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老爹老媽開心
2006-11-08 |
上次回家探望老爹、老媽是在九月初。
回家之前，沒有告訴他們我要回去，臨上飛機，給姐姐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我要回家，中轉(zhuǎn)太原，姐姐說老爹老媽知道我回家，特別高興。
飛機19：30到達(dá)青島，出機場兩小時后搭上長途客車，坐了80公里，改乘出租車20公里，晚上11點到家，老爹老媽還未吃晚飯，搟好了面條等我回家下鍋。
見了我，老媽說：“幾次見到后面馬路上有車經(jīng)過，就以為是你回來了呢，車過去了，也沒看見你，就知道不是你，我們以為天太晚可能不回來了呢；剛才看到有車燈光從遠(yuǎn)處照過來，我又跟你爹說，這回該是他回來了吧？還真是你，你哥哥等到10點半，見你沒回來，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天正下著雨，老媽在家，吃飯時，也不見老爹。
“我爹呢？
“到山上去了。
“下著雨上山干什么，還不到收獲季節(jié)，也不用管理了？”
“還說呢，今年，我和你爹在下旯疅種了兩畝苞米，由于施肥管理的好，加上今年雨水勻和，長得特別好，苞米棒子大，每棵差不多都長了兩棒，可好了，據(jù)說可以打一千六七百斤苞米。
“可是，五天前，我和你爹到地里去，發(fā)現(xiàn)有人掰走了二十多棒，大前天、昨天兩天又掰去了四五十棒，也不知是誰干的？
“所以，今天早上，你爹就去地里看著去了，現(xiàn)在，離收獲還有一個多月，不知哪天又會有人去掰棒子。
“你說說這些人，我78和你爹80歲，都這么大歲數(shù)了，辛辛苦苦種點苞米，他也真好意思去掰那些棒子。
“我和你爹商量不行，就提前收回家算了，免得放在那里還是塊心思。
“就那么幾個苞米棒子嘛，花那么多心思不值得，把它當(dāng)成包袱更劃不來，再說了，我爹脾氣又急，萬一在地里看到了那個掰苞米的人，不打起來才怪呢，更不用說有個三長兩短的的了，多不值得！”
“你說的，那是我和你爹忙活了大半年哪。”
“我知道，你們真得差那點苞米？”
“那倒不是。”
“就是嘛，我覺得你們種地應(yīng)當(dāng)主要是鍛煉一下身體，經(jīng)?；顒踊顒?，打到打不到糧食是次要的，你們又不是差那口飯”。
“也是”。
“說不定那個掰你們苞米的人家里太窮，需要掰幾棒補貼補貼生活呢，那你就當(dāng)是幫幫他就可以了”。
“我也不知道他是誰，如果他真的是家里困難，幫幫他也沒啥。”
“你不知道他是誰，天可肯定知道他是誰?！?/p>
“那倒是。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一個貪小便宜的人呢？”
“如果他真的是個貪小便宜的人，你還需跟他計較？多幾棒富不了，少幾棒也窮不了，何必跟他計較呢？”
“可也是啊。
“再說了，今年老天爺幫忙，苞米長得好，如果老天爺不幫忙，你再出力，再辛苦不是也沒有收成嗎？你何不想開點，權(quán)當(dāng)是老天爺把這些苞米讓你轉(zhuǎn)交給那個需要的人呢？
“你們提前砍回家，苞米還不熟，最后一個月正是旺長得時候，一個月籽?？梢燥枬M許多，如果提前砍了多可惜，你們也得不到，別人也得不到，我覺得還不如放在那地里任其自然，誰愿掰就讓他掰去，到了時候沒有掰走的就是老天爺留給你們的，你們再砍回家呢。
“我覺得：你們這么大年紀(jì)了，還能夠種地打糧食救濟(jì)別人，總比別人打糧食救濟(jì)你們好！這是你們的福氣，更是我們后人的福氣”。
“好吧，那就不用去看管了，這幾天我和你爹都想不通，心里悶得慌。
“這下好了，想通了，心里一下子亮堂了！
“看來我們真的老了，過去我們教育你們，現(xiàn)在由你們開導(dǎo)我們了”！
“這都是我們小的時候你教給我們的?！?/p>
第三天，我和老爹老媽坐在炕上拉家常，老爹不再去地里看苞米了。
忌諱的話題
2006-11-09 |
80年代之前，我父親經(jīng)常說：我們祖上的人壽命都短，女的不過45歲，男的不過69歲，過了80年代，我們家族里出了兩個壽星，我的兩個本家爺爺，一個活到了76歲，一個活到了84歲。
我父親今年80歲，母親78歲，在我們村我的父輩里，父母親歲數(shù)最大，他們除了耳朵有點背外，身體很好，可以說很健康。
我原來的工作單位離老家近，兒子小上學(xué)不累，雙休日經(jīng)?；丶铱赐业母改福贿@幾年遠(yuǎn)了，每年回一兩次老家，看望他們。
母親說：“你記不記得***？”
“記得”我回答。
“好好的一個人，*月*月走了”！
“是嗎？”
“你數(shù)數(shù)看，你出去這些年多少人走了，老的、年輕的，最近這五年，走的人更多?！?/p>
“是的，出去二十幾年，村里的年輕人我都不認(rèn)識了，我認(rèn)識的人都老了，許多人都不在世了”。
“我和你爹，也不知道哪天，兩腿一蹬也就完了。原來有個算命很準(zhǔn)的瞎子，給我算命說我能活到43歲，43歲不死就能活到59歲，再長就不大可能了，想不到：多活了這么些年?！?/p>
“要不說他們是瞎算？就是瞎算！”
“不過，他給村里其他人算的，可準(zhǔn)了”。
“巧合了吧”。
“你爹也經(jīng)常嘮嘮叨叨，說他媽的也不知活到哪一天，我就說，管他呢，活到哪，算哪。這幾年，村里又開始興起了，老人死了雇吹手，吹吹打打三四天。大家都覺得這樣對老人孝順，村里人看著好；你爹他就羨慕別人這一點，我倒覺得無所謂，所以，你爹死了，你們要給他雇吹手，送他走，我就不用了”。
“我才不愿雇吹手呢，人死了就死了嘛，活著能吃就吃點，有需要的你們就說，我們能做到的，會盡力滿足你們的要求，死了就算了，死了雇不雇吹手，都得走，有吹手送，沒有吹手送，走的感覺不會兩樣，反正都是走，所以，我是不會同意雇吹手的，雇吹手純粹是瞎折騰，擺樣子，有的人老人活著時，不盡孝，老人走了，倒大擺排場起來，有用嗎？我只希望：你們老了活得幸福一些，死了，就去爬爬那個大煙囪（火葬----5616），經(jīng)火習(xí)煉一下，干干凈凈、輕輕松松的到老天爺那，去報個到，行了”。
“那樣，你爹可能不愿意”
“不愿意走，好啊，那你們就多活幾年，不要光想著走的事?！?/p>
“只是你爹，其實，你爹可能也只是嘴上說，我有時覺得他，可能也是因為日子過得舒服，把他美的，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故意說的；我可不管死后的事情，我現(xiàn)在就想：如果我，能活著看到最小的孫子結(jié)婚，就好了！不過，那不可能，因為還有二十年！”
“二十年一晃就過去了”。
“也是，回過頭去看看，才幾年，那時，你們一個個的小小的，現(xiàn)在你們都快老了，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四代同堂了，我不能活那么大的年紀(jì)，都說人老了，歲數(shù)太大的人主一件，對小人（指后人----5616）不利”。
“沒那事，你們不用想那么多，任其自然，調(diào)節(jié)好生活，養(yǎng)好身體，健健康康地、快快樂樂地生活，管活著的事，別的就不用操心了”。
“我們現(xiàn)在，也就是這樣的”！
珍愛生命 體面做人
母親往事憶記(一）
2006-06-03 |
母親生于1929年,今年77周歲,除了眼睛弱視外,身體很好:她處世樂觀,善于助人. 聽媽媽講她的過去生活,我閑記她幾組生活劇照:
“你外婆去世得早,她走時,我只有7歲(1936年);那時,姥爺每天上山干活,舅舅則去我們的表舅家長住,家里就剩下我、你二舅、你小姨；你二舅負(fù)責(zé)帶你小姨，我則負(fù)責(zé)看家、養(yǎng)雞、做飯、做鞋子;
“你二舅經(jīng)常帶著你小姨跑到外面玩......
