑火尅金，冬疹土尅水，謂之逆者，此不經(jīng)之談。黑陷一證，四時不治，何但在于夏耶？故非其時而有是證者，氣血和平，臟腑充實，莫不皆順。如其時而有是證者，氣衰血弱，臟腑虛憊者，莫不皆逆。

《痘有怪變》

夫痘曰圣瘡者，謂之變化莫測也。若正而順者，自然苗而秀，秀而實，以成造化之功。被邪而逆，則有許多怪變焉。一曰試痘，初發(fā)熱兩三日，面上報出紅點，磊落稀疏，十分可喜也。不起發(fā)也，不灌膿至五六日后，都不見了，其人面多青黑，精神困倦，再過兩三日后，遍身發(fā)熱，其痘一齊涌出，善醫(yī)者能保其一二，其實不可治者多矣。二曰痘母，初發(fā)熱四五日后，其痘不出，或肩背上或胸前忽然腫起一塊，小者如杯，大者如盤，又有發(fā)熱二三日后，面上遍身，其痘盡出，至起發(fā)時，中間有痘瘡三五糊涂，根腳頑硬，但見此證，多不可治。三曰鬼痘，發(fā)熱三日出痘，又三日磊落稀疏，十分可喜，至起發(fā)時，痘頂作膿，如菉豆色，根腳紅圈戴艷，至六七日，后其瘡自破，個個深孔如錢鏨中心之狀，必不可救。又有一等起發(fā)之時，忽有瘡頂變黑，拊之則痛者，急以法治之。若待傳開，不可活矣。四曰爛痘，初出之時，十分可喜，至于起發(fā)作膿之時，自然爛潰破損，此病甚危。五曰乾痘，出形之后，細密混雜，如疹如疥，皮膚乾燥，瘡頭焦黑，不能起發(fā)而死。六曰空痘，出見時好，起發(fā)時好，只到灌膿之時卻不作膿，一片空殼，此證若不死，必發(fā)癰毒，大抵不可活者多矣。七曰生痘，痘瘡之出，即如枝頭之果，以漸成熟，今起發(fā)之時，中心平陷，再不滿頂，至于作膿之時，四圍紅紫，猶是生血，不化膿水，其期已過，不見成熟之色，此證必死。

《虛實》

不知虛實者，不可以為工。《經(jīng)》曰：無虛虛，無實實，虛實之分，不可不知也。《經(jīng)》曰：必先度其形之肥瘠，以調(diào)其氣之虛實，此以形體別虛實也。又曰：谷盛氣盛谷，虛氣虛，此以飲食別虛實也。又曰：脈實血實，脈虛血虛此以血脈別虛實也。又曰：邪氣盛則實，精氣奪則虛，此以邪正別虛實也。大抵實者，邪氣實也，虛者，正氣虛也。《經(jīng)》曰：邪之所湊，其氣必虛，留而不去，其病則實是也。又曰：五實死者，謂邪氣之實也。五虛死者，謂正氣之虛也。痘瘡之證，其人形體肥健，飲食能多，六脈洪實，素無疾病，大便如常，瘡色紅潤者，此表里正氣俱實也，不須服藥。若形體羸怯，素多疾病，飲食減少，六氣微弱，吐利頻頻，瘡色淡嫩者，此表里正氣俱虛也。陳氏溫補之法可用。如瘡勢太盛，掀腫痛脹，大熱不退，煩渴昏睡，大小便秘，此表里邪氣俱實也。錢氏涼瀉之法可用。如瘡本稠密，掀發(fā)紅活，吐利不食者，此表實里虛也。于補湯中加解毒藥。如瘡色淡白，發(fā)不透滿，大小便秘，浩飲大嚼者，此里實表虛也，于解利中加升發(fā)藥。如瘡?fù)凑?，邪氣實也，當活血以開其郁。若痛如刀剜，悶亂大叫者勿治。瘡癢者，正氣虛也，當補氣以燥其濕。如爬搔不定，破爛皮脫者勿治?；野渍?，氣虛也，參芪之功為大。乾燥者，血虛也，歸芎之力宜多。虛則補之，實則瀉之，中病則已，無過其制，此治之權(quán)衡也。若本實而反補之，則毒氣彌盛，或為潰爛，或為癰腫，或為目病，或為咽瘡失血煩躁，皆補之過也。如本虛而反瀉之，則正氣益虛，或為吐為利，為厥逆，皆瀉之過也。《經(jīng)》云：毋致邪，毋失正，絕人長命，其此之謂歟！

《動靜》

凡物得其平則靜，失其平則動。《經(jīng)》曰：陽氣者靜則養(yǎng)神，柔則養(yǎng)筋。又曰：陰氣者，靜則神藏，躁則消亡。夫患痘者，陰陽俱病，息欲其勻，語欲其少，寐欲其定，寤欲其寧，饑則索食，渴則少飲，觸其瘡則吟，拂其欲則鳴，此平人之候，神清氣定，謂之靜而吉也。如呻者，身有苦也，自語者，神不清也，喘粗者，內(nèi)熱也，腸鳴者，泄也，坐臥不寧者，心煩也，啼叫不止者，痛也，搖頭者風也，指欲搔者，癢也，咽物難者，咽痛也，咬牙者，心肝熱也。若悶亂躁擾，譫妄昏眩，如見鬼狀，搖頭扭項，手舞足擲，目睛上翻，寒戰(zhàn)咬牙，語音不出，則皆死候矣。如病向靜，忽作擾動者，異也，以法求之。于瘡色變無他候者，此氣所觸也。如瘡色不變，又無他證，此必有因，但俟自定。其有目瞑息微，四肢僵直，口噤瘡壞，昏睡不醒者，此真氣將脫，魂魄欲離之兆，又不可作靜論也。

