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眼看就不行了,她吊著一口氣看著門口,我看著她的樣子,知道她在等我弟。我弟終于趕來,我媽激動地拉著他的手,說還是我弟最孝順,然后在口袋里摸了又摸,摸出來一個存折,“你最孝順了,這錢是我這么多年攢下來的,有10萬,就留給你了?!蔽业芙恿诉^去,我媽終于滿意地閉上了眼。
我的心卻寒涼無比:在她心里,我永遠都比不上我弟,即使她癱瘓在床10年,我照顧了她10年;而我弟在這10年里只是每個月來看她一回,給她500塊錢……這樣的偏愛,不管是誰,都會寒心的吧。
我是張叔,今年68歲。我媽生了兩兒一女,我是老大。小時候家里很窮,我作為家里的老大,上完小學就輟學回家了,早早就擔起了照顧家里的重任,而妹妹因為是女孩,初中沒上完就在我媽的命令下退學回了家,早早就嫁了人。
到了我弟的時候,我媽特別偏愛小兒子,說砸鍋賣鐵也要讓他上學。于是全家勒緊褲腰帶供我弟上學。我弟也爭氣,考上了一個不錯的中專,后來畢業(yè)了分配到城里工作,還娶了個城里的姑娘當媳婦,成了我媽最驕傲的孩子。
結(jié)了婚,我弟依然是我媽最偏愛的孩子。我媽可憐他在城里住,什么東西都需要買,家里的米面糧油,都是挑最好的給他送去城里。
我每個月會給我媽點錢花,我媽都攢起來給我弟貼補家用了。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想著都是自家兄弟,他剛結(jié)婚基礎不穩(wěn),因此我也沒多大意見。
后來在家種地實在是顧不了我的兩個孩子上學,我就跟著村里人出去打工了。我媽說我掙得多,要求我把我的工資打給她一半,說我爸看病吃藥要用。
我有點為難,打工那點工資,自己家用還很緊巴,但是我媽一見我不同意就開始罵我說我白眼狼沒良心,最后我只好答應給她打三分之一。
媳婦卻是很有意見,我外出打工,爸媽身體不好,她幾乎一個人在家里種了所有的地,還負責家里所有的花銷。而我媽,要了我的錢之后,又是攢起來拿去貼補我弟一家了。我跟媳婦好說歹說,她才勉強同意了。
十年前,我爸突發(fā)重病過世,我媽因此受了打擊,得了腦梗。搶救過來之后,她半身不遂,癱瘓在了床上。媳婦還要種地,一個人照顧不過來,我只好回了家里照顧她。
剛好那一年,我家鵬鵬考上了大學。我的錢在我爸病的時候都花完了,可是鵬鵬馬上就要交學費,我沒辦法,只好在我弟來看我媽的時候硬著頭皮提了一下鵬鵬缺學費的事情。
還沒等我弟開口,我媽就接過了話:“你在外面這么多年,掙的錢比你弟要多吧?怎么還好意思跟他開口借錢?你弟一家子在城里生活,干什么不得花錢?怎么會有錢借給你?”
我弟一聽我媽這么說,就說:“就是啊,我要是有錢,怎么會讓你一個人出咱爸的醫(yī)藥費?我們在城里抬手動腳都要花錢,跟你們不一樣,吃的喝的都是自己種的,根本就花不了幾個錢?!?/span>
我聽他們這么一說,一時竟接不上話。媳婦在旁邊看不過去了,就說:“你們既然在城里混的這么不好,咋不回來?咱媽天天念叨你,你們不如回來照顧咱媽盡盡孝,在家里不花幾個錢,也給你們省錢了?!?/span>
我弟剛想說什么,我媽就拍著床開始哭天抹淚了:“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我這剛癱了沒幾天,你就嫌棄我了,要讓我小兒丟了鐵飯碗回來,你的心咋恁毒?我咋就這么命苦啊……老大,你也不管管你婆娘,你們這是要逼死我啊……”
她什么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聲音大的左鄰右舍都在我家門口伸頭看熱鬧。對我媽的話,我心里雖然也不高興,但是也不想讓鄰居們看熱鬧,于是我趕緊勸我媽媳婦不是這個意思,又拉著媳婦讓她服個軟。媳婦眼里委屈的淚落了下來。
最后,我弟媳為了息事寧人,說他們照顧不了老人,以后每個月給我們500塊錢,明天先給3000,算是半年的費用。但是以后他們只掏錢,伺候我媽的事情還是我們一家來做。
“看看看看,還是老二孝順,不像你們兩個沒良心的,眼里只有錢?!蔽覌屩钢覀兞R道。
我其實不想要他們的錢,就算沒有錢我也是會照顧我媽的,我弟明顯指望不上,我不能看著我媽沒人管。但是鵬鵬開學確實需要錢,3000能解決很大的問題了。我同意了。
第二天我弟就把錢送來了,他直接給了我媽。
我以為我媽知道我遇到了難處,會看在我為了我爸的病花光了積蓄和盡心盡力照顧她的份上把錢拿出來給我應應急,然而她并沒有。我開不了口問她要錢,怕是問了之后又是一陣狂風暴雨。
鵬鵬看出了我的為難,說我不用著急,學校有助學貸款,他可以申請來交學費;看著兒子這么懂事,我的心里又欣慰又心酸。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我每天盡心盡力地伺候我媽,給她翻身、擦洗,喂她吃飯,我弟一天都沒有伺候過,就是每個月來一趟,給她500塊錢。在我媽心里,我弟永遠都是最孝順的、最有出席的那個。
那天,她突然很有精神,我知道是回光返照。她絮絮叨叨地一遍又一遍地夸我弟多孝順,我多沒良心。我聽得心里難受,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弟當了十年的甩手掌柜,就因為每個月給500塊錢,就成了大孝子;我也沒要我弟的錢,天天伺候在我媽身邊,還是她眼里的白眼狼。為什么她自始至終都不能把愛分給我一點,我也是她的兒子啊。
弟弟終于來了,我媽把存折塞到他的手里,才滿意地走了。那一刻,我真想問問她我到底是不是她親生的。
第二天的葬禮上,我跪在我媽的靈前,想著這些年的經(jīng)歷,越想越委屈,想到昨天她走之前的舉動,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大家都以為我是因為我媽走了悲傷過度。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想讓她走之前,看看我這么多年心里的憋屈。
您好,我是寫真實故事的小離
感謝您耐心讀到這里
聯(lián)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