“我一個人在家受不了,我就每天把鄰里的小孩約到家里一起玩,我給他們煮雞蛋吃,因為雞多,蛋多,你姥爺好長時間也未發(fā)現(xiàn);可是有一天他提前從山上回來,看到了,當(dāng)著小孩子們的面狠狠地揍了我一頓;第二天小孩子們又都來了,我繼續(xù)給他們做吃的;
“說到做鞋子,那時都穿納底子鞋,底子是由一層一層確子迭起來,再用錐子扎透,將麻繩穿過去、拉緊、費事費力,我小,手沒勁,一手底子扎不透,就把鞋底放在凳子上,兩手齊用力,扎透了,繩子穿過去用牙咬不住,就把繩頭纏在身上,雙手加腳推鞋底,這樣才能把鞋底納得結(jié)實一點,做一雙鞋不知要付出多少力。
“第一批與我一起玩的伙伴,一個個走了,有的上學(xué)去了,有的放牛去了;我依舊在那個小院子里,我又約來比我小的小孩子到家里來陪我玩…...看到小伙伴們一個個上學(xué),我多么希望：我也能與他們一樣走進(jìn)學(xué)堂讀書,可是這種機會沒有過,我把應(yīng)該與書相伴的時光,交給了與我同齡的小伙伴們,交給了那些更小的小伙伴們,交給了那一鍋鍋飯,交給了那一雙雙鞋,交給了那一群群雞….
“我一天校門也未進(jìn)過,就到了十六歲,這一年年底,我第一次走出那個小山村,來到咱們村,做了新娘,一住就是六十多年,整整一個花甲子過去了.
母親往事憶記(二）
2006-06-04 |
“你姥姥活著的時候,我家經(jīng)濟(jì)條件還不錯,你老佬爺(我的佬爺)經(jīng)常幫助你佬爺,在周圍村一般都知道,覺得是家好人家。
“那時還流行定娃娃親，大約在我三歲時,你姥姥就為我定了娃娃親,許配給了比我大五歲的你那大伯。
“你姥姥走了,家里經(jīng)濟(jì)上開始滑坡,一天不如一天,加上我的眼睛不好,從小看不清楚東西,你大伯家也沒有把這娃娃親太當(dāng)會事。
“他們家三代獨傳,家庭較為富裕,等到了我16歲該嫁人時,他們就有點反悔,不太愿意把娃娃親變成現(xiàn)實,你佬爺催他們,他們也不著急，后來就打算算了,這期間我和你大伯一直是誰也沒見到過誰。
“45年秋天,有一天,你大伯到我們家來,,這一天，我倆第一次見了面,本來是來退親的（他后來告訴我的）,但是,他突然又改口了,不退了不說,還說要馬上結(jié)親。
“原來,那天你大伯見到我之后,發(fā)現(xiàn)我個頭高,貌相好,立即改變了主意;他二十一歲,個子可以,只是太瘦,體格有些弱;那時我年小,還不知道應(yīng)選擇什么樣的人,完全聽家人安排,最后,雙方約好當(dāng)年臘月結(jié)婚,也沒有問我同不同意......
母親往事憶記（三）
2006-11-02 |
“成親那天丑時，我被早早叫起來，你三姥姥幫我梳妝打扮，寅時，石河頭那邊九個人就來了，八個抬轎子的，一個跟轎（通常叫跟牲口）的，說是同村有好幾家結(jié)親的，到家要趕在太陽出來之前，按著我們這的規(guī)矩叫搶福.....
“上轎前不讓吃飯，也不準(zhǔn)喝水，可能怕路上不方便吧。
“上轎時，三姥姥給我一面新新的銅鏡，在這之前她多次告訴我：在轎子上一定要雙手抱好鏡子，鏡面向前，不能變向，上轎了，她又再一次問我記住沒有，我說：放心，記住了!轎子被那四人抬起，開始離開磊山后，向石河頭移動.......
“剛出村路平，坐在轎子里平平穩(wěn)穩(wěn)的，挺舒服，十個人沒有一個說話的，除了腳步聲，就是那轎子的咯吱聲，我緊緊地抱著那面鏡子，記著：鏡面朝前，鏡面朝前，鏡面朝前........。
“從磊山后到石河頭走山路有十六、七里路，走了約半個鐘頭，開始走山路，那路又彎又窄，轎子開始搖搖晃晃的，坐在上面有些不自在了，我覺得有點暈.........。
“抬轎子的是八個人，四人輪換，路上不準(zhǔn)休息，又走了半個鐘頭，走出了山路.......。
“路平了，又可以舒舒服服一會了，依然抱著那鏡子.......突然，我想，為什么鏡面要朝前呢？這有什么用呢？不朝前又會怎樣呢？
“覺得好奇，我決定打破這規(guī)矩，我把鏡子翻過來，照照自己，做了個鬼臉，又翻過去，讓鏡面繼續(xù)朝前......。
“又過了一個鐘頭到村頭了，遠(yuǎn)遠(yuǎn)聽到鼓樂聲，轎子由四人抬著改為八人抬著，......
“轎子在胡同口停下來，從胡同口到家門口要拐四、五個彎，二百多步，你大伯扶著我，我抱著鏡子，一步一步走到家，把鏡子擺到梳妝臺上，上炕吃寬面，然后就盤腿坐在褥子上......
“我眼睛老盯著那面鏡子，這時除了那面鏡子什么也不想，我開始擔(dān)心路上那樣做：會不會有什么不詳呢？會不會有什么報應(yīng)呢？.......
“后來，老人們告訴我：鏡面朝前是為了辟邪，讓妖魔鬼怪躲開.......
“走過了幾十年，現(xiàn)在想想當(dāng)年那鏡子、那規(guī)矩，或許還真有靈性，要不怎么能有后面那些事情發(fā)生？
母親往事憶記（四）
2006-11-03
“我進(jìn)了你大伯家的門，才知道，他家原來只有三個人：你瞎子老奶奶，你奶奶，你大伯，加上我四個人，有六間小房子 ，十幾畝地，都是從老爺爺輩傳下來的，你大伯家人丁不旺，從他家老爺爺?shù)剿?，三代單傳，老輩分家分的財產(chǎn)，就那幾個人消用，所以，在村里顯得較富裕，盡管到他這一輩情況已不是很好，但是，在村里也算個好人家......奶奶織布，家里的地雇人種著，一年一年過得也是有滋有味的......
“你大伯自小跟著他父親趕集，后來他父親去世了，他就自然地將 奶奶織的小機布帶到集上去賣，......奶奶特別能干，織的布遠(yuǎn)近有名，加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也都認(rèn)識他，知道他實在，所以，家里織的布很好賣，我過了門，奶奶就讓我學(xué)織布，這樣，我也就正式開始了織布掙錢的生活；有時，也與你大伯一起去趕大集，幫著賣布......
“你大伯自小嬌生慣養(yǎng)，體力鍛煉少，身體瘦弱，特別膽小，夜間一個人不敢走路，也不敢一個人睡覺，見了蛇類的東西，嚇得要命；他心地善良，好脾氣，待我特別好......
“奶奶當(dāng)時42歲，漂亮能干，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她打算；特別寶貝你大伯，對瞎子老奶奶，也就是她的婆婆也很孝順，總是“嫚、嫚”的叫我，也真當(dāng)親閨女待......,
“瞎子老奶奶當(dāng)時已近八十歲，身體不是很好，我每天早上給她梳頭......她雖然眼睛看不到，心里卻明鏡似的，特別精明，......
“我在家里最小，性格也最活潑，自小沒媽媽照顧，現(xiàn)在有了個媽媽，心里特高興，除了跟奶奶學(xué)織布，就是幫奶奶收拾家、做做飯，陪瞎子老奶奶、奶奶說說話，......
“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著，轉(zhuǎn)眼就到了來年的九月，.....
