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3日下午, 回家路上。
“媽媽,再過幾天、半個月就是重陽節(jié)了吧。”益平自顧自地說著。
我怔怔望著窗外,聽見了,沒回頭,也沒吭聲。孩子,不都是過了這個節(jié)日,盼那個節(jié)日么?
“你從河南回來的時候,叫姥爺接來我們家過節(jié)吧?”益平忽然趴過來,看著我,鄭重建議。然后,又冷不丁扭頭向益康發(fā)問:“益康,我想姥爺了,你不想你爺爺么?”
聞聽,一陣愕然和感動,半天說不出話。我懷疑是自己聽錯了,還是益平夢魘了說胡話?他怎么知道重陽節(jié)就是老人節(jié)?他又怎么得知我要回河南?這些天,被父親病危的消息左右著、磨礪著,心,時而堅硬,時而軟弱,困在自己設(shè)防的圍城里,早已失去任何溝通交流的欲望,何況跟他這樣未通世事的孩子?他怎么忽然對姥爺這么上心?這是絕少有的事。
一直以來,他對他姥爺可有可無存在的淡漠都讓我倍感遺憾,甚至生氣??蛇@又怎能夠怪他?從他出生,帶他回河南的次數(shù)不過四五次,每次父親都是忙進忙出,很少有功夫陪他逗他,偶爾父親有空想帶著他們幾個孩子出去玩玩,因為陌生,他總是半推半就地相跟著,他和父親之間總是橫著一段無法一時消融的疏離。
暑假,父親來湖南兩次,前后共住了半個月,第一次,父親身體還好,興致好的話,他會帶著幾個孩子喂魚、游泳、散步。第二次來,父親身體已不是大好,精神不濟的時候,就躺在床上看看書、睡覺。雖然有的是空閑,但他已沒有多少心力去招呼小孩兒。
每次喊益平給他姥爺送點水果,他都不太愿意去。他的理由是“阿姥爺不吃?!比缓?,學(xué)著他姥爺?shù)暮幽锨徽{(diào),“不吃!我不吃!我不好吃?!鼻徽{(diào)、拖音、重音、神情都學(xué)得惟妙惟肖。確實,每次水果送上去,父親的推辭借口總是這幾句。益平最喜歡吃火龍果,父親最討厭,好像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的那種厭倦。這于益平很相宜。
也許,正是這些零零碎碎的接觸,在他腦子里將姥爺?shù)拇嬖?、形象一點點建構(gòu),一點點累積成溫度和想念。