《痛癢》

諸痛為實，諸癢為虛。謂之實者，邪氣實也，謂之虛者，正氣虛也。又瘡疹為火，火盛則痛，火微則癢，故常作痛者，此邪氣之實也。蓋痘瘡之毒，發(fā)于皮膚肌肉之間，氣以束之，血以潤之，醞釀其毒，以抵于化，正氣周旋而不舍，毒氣變化而未成，郁而作痛，此其常也。毒化膿成，其痛自止。若肉如刀剜，膚如錐刺，一向痛而不止，大叫多哭，此則皮傷肉敗，不勝其毒，又痛之變也。常作癢者，此正氣之虛也。《經(jīng)》曰：胃者水谷之海，六腑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養(yǎng)五臟，胃氣既虛，則水谷不化，津液內(nèi)竭，不能輸精于皮毛，氣失其衛(wèi)，血失其營，不能醞釀毒氣，以至于成使毒氣浮沉隱伏，聚散倏忽，灼于皮毛，所以癢也。此其為異，補其氣血，和中托里，其癢必止。若一向瘙癢，時甚一時，爬抓破壞，皮脫肉坑者，此毒氣內(nèi)陷，正氣外脫，不旋踵而告變矣。如先痛后癢，此常候也。蓋先則毒未解化，其火正盛，宜爾作痛，厥后膿成毒解，火氣漸微，宜爾作癢也。但痛癢俱不宜甚耳。

《老嫩》

嘗觀朝華之草，夕而零落，松柏之堅，隆冬不凋。夫以草木堅脆不同，堅者難壞，脆者易傷，況于人質(zhì)有厚薄，氣有強弱耶？彼瘡痘之毒，喜老而惡嫩，蒼蠟嬌紅，色之老嫩也，緊實虛浮，形之老嫩也，濃濁清淡，漿之老嫩也，堅厚軟薄，痂之老嫩也，老嫩之故，衛(wèi)氣主之。《經(jīng)》曰：衛(wèi)氣者，所以溫肉分，充皮膚，肥腠理，司開闔者也。是故衛(wèi)氣強則肉分堅，皮膚厚，腠理密而開闔得也。所以收斂禁束，制其毒而使不得以放肆，故色蒼而蠟，形緊而實，漿濃而濁，痂厚而堅，自然易收易靨，雖有邪風穢毒，不能害也。如衛(wèi)氣弱則肉分脆，皮膚薄，腠理疏而開闔失矣。所以不勝其毒，而毒得以恣其猖狂之性，故色嬌而紅，形虛而浮，漿清而淡，痂軟而薄，易破難靨，不待邪風穢氣而先敗壞矣。觀夫瘡之有老嫩，則氣不可不養(yǎng)也。

《榮枯》

夫物濕則潤澤，燥則乾枯，榮枯之分，血實主之。故血者，所以營陰陽濡皮毛流關(guān)節(jié)也。瘡本疏者，血不在多而易充足，瘡本稠密，貴乎血之有馀矣。茍血有馀則經(jīng)脈流行，淪于肌膚，浹于皮毛，灌溉滋潤，肥澤長養(yǎng)，自然形色鮮明，根窠紅活也。如血不足則經(jīng)脈壅遏，窠囊空虛，黑燥而不鮮明也，枯萎而不肥澤也。皮膚揭而加啟裂也。《經(jīng)》曰：諸瘡枯涸，乾勁揭，皆屬于燥。又曰：燥勝則乾，由其人血常不足，加之以毒火熏灼，反兼燥金之化，精血并竭，是以有此證也。法宜活血養(yǎng)液，散熱解毒，清金潤燥，則乾涸可回。觀夫瘡之榮枯，而得養(yǎng)血之理。其或濕氣太過，瘡本浸淫，犯之則破，潰爛難靨者，此又火極而兼水化也。脾強則生，脾弱則死。

《善惡》

夫良工者，必知瘡之善惡，善則就之，惡則去之。瘡痘之證，有五善，有七惡，五善者，飲食如常，一善也；大小便調(diào)，二善也；瘡紅活堅實，三善也；脈靜身涼，手足和煖，四善也；語聲清亮，動止安寧，五善也。五善之證，不能悉具，但得一二，自然清吉。七惡者，煩躁悶亂，譫妄恍惚者，一惡也；嘔啘泄利，飲食不能者，二惡也；瘡青乾黑陷，癢塌破爛者，三惡也；頭面預(yù)腫，鼻塞目閉唇裂者，四惡也；喉舌潰爛，食入則啘，水入則嗆者，五惡也；寒戰(zhàn)咬牙，聲啞色黯者，六惡也；腹脹喘促，四肢逆冷者，七惡也。七惡之中，但見一證，勢不可為。七惡之外，復(fù)有渾身血泡，心腹刺痛，陷伏不出，便溺皆血，尋衣撮空者，是又卒死之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