“我到了臨產(chǎn)期，大家期盼著能生個男孩，九月二十八那天，你姐姐出生了，雖然是個女孩，大家還是特別高興，這樣一家之中祖孫四代五個人，只有你大伯一個是男的……
母親往事憶記(五）
2006-11-07 |
“聽你姥姥講，她在家里是個獨生女，家里很富有，所以，她自小生活快快樂樂的，從無任何憂慮.....
“姥姥出嫁后，來年生了你大舅，她自己不會帶，就讓我姥姥幫著帶.....
“到我出生時，你姥姥還是不會帶孩子；
“我出生在農(nóng)歷六月初二，正是夏天，天氣很熱，月子里，你姥姥讓我躺在炕上，她去外面乘涼、玩，我的眼睛布滿了眼屎，她也不知道應(yīng)當(dāng)給我洗一洗，結(jié)果，蚊子咬、蒼蠅叮的；
“一天鄰居一個老太太來看我，告訴你姥姥，應(yīng)當(dāng)給我將眼睛洗一洗，你姥姥給我洗眼睛時發(fā)現(xiàn)：我的眼睛里都生小蟲子了，當(dāng)時，你姥姥也不知道會有什么問題發(fā)生,.....
“我一天天長大了，長相、語言能力都不錯，可是在與小伙伴玩時，許多時候，他們說遠(yuǎn)處有個什么東西，我卻看不到，開始我認(rèn)為他們在騙我，后來知道了他們說的是實話，只是我看不到而已，這時，我才知道:我的眼睛與小伙伴們不一樣，原來那些蚊子、蒼蠅給我的眼睛造成了極大的傷害，我成了半個盲人，小伙伴們也常常戲稱我：小瞎子.....
“你姥姥知道了，開始也覺得聽后悔的，也自責(zé)自己；可是，她卻是個樂觀派，在我懂事后，常常跟我開玩笑：“閨女，等你長大了，找個瞎子小伙，你們倆就可以，拉著胡琴，搖著鈴鐺，叮鈴叮鈴的回家來，唱戲給我聽”.......
“那時我還小，盡管說是懂事了，卻也不明白你姥姥這話的意思：她認(rèn)為我成了瞎子，以后肯定就是嫁個盲人，靠賣唱維生了，遺憾的是，你姥姥去世的太早，她沒能送我去盲人劇團(tuán)學(xué)戲，雖然給我定了娃娃親，卻沒有看到我穿上嫁衣的樣子，她或許沒有想到：有一天真的會有一個不是瞎子的小伙愿意娶我，.......假如她能夠知道這一切一切，能夠知道我現(xiàn)在的樣子，能夠看上你們一眼，她不知道會樂成什么樣哪，可惜她沒有這福氣，其實這一切也都是她的期望，她的福氣，只是她沒有看到而已.......
“你姥姥沒有讓我有一雙明亮的眼睛，可是你姥姥活潑、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使我心中沒有陰影，是你姥姥帶給了我明亮的心靈，使我能夠快樂地成長，快樂地生活，.......讓我受益一生.....
母親往事憶記（六）
2006-11-07 |
“我的姥爺姓李，就在東邊老寨山山腳下那個岔河村，他們李家在當(dāng)時是遠(yuǎn)近有名的大戶人家，.....
“到了我姥爺這一輩，他們家里有他和他的一個妹妹，也就是我的姑姥姥，姥爺他讀過私塾，有文化，經(jīng)常往來于煙臺、濰坊、天津之間做些商務(wù)，他見多識廣，待人厚道，周圍的 人都挺佩服他的，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有事也愿意找他，讓他幫著處理，鄰里糾紛、商務(wù)糾紛等等，常常讓他說和,我不記得他的模樣，但是，你舅舅記得，并且，有一張他的照片，長長的胡子，戴著個瓜皮帽，脖子上總掛著一把牛角梳子，據(jù)說是梳胡子用的.......
“姑姥姥后來嫁給了海陽一個富商家，這個富商是我姥爺在商界的一個朋友，他實際上就是你二姐夫的老爺爺，我姑姥姥就是你二姐夫的老奶奶.......
“我姥姥的娘家也在磊山后,與你姥姥一個村，姓董，董家當(dāng)時也是有名的大戶人家，其實，她家 也就是我姥爺?shù)睦牙鸭?。我姥姥作為董家的千金小姐，知書達(dá)禮，不愧為大家閨女......，我姥爺和我姥姥是姑表兄妹，自小一起長大，他倆青梅竹馬......
“1886年秋天，我姥爺、姥姥結(jié)婚時，大家都贊不絕口，門當(dāng)戶對，郎才女貌，可是，他們結(jié)婚后一直懷不上孕，....他們都很焦急，也沒有辦法.....認(rèn)為，命里沒有孩子，也就不再考慮孩子的這事....
“轉(zhuǎn)眼十年過去了，1896年冬天的一天，姥姥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全家人高興壞了，.....九月懷胎....1897夏季過去，初秋時候，一個女孩降生了，她就是我的媽媽，你們的姥姥，大家把她視為掌上明珠，創(chuàng)造一切條件讓她健康、快樂地成長，除了讀書識字，姥爺還經(jīng)常將她帶在身邊走南闖北的，使她從小就見到了世面，受到了許多現(xiàn)在女子應(yīng)有的鍛煉，這在晚清時期還是比較開放、超前的教育女子的方式，到十四、五歲時，她已是一個俊美、聰穎、開朗、大方......姑娘,成為當(dāng)時許多大戶人家的小伙羨慕的對象.......
“雖然，姥爺見多識廣，可是在女兒婚姻這件事上依然沒有跳出，過去封建思想的框框，在女兒尚未成年時，便由姥姥主張，許配給了姥姥娘家磊山后一徐姓人家的兒子，他就是我的爹爹，你們的姥爺；....
“在你姥姥二十歲那年，正準(zhǔn)備讓你姥姥與姥爺結(jié)婚，你老姥姥突然生病，請了三個當(dāng)?shù)赜忻尼t(yī)生，也沒有為她治好，過了年就去世了，.......結(jié)果，你老姥姥沒有看到自己的女兒穿上嫁衣的樣子，帶著遺憾走了.......
“后來你后老姥姥（我外婆的繼母----5616）說起，當(dāng)初為什么把姥姥許配給你姥爺時說：當(dāng)時徐家也算是大戶人家，你姥爺?shù)母篙吽男值?，四家就有這么一個兒子，家里較為富裕，你姥爺人又老實，你老姥姥覺得這家人是過日子的人家，鄰里知根知底的，你老姥爺住姥姥家時，也經(jīng)常到徐家玩，董徐兩家世代至交，所以，就早早地定了婚約，后來，你姥爺?shù)膸讉€叔叔家，相繼添子，開始分家，徐家的日子開始走下坡路，到了你姥姥要出嫁的時候，徐家家境已經(jīng)明顯地不行了，變得接近貧寒，這時，許多大戶人家的子弟想娶你姥姥，但是，你老姥姥、老姥爺堅持認(rèn)為：婚約在先，信守諾言，在你姥姥到了出嫁的年齡，1920年，你姥姥23歲，你姥爺21歲，他們正式結(jié)親完婚，......
母親往事憶記（七）
2006-11-08 |
“在你姥姥結(jié)婚后，婆家家境差一些，所以你姥姥經(jīng)?；啬锛遥瑥哪锛?guī)〇|西補貼家用，日子過得也還不錯的。
“1923年你大舅出生，一歲多一點，就送到海陽我姑姥姥（雖然她老人家不在世了）家，由姑姥姥的兒子---我的表舅---幫著帶著，你大舅差不多一直住在那邊，跟著我姑姥姥家表舅長大。
“1926年你二舅出生......
“1929年生了我......
“1933年你二姨出生，......
“你姥姥性格開朗，從小生活條件又好，身體特別好，帶著三個孩子，生活的快快樂樂的.....
“可是，1936年的夏天的一個晚上，我們在外面乘涼到好晚，回到家就上炕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我們醒來，卻發(fā)現(xiàn)媽媽一直沒有醒來，不知什么原因她就突然病倒了，再也醒不過來了；媽媽昨天還好好的，今天卻突然不在了，連一句話都沒有向我們說，就走了......
“在埋葬了你姥姥后，我整理她的衣物，拿到河里去洗，其中有條褲子把河水染得通紅，我不理解，哪來的那么多的血，.....
“后來才明白：當(dāng)年，你姥姥在有了我們四個孩子后，嫌孩子太多，不想再生了，可是，又沒有什么辦法不讓懷孕，懷孕了又沒有辦法流產(chǎn)，.....當(dāng)聽別人說，可以通過打胎解決時，便試著打胎，想不到大出血，將她的命也搭上了.......
“這一年，你姥爺37歲，你大舅14歲，你二舅11歲，我7歲，你小姨3歲......
“在我長大以后，聽老人說，你姥姥他們娘家嫁出去的女兒，只要是有兒有女的，沒有一個長壽的，說這是由他們李家的營盤（墳地）的位置決定的，我知道的有五六個都是年紀(jì)輕輕的就走了，其中就有你姥姥，還有你姑老姥姥，也就是嫁到海陽的我的那個姑姥姥，她有四個兒子，她在三十七歲時走的，也許這也是命....。
母親往事憶記（八）
2006-11-13 |
“你姥姥去世后，大約又過了兩年，你大舅16歲，他讀了幾年書，識字，在村里也算有文化的人，為人忠厚老實，但是，家里沒有幾畝地，人口又多，你大舅想找點活干，幫幫你姥爺......，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
“當(dāng)時村里有一個人在“頑固”趙保原那兒當(dāng)團(tuán)長，需要一個人，幫他帶孩子，跑跑腿，做內(nèi)勤，所以他就讓你大舅去了萬第，加入了頑固部隊（注：這支部隊一會兒是偽軍，一會兒是國軍，一會兒是聯(lián)軍，割據(jù)膠東一方，搖擺不定，最后劃歸國民黨部隊，后來整建置去了臺灣）。
“去了之后，你大舅負(fù)責(zé)為那團(tuán)長家?guī)Ш⒆?、買菜之類的家務(wù)，把他當(dāng)家里人對待，經(jīng)常讓你大舅給我們帶面、米、菜等等生活品，對家里生活補貼不少.....
“他在那里干了整整九年，1948年，國民黨軍隊從膠東向臺灣撤離時，他正在煙臺，得知要去臺灣，他不愿去，可是當(dāng)時管制很嚴(yán)，任何人不得離開，他與那位團(tuán)長講自己不愿去臺灣，因為家里有老父親，那位團(tuán)長說想辦法，就讓他說村里有人愿隨部隊去臺灣，讓他回去把人帶來，這樣，他就從煙臺回到了家，沒有去臺灣，而與他同村的幾人后來都去了臺灣......
母親往事憶記（九）
2006-11-15 |
“1948年春節(jié)時，我回娘家，你小姨說她奶子痛的厲害，我看了看，15歲的她，兩個奶子扁扁的，肚子鼓脹脹的，我也不知她得了什么病，我?guī)タ创蠓颉?/p>
“大夫一看就說：是生疔瘡，并且不能治了,看樣子活不到秋天，......
“我怎么也沒有想到，老天爺竟然讓她這么小，就得上了這種不治之癥......
“然而，更讓我想不到的事情還在后頭....
“這年五月的一天，你大伯早早與往常一樣帶著布去趕蛇窩泊集，早上走時我送他出門，一切都好好的，又說又笑的，他走了，我?guī)е憬阍诩铱茨棠炭棽?.....
“天快晌的時候，那時沒有鐘，也就是11點多鐘，咱西邊崔格莊的一個人跑來說：“你家秀芳在蛇窩街上肚子痛得打滾，你們快去看看吧！”
“聽他這一說，我們都驚呆了，趕緊把你姐姐讓鄰居幫著照看著，我和奶奶，叫了村里四個壯漢一起，就向二十多里外的蛇窩泊趕去......
“過了約三個小時，到了那里，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有一堆人在圍觀什么，趕過去一看，
“你大伯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靜靜的躺在那里，地上一大片是他滾出來的印子，我跑上去抱起他，他已經(jīng)咽氣了，我和奶奶在那里哭啊哭，......,
“不知過了多久，醒來時，已經(jīng)回到了家里.......（當(dāng)時人們都說你大伯是因為被鬼纏身死去的，現(xiàn)在想想：他應(yīng)當(dāng)是急性闌尾炎一類的病，要是現(xiàn)在，我想他怎么也不會死的.....）
“你大伯就這樣走了，扔下瞎子老奶奶、奶奶、我和不滿周歲的女兒，自己一個人走了，雖然他性格軟弱，但是有他在，我覺得就有依靠，心里就覺得踏實，他走了，我覺得就像天塌下來了，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過了......
“家里四個人，老的老，少的少，又都是女的，這時，村里有人同情我們，也有人看我們熱鬧的......日子停不下來，看看一家老的少的，沒有別的法子，只能站起來，繼續(xù)往前走，一個月后，賣布的事就完全靠我了.....
“大約七月的一天，你小姨又走了，......
“1948年鼠年，最最不順的一年，……
母親往事憶記（十）
2006-11-17 |
“你大伯走那年，我19歲，從年齡上說，正是好時候，用文明話說叫青春年華，我去趕集，常常有些小伙圍著那布攤看我，有人勸我另找個人家，......
“當(dāng)時，正是打仗的時候，咱這邊已是解放區(qū)，許多男的女的都去當(dāng)兵，政府也有人來動員我去的，......
“別人怎么說，我也沒有走，不是不動心，其實我心里，也想著走，可是我又覺得，如果我把她們老老少少的扔下不管，自己走了，是不是傷天害理，老天爺會不會再懲罰我呢
“所以，我就一門心思帶孩子、敬老人、賣布......
“你奶奶，看我這樣，她就說：'嫚呀，你太年輕了，這樣什么時間是個頭呀，不要老想著我和你奶奶，如果你有中意的就說一聲，孩子我?guī)е?也不拖累你'......
“我雖然心里想，可是卻一直沒有說要走，轉(zhuǎn)眼到了春節(jié)，大家來拜年，其中就有你爹，晚上你奶奶說：'嫚，你覺得北屋你大兄（弟----5616）怎樣？’'我不喜歡，他們家的人一個個脾氣都那么差，整天吵架’，'你別看他們脾氣不好，他們心腸可好了，在外面都很要面子，不算是好人家，可也是些好人，他今年22歲，與你挺般配的’......
“我剛來時，你奶奶還在，經(jīng)常聽到你爺爺和你奶奶吵架，我來之后，第二年，你奶奶就去世了，當(dāng)時他們家與我們家剛好相反，一家光棍，你老爺爺、你爺爺、你爹、還有你二叔，
“你老爺爺?shù)苄至鶄€，他排行老二，弟兄多，老家原來也算富裕，可是到了你老爺爺他們分家，每家就分不到多少了，你爺爺?shù)苄秩齻€，再次分家，所以，分到你爺爺身上的地就南泊那一畝多地，他們家男人多，吃的也多，在村里就算窮人家，你爺爺?shù)狡呃锿獾恼^一家去給人家扛活，你爹管著自家的那塊地，奶奶經(jīng)?？缒愕铝Γ芨?--5616）.....
“其實，我跟你爹第一次見面，是在我出嫁那天，當(dāng)時來轎子娶我，那九個人中八個抬轎子的，你爹就是那個跟轎的，......后面幾年，經(jīng)常見面，他都嫂子嫂子的叫我，總是客客氣氣的，但，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能與他走到一起......
“聽你奶奶這么一說，我才想到了他，可是，我不喜歡他，主要還是不喜歡他那個吵吵鬧鬧的家庭，我覺得他們家不是過日子的主（人家----5616）......
“這年春天，奶奶就讓你爹過來幫我們管地，故意讓你爹和我多接觸接觸，可是，怎么也找不到那種想嫁給他的那種感覺，.....
“大約是那年的春末，你爹推著小車參加了支前隊伍，與你大舅他們一起，從老家一直走到了上海，離家半年后，他們回到了村里，你大舅跟我說起支前的事，說道你爹，你大舅說我們在一起這幾個月，我發(fā)現(xiàn)秀卿（我父親----5616）這人挺不錯的，....
“經(jīng)你大舅這么一說，我也想，也許我命里波折多，找個喜歡的男人，命又短，算了，不管他脾氣好不好了，只要健健康康的也就行了......
“你奶奶再次問我時，我點了點頭，我說總是擔(dān)心他脾氣不好，讓你們也跟著生氣，奶奶說那不要緊，所以，奶奶把你爹叫來，談了談，你爹同意出繼過戶到你奶奶門下......
“這樣就在1949年立冬之前，我和你爹一起去政府登記，然后舉行了儀式結(jié)了婚，你爹就進(jìn)了奶奶的家門，他們家一分錢的東西都沒有給他......
母親往事憶記（十一）
“再說說你老姥爺，我的姥爺,
“你老姥姥去世后，家里剩下了你老姥爺和你姥姥父女倆，他出去做生意的時間少了許多。
“你姥姥出嫁后，他一個人，所以經(jīng)常到外面跑，那時他主要到海陽那邊，與他妹夫、外甥們在一起（你舅舅當(dāng)時也在那邊），這期間你老姥爺認(rèn)識了一位女子。
“她生于1899年，長大后嫁到了一個大戶人家，做小婆，沒有生育；待她28歲那年，那男的死了；不久，通過介紹，她認(rèn)識了你老姥爺，后來，你來我往的，熟了，他們就好上了。
“1930年，你老姥爺將她帶回家，正式娶她，那年她三十一歲，你姥姥三十三歲。
“那天，你姥姥抱著我回娘家，見你老姥爺娶了這么少的一個女的，顯得極不高興。
“她發(fā)現(xiàn)你姥姥不高興，就向你老姥爺告別，出了門，順著山路，向海陽方向走了......
“見那她走了，你老姥爺臉一下子就變了，你姥姥一看情形不好，知道是自己錯了，把我往炕上一放，就順著路追，一直追了五里地，在老寨山根下，追上了比她小兩歲的后媽，她大聲地喊：'媽媽，我錯了，媽媽，回家吧，媽媽，咱們回家吧’.....這樣，我就有了自己的姥姥...，這也就是你們的老姥姥.....
“自那以后，你姥姥與你老姥姥親如姐妹，你老姥姥幫著你姥姥帶孩子，還經(jīng)常從經(jīng)濟(jì)上補貼你姥姥.....
“這一段時間，你老姥爺活得開心、快樂，......
“不幸的是，你姥姥好生生的突然走了，這對你老姥爺來說，真是晴天霹靂，就這么一個寶貝女兒，竟然年輕輕的，身體好好的，怎么就走了呢？
“后來你老姥姥對我說，'閨女，你都想象不到，你姥爺在聽到你媽走了時那種神態(tài)，驚恐、悲傷、無奈，他白天黑夜地哭，夜間不能大聲哭，就把自己捂在被子里哭，整整哭了五天.....頭發(fā)一下子都變白了，看上去變了個人。從此，身體、精神那么健康的一個人徹底地完了，到了年底，他也走了’......
“轉(zhuǎn)過年，你老姥姥又回到了海陽，后來在壇山找了個人家，與你們見過的那個老姥爺結(jié)了婚......
注：老姥姥一生沒有生育，她對我母親特別好，對我母親既象對待自己的外孫女，又象對待自己的女兒，她老人家1937年離開我老姥爺家,重新成家后，當(dāng)我母親小的時候，幾乎每年都接我母親到她家住上一段時間，說是住姥姥家。在她家，她給我母親講自己過去經(jīng)歷的事情，教育我母親如何做人，她是我母親成長過程中一位重要的長者；后來，我母親成家生兒育女了，我母親請過她多次，她一次也沒有來過我們家；我們兄弟姐妹六個，每年冬天春節(jié)、夏天六月六，母親都要帶上我們其中的一個、兩個，輪流去探望他們----我們沒有任何血緣的老姥姥、老姥爺，直到他們在八十年代相繼去世，前前后后差不多有五十年。
---5616
母親往事憶記（十二）
2006-11-24 |
“1948年你大舅不再當(dāng)'頑固’了，從煙臺回到家，當(dāng)時你大伯、你小姨前后走了，你姥爺覺得家里不順當(dāng)，所以就說想辦法沖沖。
“剛好你大舅早已到了結(jié)婚的年齡，因此，就托人張羅著給你大舅找了媳婦，年底就成了親，她就是你那大舅媽。
“轉(zhuǎn)過年，他就參加了支前，秋天回到村里，因為他從來沒有種過地，地里的活不會干。他識字，做過大家的內(nèi)勤，有在外東跑西顛的好幾年，見過世面，所以，他不愿在村里種地，就到外面做點小買賣。
“后來成立合作社，政府說是發(fā)揮他們的作用，就讓他進(jìn)了龍門鄉(xiāng)合作社，負(fù)責(zé)為社里進(jìn)貨，并讓一個姓董的小伙跟他學(xué)徒.....
“你大舅，性格好，與人相處謙讓不爭，大家都喜歡他，很快他就成了龍門合作社的負(fù)責(zé)人.....
“肅反的時候，咱縣上抓了個人，說他是在頑固里時參加過暗殺共產(chǎn)黨人，好像就是一個叫辛什么的，當(dāng)時姓辛的還是共產(chǎn)黨的一個大官（可能是辛冠吾---5616）。
“那時是搞運動，縣里天天宣傳教育，反復(fù)交待政策，告訴那些有問題的人要老老實實地交代問題，一是自己要坦白交代，更要積極檢舉，要通過檢舉立功，檢舉的越多，立功越大。為了立功,許多人只要是認(rèn)識，就把名字寫到檢舉書上，這名字中就有了你大舅的名字。
“1959年的一天，你大舅被抓起來，說是你大舅曾參入過暗地處決辛共產(chǎn)黨員的過程，結(jié)果你大舅就被定為反革命罪，一去就是八年監(jiān)獄生活。
“聽你大舅講，那個咬他的人已經(jīng)絕望了，凡是他知道的同縣一起當(dāng)過頑固的人的名字的，幾乎都寫上了他的檢舉書，那個人后來還是被槍決了,良心早就沒了。
“那時，也不讓申辯，也沒法查證，所以，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問題；那個共產(chǎn)黨員怎么死的,你大舅根本不知道，更不用說參入暗殺過程了。
“你大舅說，如果我曾經(jīng)過參加這種事，我還敢留在大陸，不早就跟著跑到臺灣去了,咱老輩就不出那種手狠的人，人都沒有大本事，老實巴交的，害人的事一件也不會干，也不敢干。
“人啊，不得不相信的東西，就是命！
“后來那些年，什么事都要講’根子正、歷史清’，你大舅的'問題’，前前后后連累的好多人....耽誤了許多人的前程.....
母親往事憶記（十三）
2006-11-26 |
“說說你二舅,
“他沒有讀過書，也沒有出過遠(yuǎn)門，自小跟著你姥爺長大，大了后，就跟著你姥爺學(xué)著種地；他人瘦小、膽也小，兩個眼睛大大的，看上去特別精神，很有神氣，特別老實......
“在農(nóng)村，他這種樣子的人吃不開；打仗的時候，別人都去當(dāng)當(dāng)兵，他也不敢去，抓壯丁的也不愿要他。所以，一直呆在村里，一年一年的，解放時他已經(jīng)23歲，就在村里混著。
“后來，抗美援朝，我勸他去當(dāng)兵，他也不敢去，加上家里窮，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一直也沒有人喜歡他，轉(zhuǎn)眼之間，就過了把（年齡大了----5616）......
“記得是1959年夏天快過去的時候，你大舅去勞改已有三個多月，有人帶信讓我回磊山后，說是家里有事。
“我?guī)弦呀?jīng)半歲的你回去了。
“在院子見到了你姥爺、你大舅媽和你三個表哥，進(jìn)了家，見到你二舅躺在炕上，臉色很不好看，我問他怎么了，他也不說.......
“第二天，其他人都不在，家里只有你二舅和我，你二舅哭著向我說：'我可能已經(jīng)不行了’我問他怎么了，他說：'胸口悶的要命，喘不過氣來’，'怎么搞的’，他不回答，只是哭......
“原來，四天前的一個傍晚，你大舅媽讓他到山上自家地里摘豆角，他到了山上天已經(jīng)黑了，摘豆角已經(jīng)看不見了，所以，他就摘了兩個拉瓜回家?；氐郊?，大舅媽問他，為什么不摘豆角，他說看不見，結(jié)果兩人就謽謽起來，......
“你姥爺回來后，大舅媽便向你姥爺說了，這下可好，你姥爺脾氣不好，不問青紅皂白，把你二舅拉過來就打，被打的躺在地上起不來，但你二舅也不求饒，他跟我說：'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讓爹爹打死我算了’，我覺得他心里好苦......
“家里人都睡去了，你二舅被反鎖在旁間里，他渴得很，找水喝，門鎖著，他就從窗戶爬出來，舀了一大瓢涼水喝了下去，他轉(zhuǎn)眼就覺得心口一陣痛過一陣的......
“我想，可能他被涼水炸了肺了.....
“后來，送到醫(yī)院，說是他的肺上都是窟窿......
“不久，他就走了，那年他33歲.......
“他當(dāng)時為什么說不愿活了呢？或許有許多事情他沒有向我說；鄰居后來跟我說:主要是家里的瑣事把他煩得，在你大舅媽過門之后，你姥爺經(jīng)常打他，差不多都是由于：有人向你姥爺說了無中生有的、撒謊聊屁的話，你姥爺那壞脾氣也經(jīng)不起別人嚯嚯…..
母親往事憶記（十四）
2006-11-28 |
“說起你爹脾氣不好，其實，主要是說他在家里，在與街坊鄰居相處上，還從來沒有見過你爹與人家吵鬧的；他對那些老人特別尊重，大家都夸他.....
“你爹過來后，大家都還相互敬讓著，家里平平安安的，沒有什么沖突，日子過得也快，兩個多月一過，春節(jié)就到了......
“過了春節(jié)，家里就開始準(zhǔn)備春天種地的事了；地里的活，我們幫不上忙，只有你爹一個人管著；我和奶奶主要還是織布、賣布,......
“一天，我賣布回來，聽到你爹正在與奶奶吵架，奶奶說你爹拉臉子給她看；我問你爹，咋回事，他也不說；你爹他結(jié)巴，說什么事一急，就說不上來了，常常臉憋得通紅，右腳光跺地，嘴里就是出不了聲......
“我問奶奶，奶奶說，光顧著織布了，忘了做飯；你爹上山干活回來，見飯沒做好，可能臉馬上就變了；這他的不是，.......
“我勸奶奶別生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這個人什么脾氣’，'我要他過來，不是要看他的臉子！’......
“晚上，我則勸你爹，'不要動不動就拉臉’；'再說大家，不都是在為這個家忙嗎？’'我也不是要飯的！’......
“打這事起，他們娘倆結(jié)下了疙瘩，你爹與奶奶經(jīng)常因為一些事情吵架；我勸他們，都覺得自己沒有錯，......
“雖然，不是大吵大鬧，但也傷和氣；奶奶開始后悔了，覺得總不是自己的兒子；她說不愿繼續(xù)過繼你爹啦，又要把你爹趕走......
“這個時候，我倒覺得，你爹脾氣不好是事實，但他也通情達(dá)理，主要是奶奶沒有理解你爹寄人屋檐下的那種感受，奶奶對待你爹的態(tài)度轉(zhuǎn)彎太大，讓你爹受不了，他畢竟是個年輕的男人啊，......也許，與他朝夕相處有了感情，總覺得：許多事情是奶奶誤解了你爹，不是他的錯，.....
“正如奶奶前面跟我講的：他就是脾氣差點，身體好，肯出力干活，心眼好，我想，只要找個人常常遠(yuǎn)遠(yuǎn)地活著，吵架也好、受窮也好都無所謂；脾氣好、家境富，沒有人去享受，又有啥用，到頭來一切還不都是別人的？所以，我不同意讓你爹走，堅持讓你爹留下來，我不喜歡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不長遠(yuǎn)('長遠(yuǎn)’意為長久、恒定---5616）,......
“湊湊合合又過了一年；
“1951年春天，你那二姑---奶奶的侄女---給奶奶找了個老伴，奶奶就改嫁了，嫁給了老寨山下思格莊那個姓欒的爺爺；臨走前，奶奶分給我們---你爹、我、你姐---三間房、一畝二分薄地；奶奶將瞎子老奶奶托付給本家你那三爺爺，家里的其余的地和那另外的三間房也都給了他，......
“后來，奶奶說起來就說，'嫚呀，你說那時我怎么那么糊涂，扔下你奶奶和你們就那么走了’；'現(xiàn)在，看看你們這日子，人丁這么興旺，那時不走多好，可能是我沒有這種福吧’，.....
注：思格莊離我們村不遠(yuǎn)，大約有十里路。小時候，每年都要跟著母親去看望奶奶，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兩個爺爺，一個本姓，一個姓欒，奶奶不在本村，而在外村。后來隨著年齡的增加，知道了這一切一切，里面有著許多的故事。
奶奶走后，與我們家一直保持著密切的聯(lián)系，欒爺爺家的叔叔、姑姑們，也都與我們家成了親戚；欒爺爺和奶奶在的時候，每年春節(jié)、夏天，母親都要與父親親自去探望他們；每年春天，母親都還接爺爺奶奶到家里，住上半月到一月的。
我們兄弟姐妹六個都經(jīng)常去爺爺奶奶家玩，姐姐平時去的多一些，姐姐最多的時候，一次住過半年，母親常常說，姐姐是姓欒的姑姑帶大的；姐姐結(jié)婚后，也每年接奶奶到家里住上一段時間；我們一個個相繼結(jié)婚，生兒育女了，我們的孩子們也經(jīng)常去看這兩位老人，我兒子一直記得滿頭白發(fā)的老奶奶。
欒爺爺1986年（？）去世。
奶奶，生于1904年，2000年去世，時年96歲，我們敬仰的奶奶！
------5616
母親往事憶記（十五）
2006-11-29 |
“奶奶改嫁后，家里就剩下了我、你爹和你姐;這時，有些與你大伯份（血緣---5616）上近的人，覺得他們祖上的財產(chǎn)落于他人之手，心里很不是滋味；其實，那時，所有的東西，連家里用的也算在內(nèi)，就給了我們?nèi)g小房和那一畝多地，就那么一點點財產(chǎn)，他們也瞎的眼看得上；更不用說，你姐也還是他們那分子上的人了！可是，那些人不這樣想，就開始想方設(shè)法刁難我們，巴不得我們早點離開，......
“我這個人恰恰相反，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要把日子過好，賭氣也要過好，過個樣子讓他們瞧瞧，......
“所以，我就鐵了心和你爹好好過日子；
“1951年夏初，生下你二姐；她命太短，轉(zhuǎn)過年，說是兩歲了，實際連她生日都沒有過得上，就得了肺炎死掉了........
“1953年正月十五，元宵節(jié)那天，生了你哥；他出生時，那時剛解放不久，又在抗美援朝，家里窮得很，就炕上一床破被，連鋪的東西都沒有，我就讓你哥在炕上滾光炕蓆子；家里四個人，到了春天，連吃的也沒有了，......
“當(dāng)時，地瓜干（注：地瓜干，秋天收地瓜時將地瓜在地里用刀生切片，曬干，這樣便于儲藏；但是，由于主要是失水的淀粉，再煮上吃難以下咽，現(xiàn)在主要用于造酒、作詞料，農(nóng)村吃的人也很少了，更不用說城里人了----5616）4分錢一斤，我找過幾個人想向別人借十元錢，能借到十元錢，我就可以買它150斤地瓜干，一家人就可以過到秋天了;可是，在村里找了好幾個人，也沒有借到，有的人是沒有錢，有的人是覺得借給我們錢，就象把錢扔進(jìn)了海里，有去無回了，原因是我們在村沒有什么威信；有人告訴我，你大舅在外上班，家里有錢，肯定可以借給我十元錢。但是，我沒有去借，我不愿向你大舅媽借錢，免得讓她添油加醋地到處說我們?nèi)绾稳绾?，我也不愿讓你姥爺為我?dān)心。所以，到最后我也沒有借到十元錢，...
“這時，河南邊你秀山大爺（我的本家伯伯---5616）的母親---你們那奶奶(我們稱她老人家，大奶奶---5616），給我送來一籃子地瓜干，現(xiàn)在說起來，那么難吃，誰吃那東西？而在當(dāng)時，那可是我們家的救命糧啊，它讓我們家度過了那個最最艱難的早春；天暖和了，我和你爹就到山上采些能吃的野菜---現(xiàn)在是稀罕物，就這樣熬到了秋天，地里的莊稼熟了,.....
“你們那奶奶在我們家最困難的時候幫了我們，救了我們，我記她老人家一輩子，敬她老人家一輩子，也不能報答她對我們的恩，.....
“你們小的時候，過年、過節(jié)我做點好吃的，每次都舍不得讓你們吃，而是讓你們給那奶奶送點去，孝敬她老人家；你們想不通，'為什么自己家都吃不上，還要給別人送？’你們那時哪里知道：她老人家在我心里的地位和她老人家對我們家的恩情？
“你們那奶奶在的時候，一年一年，只要是年節(jié)，或是家里來了女客人，我都要將家里僅有的一點好吃的或稀罕的東西，送上一點給她嘗嘗；你們那奶奶家那個二叔在濟(jì)南是大軍官（文革期間是某獨立師政委---5616）經(jīng)常給奶奶她帶東西，我知道，她也不差我送的那一口東西，但那是我的心意，......她老家90多歲去世了，直到現(xiàn)在，我們和奶奶家的叔叔、嬸子們相處得也很好，....
“別人對我的一點好處，我都不會忘記的；我也會照著他們的樣子，去對待其他的人，......
“也許就因為我這一輩子，總想著別人對我的種種好處，盡力地去學(xué)著幫助別人，所以，我一輩子總起來說：生活是快樂的......
母親往事憶記（十六）
2006-11-30 |
“解放了，不準(zhǔn)雇工，村里有些人家家里有地勞動力不足的，種不過來，有些人家，有力無處使；還有一點就是種地還需要有牲口幫忙，如果每一家養(yǎng)一頭牲口不現(xiàn)實，一是有些家連養(yǎng)人都困難，那顧得上養(yǎng)牲口，多數(shù)是由于一年當(dāng)中用不了幾次，養(yǎng)一頭牲口半年閑，太浪費；其他農(nóng)用的東西也與這差不多；1953年春天，村里有人自發(fā)地組織起來，有力的出力，有物的出物，相互幫忙，出現(xiàn)了互助組。
“到了秋天，加入互助組的，地多的收入得多，地少的也分到了應(yīng)得的糧食，人人興高采烈的。我看了，打心里羨慕他們；我同你爹商量：'我們也加入互助組吧’，你爹說：'要是能入上當(dāng)然好了’。
“你爹同意入互助組，但是他覺得別人不會同意讓我們?nèi)耄运辉溉フ胰?，怕碰一鼻子灰?/p>
“既然想入，他不去找，那就得我去；我覺得：又不是去偷，我不怕，再說同意最好，不同意我們也不失去什么，'打不著糧食，口袋還在’，還有一點，你不去找，怎么知道別人不讓你入，你求別人，還得讓別人先找你不成？做事情都是這樣，光想事情不行，想好了就要去做才行。
“記得是十月，我先讓河南你那爺爺（我爺爺?shù)奶玫?--5616）給我看看日子，讓他告訴我那天去找人家（你這個爺爺是老黨員，他不愿給別人算這些事，但是，我們家找到他，他從來沒有推辭過），說好了十月十二日是個好日子。
“那天半頭晌，我到了盧仁德你大哥家，前面從來沒有去過他家，他見到我，說我是稀客。我直截了當(dāng)?shù)叵蛩f明了來意：'大哥（他與你那死去的大伯家是老親戚，所以我一直稱他大哥），我來問問你能不能讓秀卿加入你們互助組，我們家沒有什么值錢的東西，一畝多地，但秀卿他有一身的力氣’，他說：'互助組是我們幾個人的，我負(fù)責(zé)，但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我要與大伙商量一下，然后，告訴你行還是不行’。
“過了幾天，他來到我們家，說是沒有通過。有人不同意你爹加入，主要還是怕你爹脾氣不好以后不好處，當(dāng)然也有人是心地問題，我也知道是誰，我覺得這也很正常，我不怨恨他們。我就讓你仁德大哥再幫著說一說，并且向他保證你爹會好好與大家相處，好好干活的，他同意再商量商量。
“十月底，我們加入了互助組。
“進(jìn)了互助組，大家給你爹一輛手推車，負(fù)責(zé)備坑土、往山上送肥等活；每當(dāng)他出門時，我都反復(fù)勸他：'只管干活，不要與人家爭吵’，'要記住別人開始不愿讓我們進(jìn)組的原因，賭氣也要干好，別讓大家后悔，別讓仁德大哥沒有面子’，'有什么火氣就回家發(fā)，要忍著，要有擔(dān)負(fù)’；他年輕，舍得出力，組里的人見他那么肯干，挺高興的，每月分給我們一些糧食。
“從那時到現(xiàn)在，我一直記著仁德你大哥，他是個好心人，我和你爹都尊敬他、感謝他！
母親往事憶記（十七）
“自從加入了互助組，生活覺得輕松了好些，日子過得也快，轉(zhuǎn)眼之間就到了1955年。
“這年秋天，你二姐（應(yīng)是：三姐，但是因為二姐少亡，不再參入排序，故稱三姐為二姐---5616）出生了，這樣家里就有了五口人；你大姐已經(jīng)上小學(xué)，你爹在互助組干活，我在家?guī)е愀绾湍愣恪?/p>
“1956年春節(jié)時，村里成立了高級社，土地、犁具等等都入了社，一切歸公，按照入股的多少，給每家發(fā)了個股權(quán)證，到了年底，社員按參加社里的勞動的多少給予報酬，按人口分糧并按股權(quán)分息。這樣，只要是村里的地豐產(chǎn)、豐收了，每家每戶也就不用為吃飯發(fā)愁了。
“這年夏天,壇山你老姥姥那邊，徐家店鎮(zhèn)有個村新建了一個窯場，燒制磚瓦，需要壯勞力，說是每月發(fā)工資，那邊有人認(rèn)識我們，就想到了你爹，問你爹愿不愿意去.....
“你爹覺得：糧食不缺了，去燒窯可以為家里掙錢，所以，他愿意去，這樣你爹就去徐家店鎮(zhèn)當(dāng)上了燒窯的工人。
“你爹當(dāng)了工人，工資不高，但是，每月可以見到收入，家里日常零花錢也不缺了，日子漸漸的開始好起來......
“從咱家到窯場大約有四十多里山路，那時沒有車，來去都是走路，走一趟一般需要五個鐘頭，你爹回家的時間少，我覺得他上班累，有點時間，應(yīng)當(dāng)好好休息休息。所以，我有時間就背上你二姐，帶上干糧，走路去看他，一走就是七、八個鐘頭。
“那個時候，走山路，路上很少遇到人，作為從兵荒馬亂的年代過來的人，我從來都沒有感到害怕過；并且，那時候我也年輕，也不覺得那么累。
“人多點磨練不是壞事，但是，一定要堅持住，不能被磨練嚇倒，要堅持著挺過來；挺過來了，再回過頭去看看，累早就沒了，倒是覺得自己當(dāng)年還真可以，挺驕傲的！你們看看我，直到現(xiàn)在也特別能走路；一般的人—包括大多數(shù)年輕人--都趕不上我，都是那個時候走路練出來的。
母親往事憶記（十八）
“大約是在58年吧，咱們這里成立了人民公社。
“先是將每家每戶的東西歸公，說是以后就可以過共產(chǎn)主義日子了，辦起了大食堂，村里的人一天三頓都到大食堂吃飯。
“然后，就是搞大煉鋼鐵，煉鐵場子就設(shè)在河南邊那個大院子里，那時沒有鐵礦，就把各家各戶的鍋、犁具及其他鐵器砸爛作為原料，并組織村里的整壯勞力，把村西面清水河邊上，那些不知道長了多少年的，合抱粗的一大片楊樹、柳樹統(tǒng)統(tǒng)砍伐回來。
“大家一天到晚都在煉鋼煉鐵，整個村子黑煙滾滾，四個月下來，煤燒沒了，樹燒沒了，結(jié)果爐子里的鋼鐵被煉成了狗屎鐵，碗大小的一個個疙瘩，什么用處都沒有，這時大家覺得再煉下去，全村百姓連吃飯都成問題了，加上也到了秋天，所以煉鋼煉鐵這件事就停了下來。
“這一年，屬狗，老天爺挺照顧大家的，可能是見大家沒有時間上山，所以，地里的的莊稼就由他老人家管著了，一年里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莊稼長得格外好。
“秋收開始了，村里要求五歲以上、七十歲以下男女老幼都要上山勞動，老的、少的，壯的、弱的，會干的、不會干的都到了地里，大家忙忙活活、熱熱鬧鬧地干了一個秋天，玉米全數(shù)收回家了，而地瓜、花生估計僅僅收獲了七成，因為后來花生地里的到處是新發(fā)的花生芽。
“這一年，地里是豐產(chǎn)不豐收，好好的東西浪費在地里了，想一想哪對不起老天爺！
“還有那些樹主要是用于防洪的，當(dāng)時竟然砍回來當(dāng)了柴禾棍，后來這么些年再也沒能栽起那么一片樹來，現(xiàn)在想想多可惜啊。
母親往事憶記（十九）
“從村里大食堂開灶那天起，我就在那里面干活，女人們負(fù)責(zé)搟面、烙餅、發(fā)饅頭、燒火、洗鍋洗碗等活；男人們負(fù)責(zé)擔(dān)水、炒菜和其他重活。
“自從村里辦起了大食堂，大家感覺甜日子一下子來了，苦日子轉(zhuǎn)眼沒了，所以，盡管在食堂干活，每天早上四點上班，晚上八點下班，一干就是十幾個小時，可是大家心情卻格外好，休息時都聚在一起，說啊，笑啊，樂啊，日子過得特別快活！
“當(dāng)時我30虛歲，大眼睛、方臉盤、好身段、開朗大方;不是我自夸，雖然我已有3個孩子了，可是,從男人們看我的眼神里，我還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魅力.....
“當(dāng)時，盧**為食堂管理員，他37歲，待人和氣，高高的個子，長得也好，現(xiàn)在說是帥氣，他人緣很好，大家都喜歡他,特別是女人們更喜歡他。
“我與他認(rèn)識是在1948年，那時他還是單身。你大伯去世之后，我去趕集，經(jīng)常在集上碰到他，他總要問：'大妹子，有沒有什么事需要幫忙的？’我都感激地向他說：'不用，謝謝你大哥’。我和你爹結(jié)婚后過了一年，他也結(jié)了婚。雖然大家都在一個村子里，因為不在一起勞動，加上他在村東住，我們住在村西，所以從48年到57年近十年我與他見面機會很少，幾乎就沒有什么來往......
“在食堂，與他見面的機會一下子就多了起來，天天見面，有時一天要見好多次。他對我也很不錯，經(jīng)常問寒問暖的，......
“記得有一天下午，他把我叫道辦公室去說：'大妹子，晚上下班后，你晚會走，我找你有點事’。
“下班后，其他人都走了，只有我和他在食堂，他先問我干活累不累等一些閑話，后來，他突然說：'大妹子，我...我...我...這么些年了，我特別喜歡你，秀卿也不在家，我想與你好......說著，他就要抱我。
“我堅決地拒絕了他，讓他不要沖動，等他冷靜下來，我說：'大哥，我知道你是個好人，認(rèn)識你也十多年了，我和秀卿都說：你是個好人，我們都尊敬你；我也感謝你看重我，我會永遠(yuǎn)記得你對我的好。但是，我不可以接受除此以外的東西。我有家，也有孩子。我的孩子有一天要長大的，他們也要在社會上做人，我不會為自己的孩子攢下什么財產(chǎn)，但也絕不會給他們留下不好的名聲，我不會做對不起孩子的事，不會做對不起我們這個家的事！是的，秀卿他在許多方面比不上你，但是，他是我孩子的父親，為了孩子我也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他不在家，他一個人孤孤單單、辛辛苦苦地在外上班掙錢，為了什么？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還不就是為了讓我們的孩子們生活的好些？讓他一個人外出工作，我從內(nèi)心就不忍心了，我怎么能夠再對不起他呢？我每天想的、牽掛的就是他！’
“他見我如此堅持，他也就放棄了那種念頭，從此，再也沒有發(fā)生類似事情。
“后來這么些年，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談及過這件事，我不會象有些女人那樣到處顯拜說是某某對我如何如何，就連你爹也沒有告訴過。所以，直到今天，每次見到盧**，我都要停下與他說幾句話，他是個好人，他也總以贊許的眼神看我。
“有人曾跟我說：'盧**說，咱村他最佩服的女人就是秀卿他家，是你！’
“我覺得：女人應(yīng)當(dāng)把握自己不能不著調(diào)，女人不著調(diào)，男人會瞧不起你的。
“我與你爹未辦理正式手續(xù)之前，我倆從來沒有個人私事交往，那時，屋前屋后，就一步距離，你姐小、老奶奶瞎、奶奶巴不得我倆早點好，但是，我不愿與他不正經(jīng)來往。我想，如果以后走到一起，就不差那幾天，如果走不到一起，就更不應(yīng)該與他來往。假如自己把握不住自己，與他來不正經(jīng)的，婚后他就會瞧不起你，不敬重你，就會以為你是個輕浮、不著調(diào)的人。
“所以，我一直堅持以為：女人要贏得男人的尊重，重要的是要把持自己，其實，男女之間的事情，關(guān)鍵在于女的能不能把握住自己，女的不著調(diào)，顯得輕浮，就會有許多不著調(diào)的男人成天圍圍著，正如雞蛋，有縫的先壞。
“與你爹在一起這么些年，他常常說：'他媽的，找了個破爛’，'破爛？破爛怎么了，多少男人都搶著見我這個破爛呢！’雖然，你爹這樣那樣說我，但是，這些年里，無論什么時候，無論我去哪里，無論我與誰在一起，他從不懷疑我，他堅信：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他的事。
“我覺得男人也一樣不能不著調(diào)，不能為了一時的歡樂，失去了自己做人的根本。人應(yīng)當(dāng)有點正兒八經(jīng)的脾氣，在對待男女關(guān)系方面尤為重要，要管住自己。男女之間，如果不是婚姻關(guān)系，作為朋友，只有雙方都能夠管住自己，雙方的友好關(guān)系才能夠維系的長久，一旦超越了界限，兩個人好成了一個人，問題就有了，因為，你們已經(jīng)達(dá)到了最好的地步，說不定那一天，就會惱的如同仇人，連起碼的朋友關(guān)系也沒了。你可以看看自己身邊有幾對男女能夠以自己的脾性使得雙方在越過界限后，一輩子相好，保持不變的？
“人的要求、欲望是無止境的，人對美的追求也是不斷變化的。沒有得到的美總是美的，得到了就有了更美的要求。所以，往往是兩個人在一段時間里可以相互吸引、相互愛戀，但是過了這個時期，就有可能發(fā)生變化，其中一方，或者雙方都發(fā)生了變化，抱怨產(chǎn)生了，矛盾出現(xiàn)了，結(jié)果顯而易見就是：相互關(guān)系變成了一團(tuán)糟。
“記?。核伺皇瞧蓿藵h不是夫，你想既然他/她可以為了你，放棄已有的婚姻、友情、親情，又如何保證他/不會為了別人一樣地放棄你？
“人要想得到他人的尊重，自己要尊重自己，并要尊重他人，自己尊重自己最為重要！
聯(lián)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